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嘉魁擇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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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大典圓滿落幕,一眾嘉柔子劃傷了手指,由司醫局五名禦醫輪流清理傷口,包紮妥當。
“你沒事吧!”單明曦與顧予初碰了麵,問道。
“予初姐姐,你疼不疼?剛才我都嚇壞了!”未等她回答,姬和也湊了過來,很是關切。
“沒什麽事。”顧予初笑了笑,她已簡單的為自己包紮好了傷口,在她們麵前晃了晃那隻受傷的手,紗布有些薄,隱約可以看見斑駁的猩紅。
“那就好!”單明曦點頭,對於今天的種種,她清楚的很並不是什麽意外,而且有人事先布好局,如此,更是佩服顧予初的機敏和當機立斷的膽量。
“這傷口包紮的不行,姐姐還是請禦醫看看。”姬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仔仔細細端詳了一番,還貼心為她吹了吹傷口,那副善良可心的樣子,讓顧予初不自覺為自己這些天對她惡意的揣度而感到愧疚。
可就在的無意間,她看見了姬和發間漏出的紫玉環扣耳環,眉心動了一下。她本不對女兒家的釵環首飾感興趣的人,可這幅耳環她曾在紫延宮淩不惑寢殿床榻的枕頭下見過,當時她就覺得很好看,甚至自以為是的認為是淩不惑打算送給自己的。
如今在姬和的耳間發現,她心裏已然撫平酸楚再一次襲來,她懊悔自己的自作多情,原本以為他們兩個是無心對有情,沒想到一廂情願的竟是自己。
“這幅耳環真好看。”顧予初淡淡的笑了笑。
“是嘛!我也覺得,是不惑哥哥送我的。”姬和不自覺的摸了摸耳環,滿臉的羞怯和幸福。
“靖川王何時如此懂女兒家心思!”單明曦沒好氣的回道,這明擺的炫耀,她實在是看不下去,全然忘了姬和不過及笄,十幾歲的少女哪裏藏的住春心。
“靖川王的眼光向來很好。”顧予初咬著牙稱讚道,仍舊裝作一副淡然的模樣。
這時,淩子域、淩不惑、言風三人也抽身過來,單明曦遠遠見到淩子域,像老鼠見到貓一般,便轉身躲向別處,可淩子域還是發現了她,尋著她的方向追去。
淩不惑本想過來同顧予初講話,可卻被言風搶了先。
“你這個瘋女人,我都跟著你疼!”她眼裏滿是關切,語氣很是責怪。
“嘿,小傷而已,戰場上可比這要慘烈百倍。”顧予初聳聳肩,一身輕鬆。
“好吧,不過話說回來,疼歸疼,方才你那氣勢實在是太有大俠風範了,不愧是傳說中的閻羅煞!”言風本就是心大的人,對於方才的凶險早就忘的一幹二盡,隻是回味著令她震撼又羨慕的瞬間。
“哈哈哈,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顧予初被她逗樂了,與她打鬧玩笑幾下,過程中,還是沒忍住不經意地瞥了兩眼不遠處的淩不惑。
淩不惑凝重站在一旁,雖麵無表情,可四目相對時,他看向顧予初的眼神裏全是心疼。
就在這時,姬和蹦躂著撞進淩不惑的胸口。
“嘶...”粉色的小臉變得慘白,她手指上的傷口裂開,龍鱗鋒利無比,她雖輕輕一彈也險些傷了骨頭。
淩不惑懂兵器,作為醫者,他知道這傷的厲害,於是從懷中掏出他精心調配的金創藥,為姬和重新上藥包紮。
這本是他這些天特意為顧予初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便不巧的被姬和搶了先。含光大典邀顧予初做嘉柔子聽起來就荒謬至極,他雖無法預料可能會發生什麽,但還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可他的用心良苦,顧予初哪裏知道,眼下這一幕,分明就是淩不惑對姬和的萬般寵溺,再加上那副耳環,更是讓她傷了心。
她默默的握緊拳頭,手掌上纏繞的紗布瞬間被湧出的鮮血染紅,要知道即便龍鱗鋒利無比,她的傷口可是姬和的好多倍。
疼痛襲來,可不到心頭的萬分之一。
第一次,顧予初因為這個男人,心裏那壇子半倒的陳醋再也扶不住了。
言風光顧著瞧著這個熱鬧,沒發現她的異樣,顧予初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將血淋淋的右手藏在身後。
可諾達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將那塊她還給他用來劃清界限的帕子纏上了她的傷口。
“你......怎麽來了。”顧予初沉靜在酸楚?中,恍惚了一會才認出了諾達。
“我想著你需要我。”諾達笑著,捧著她的右手,溫柔的說道。
顧予初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這張臉,仿佛是那個夏天,初入王府,啟幀逆著陽光款款向她走來。
想想可笑,她用盡全力逃脫的宿命,卻再一次撲向她。
而這一次的狼狽不堪,卻是與啟幀如此相似的一個人,陪著她,看著她預料之外,抗拒不得的二次心動,緩緩而寂。
那日,他們兩人因為莫須有“帕子”不歡而散,眼下這個女人又和帕子的主人這般親密,淩不惑也管不得自己先惹起的紅塵是非,妒火一下子竄了起來。
也許是失血過多,或是傷心過度,顧予初竟然有些暈暈的,可言風被她母妃急召回宮訓話,諾達便自然而然的擔起了護花使者。
他扶著難得小鳥依人的顧予初走過淩不惑和姬和的身邊。顧予初自然不想再看淩不惑一眼,而由諾達代替迎上目光裏,全然是勝券在握的挑釁。
含光大典禮畢,當晚,紫延宮為嘉柔子設慶功宴。
言風因為含光大典上的口不擇言,讓其母妃後怕不已,訓斥了她很久,甚至命她禁足後宮,不許參加安排在宮裏的慶功宴,於是,本來她特意叮囑大監給自己和顧予初安排的席位,被灩陽公主霸占了。
說來奇怪,向來高傲,不可一世的灩陽公主今日對顧予初特別得殷情,說是驛館凶案她的一句戲言而讓顧予初蒙受不白之冤,為此深感歉意,緊連著敬勸了好些酒。
顧予初心裏有事,雖然身體有些抱恙,盛情之下也是喝了不少杯。淩不惑坐在她斜對麵的席位,見她如此,很是無奈。自方才大典結束,這個女人就再沒正眼瞧過自己,他都姑且不計較她與諾達的親親我我,她又在氣些什麽?!
這場慶功宴,皇親貴胄、高官侯門皆奉旨參,說是為了嘉獎嘉柔子的英勇及善良,其實不過是皇家舉辦的一場盛大的鵲橋大會,這些個嘉柔子各個婀娜多姿,端莊秀美,且命格主貴,旺夫益子,是這些世家高門爭求的皇家恩賜。
當然,嘉魁擇婿更是最大的看點,自古女兒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偏偏三年一出的嘉魁可以握住自己的命運,無論是寒門貴子還是世家兒郎,甚至是皇宮內院,隻要她們中意,便可鳳冠霞帔,正大光明的嫁於心上之人。
老淩王也在眾人的期待之下,開口詢問姬和可有意中人,若有所愛,當不必羞怯,並特許以公主之禮出嫁。
姬和紅著臉,應道:“臣女是已有意中人。”
“哦?是誰家的少年郎?”老淩王看了一眼賀蘭公主,笑眯眯的問道。
可姬和並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隻是嬌羞的看著淩不惑的席位,這一舉動,讓宴會上下全都看得明明白白。
淩子域噗嗤一下小聲笑了出來,瞥了眼麵若冰霜的單明曦,她心裏說不出的滋味,隻能裝作瞎了一般,當作什麽都沒看見。
顧予初悶哼一聲,姬和不用來這一出含情脈脈,她也知道會是這個答案,灩陽看出端倪,又可勁給她斟酒。
事主本人卻不動如山,淩不惑沒有正眼看一下姬和,隻是自顧自的品著茗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姬和對於他的反應很是失落,於是她定了定精神,端莊的向王座之上行了大禮:“可臣女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老淩王對這樣的結果很是意外,可波瀾不驚的常態讓旁人看不清他的喜惡,他是極其反對親上加親的姻緣,尤其是皇室之中,勢力盤根錯節,不利於皇權一統,更何況皇子的婚姻,必得是他籌謀萬全方可,但姬和雖有那個意思但沒有點破,他大可裝作沒有這回事。
“那你認為何時才是好時機?”
“望王座給臣女一年之期,待來年煙波散盡江頭,青瓦蒙添新苔,便是臣女的好時機。”
姬和本來的意思是等到淩不惑忘卻故人,心甘情願娶她為妻才是她擇婿之時,可這番無心的話,在有心人心裏卻是另外的意思。
如今皇儲雖定,但老淩王態度不明。淩太子與靖川王之爭不可避免,朝中人為前程計躊躇再三也開始紛紛站隊。可在新主之爭一日未塵埃落地之前,誰都不知道自己能否賭的贏。
嘉魁擇婿本是風月之事,可一句戲言,卻牽扯國本,但是讓人不免心裏計較起來。
老淩王仍舊不動聲色,他轉頭看著賀蘭公主,嘴角雖有笑意,卻是意味深長。
“臣妹教女無方,還望皇兄恕罪!”賀蘭公主趕緊跪了下來,很是緊張。
“嘉魁奉旨擇婿,即便你是母親,也做不得主。”老淩王一句玩笑話,到是給了她台階下。
“女兒大了不中留,即便不是嘉魁,臣妹也是做不得主的。”
賀蘭公主這才鬆了口氣,她不是不知道姬和的心思,照理說若是姬和今日就明確心意,擇了靖川王,諾達的威脅到是可以化解,但是老淩王的聖意才是關係公主府榮辱興衰的關鍵。
她的兒子效忠太子,而女兒卻擇婿靖川王,雖看起來對江山繼主之事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但換個角度看卻是別有用心。
所以她與自己的女兒徹夜長談,勸誘她不要急於一時,於是便有了剛才的一年之期。
一來,隻要所有人都認定姬和與靖川王有情,姻緣已定,便是穩住了諾達。
二來,不提嫁娶,即便姬和有心靖川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隻要聖旨未下,就有回旋的餘地,老淩王也會不置可否。
本是兩全齊美之策,可賀蘭公主萬萬沒想到,女兒竟用了這樣的比喻。
以她現在當朝紅人,老淩王心腹的地位,任何一句話都會引發無限猜想,如今兩王分庭抗禮勢如水火,煙波散盡便是塵埃落定,瓦添新綠便是改朝換代,姬和傾慕淩不惑,她的好時機可不就是靖川王的好時機!
誰能順利繼承皇位,公主府便效忠誰!好家夥,中立的偽裝變成了城牆上的稻草,兩邊都得罪個遍,更要命的是,奪的可都是老淩王手裏的江山!
賀蘭公主額頭滿是冷汗,而姬和卻不知不覺,仍舊跪地等待她滿心期許的答案。
“得了,兒女家的事我們這些長輩就不要過問了。”老淩王慈眉善目,姬和笑著領了旨意,卻未聽懂這其中的意思,對於這一年之期,老淩王未置可否,嘉魁擇婿沒有皇帝親允,終究是一場笑談。
賀蘭公主笑著附和,心裏卻再明白不過了,老淩王心裏起了疑,公主府前途未知,但好在,諾達那邊的要求,算是勉強應付了。
一場嘉柔子新排的歌舞後,氣氛終於有些緩和,可好事的淩子域,突然舉杯敬了顧予初。
“尉遲將軍,今日剛勇果決,令人佩服。”
“太子殿下過譽了。”
顧予初微紅著臉,踉蹌的站了起來,便一飲而盡,而灩陽又快速的為她斟滿酒杯,她也很快察覺到不對,今日才幾杯酒,怎的就開始頭疼了起來。
“尉遲將軍怕是貪杯了吧。”淩子域眯著眼睛又瞅了瞅坐在對麵陰沉著臉的淩不惑,快意的獨飲了一杯。
“這杏花酒香甜卻是後勁十足,我也有些吃不消了。”單明曦翻了淩子域一眼,為顧予初解了圍。
“兒臣的寢殿離這裏最近,不如讓兒臣帶尉遲將軍去休息一會吧。”
灩陽公主很是殷情,老淩王點頭應允。
“謝王座,有勞灩陽公主了。”顧予初雖與灩陽公主不熟,但也著實不願意外待在這個宴席上,於是她順了這個台階,在灩陽公主得攙扶下,下了大殿。
淩不惑看著她的背影,眉頭緊鎖,這個女人的酒量他是再清楚不過,不過寥寥幾杯杏花酒,怎麽會走不了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