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五章 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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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言沒有搭理我,先是衝服務員叫了杯飲料和碗擔擔麵,然後扭頭衝顧靈玉伸出右手,笑說:“你就是曹揚常提起的女朋友,顧靈玉吧?”
顧靈玉也伸出右手和謝言握了握,笑說:“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曹揚這人口風緊。”
說著還瞟了我一眼,嚇得我一個激靈。
“謝言。”
突然不知道為什麽沒人接話,我趕緊拿過話頭笑說:“謝言你挺忙啊,哈哈。”
“就那樣吧,哪有警察不忙的。”
“是啊。”顧靈玉接話道。
突然又沒人接話了,氣氛真是尷尬到不行。我抓耳撓腮想,靈機一閃,說:“謝言,你剛說那紅衣女人一句,怎麽她就不吵吵了?”
顧靈玉一聽也瞪大了眼睛期待。
“這個啊,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這女人有前科。”謝言喝著剛上的飲料說。
“犯的什麽事情?”我問道。
謝言俯下身來,輕聲說:“虐待孩子。額,嚴格說,應該是她本人精神不穩定,容易發生過激行為,一激動就摔東西、砸東西,再生氣就打孩子。”
“那警局不管?把孩子送親戚家或是別的哪裏都好啊。”顧靈玉皺著眉頭不滿道。
謝言歎了口氣說:“很多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不然怎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警局在家庭時間中一般都是起調和作用的。”
“這都虐待孩子了!犯法了啊,又不是小事。”顧靈玉有些生氣地說。
謝言擺擺手,不好意思道:“我說得太含糊,我給你詳細說說。這女人吧,原本是很正常的,鄰居也說她是個賢妻良母,孩子整日都黏著她,兩夫妻也挺恩愛,日子還算美滿。可後來這女人的老公找了個小三,開始有些早出晚歸,花錢大手大腳。”
顧靈玉‘嘖’了一聲,瞪了我一眼。
我瞪大了眼睛,委屈道:“我······”
算了,我攤攤手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謝言笑了笑,接著說:“那時她還沒發現,隻覺得他老公不務正業,整天和人喝酒胡侃。兩夫妻就開始有些矛盾,偶爾吵一吵。可後來她發現不太對勁,她丈夫幹的是工地活,一般跟著工頭承包些小工程,半個月左右最遲一個月就有筆錢拿。可現在給回來的錢越來越慢,也越來越少。以前也喝酒,錢也不見這麽慢和少。”
“您的麵。”一個服務員端過來一碗擔擔麵說。
“好,謝謝。”謝言說。
“快說,快說。”顧靈玉撲閃著眼睛期待著,眼中燃起了八卦之魂。
“你可讓謝言吃口麵吧。”我無奈道。
“行,說完再吃。不著急。”謝言笑道:“這女人就開始懷疑,有一回丈夫說去喝酒,她偷偷跟著,可半道被丈夫發現了。他丈夫可能是做賊心虛,就當場大發雷霆,和她當街大吵了起來,還動了手,大耳光呼她臉上。”
“人渣!”顧靈玉明顯是聽進去了,有些生氣地說,然後又瞟了我一眼。
我頭都大了,苦笑道:“顧大小姐,你聽就聽,別老看我啊,關我什麽事。”
“哼!這可說不準。”顧靈玉撇撇嘴說。
謝言笑著不接話,頓了頓繼續說:“這女人被打了當場哇的一聲哭了出去,可能是路人指指點點不好看,怕被鄰居見著,又或是良心發現。於是丈夫就安慰她,和她一起回家。事情就暫時告一段落,丈夫也消停了一陣。可憋得了一時,忍不了一世啊,過了一陣又開始這樣。
她越想越不對勁,但又不敢再跟蹤丈夫了。可紙終究是保不住火,有一回他男人喝醉酒回來,在床上說夢話,說了句:我就帶你走。她早就懷疑過丈夫找小三了,這一句話在她耳朵裏就等於是和小三說的,她立刻偷偷起床,翻她丈夫的手機,裏麵短信倒是刪幹淨了,可通話記錄裏有個電話一天和丈夫通了三回。”
謝言端起杯子喝了口飲料,接著說:“她立刻打過去,半天才撥通,電話那頭一個剛睡醒的迷糊女聲響了起來:喂?她立刻掛了電話,猛地拉開被子,搖醒丈夫。質問他是不是找"qing ren"了。丈夫喝了酒還睡得迷糊呢,一聽這話,一個激靈酒就醒了一半。
怒說,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癲。她那個生氣啊,一通大鬧。丈夫氣不過了,直接大喊:我就找小三了,怎麽樣吧?!她哭啊,鬧啊,讓丈夫帶她去找那小三。丈夫直接半夜就推開她,可能是跑去了小三家,她追也追不上。”
顧靈玉歎了口氣說:“後來呢?”
“後來?丈夫要離婚,她不肯。丈夫就到處有意無意地宣傳她搞破鞋,然後故意大鬧,假裝要帶著孩子走。可最後她丈夫在流言蜚語最嚴重的時候一個人跑了,估計還帶著小三。婚都沒離。”謝言歎口氣說。
“人渣!”顧靈玉又重複了一遍,然後按照慣例又瞟了我一眼。
我已經習慣了,攤攤手不說話。
“可遇到渣男,也不能給虐待孩子脫罪啊。”顧靈玉理智了一回說。
謝言笑說:“別急,還有呢。說來也挺狗血的,她丈夫卷著錢跑了,她無奈隻好進廠打工,然後過了一段時間,她還真就偷摸的和一個廠裏的男人好上了。這下可就‘坐實’傳言,每次出門都給人指指點點,廠裏人背後都罵她臭不要臉,搞破鞋。”
“啊——?”顧靈玉蒙了,驚訝道。
“廠裏領導知道了嫌難看,就開除了他倆,那男人也跑了。這下她受不了了,開始有些精神不穩定,看到有人指指點點,就立刻激動起來破口大罵,嚴重的時候,甚至一個眼神都能引爆她。孩子一鬧,她就砸東西,憋不住就動手,打得狠啊,可打完又抱著孩子哭得天昏地暗。”
“這也······”顧靈玉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後來鄰居看了她把孩子打得那麽狠,有砸東西亂喊,覺得不對勁就報了警。我們過去了解情況後,想著聯係她親戚,把孩子送過去一段時間,可唯一的一個親戚又不願意管,說自己也很拮據,管不了。
於是我們找隊裏的擅長心理方麵的同事給她開導疏通一下,可她聽不進去,隻要說到孩子,她就開始發瘋,孩子也不願意離開母親。我們隻好聯係福利機構給她們每個月撥點款,開導並警告她不能再打孩子了。她也點頭同意,所以我剛才一說,她就不敢作聲了。”謝言輕聲說。
“聽你講故事比看連續劇還精彩啊,謝大警官。”我笑說。
顧靈玉也點頭讚同。
“在警局做事,除了大案子比電影精彩之外,生活裏關於人情世故、人性的事,可比小說和連續劇狗血多了,這也是我喜歡做警察的原因,真正陰暗的都藏在地下呢。”謝言笑說。
顧靈玉在一旁想著什麽,突然眼睛一亮問道:“這女人都這麽貧苦了,怎麽還來餐廳吃飯?自己做做飯,省點不好嗎?”
謝言吃了口麵抬起頭來,用紙擦擦嘴,開玩笑說:“你可真夠細心的,可以考慮進刑偵隊了。”
“說嘛,到底怎麽回事?”顧靈玉問道。
謝言笑了起來,說:“挺好笑的。我們警告過附近的鄰居不要再亂傳謠言,事情我們也解釋了。可不管用,長舌的人依舊到處八卦胡說。這女人不知給刺激還是怎麽的,開始假裝自己在搞破鞋,趾高氣揚的,還裝出搭上了有錢人的樣子。
每個月總要有幾次捯飭得漂漂亮亮的帶著兒子一同出去,然後到某個餐廳把攢下的錢吃頓好的,然後開了發票帶在身上。回去見到認識的人就拿出來炫耀。”說完謝言又把臉沉了下去,有些難過。
我聽完也挺感概的,人多複雜啊。好多事情錯綜複雜,有時候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難過,於是笑,笑完又難過,像個傻子似的。
“其實現在她心態沒那麽差了,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不過今天又鬧了一場,不知道怎麽的。”謝言抬著眼思考。
我笑說:“你這麽一說,那我就能猜到為什麽了。你們別看服務小姐很委屈,我猜是服務小姐刺痛她了,你們信不信?”
“你怎麽知道?”顧靈玉右手掌搭著臉好奇地說。
“嘿嘿,也就是猜猜。信不信由你們了。”我壞笑著故意賣關子道。
“說來聽聽。”謝言收回思考的眼神,盯著我有些期待。
“你不是說她現在好多了嗎?而且之前嚴重的時候,路人瞟她一眼她都爆炸。”我頓了頓笑說:“你們說會不會是服務員小姐過去製止她小孩吵鬧的時候,雖然說話很客氣,但眼神不對,眼神裏帶了些瞧不起或不耐煩?一下子刺到了她的痛處。”
“哎,你這麽一說也有可能唉。”顧靈玉說。
“誰知道呢,做警察的都隻能依據證據辦事。真相永遠都隻是事情的一部分。”謝言沉聲道。
說完謝言起身笑說:“走啦,下次見。”
“再見。”我和顧靈玉異口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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