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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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惟演回來的前一天是周末,楊炯先回了住處打掃了一遍。這段時間家裏沒人住, 雖然窗戶也關著, 但是仍落了不少灰。

    他走之前家裏的床單被罩都是幹淨的, 現在卻不得不拆下來重新洗, 又換了別的上去, 隻是換了一半又猶豫了——以前他們倆是各睡各的,所以傅惟演的床雖然是雙人床,但被子的尺寸是單人的。現在倆人這樣總不能繼續分被窩睡, 楊炯隻得把自己的大被子拿了出來。隻是他的被罩洗了又洗, 現在已經有些發白了, 自己用倒還行, 但是傅惟演這人挑剔, 少不了還得買兩套替換的。

    這麽一看家裏需要添置的東西還不少,之前傅惟演走了他沒太有心思, 每天就是上班趕劇組下班了做飯跟老太太聊幾句天,日複一日的重複, 現在卻突然多了很多想法, 比如書房裏得裝個落地燈了,要不然平時傅惟演在那用電腦的時候, 台燈的範圍太小, 鍵盤周遭不夠亮。客廳的顏色也有些過於簡單, 隻是傅惟演當初定的就是北歐風,楊炯又怕自己亂整壞了整體格調,於是拿著抹布擦地, 忙活完一塊地方就停下來端量會兒,最後終於打定主意——茶幾和餐桌上可以放塊芒果黃的桌布,這樣對應著再買幾個同色係的抱枕或椅子墊,既能提亮室內顏色以後也好打理。

    除此之外餐桌上還可以加個花瓶,這樣明天接機的花束回來可以插在花瓶裏,也不浪費。他這麽琢磨著,頓時覺得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又想著自己的衣服牌子貨就那麽幾件,翻來覆去穿了好幾年了,其他的質量又不行,手感太差,明天穿著去接機怎麽都要打扮一下。

    楊炯來不及從網上下單,等把這邊收拾好,換了身衣服就打算去逛個街。正好雷鵬那邊沒事,倆人一塊約在了商場見麵。

    桌布抱枕都好買,雷鵬知道的店鋪多,帶他熟門熟路采購完畢,總共才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是最後買衣服的時候有了點分歧。

    雷鵬拉他往一樓的高檔門店走,說他:“你既然都買了,就買幾身好的,以後萬一出席什麽場合也好應付一下。”

    楊炯不願意,站在原地心疼道:“我能出席什麽場合啊?就買身運動裝行了,襯衫我看那個幾百的就挺好。”

    雷鵬卻笑他:“能不能有點出息?那個劇你不是主角嗎?發布會你不去?宣傳活動不參加?以後綜藝節目談話節目你不上?”

    楊炯啊了一聲,半天後忍不住道:“我其實……現在都沒太敢完全相信,總怕中間出岔子。”這件事對他而言有點像天上掉餡餅,當時事情也不是一帆風順,之前簽合同的時間就挪過一次,後來合同細節也有更改,他的集數少了五集,因此總體片酬也少了一些。隻是楊炯沒名氣,這次是導演找上他,他這邊又沒有經紀人把關講價,所以最後幾乎什麽意見都沒提,人家給什麽合同他就簽什麽合同了。

    後來雷鵬問了有些不放心,楊炯倒是想得開,直言道:“說實話這劇能找上我我就很滿足了。要不是現在我成家立業的還要顧著吃喝拉撒,這種機會不要錢都行,機遇難得。”

    這會兒雷鵬也用同樣的話來勸他。

    雷鵬道:“ 機遇難得,擔心可以但不要焦慮,而且你至少要做點準備,要不然到時候容易忙中出亂”他說到這頓了頓,回過頭來看楊炯:“我昨天剛知道一個消息,那個紀曉雖然是個新人導演,但是挺有些財力和背景的。而且《岸》你還記得嗎?”

    《岸》是他倆剛認識的時候一塊看的一部很老的文藝片,那片子曾經在國外獲了幾個獎,甚至被提名過當年的十佳影片,但因為未送審就參加了國外的電影節,所以被廣|電下令禁止在內地公映。

    楊炯愣了下:“那個地下電影?”

    雷鵬點點頭,嗯了一聲說:“就是那個,他是副導。”

    楊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他見紀曉的時候覺得後者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也就是三十幾歲。可是那地下電影都十來年了……紀曉二十出頭就當過副導演?

    也太厲害了……

    他不覺有些崇敬,頓時又覺得緊張,問雷鵬:“你說我能演好嗎?我怎麽這麽沒底呢?我會不會給別人托後腿?”

    雷鵬問他:“你搭檔是誰知道了嗎?”

    楊炯搖了搖頭,男一一直沒定,其他定下的紀曉說過的他也都不認識。

    雷鵬看他神色是緊張,拍了拍他笑道:“演不好有導演教呢,他選你肯定有選你的理由。你抓住機會認真演就是了。”又道:“下麵那家在打折,你可以先買一件備著,萬一出席重要場合穿著顯得重視,正好我那有一身新買的,前幾天剛讓他們店的小帥哥給改了尺寸,咱倆衣服尺碼差不多,到時候借給你換著穿。”

    楊炯猶豫了下,想到如果後麵真的跟著宣傳,是得有那麽兩件衣服充門麵,於是咬咬牙跟著下去了。

    倆人去的依舊是那家準高定的店,他和雷鵬都隻能買得起成衣,正好店裏有款襯衫因為斷碼換季,所以做特價處理。楊炯試著小號的那件正合適,一看折後價錢也能接受,正打算讓人包起來的時候,卻又瞄見了另一件——那是一件吸煙裝襯衫,頸部一圈極窄的黑色綢緞裝飾,兩粒扣的袖口,被擱在一旁的櫥櫃裏。

    他心念一動,不知道怎麽就想想起了傅惟演,又想著那人肩寬腰瘦腿長,氣質又好,穿這種襯衫格外有貴族感,於是問店員:“那件打折嗎?”

    店員看了眼笑道:“那是新品呢,暫時沒有折扣活動。”

    楊炯有些失望,走了兩步仍不死心,又扭頭問人家:“那不打折是多少錢?”

    店員道:“五千七。”大概看楊炯實在喜歡,又補充道:“但是這一款隻有一個號了。”

    再問號碼尺寸,卻正好是傅惟演的號。

    雷鵬本來在一邊跟小帥哥聊天,見狀走過來,一看楊炯的架勢就愣了,戳他:“你傻啊,那個一件能買你這個三件了。”

    楊炯猶豫半天,兩件都買不舍得,身上帶的錢也不夠,最後頭腦一熱,推開自己手裏的這個違心道:“我覺得這件……我穿著不好看。”

    他讓人拿了那件不打折的,出門之後又心疼又喜歡。街也不繼續逛了,抱著一大堆東西回了家。

    臨分開的時候雷鵬搖頭歎道:“我看你是沒救了,先人後己,小金庫也不管了,小存款也不要了,就死心塌地的打扮你家娘娘了。”

    楊炯讓他說的不好意思,又聽雷鵬問:“那賬本你還記嗎?”

    楊炯沒多想,連忙道:“還記呢!”

    誰知道雷鵬卻歎了口氣,痛心道:“完了,這是徹底傻到家了。”

    楊炯的賬本已經寫滿了大半個本子,當初他是因為自己在傅惟演這住既不拿房租,水電燃氣也是月月都出,總不好什麽都占人便宜,所以便用本子記錄下每日開支,盡量在其他地方貼補,比如平時菜錢米錢,又或者日常損耗的衛生紙、垃圾袋、洗碗布以及叫人送的桶裝水這些……零零碎碎,其實加起來還真不少花錢。

    傅惟演對此表示過抗議,覺得這樣顯得倆人太生疏。可是那時候他們倆本來關係就不見得多親,純粹的形婚關係,能住到一起已經算奇跡了。所以楊炯也不和他解釋,隻自己每天都記錄下來。等到了後來,這種記錄便成了一種習慣。像是以前雷鵬和許瑞雲的點滴都縮影在鏡頭下風景裏,他和傅惟演這幾個月的記憶,則都縮影在了今天“娘娘”要吃雞,費用:小公雞10元一隻+土豆4元一斤+辣椒……+公交車費3元上。

    楊炯回去自己翻開賬本,看了看也覺得自己傻,因為最近幾個月家裏的開支幾乎全是他出的,這個賬本又不給別人看,也不知道這樣記著什麽意思。不過雖然這樣,他仍是把今天買的東西記了上去,又把發|票貼上去,看著上麵的數字傻笑。

    第二天一早楊炯就去了機場接人,他提前跟一家花店定好了花,按照傅惟演的喜好紮了一捧淺色係的花束。等到機場的時候時間尚早,趕早班飛機的人絡繹不絕,楊炯捧著束花站人群裏莫名的就有些臉紅。他以前跟傅惟演去領結婚證的時候還顧忌過自己會不會有粉絲,現在倒是不怕了,滿心裏就想著給一會兒那兒什麽時候到,是黑了還是白了?胖了還是瘦了?又想傅惟演膚色一直很均勻,既讓人覺得幹淨,又有些型男的味道,如果白一些的話回家自己也調戲調戲他,禁欲男小白臉什麽的最帶勁了。如果黑了,好像也更有男人味了……

    總之怎麽想怎麽歡喜。

    他高高興興坐直梯道負一樓去接機,出口處人還不多,楊炯看著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心裏忍不住興奮,在一旁又坐不住,幹脆先到了第一排去等位置。誰知道他剛靠道欄杆,就聽一旁有人驚訝地招呼道:“楊炯?”

    楊炯愣了下,扭頭一看,竟然是孫牧。

    孫牧倒是先反應過來,拍了拍腦門笑道:“哎我給忘了,早知道應該叫上你一塊。”

    楊炯愣了下,也笑笑,問他:“你是來接……”

    孫牧忙道:“我朋友,跟傅惟演同一趟航班回來。”他笑笑,見楊炯驚訝又作解釋道:“那是我跟惟演的師兄,本來一直在國外,這次他家裏有事,正好又簽了國內的工作,所以回來了。他本來打算上個月回來的,後來惟演過去進修,所以倆人幹脆一塊了。”

    傅惟演沒提起過這茬,楊炯有些驚訝,一時間也不知道搭什麽話,隻得笑笑。

    倆人說著話的功夫,那邊廣播裏已經響起了了航班準點抵達的通知,楊炯頓時緊張起來,他眼巴巴地瞅著出口,又覺得身後有人過來,回頭再看,頓時臉就黑了。

    那個弗朗手裏抱了一大捧紅色的玫瑰花,正滿頭汗地往這邊跑。楊炯回頭的功夫,他也看到了楊炯,微微一愣,神色有些尷尬,隨後卻直奔向孫牧那,把花束遞了過去。

    孫牧卻沒察覺不對勁,先對弗朗道了謝,隨後又給楊炯介紹道:“哎楊炯,上次你不是問傅惟演那公寓的買主嗎?這個就是,我高中同學,叫弗朗。”

    楊炯心裏不得勁,隻礙著孫牧的麵子,轉過臉要笑不笑地朝那人點了下頭,假裝不認識。

    弗朗也是尷尬的不行,他神情掩飾的也不如楊炯好,楊炯淡淡的一眼,他就下意識地往孫牧後麵縮了縮。

    這下孫牧也覺出不對勁了。他狐疑地來回看看,隻是楊炯轉過身隻一心一意地盯著魚貫而出的行人,弗朗也隻垂眉耷眼的看地上,倆人很有默契的都不跟他對視。

    孫牧不解,也不好當場就問,好在傅惟演倆人很快從出口一前一後的出來了。楊炯的手心都快攥出汗了,不等出聲,就見傅惟演推著行李車,跟旁邊同行人叮囑了幾句,就快步朝他走了過來。

    楊炯遠遠看著他走過來,看他似乎瘦了點,又感覺他好像高了點。他又注意到傅惟演竟然穿了件真絲襯衫,一直扣到最上麵,外套也是做工考究的雙排扣外套,此刻他大步流星的朝自己走過來,神情篤定又得意,越看越像是剛去宮殿參加完宴會的王子。

    而楊炯自己,昨天沒舍得買新衣服,所以今天仍舊穿了舊衣服過來,又想到這三個月東跑西顛,在劇組風吹日曬,皮膚粗糙不少,在家裏又灑掃做飯伺候老人,也沒什麽提升氣質之處……兩相對比之下,竟然有了糟糠之妻的架勢。

    他突然就有些委屈,看著傅惟演過來,雖然腳底下跟著傅惟演往圍欄盡頭走,但是嘴巴卻緊緊抿住,一句話也喊不出來。

    誰知道傅惟演也沒說話,倆人剛走到一塊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地撈著楊炯的腰就往一邊推。

    楊炯愣了下,下意識的開口道:“你要幹嘛?”

    “親一下,”傅惟演攬住他的腰,低著頭就要湊上來。

    到達處的人越來越多,周圍還有其他旅客,男男女女沒幾個這麽奔放的。楊炯當即臊地麵紅耳赤,突如其來的委屈一下就散幹淨了。他看到一旁孫牧幾人已經齊齊目光如炬的盯了過來,忙拿花擋住,著急道:“別別別,還有外人在呢!”

    傅惟演不依,把花撥開,堅持道:“就一下。”

    “不行!”

    “那兩下!”

    “……兩下也不行,”楊炯是真害臊,急道:“好多人呢,光天化日的你收著點。”

    “那就三下,”傅惟演低頭看著他,眼神專注,笑意也越來越盛,道:“就親三下,不能再講價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會兒再捉蟲。

    衷心感謝大家的支持~鞠躬,麽麽噠!(*  ̄3)(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