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抗旨不遵(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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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禦書房內。
“皇上,今天晚上依舊是去皇後娘娘那裏麽?”見司徒睿差不多看完了手邊的奏折,李德壽低聲問道。
這些時日皇後娘娘恩寵不衰,司徒睿連著好幾日都留宿在棲鳳宮,所以李德壽才會有此一問。
“擺駕去玉闌宮。”司徒睿放下手中的朱筆,淡淡說道。
棲鳳宮。
徐秋水坐在鏡子前麵,打開了白瓷盒子裏的水粉,悉心打扮,這粉是內廷司新送過來的,這水粉是由玫瑰花、茉莉、珍珠粉等碾磨而成,一打開便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味,香又不膩,是上好的珍品。
綠珠瞧徐秋水這般模樣,小聲地說道:“娘娘,皇上今個兒晚上不過來了。”
徐秋水剛剛用白玉簪子勻了點粉到手心,聞言手頓了頓,皺了眉頭問道:“皇上這幾日不是每晚都來本宮這裏麽,今晚怎麽不過來了?”
“今晚皇上……皇上去了玉闌宮。”綠珠小心翼翼地說道。
徐秋水臉色一沉,將水粉摔在了梳妝台上,白瓷的盒子被摔得粉碎,香粉濺在徐秋水絲綢裏衣上,隨後彌散,周圍一陣香氛。
綠珠嚇得連忙跪下:“娘娘不要氣壞了身子,皇上去了李玄音那裏總比去劉貴嬪那兒要好得多呀。”
“本宮不是氣這個。”徐秋水冷著臉說道,“李佑剛剛官複原職,朝中諸事都有用得上李佑的地方,他要拉攏李佑,自然要寵幸李玄音。”
“那娘娘為何生氣?”綠珠斟酌著字句問道。
徐秋水的盯著菱花鏡裏,冷冷笑道:“本宮氣的是自己!本宮竟然因為他一點點的好,就忘記了對他的恨!”
這些天,司徒睿對她恩寵備至,一如當初安靈素那個賤人沒來之前的時光。她還一度以為,當初她和司徒睿兩個人反目成仇是因為安靈素那個賤人摻和。如今安靈素被軟禁,司徒睿這個自己曾經用心去愛過的男子,對她又是嗬護備至,或許,她與司徒睿之間,能回到當初那般的模樣……
可是,如今司徒睿的所作所為,莫不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司徒睿對她的好,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對秦晚歌也好、對她也好、對安靈素也罷,他都是在應付可利用的人罷了。
徐秋水的手顫抖著打開胭脂,徒手蘸了胭脂塗上嘴唇,白皙的臉龐映襯著殷紅的胭脂,姣好的麵容更多了一抹笑意,此時在燭火下看來,扭曲猙獰,整個人如同鬼魅一般。
她陰森森地吩咐綠珠道:“去將金不換請來。”
東周撤軍之後,司徒睿以犒賞三軍為名,連下了三道聖旨,催促納蘭明若班師回朝。
帥帳內,司徒炎坐在正中間,兩邊依次坐著納蘭明若、房哲、柳宸玥等人。
納蘭明若看著聖旨,不安地說道:“皇上已經連下了三道聖旨召我們回京,若再遲遲不回,怕是要落人話柄。”
納蘭家與柳家人都在京城,納蘭明若百般顧忌,也是人之常情。柳宸玥也有同樣的顧忌,不過柳宸玥為官多年,又在大理寺任職,他考慮的自然要比納蘭明若更深一些。
柳宸玥說道:“皇上急召你我回京,明麵上是要犒賞三軍。可是,我們離京多時,你我與王爺走的那麽近,之前皇上密旨讓你暗殺房將軍,房將軍至今安然無恙。皇上性格多疑,如今你又手握重兵,此次回京,怕是凶多吉少。”
房哲深諳司徒睿性格,“柳大人說的對,皇上已經奪了納蘭家的兵權,更變相軟禁了納蘭侯爺。隻是顧及著你遠在邊關,手握重兵,皇上才不敢動納蘭家,你一旦回京,不僅你自己有危險,怕是整個納蘭家,都保不住。”
楚離與樓宿都是局外人,在旁邊聽他們議論。
樓宿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可是,納蘭將軍若是不回京的話,皇上就更有理由對付納蘭家和納蘭將軍了。”
手握重兵,又抗旨不遵,一個謀逆的帽子,誰都跑不掉。
回去也是死,不回也是死,納蘭明若歎了口氣,“君心難測。皇上這是想置我們納蘭家於死地,可是,皇上難道就沒有想過,東周雖然撤軍,可是東周狼子野心人盡皆知。軒轅冽新帝登基,正是勢頭最旺的時候,邊境未穩,納蘭家一倒,若是東周卷土重來,永州可能承受得住?”納蘭明若歎道。
“為一己私利為了無端猜忌,便能置天下百姓生死江山社稷安危於不顧,司徒睿可真是個好皇帝!”楚離冷笑著譏諷道。
他從來就不看好司徒睿,在秦家滅門、秦晚歌身死之後,更是對司徒睿厭惡至極。若是可以,他早就衝入皇宮殺了司徒睿了。
這種自私自利毫無心胸的人,怎麽配當皇帝?!
柳宸玥臉色也不太好看,但礙於司徒睿還是君王,不好說什麽太難聽的,沉沉說道,“我們到底是回,還是不回?”
柳宸玥這麽一說,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主位上一言不發的司徒炎。
司徒炎原本看著帳外,目光幽深,似乎是在出神。當眾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他眸色一深,唇際的笑意也跟著深邃起來,徐徐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京城,右相府邸。
京城比邊境要晚些入夏,加上李佑精心照顧,相府之內依舊是百花開放,一片花海美趣盎然。
右相李佑最喜歡奇花異草,府內的花草都是他精心打理,假山長廊,花草環繞,金茶花、廣玉蘭、等暮春時節的花此時爭奇鬥豔,風吹過帶來熏人的暖香。
李佑偏愛海棠花,海棠軒內的垂絲海棠此時仍未凋謝,開的正好。
九曲長廊的邊上,種滿了海棠花,風吹過,粉色的花朵落在長廊上別樣風趣。長廊內擺設了紫楠木的桌椅,兩邊垂著繡著海棠花的紗幔,風吹過,花香和著酒香,雖無絲竹聲,但是依舊讓人不禁沉醉其中。
此時待客的海棠軒內,坐了三個人,左邊的人身了一襲黑衣,並以黑色的麵具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了下顎,正是深得司徒睿信任的“貪魘”,餘楓;一個是穿著盔甲,四十多歲模樣,不怒而威的沈其昌。
正中間的李佑,穿著紫色的官袍,長相平凡,但是一雙眼睛透著精光,透露著久經官場的算計與精明。
“相爺時來運轉,就連府中的海棠花都知道,還特意延長了花期來恭賀相爺了。”餘楓說話道。
李佑端著白玉杯子,便敬了餘楓一杯,“本官此次能得皇上重用,還得多謝閣主出手相助啊。”
餘楓坦然受下,放下杯子之後,眼底亮起一抹莫測的笑容。
李佑可真是個老狐狸。他明知道,他並不是那個人,卻不改昔日的稱呼,還裝做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這樣也好,和李佑這樣的聰明人合作,倒是費了不少心思。
“好說,好說,隻要相爺不忘記當日與在下所做的交易就好。咱們說好了,在下幫助相爺官複原職,相爺便在皇上麵前極力推薦在下成為國師。如今相爺已經官複原職,相爺記得早日兌現諾言。”餘楓話裏帶笑,卻有一股淡淡的威脅。
當初貪魘離開京城,便將星宿閣在京城的所有事務都交由餘楓接管。可餘楓如何甘願聽人擺布?當初他身受重傷,被貪魘所救之後聽任貪魘的調遣,不過是因為形勢所逼迫。貪魘如今已經離開京城,他取而代之又如何?
但依照貪魘的性格,若是知曉他在京城所做的一切,他就是死路一條。他必須趁著貪魘還沒發現京城的異動之前,鞏固自己的勢力,就算有一天,他真的貪魘對上,也不必怕他。
所以,眼下最要緊的是,取得司徒睿的信任,有司徒睿的支持,他才能有餘貪魘對抗的籌碼。
李佑聽聞餘楓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就恢複正常,笑著說道:“閣主放心,在下答應閣主的必然會辦到。如今皇上對閣主信任至極,隻要除去那些礙事之人,國師一職,自然不在話下。”
“礙事的除了納蘭家還有別人麽?”沈其昌倒了杯酒喝下,憤憤地說道,“巡防營雖然歸我管,但納蘭雲在巡防營中的威望甚高,隻要他在一日,巡防營就不可能成為我的心腹!”
也不怪沈其昌會如此惱火,如今沈其昌同時掌管巡防營和京城禁軍,看似風光無比,可是巡防營中多數都是跟隨納蘭雲征戰多年的老部下了,如今換了主子,大家表麵上不敢說什麽,卻是打從心裏不服。
再加上司徒睿本身就多疑,他再信任沈其昌,也不會將京城皇宮安危盡數托付於沈其昌一人身上。
前些時日沈其昌拚命在禁軍之中安插自己人手之舉,已經觸及司徒睿的底線。司徒睿如今是一邊提拔培養曲莫言的勢力,一邊打壓沈其昌。
禁軍之事已是定局,沈其昌沒辦法反抗,可巡防營他無論如何要牢牢把將掌握在手才行。否則,他就功虧一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