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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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容想到了許久之前看到的一篇很有意思的古文,三姬分金。

    三個美人,在桌上麵一共有一百枚金幣。美人一,美人二,美人三,三個人按先後順序提出自己的分金幣方案。美人一提出自己的分金幣方案後,三人共同投票表決,如果同意的人數不超過半數,則美人一將被殺頭。之後,美人二提出自己的分金幣方案,剩餘兩人投票表決。如果同意的人數不超過半數,則美人二將被殺頭。

    這故事講的有趣,當時薑容興致勃勃的看完思考了許久。

    表麵上美人一必死,因為無論提出什麽方案,都會被美人二與美人三否決,而美人二無論提出什麽方案,美人三隻要否決了,金幣便都是美人三的。

    可是若美人一提出給美人二一金幣,讓美人二同意自己的方案,美人二不僅不會死,反而還能獲得一金幣。

    性命與金幣,熟輕熟重?

    薑容便是那美人一,柳妃與她背後之人聯手,薑容插翅難逃,但實際上呢?

    當位於中間的柳妃也便是美人二出現了性命危機,而薑容又拋出了一點蠅頭小利,例如那一枚金幣,柳妃是聰明人,自然會做出選擇。

    薑容疲憊的停下了思緒,這死局不難解。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昨晚幾時睡得,困乏的很,早早的被喚醒,梳洗更衣熏香,薑容年紀不大,正是貪睡的時候,如今哈欠不斷,不是薑容能控製住的。

    今日與往日大有不同,著盛裝描豔妝發髻首飾也皆不是尋常規格。

    薑容攝政需要處理奏章,但是在處理之前,昨日薑容便傳了大理寺卿進宮。

    薑容麵無表情的看著,也不開口,也不詢問,目光移向大理寺卿程洪節。

    程洪節年逾五十,做事素來規規矩矩,任職位以來未曾出過什麽大的岔子,在朝中風評頗好此番這事牽扯實在太大,眼下的淤青想來是一夜未眠,硬著頭皮出來道“微臣奉命查案,昨日微臣到了現場,現場雜亂,人員傷亡慘重,盜匪猖狂,大多都是一刀致命,不似普通盜匪那般亂無章法,訓練有素,撤退的也迅速,不似盜匪,反似……軍隊。”

    薑容抿唇,表情淡淡的“繼續說。”

    “微臣查閱了資料,大抵推斷出,這是七年前郢國大亂留下的一支禍患,那些盜匪都是些老兵逃兵傷兵,都是正經經過訓練的,自然比尋常匪徒厲害許多,讓人措手不及。”程洪節作揖道。

    “程大人的意思本宮是聽懂了,這麽大的一樁事,竟是要這麽草草了結?”薑容眯了眯眸,“那些盜匪既然都曾當過兵,多少還是知道皇家標識的,況且淮王妃是禮佛,禮佛人是未曾攜帶珠寶的,怎得這麽多達官貴人就盯上了淮王妃一個?巧合?”

    尾音上揚,薑容語調平穩,未曾生氣,這分析一出讓程洪節出了冷汗。

    “事情緊急是微臣無能,還求公主能寬泛些日子。”

    薑容勾了勾唇“無能事小,無忠便就大了,程大人莫不要讓人覺得敷衍了事欺君罔上便好。”

    少女的話語依稀有著虞後的影子,卻又比虞後收斂許多,若是對著虞後這般,怕不是警告這麽簡單了。

    “這……這是自然。”程洪節艱難應下,退回原地。

    “本宮不知應給程大人多久的時間能查出來?”薑容道。

    “半月。”程洪節作揖道。

    “半月,程大人能給本宮一個滿意的答複?”薑容微微挑眉。

    程洪節斟酌開口“不知,公主想要何答複?”

    薑容沒正麵回答程洪節的問題,隻是淺笑道“程大人在這大理寺卿的位置待了多久?”

    “微臣無能為官二十載,調任大理寺卿五年有餘。”程洪節如實答道。

    “素聞程大人為官清廉,斷案如神,本宮深居內宮也能聽到,可見程大人名氣之廣,剛好故友托付本宮了一樁事,本宮正為難著,剛好程大人可以為本宮解憂。”薑容話語一轉,竟是脫離了原來的問題,像是和程洪節說了些家常,全然不見剛剛那份嚴肅。

    程洪節連稱不敢,薑容托付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想應下,雖然薑容隻是個未及笄的少女,可是這份情緒的收放自如,便讓程洪節刮目相看,心裏隻道不愧是虞後一手培養出來的人。

    薑容可不管程洪節怎麽想,這事,程洪節不想應下也要應下,容不得他拒絕“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大人可莫要推脫,本宮故友的同窗溫銘才華出眾,可是這性子確實不太好,讓本宮給他找機會在母後麵前提幾句,可是母後去了南方,本宮也很是無奈,故友囑托本宮也不能棄之不顧……”

    薑容一臉的為難,瞧著程洪節。

    程洪節不傻,知道這是公主不相信自己,想要在自己的大理寺安插人手,隻是公主還是太稚嫩,進了大理寺,就不是公主說的算了。

    “公主不必為難,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全看公主想怎麽提攜這位故友同窗了。”程洪節把問題拋給了薑容,言語便是要看看薑容的態度。

    薑容笑了笑,道“溫銘有著一個秀才的功名,本宮知道不好給過高的位置,可是總得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吧?”

    溫銘此人,表麵上儒雅有禮,但性子卻是偏激陰狠,如同狼一般,薑容隻是說了他是個秀才,卻未曾道,當初溫銘才華橫溢,得罪了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隻得了個秀才。

    溫銘不是個服軟的,隻需要有人提一把,待他翻身定是要咬死那國子監祭酒的。

    前世,提他的人正是蘇疏,而今生,薑容絕不會讓溫銘再入蘇疏賬下。

    “正七品大理寺評事的位置本宮瞧著不錯。”薑容道。

    “如此甚好,溫銘原本功名不高,公主提攜難免遭人非議,微臣也隻是為公主擔心。”程洪節就怕薑容獅子大開口讓他左右為難,如今一個小小評事,翻不出什麽花樣。

    “大人的麵子本宮顧及到了,空降一個與大人分權的人大人怕是也不好受,大人可否給本宮一個麵子?”薑容可沒這麽好說話,溫銘日後有大用,怎可屈居七品評事的位置?

    “這……還請公主明言,微臣不敢有異議。”程洪節道。

    “本宮先前就說了給他個立功的機會,此番淮王妃的事,全權交由溫銘負責,若有何差錯,溫銘全權負責,除此之外,溫銘隻是個評事,沒有任何特殊之處。”薑容道,“我希望大人莫要在推脫了。”

    程洪節還能說什麽,薑容此舉無異於打了他一個巴掌又給了一個甜棗,也罷,淮王妃這事他一點都不想摻和,如今這溫銘入仕時機剛好,讓他全身而退,點頭稱是。

    又詢問了程洪節一些詳細的細節,薑容便讓程洪節回去了。

    雲袖進來幫薑容把折子擺好,方便薑容查閱,臨走的時候又填了新茶,薑容不喜自己批閱奏折的時候旁邊有人打擾。

    雲袖關上門的時候,薑容忽然道“準備好幾個功夫好忠心的宮女,本宮下午出宮一趟,別太張揚了,荊釵布衣便好。”

    雲袖哪怕在好奇也隻是應了一聲,關門守在門口。

    用了午膳過後,雲蘭捧著尋常官家女子的衣衫,替薑容更衣。

    雖說荊衣布釵,但是薑容穿著的衣物雲蘭可不敢敷衍了事,宮中的衣物皆華麗無比,好在薑容平常也會溜道衛國公府,還是有幾件樸素的衣裙。

    薑容著一身鵝黃長裙,內裏一層厚絨,外披灰鼠毛領的大氅,瞧著雲蘭幾個板正的跟在後麵,蹙了蹙眉“都別這麽嚴肅,我們這是出宮尋訪,不是去找事,放鬆點。”

    雲蘭應諾,因為出宮,雲蘭也褪去了天香殿掌事宮女的服製,雲蘭本就不是長得很出彩,隻算得上清秀二字,但是規矩氣質是沒得挑的,如今刻意收斂,還不如雲袖好看些,灰藍色小衫鑲了圈白絨,紮了個雙環髻,一點裝飾也沒有,擱在四五位宮女裏麵,要是不開口,還真的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碧霞擅發髻妝容,並且禮儀規矩都是拔尖的,碧蘿善點心茶品以及調理薑容的身子,而雲袖則是擅女工算數等。

    雲蘭,表麵上隻是會一些文墨,所以格外得薑容看重,其實不然,雲蘭會武功,而且是極好的那種,雲蘭手下有著五百暗衛隻聽命於薑容,這算是虞後保護薑容的一種手段。

    雲蘭另外一個名字叫蕭蘭,這是她的本名。

    這次出去可不像昨日那般張揚,雲蘭依舊早早備好了馬車,馬車掛的是蜀王府的牌子,以免有不長眼的過來衝撞薑容,蜀王是先皇僅存的兄弟薑澤,雖無實權卻仍舊是皇室中人,尋常官宦是得罪不起的。

    而除去薑容,加上雲蘭碧霞,統共也就七人,雲蘭不敢冒險,又派了數十名暗衛暗中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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