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舍棄了誰(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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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周,京城,榮親王府內。
    哈利看著繡著金線的盤龍帳頂發呆,一時間沒緩過來這在什麽地方,四周的擺設十分華麗貴氣,帳子上還繡著龍紋,哈利有一瞬間幾乎以為這是在皇宮內,可這裏又顯然並非皇宮。
    他稍微一動,便扯到了胸前的傷口。
    “傷口若是再裂開,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了。”淡淡的聲音從帳子外麵傳來,“你已經昏迷了好幾日了。”
    哈利循聲看去,那是個穿著月白色九紋蟠龍的男子。
    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劍眉星目。若隻單看長相,任何人都會覺得他無辜無害,但這個看起來無害的男子,卻是東周最為難纏的人,就連軒轅宇都對他忌諱幾分。
    他居然落軒轅冽手中,不過,軒轅冽居然明目張膽的用上龍紋的東西,說明了如今的榮親王,已非是當初的榮親王。
    這一場兄弟之間的博弈,誰輸誰贏已經一目了然。
    軒轅冽看著哈利,嘴角挑起了一抹笑容,徐徐道:“靈州王已經得到了解蠱之法,明日便能解蠱。長公主到底選擇了誰、舍棄了誰,一目了然。”
    哈利摸著胸口,血脈相連的親情,在那匕首下去的時候,他已經沒什麽可留戀的了,剩下的隻有濃濃的不甘。
    “你救了我,你想要我做什麽?”哈利問道。因為許久沒說話的原因,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你的命是本王救的,本王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軒轅冽把玩著一個白瓷的杯子,突然放下,看了哈利一眼,說道:“你先在這裏好好的養傷,有用得著你的地方,本王自然會來找你的。”
    出了哈利的房間,軒轅冽並沒有急著回去,身後的一群侍衛們隻敢遠遠跟著,這位權傾朝野的王爺,性格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
    他緩步登上高台,從閣樓上看下去,牡丹花開的雍容華貴,整個王府幾乎要淹沒在這一片的牡丹花海之中。
    跟在他身邊的侍從見軒轅冽看著花海出神,便笑著討巧說道:“王爺,今年這牡丹開得比往年都要好,花期也比往年長,說明咱們府中喜事將近啊。”
    軒轅冽側目看了那那侍從一眼,淡淡說道:“普豐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普豐看著軒轅冽似笑非笑的神色,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王爺喜怒無常,最討厭別人自作聰明,他,他……
    就在普豐心中忐忑的時候,卻見亭子外有人來報,說道:“王爺,國師求見。”
    軒轅冽聽著外麵來人回報,才將目光從普豐身上移開。
    普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下鬆了口氣,趕緊的退到了一邊去。
    這個時候,卻見一個穿著一身紫色、戴著麵具的男子緩緩登上高台,也不知道那麵具究竟是什麽做的,在陽光下也泛著冰冷的光芒。
    “葛峰參見王爺。”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人,向司徒炎行禮。
    他正是軒轅冽派來的所謂使者,不卑不吭,倒是有幾分文人的風骨。
    司徒炎聽見這名字,眉頭微微一揚,說道:“原來是葛峰葛先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卻不曾想,遊雲野鶴般的葛先生,竟會投到榮親王的麾下。”
    司徒炎語氣淡淡的,平和,沒有半分的起伏,聽不出半分嘲諷口吻,像是隻在陳述一個事實。卻是十足的一語雙關。
    雖然隻是一個照麵,葛峰已經明白軒轅冽派他來做說客的原因了。
    一個息怒不形於色的人,就意味著在遊說談判之中,很難找到突破口。這位西陵的靈州王,果然如王爺所言,深不可測。
    葛峰心中對司徒炎有了判斷,不動聲色地說道:“榮親王是明主,常言道良禽擇木而棲,葛峰為了明主舍棄閑雲野鶴的生活,自認值得。”
    司徒炎笑了笑,意味不明,“此番你家主子要葛先生前來,所謂何事?你們主子算計本王在先,葛先生在這個時候來,就不怕本王拿葛先生出氣麽?”
    “王爺不會。”葛峰篤定的說道,“雖然我家主子之前算計王爺,但隻是想借王爺的手除去胡烈而已,並沒有真的傷到王爺。此番我家主子派在下前來,是專程來向王爺賠禮道歉的。我家主子掌權之後,便會撤回龍首原上的兵馬。”
    司徒炎臉上的最後一絲的笑容也不見了,麵無表情。
    葛峰心中有些打鼓,忙又說道:“我家王爺與靈州王之間的契約是有效的。雖然其中的過程有些不好,但這樁交易對王爺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葛峰的話還沒說完,卻見已經將手中的杯子捏了個粉碎,嘴角扯了個陰狠的弧度,“本王最不喜歡被人算計。”
    司徒炎都表態了,房哲便命人將葛峰給拖下去。葛峰一麵掙紮一麵大喊:“王爺,兩軍交鋒,不斬來使!王爺可不能壞了規矩。”
    司徒炎眸色一冷,森森地冷笑道:“本王肆意妄為慣了,你覺得我會在乎什麽規矩麽?來人,把葛峰拖下去斬了,將他的腦袋懸掛城樓三天,讓軒轅冽好好看看,敢算計本王的人是什麽下場!”
    葛峰就算有再多計謀,此時也嚇得麵無血色,急急說道:“王爺若斬了我,那龍首原上的蠱便沒法破解了。”
    司徒炎聞言頓了頓,朝將士們做了個手勢,他們便都停了下來。
    葛峰鬆了口氣,但是也不敢放鬆,緊接著說道:“親王知道龍首原上的陣法讓王爺讓西陵的大軍飽受困擾,我家主子無意與西陵為敵更無意與王爺為敵。”
    司徒炎臉上的表情堅硬冰冷的如同花崗石一般,見狀,葛峰隻得硬著頭皮接著往下說下去,“親王知道王爺必然會因為胡烈之事震怒,便將龍首原上之事告訴了月宮,月宮這才派遣了祭司前來解圍。”
    司徒炎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那依葛先生的意思,冥月祭司是軒轅冽弄來的了?”
    “不不不,不全是,我家主子隻是幫了王爺一把。我家榮親王知道王爺對他已經沒有了信任,這才派在下前來與王爺協商,並且承諾,並龍首原上的蠱毒一日不解之時,榮親王便一日不登基為帝。這代表我家榮親王的誠信,也表示我們絕對無意與西陵為敵的決心,還請王爺答應。”
    司徒炎坐在主位上,沉吟不語,長睫毛覆蓋下來,沒人能看清他究竟在想什麽。
    此時榮親王府的花園之中,滿園春色正好。
    軒轅冽看著牡丹花海,開口問身邊的人道:“國師,你覺得此次葛先生前往永州,能否得勝歸來?”
    “自然會。”宣無看著滿園的牡丹,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軒轅冽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國師為何會這般的篤定?司徒炎向來肆意妄為,此次本王算計他在先,他如何能夠容忍?”
    “肆意妄為?看來王爺從未真正的了解過司徒炎這個人。”宣無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司徒炎表麵上叛道離經,可是他從小接受的便是以天下蒼生為重以西陵江山為念的思想。在這個西陵危亡關頭,他即便再氣再憤怒,也會為了他的江山社稷為了他的無辜百姓永州將士而隱忍。他若不是為了他那些可笑愚蠢的信仰,又怎麽會能被司徒睿壓製這麽多年。?”
    最後一句,像是在喃喃自語。
    軒轅冽驚訝地側目看著宣無,他為何這般了解司徒炎?
    但宣無並沒有解釋的意思,他理了理衣袖,淡淡地說道:“皇上沒有了胡烈的支持,已經是窮弩之末。王爺明日入夜便可發動宮變。”
    驚天秘密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稀鬆平常地就好像是在說今天晚膳的菜色。
    誰也不知道,他這一雙看似毫無縛雞之力的手,是如何攪弄西陵、東周兩國的風雲。
    軒轅冽收回了放在宣無臉上的目光,望著牡丹花海,喃喃念叨說道:“明天晚上,倒是個良辰吉日。”
    破陣的這天,這天的陽光出奇的好。
    冥月站在高台之上,讓五千士兵組成一個奇怪的陣法,遠遠看去,如同一彎新月。士兵們身穿黑色的盔甲,遠遠與龍首原上的猩紅色成了鮮明的對比。
    司徒炎登上城樓,負手而立,隻有龍衛跟在他身旁。
    冥月命人拿了好些酒過來,讓士兵們發下去喝了。跟在冥月旁邊的木清看著酒壺,問道:“這裏麵是什麽?”
    冥月溫和的說道:“是雄黃酒,待會施法之時會有陰寒之氣和地下的毒物湧上來,提前讓將士們喝下這些,防止毒邪入侵。”
    木清示意將士們先不要動,若無其事地對冥月說道:“這些酒放在酒窖裏麵時間久了,怕是沒了藥效,在下昨日剛從藥王穀帶來了新的雄黃酒。不如換些新的酒過來。”
    邊上的樓宿不由得扶額……木大神醫你就不能換個好點的理由麽?
    冥月卻好像什麽事都沒有似的,微微笑著說道:“木神醫說的是。”
    木清便遣了人去將換上來,還吩咐要盯著看一個一個喝下。
    冥月看木清這樣,眼裏閃過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