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朝堂彈劾

字數:7142   加入書籤

A+A-


    雲修君洗漱的時候,兮煌也張開了眼睛。

    “夫人今天怎麽舍得早起了?”雲修君從落英手裏接了帕子,擦了臉轉過身就看到兮煌睜著一雙眼睛盯著自己。

    “我等你回來給我講八卦。”兮煌那雙迷瞪的眼睛此時閃著非常興奮的光芒。

    對於兮煌這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雲修君一向很縱容。反正那些事又危及不到兮煌,她整日無聊,聽聽這些事還能放鬆放鬆心情。

    “那夫人就等著為夫回來。”雲修君洗漱完畢坐在桌邊用著早膳。

    “昨天不是說寧王叔把高尚書之子的腿給打斷了麽?你說他今天會不會在朝上彈劾寧王叔。”

    “高尚書那人,膽子小。但是他夫人性子霸道,又護著兒子。說不定高尚書會聽他夫人的。”雲修君喝了幾口粥,端著碗說道。

    “可是高貢也是他兒子吧?難道都被打成這樣了他都還能忍住?”兮煌對這樣的事完全不能理解。

    就算高詵平日不招惹事非,可這事非都找上門來了。他要是還能忍得住,那可真是太能屈了。

    “在朝中十幾年,不會看不清現在的情況。寧王原本就是殺雞儆猴,若是高詵真的孤注一擲彈劾寧王,恐怕他這官運也就到頭了。”

    兮煌小心翻個身,皺著眉慢慢躺平“我看他不彈劾也一樣到頭了。昨天寧王叔可沒有怎麽樣周嫻。按說周嫻和高貢,明顯是高貢父親的官職更高些。”

    “可用之人就是低級小吏都有人保。”

    “這倒是。那你今天更得小心。太後病了,慶公主也被陛下禁足,雖然她也不照辦就是了。”

    “她本就是個靶子,若是利用得當,還是個好用的靶子。”雲修君擦了嘴,用一旁的茶杯淑了口,起身就要出門。

    “要是事情了了就早點回來,我等著聽好戲呢。”眼見這人招呼都不跟自己打就出門,兮煌著急地爬起來衝雲修君含。

    雲修君無奈地笑了,擺了擺手示意兮煌知道了。

    雲修君騎馬到了宮門口的時候,不少官員已經在等著宮門開了。

    魏王在軍中任職,在職位上雲修君算是他的上司,剛還和人聊得熱鬧一件雲修君騎馬到了,便辭過幾人來跟雲修君說話。

    雲修君翻身下馬的檔口,魏王已經一臉看好戲的神情看著雲修君了。

    “雲侯可知,慶公主被皇兄禁足了。”

    “知道,聽說是因為惹怒了太後,陛下仁孝。”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基本能力。雲修君修煉這麽多年,早已爐火純青。

    魏王抱著手臂聽雲修君瞎扯就知道這人對昨天一天京城中發生的事了如指掌。

    想到此處,宓翊不禁捫心自問,自己到底是缺了哪一點讓自己的皇兄覺得自己不能掌控帝王暗衛。

    “昨天那些事都是暗衛報給雲侯的吧?那寧王叔那裏是什麽反應?還有定國公和開國公會不會叫人利用此事?”宓翊問這些,並不是特別關心朝政,隻是覺得這些事都是極好的八卦消遣。

    他也不怎麽喜歡讀書,平常就喜歡打聽這些八卦消息。這些朝中陰私可比那些話本小說有趣多了。

    雲修君似笑非笑地看著魏王,那笑容怎麽看怎麽不對勁“怎麽,魏王這是打算搶臣手裏的令牌?”

    “不是,不是。你看你,我不就好奇問一下麽。”被雲修君這麽一說,宓翊的手擺地跟撥浪鼓似的。

    暗衛乃是帝王親衛,平常之人無皇帝準許絕不能打聽與暗衛有關的事。皇室王族更是如此,至今沒有例外。

    雲修君平日也算得上京中備受關注的人物,一旦他出現跟他打招呼的人絕不會少。可今日此地,有些官員三三兩兩在一起說著悄悄話,一邊說還一邊向雲修君這裏看。而另外一些人,則幹脆就當沒看見一樣。

    魏王見此,不客氣地調侃道“看看,不過一日,咱們雲侯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美名就傳便了整個京城啊。屬下我甚是佩服。”

    宓翊拱了拱手,看似調侃的一句話,便讓雲修君知道了這些人為何會如此。

    “什麽叫我衝冠一怒為紅顏?前日慶公主闖入侯府傷了夫人,難道本侯還不能為自己夫人討個公道了?”雲修君說這話的時候,往日低沉冷漠的聲音難得高了一些,不多不少正好能讓在場的官員都聽到。

    “雲侯息怒,宓音此次確實做得不對。可是母後為了宓音的事現在臥病在床,昨日的宮宴都沒辦。況且宓音也受到懲戒了,雲侯就不要再為難她了吧?不然陛下那裏也不好處理。”在外人眼裏,魏王宓翊一向都是個莽夫,性子跟秦王簡直是一模一樣。

    “懲戒?什麽懲戒?被禁足一月?這是什麽懲戒法子?本侯的夫人現在還趴在床上不得起身,一碗一碗藥灌下去現在都還沒醒。隻是被陛下禁足一月,難道不是便宜慶公主了?”

    許是注意到周圍圍了不少人,雲修君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可是自己夫人被傷到這事實在是刺激了雲修君,周圍的人把這話也聽得七七八八了。

    左副都禦史江惟端和剛趕到的周濟世對視一眼,各自和自己部中官員聚集到一起。

    “吵什麽呢,大老遠就聽到你們在吵,也不看這是什麽地方。”季安的轎子落地,人還沒出來,就訓上自己的學生了。

    “見過季相。”

    “行了,難得見你們兩個都上朝。魏王殿下這是不打算偷懶了?”季安一身丞相朝服,站在兩個學生麵前還是一如既往的威嚴。

    “我也不想來,這不是皇兄給下了口諭非叫我來的麽。這大早晨的,正是練武的好時候呢。”宓翊笑著解釋,言語裏有些不情願。

    季安看了眼剛才就沒說話的雲修君,安撫宓翊道“行了,你也偷懶這麽長時間了。陛下叫你來自然有他的用意。”

    “是,學生明白。”宓翊從剛才雲修君那樣激動就猜到了他皇兄的用意,說到底,魏王也並不是一個隻懂打仗的莽夫,對朝中這些算計還是懂一些的。

    等到宮門大開,文武百官魚貫而入。季安走過雲修君身邊時小聲說了一句“高詵打算彈劾寧王。”

    雲修君對季安點點頭,表示明白。

    勤政殿

    身為皇帝的宓壡並不喜玩樂,因此平常的消遣也就是歌舞音樂。可再美的舞看多了也覺得無趣。

    因此每次的朝堂,就成了宓壡看戲的場所。當然這是在現在對朝堂掌控力度足夠的情況下。

    從前日晚上起,宓壡就知道今天的朝會會很熱鬧,果不其然,一向沉默膽小的高詵竟然打算出列奏事。

    正當宓壡萬分期待的時候,雲修君一身正裝朝服站到了殿中,被他搶了先的高詵隻要不甘的收回了踏出去的那條腿。

    “臣有本要奏。”

    雖然知道雲修君是在演戲,可是宓壡身為皇帝,還是要保持威嚴的。

    “說。”

    得了準許的雲修君神色冷漠,跟平常在朝中的表情完全不一樣。

    江惟端在雲修君出列的那一刻就已經和自己身後的人打過眼色。

    “臣今日具本彈劾慶公主宓音。此事本應當為後宮之事,然其關乎我侯府顏麵,望陛下恕臣失禮。”

    “雲侯乃是朝廷肱骨,朕自當為你作主。”

    “謝陛下。臣啟陛下,前日晚,慶公主闖入我侯府,手執凶器傷我夫人。現在夫人還未清醒。臣不求陛下將慶公主處以極刑,隻希望陛下能將慶公主打入天牢,終生不得出獄。”

    宓壡頂著冠冕,透過珠簾看著下方的朝臣,聽到雲修君的話,差點笑出聲。

    好麽,照宓音樣子,活著受罪比死可是可怕多了。左右都是死,還不如幹脆利落一點。

    “這…。”既然要做戲就要做得真一點,宓壡臉色遲疑,微微沉吟。

    “陛下,慶公主擅闖重臣府邸,傷得亦是宗室公主。況且,慶公主此種行徑並不是一次兩次。百姓對此事頗有怨言,還是要早早處置的好。”

    季安端坐在禦賜的椅子上,看似公正公道,為皇帝考慮,實則是在激某些人出來為慶公主說話。

    “季相這話就不對了,臣也時常關注民間輿情,可並未聽到有百姓對慶公主不滿。反倒是說慶公主心地善良,侍母至孝。至於擅闖侯府,臣記得這也是得到陛下口諭的。算是奉旨行事,也是慶公主對鎮國侯太過癡情的緣故。若是因此叫慶公主受罰,那可真是太過冤枉慶公主了。”江惟端作為左副都禦史有彈劾朝中官員之職,被他整下台的人可不少。

    “陛下,臣聽聞昨夜太後病得很重,慶公主守著太後到天亮才離開。這樣至純至孝的皇室女子堪為天下女子楷模啊,請陛下看在慶公主為太後出宮祈福三年的份上。輕罰慶公主吧。”

    “是啊,陛下。慶公主身份尊貴,本意不過是去探望寧安公主。想必刺傷寧安公主也不是慶公主本意。臣想像寧安公主這樣品行美好的女子一定不願意讓陛下處罰慶公主。”

    “陛下,慶公主昨夜一直在宮門外負荊請罪,想必是已經知道自己的錯處了。現在又被陛下禁足,這也實在是讓公主受委屈了。太後身邊可離不開慶公主,陛下三思。”

    被朝臣這樣勸阻,上方皇帝明顯遲疑,半天都沒說話。

    雲修君也不說話,就站在原地等著皇帝的處置。

    魏王搖搖腦袋,終於明白今天皇兄為什麽一定要自己上朝了。這那裏是上朝議事啊,非明就是這一群人故意打壓鎮國侯,妄圖離間陛下和鎮國侯。

    這怎麽行,況且這群人說什麽至純至孝?心地善良?你們確定說得是宓音?

    “本王看著諸位還沒有老眼昏花,怎麽就能眼瞎到如此地步?”

    魏王這一句話,可是讓剛才說話的那些人下不來台。

    “魏王此言差異,慶公主侍奉太後至孝,這是宮中有目共睹的事。並非臣等眼瞎。”

    “侍奉太後至孝,傷本侯夫人的事就可一筆勾銷?還有,羅大人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被雲修君點名的羅永登是禮部左侍郎,許是此人剛才的話惹到了雲修君。那麽多人裏,偏偏就他被提了出來。

    “雲侯,這是朝堂。不是吵架的地方。寧安公主性子本就古怪,京中女眷哪個不知。說不定那天是寧安公主仗著身份言語激怒了慶公主呢?太後娘娘那裏可離不開慶公主,再者說,自從寧安公主入京,她可有像慶公主一樣對太後孝順有加?所以嘛,慶公主一時激憤不小心傷了寧安公主也是情有可原的。”

    許是羅永登並沒有被他的上司交待過言語中不要提及鎮國侯以及寧安公主,因此他這番話說出來時,朝中不少人都微微搖頭,看著羅永登的眼神跟看死人沒分別。

    說慶公主孝順太後,陛下定然不能對慶公主動手。

    可是一提到寧安公主,就是現在陛下饒了你,鎮國侯也不會饒了你。

    雲修君眯了眯眼,看著羅永登的眼神中盡是冷意。

    “陛下,寧安公主下嫁臣以來,每日對臣盡心盡力,對府中之人也和睦有加。我侯府得寧安公主才有了幾分人氣。可慶公主暗夜闖進侯府,不止對寧安公主言語辱罵,甚至打算動手。公主為了護著臣的麵子,不計較此事。誰知竟讓慶公主變本加厲,那簪子上塗著毒藥。若非公主護著臣,現在躺在侯府的就是臣了。因此臣求陛下嚴厲處置慶公主,還夫人一個公道。”

    說著,一向傲骨的雲修君竟拜倒在地。

    眾人眼中驚異的目光此時都看向了皇位上的皇帝,想看皇帝的意思。

    鋪墊了這麽久,宓壡覺得也夠了“雲侯,朕可以將宓音打入天牢。但她是皇室公主,與百姓不同。”

    “有何不同?”雲修君今日似乎一定要將慶公主的罪名定實並且將人徹底打入天牢。

    魏王雖然自覺站在雲修君這一邊,可是不理解為什麽今天雲修君一定要把宓音給弄進天牢去。不是說寧安的傷其實沒什麽大礙麽?

    被雲修君這樣質問,皇帝的臉上似乎壓著怒氣。

    “太後纏綿病榻,慶公主要每日侍疾。朕將她禁足已經是很給寧安麵子了。雲侯,你身為臣子,如此質問於朕,是何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