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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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炯去洗澡,傅惟演等到浴室的流水聲響起來後才鬆了口氣, 他趕緊拉開自己的大包, 把一個大號的超市袋子拿了出來。

    這個袋子是昨天孫牧給他的, 傅惟演沒空出去采購, 隻能拜托好友幹這個。孫牧正好因為上次黃片的事情心虛, 這次倒是辦的盡心盡力的,光這一兜東西就花了不少錢。

    傅惟演提著袋子往床上一坐,又把裏麵大大小小的盒子拿出來, 挨個擺開在那研究。就是樣式有點太多了, 眼花繚亂紅紅綠綠的, 排滿了半張床。他看了一會兒, 想要按照大小號排個序, 才發現很多上麵都沒標號。

    傅惟演有些懵,約莫著楊炯還要洗一會兒, 忙找出手機跑陽台上給孫牧打電話。

    孫牧正在開車,這一段路上監控多, 他不方便接電話, 一看來電忙先摁掉了。誰知道傅惟演卻不死心,接二連三地又打了過來。

    手機叮鈴叮鈴想個不停, 孫牧猶豫了一下, 以為他有什麽急事, 隻得找了路邊的一個空位停車。

    誰知道接通了,傅惟演卻是上來就問道:“這些小玩意哪個最大啊?”

    孫牧反應了好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愣了下問:“安|全|套?”

    傅惟演嗯了聲。

    孫牧微微一怔:“我也忘了都給你買了些什麽了, 一般沒標號的都是中號吧。”他說完忍不住好奇道:“怎麽,你倆試了?號不合適嗎?”

    傅惟演手裏捏了一個,從角上撕開,自己揪著拉了拉,嫌棄地撇撇嘴。

    孫牧好心道:“按說沒問題吧,以前我跟那誰一直都是用中號。”

    傅惟演卻嘖了一聲:“這麽小?”

    孫牧:“……”

    孫牧忍了忍,耐著脾氣道:“……咱能不能實在點,跟你有巨|根似的,一塊拉屎撒尿這麽多年了,你突然吃了高樂高了嗎?棒極了?”

    傅惟演本來覺得自己會棒極了,可是自從楊炯嫌棄他的吻技之後他就有點受打擊,總怕萬一今天自己表現不行,回頭哪天吵架了,楊炯來一句“你哪兒都好,就是那個有點小”……這可怎麽辦。

    傅惟演道:“我這不是做好準備嗎,我倆時間這麽緊,統共就這麽一天,萬一到時候不合適多掃興啊。”

    孫牧嘖了一聲,好笑道:“這種事有什麽好掃興的,你好好表現,別提不相關人員就行。”

    傅惟演問:“什麽不相關人員?”

    “什麽江誌宏啊,前任啊,”孫牧道:“這些都少提。畢竟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最不濟的也應該有過一兩次經驗,更何況楊炯之前不是跟江誌宏都到領證那一步了嗎……所以你到時候千萬別多問,這種事比較起來,弄好了是情趣,弄不好倆人就得翻臉,。”

    傅惟演:“……”

    他沒說自己已經翻過臉了,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不過依舊道:“誰稀罕跟他比啊,跟他比多掉價。”

    孫牧忍不住哈哈大笑,同意道:“對啊,跟他比掉價。”倆人說了會話,快要掛的時候,傅惟演才想起來,鬱悶地歎了口氣:“不過今天也夠倒黴的。”

    孫牧疑惑地哦了一聲。

    傅惟演說:“我今天又碰上老熟人了,本來還想著應該不會這麽巧。誰知道一碰碰上倆,他和江誌宏都在,還有二院的幾個同行。”

    孫牧卻道:“誰讓你當初這麽會挑地方,他那醫院離得那麽近,過去也正常,打打招呼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了。”他想了想,這四個人的關係,忍不住又失笑,慨歎道:“這事鬧的,要都是約會也忒尷尬了。”

    人這談戀愛有時候也得看運氣,運氣好了遇到良配,自此生活和諧幸福美滿,運氣不好也會遇到渣滓,雞飛狗跳勞民傷財。還有一種,就像是傅惟演和韓韜這樣的,倆人分開看都很好,合一塊卻不合適,有過一段相當長的陪伴相處,最後雖黯然收場,卻又有一方心有不甘。偏偏工作上避不開,生活裏又常見……好像關係好壞隨時處在變化的邊緣。

    孫牧覺得挺尷尬,楊炯也是這麽想。他在那洗澡,衝了一會兒放鬆下來,忍不住就琢磨早上的事情,他吃韓韜的醋,傅惟演吃江誌宏的醋,可是說不定韓韜還在吃他的醋……這前任現任大雜燴,也不知道萬一四個人湊一桌,到底誰更尷尬一些。

    楊炯忽然來了惡趣味,他一邊洗澡,一邊忍不住在對麵霧氣蒙住的鏡子上畫圈,想要理清人物關係。隻是畫了一會兒關係還沒搞清楚,熱氣就把原來的字跡給模糊了。

    他不由地吐舌笑笑,又拿手把鏡子抹幹淨,關了噴頭,擦幹出去。

    外間卻很安靜,床鋪上有些亂,角落裏堆著傅惟演的大包和外套。楊炯喊了一聲沒人應,一直走到外間,才看見桌上留了個紙條,上麵字跡潦草地寫著餐廳不給送飯,所以傅惟演趁著雨小出去買東西了。

    楊炯裹著浴袍往外看,隻見外麵雲霧繚繞,竟然連隔壁的房間都看不清楚了。他不由得有些擔心,想著傅惟演淋雨比他還多,這會兒再出去會不會感冒,又怕這種天氣山路濕滑,那人走路不穩當再蹦蹦跳跳地給摔了。

    可是傅惟演沒帶手機,也沒說去哪兒,楊炯隻得在屋裏耐心等著。

    他從自己包裏拿出劇本,翻著看兩頁又覺得這一路走的有些累,幹脆拿著劇本上了床。

    看一會兒傅惟演還沒回來,他的眼皮卻忍不住有些酸,楊炯調了個舒服的姿勢,心想,昨天讓這套房錢心疼的半晚上沒睡好,這會兒先躺躺,這三千多的大床到底有什麽不一樣。

    枕頭下的被子有些厚,楊炯想起傅惟演的睡法,伸手摸到遙控器,把溫度打到極低,然後腳丫子一勾,把鬆軟舒適的棉被扯到身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山間寂靜,楊炯這會兒徹底放鬆下來,卻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夢。

    他夢見有許多麵容模糊的小夥伴拉著他一塊下水玩耍,而他似乎也隻有十幾歲大小,經不住勸,沒一會兒就跟著這些人開始捉魚嬉戲了。他們你追我趕地鬧了一身泥,一直玩到傍晚,夥伴們都被大人們喊回家了,楊炯才想起楊佩瓊不讓自己弄髒衣服。

    天色漸晚,河水越漲越高,楊炯站在河中央有些著急又有些害怕,他努力地往河邊走,看著遠處依稀亮燈的村落,覺得那就是自己家,可是不管他怎麽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挪,都好像是離著岸邊越來越遠,楊炯一時被嚇住,忍不住著急地哭了起來。

    迷迷糊糊地,場景卻又突然切換到了醫院,楊老頭在醫院的洗手間裏噓噓,楊炯在外間憋著氣繼續哭,誰知道哭著哭著鼻涕出來了。他伸手擤掉,要洗手的時候才發現洗手間的水龍頭都壞掉了。楊炯舉著手茫然無措,直到旁邊有人遞過來一張濕巾。

    他忙轉身跟人道謝,那人麵容模糊,楊炯卻知道他就是傅惟演。

    傅惟演手裏拎了個尿壺,站在廁所門口擋著道,問他:“以後還聯係嗎?”

    楊炯抽泣著答道:“聯係。”

    “……行吧,”傅惟演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把尿壺遞過來:“……那給你喝……”

    楊炯:“!!!”

    楊炯一個激靈,幾乎立刻從這個荒誕的夢裏醒了過來。

    窗外已經雨過天晴,空調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上了,一旁的窗戶大開,陣陣涼風從外麵渡進來,混著外麵濃厚的青草味。

    楊炯愣了會兒回神,再扭頭,才發現傅惟演也裹著浴袍,正翹腿坐在外間的沙發上,手裏捧著那本劇本在看。

    他好像剛洗過澡不久,頭發還濕著,胡子推過了,麵容白淨青嫩,愈發顯得濃眉修目,俊秀的很。

    楊炯沒出聲,隔著段距離靜靜地打量他。就見後者大概看到了什麽有意思的地方,正抿唇微笑,眼下的臥蠶也微微隆起,平添了一點多情的味道。浴袍被他係得嚴絲合縫,從領口到下擺,遮蓋的嚴嚴實實。隻是袖子大概有些礙事,被一路給挽到了肩膀那,露出線條硬朗的胳膊。

    楊炯忽然想起剛進來的時候,傅惟演很囂張地要一起光膀子。

    他心裏忍不住覺得好笑,平時沒注意,這會兒一對比才發現傅惟演經常是嘴上嚷嚷的厲害,可一到真事上就害羞。當初這人講黃段子的時候楊炯還以為他多汙,誰知道扒開虎皮一看,裏麵竟是個爪子都沒磨好的小奶貓,張牙舞爪,虛張聲勢。

    楊炯不覺失笑,再多想想,便又發現傅惟演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幾個小特點,比如這人的腰背習慣挺得很直,同樣的姿勢,別人一放鬆了就容易斜肩鏟背,因此顯得有些猥瑣。傅惟演卻不一樣,不管他這會兒靠在沙發上,還是平時在書房用電腦,都不會有含胸伸頭的動作。這個習慣使他顯得格外有氣質,楊炯懷疑他以前受過訓練,又或者刻意地矯正過。

    他比較傾向於後者,因為傅惟演這人不像是受過什麽訓練的人,甚至楊炯都想象不出他軍訓的時候是什麽樣,這個人過於恣意瀟灑,又對身邊的人不設防,還喜歡撒嬌。隻是他撒嬌撒得渾然天成也不叫人反感,別人是娘氣,他是奶氣。

    就像是倆人同床睡覺,十次也有八次是楊炯睡得四仰八叉,跟海星似的攤在床中央,而傅惟演則側身抱著他的胳膊縮成一團,有時候枕著枕頭,有時候連枕巾都挨不著。後來楊炯看微博,正好看到關於睡姿的分析,說傅惟演這種睡姿表示依賴性強,沒有安全感,需要確認另一方的存在。而楊炯這種睡姿則意味著比較自我,在倆人關係中處於主導地位。

    楊炯覺得這言論簡直扯淡,當天晚上一時興起,等傅惟演睡著後他就抱著被子去了客廳,第二天一早又偽裝了回去。誰知道那天傅惟演早上就說,自己睡的不大好。

    問他哪裏不大好,傅惟演說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踏實。

    楊炯心裏覺得稀奇,第二天夜裏又睡了回去。半夜他的胳膊被傅惟演翻身抱住,隔天楊炯再問他,睡踏實了嗎?傅惟演開心點頭道,踏實了。

    楊炯不得不承認,傅惟演對他的吸引,有大部分來自於外表,這是一種原始的吸引和衝動,還有另一部分,大概就是這種讓人難以抗拒的依賴。畢竟他全心全意望著你的時候,你即便是塊石頭,也會有種自己能發光發熱,溫暖到能孵蛋的錯覺。

    楊炯這會兒忍不住想出很遠,等回神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一個姿勢躺的有些久了,半側身子發酸。他翻了個身,誰知道剛一動,就聽傅惟演在後麵咦了一聲,問他:“醒了啊?”

    楊炯扭頭看他過來,嗯了一聲,鼻音有些重。

    傅惟演走過來,看著他笑了笑,問:“這都下午了,你餓不餓?”

    楊炯忽然想起夢裏的那一截兒,沒頭沒腦地問他:“你在醫院拎過尿壺嗎?”

    傅惟演愣了一下,顯然沒聽明白。

    楊炯也覺得有些荒唐,摸了摸鼻子道:“我剛才做夢,夢見你了。”

    “夢見我什麽?”

    “夢見我哭,你給我遞紙巾。”

    “……我本來就給你遞過紙巾啊,”傅惟演看著他笑了笑,道:“而且不止一次吧,有一回你還跟我急眼了。”

    楊炯眨眨眼,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傅惟演提示他:“那次我在樓下看見你,你跟我借抽紙,我就把整包都給你了。結果回去的時候喝了你一口湯,讓你給看見了,好家夥,頓時就跟我急了。”

    楊炯這才明白他說這個事,忍不住道:“這倆有什麽關係啊?”

    “怎麽沒關係啊?”傅惟演較真道:“那整包紙好歹還有兩塊錢吧,喝你一口湯還不行,上來就跟我急眼,我還懵逼了呢!”

    楊炯忍不住笑,那天他是在劇組受氣了,純粹找事而已。他想了想,覺得倆人那時候還挺有意思,忍不住道:“我真忘了你借給我東西這一茬了,就光記得你喝我的湯,後來倆人打架,你還咬了我一口。”

    傅惟演也笑,問他:“好像咬你左手上了?有痕沒有?”

    “沒有,”楊炯伸出手給他看:“你那時候力氣小吧,都沒破皮。”

    傅惟演卻沒說話,把他的手拉過去,看了眼,又握住了他的手指。楊炯以為他檢查完了,往回抽了一下卻沒抽動。

    他有些正納悶,正要再抽的時候,就見傅惟演朝他笑了笑,隨後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嘴巴卻微微張開,在他虎口上咬了一下。

    傅惟演咬的力道不輕,楊炯頓時疼地撕了一聲。他下意識的就要急,誰知道傅惟演又貼著剛剛的咬痕,給他舔了舔。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串電一樣,從左手瞬間竄到了胳膊,繼而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楊炯頓時愣住,不及反應,就感到自己的右手也被人覆住……傅惟演摸摸索索,一聲不吭地欺身壓了上來。

    被子被人踢開,倆人在同一張床上,頭一次從一左一右變成了一上一下。楊炯的浴袍在睡覺的時候早給甩到一邊了,這會兒幾乎是全|裸。而傅惟演的卻係的死結實,倆人磨磨蹭蹭,浴袍粗糲的布料磨的楊炯有些起雞皮疙瘩。等他感受到布料隔開的另一樣堅硬的東西,又忍不住臉色發紅。

    傅惟演壓抑地喘著氣,雙手卻不再壓著他的手腕,而是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最後滑到腰間,狠狠地揉搓。

    楊炯的心跳漸漸加速,他抬眼望著傅惟演,想讓他把浴袍脫了,可是一時又說不出口。

    傅惟演的眼底是愈發濃重的欲|望,手下的動作也有些狠,跟平時的樣子不大一樣。楊炯忍不住閉眼,感受著這人在他臉上耳邊時不時的啄幾下,偶爾還張嘴咬一咬。

    這種感覺讓人忍不住戰栗,外間時有清風吹入,楊炯卻覺得自己口鼻吸入的,全是傅惟演身上的味道,如同那天他第一次抱著自己的被子,侵入到這人的地盤時一樣,被一種特殊的氣味籠罩著,包裹著……

    他忍不住輕哼出聲,隻是頭昏腦漲之際,仍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好像缺些什麽。

    楊炯努力地想了想,半天後終於想起,他忍不住失笑,側過來呢,主動地撅起嘴唇要接|吻。

    誰知道傅惟演卻不配合。

    楊炯忍不住推他,又往前湊了湊。

    傅惟演這下才有了反應,他稍稍抬起身,低頭看了楊炯一秒,隨後卻咬著嘴唇,湊到楊炯耳邊上不好意思道:“你教我。”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