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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斷。”司徒炎隻用眼角餘光瞥了軒轅冽一眼，也沒起身，依舊懶洋洋漫不經心地說道。
    軒轅冽也很隨意，自己在司徒炎對麵坐了下來。
    “你在東周經營多年，朝野上下都是你的人。而軒轅宇之所以能夠與你抗衡到現在，也隻是因為他在軍中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了你。而因為此次圍攻西陵軒轅宇有奇法，所以你們朝中又有不少人都倒向軒轅宇，就造成了如今朝中兩廂勢力平衡的狀況。”
    司徒炎給軒轅冽倒了一杯酒，接著說道：“東周尚武，軒轅宇這次攻打西陵若是成功，軒轅宇的地位就不可動搖了，不管以後你再如何汲汲經營，你都沒有鬥不倒軒轅宇。相反的，若是這次軒轅宇戰敗，他少了軍中支持，而你手握重兵又得了半數以上朝臣的支持，皇位就唾手可得了。你是聰明人，不會放著捷徑不走去走彎路。”
    軒轅冽聞言，微揚了眉頭，笑著說道：“那我坐收漁翁之利不是很好麽？你靈州王可不是等閑之輩，在你與軒轅宇鬥個你死我活之後我再出手，就十拿九穩了。”
    “這樣不合算，風險高。”司徒炎拿著杯子說道。
    “你是說，你會輸給軒轅宇？”軒轅冽挑眉問道。
    “不，我一定會贏。”司徒炎冷冷的說道，語氣是自負又自信，眼中帶著睥睨天下的霸氣，就是個天生的王者。
    “但是，贏的代價會很大，會生靈塗炭民不聊生，而且這代價是你們東周強加給西陵的，本王怕你們東周承受不住本王的怒火。如同當年先皇後揮兵伐周，直逼京都城下。可是，本王與先皇後不同，到那個時候，本王絕不會收手。到那時，你可就沒有皇位和江山了。”
    軒轅冽到底是聰明人，眼下這種局勢對於他而言，與司徒炎合作才是王道，若是在這個緊要關頭與司徒炎撕破臉皮，那他就可能一無所有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事實歸事實，被司徒炎當麵這麽說出來，心高氣傲的軒轅冽心裏肯定不舒服。當下，他的臉色就變了變。
    就當柳宸玥以為軒轅冽要翻臉的時候，卻見軒轅冽不怒反笑道：“王爺好大的口氣，但是真有那麽一天要兵戎相見，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到了這個程度，軒轅冽都沒翻臉，拋開立場平心而論，軒轅冽無論是才華智謀還是心胸上遠遠勝過其兄長軒轅宇。
    司徒炎眼中閃過一絲深意，淡淡的說道：“自然，這隻是其中之一而已，若非東周國內的局勢，已經不受你們兄弟的掌控，你也不會與我合作。”
    軒轅冽好不容易平靜的眼中飛速掠過一絲震驚，但很快被他壓下去。他忽然笑了，說道：“靈州王深謀遠慮，果然非常人所能及。難怪曾有人跟本王說，算計誰也不要算計靈州王。”
    雖然軒轅冽的話有明褒暗貶的嫌疑，司徒炎也隻是聳聳肩，不予置否。
    軒轅冽繼續說道：“若非我父皇輕信國師，予以重任，任其發展，也不至於到今日這等局麵。朝中除了本王麾下的人馬，其他的臣子早早就不聽皇室的調遣。若是坐視不管，不用多久，這軒轅家的天下，怕是就要易姓了。”
    “請神容易送神難。當初那個國師宣無助東周滅了秦家，你父皇也對他推心置腹，可是，在他得到你父皇信任之後便肆無忌憚地培植自己的心腹，現在朝政旁落，就連如今東周的一國之君軒轅宇都成了他的傀儡。若不是你還在，怕是整個東周都落入此賊子的手中了吧。”
    司徒炎每說一句，柳宸玥、木清與龍衛都震驚不已。這些事情他們一點都不知道，王爺卻一清二楚。
    柳宸玥原來還覺得，司徒炎隻帶他們幾個人就來東周的行為，實在過於冒險。一開始司徒炎要來東周，房哲與他們也都是反對的。眼下東周兵臨城下，軍心不穩，而王爺的到來穩定了軍心，若是王爺出事，勢必會軍心大亂。
    可沒想到，王爺他早就將一切都安排好了，正因為有了底牌，他才敢孤身一人深入東周與軒轅冽見麵。
    柳宸玥有自己的驕傲，也不會輕易欽佩一個人，如果說他一開始跟隨司徒炎是因為與司徒睿的私怨、還之前司徒炎給予的種種恩惠，如今便是真心對司徒炎佩服得五體投地。
    軒轅冽愣了愣，心裏的驚訝已經擺在臉上，司徒炎真的太可怕了，這樣的對手，怎麽能不令人多加戒備？
    不過，底牌已經被別人亮出來了，他也沒必要再繼續藏著掖著了。
    軒轅冽在短暫的驚駭之後，便恢複了平靜，笑著說道：“話已至此，靈州王已然對我國內的局勢一清二楚，我也無需隱瞞了。確實，宣無已經全麵把控朝政，控製了軒轅宇。可笑我那皇兄還以為江山盡握在他的手，更聽信讒言加害於我，做出這般的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死到臨頭還在沾沾自喜。既然軒轅宇對我無情，我也不會再顧念什麽骨肉之情了！”
    軒轅冽說到這裏的時候，眼底一片冰冷。
    之前，兄弟奪嫡，軒轅宇對他步步緊逼，他卻還念著骨肉親情，所以才會一再退讓。可是軒轅宇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想要他的命，如今他已經退無可退讓無可讓。忍無可忍則無需再忍。
    軒轅宇，不是我心狠手辣，這是你自己造的孽，就該由你自己承擔！
    軒轅冽冷冷地說道：“宣無以為將我逼退到關外，便可高枕無憂。他怎麽會知道，我早就在京城安插了自己的人馬。中蠱之事若不是我將計就計他們怎麽會得逞？要讓他們以為我已經式微，他們才會露出馬腳。”
    說這些話的時候，軒轅冽咬牙切齒，卻還是超乎尋常的平靜。若換了尋常人，肯定做不到這一點。
    柳宸玥和龍衛還有十一麵麵相覷，就連木清也少有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一個人究竟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對自己那麽狠。
    “金蠶蠱何其凶險，王爺難道早就知道自己會遇到懂得解金蠶蠱的人麽？”
    聽見木清的疑問，軒轅冽苦笑著說道：“我若是一早知道那蠱毒如此厲害，我也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說來，我能活到現在，還多虧了那位妙手回春的……南疆公主。”軒轅冽說著頓了頓，似乎是意有所指。
    司徒炎薄唇微微一揚，似笑非笑，“閣下果然是好算計。在軒轅宇沉浸在坐上皇位的美夢之時，你以金蟬脫殼之法去到西陵尋求我的幫助，伺機而動。以你那位皇兄的智力，他肯定想不到你早就打算來個釜底抽薪。”
    對於司徒炎含沙射影軒轅宇智障的事實，軒轅冽不予置否，淡淡笑著，耐心等著司徒炎的下文。
    “榮親王原本是想要利用本王與軒轅宇鬥個你死我活，你再借機鏟除宣無與其一幹黨羽好坐收漁利的吧。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偏偏半路上殺出了個南疆王子哈利，將你原本必勝的定局扭轉了過來，你才不得不從假意與我合作，變成要真的與我合作。說到底，榮親王為的就是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司徒炎的話一針見血，眼中鋒利的光芒讓人無法直視。沒有了吊兒郎當的樣子，鋒芒畢露渾然天成的霸氣，這才是司徒炎本來的模樣。
    軒轅冽手心已經濕了，他攥緊了拳頭，若無其事和司徒炎對視，心裏卻在發虛。
    好半晌，司徒炎才將目光從軒轅冽身上移開了，接著說道：“本王不管你一開始是出於什麽目的與本王合作，你若是真心合作，就拿出誠意來，今後再給本王發現你耍什麽花招，可就別怪本王將榮親王做的好事都擺到台麵上來了。”
    在這個緊要關頭，軒轅冽背地裏操作的那些事情若是公諸於眾，有把柄落在軒轅宇或者宣無手中，對他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如果不是軒轅冽的心誌夠堅定，此時早就在司徒炎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潰不成軍了。
    卻見他還能擠出一點笑容，對司徒炎說道：“如今這個場麵，已經無法收拾，我不得不與靈州王合作。這次冒險來相見，可見我是有一萬分的誠心。”
    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軒轅冽在司徒炎麵前幹脆以“我”相稱了。這代表了什麽，不言而喻。
    司徒炎沒說什麽。
    隻見軒轅冽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又說道：“我已經查到了哈利王子的住所，想必可為靈州王此次東周之行省去不少功夫。”
    司徒炎看著桌上的字，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就把軒轅冽寫在桌上的字擦幹淨。
    他懶洋洋地坐了回去，咄咄逼人的氣勢盡數收回，似乎方才鋒利如劍的人並不是他，“那往之後東周之事，便有勞榮王爺費心了。”
    軒轅冽點點頭，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