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抬望眼,仰天長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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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走在街道上,城中的行人很少,街道上堆積著破廢待修的車輛和弩箭的發射架,兩旁的建築物在戰火下變得支離破碎。北宮仆從軍在攻城階段不斷使用炮擊戰術,成千上萬枚石油燃燒彈與黑色火藥製作的炮彈落到古城的城區,大部分建築物在戰火下成為了廢墟。

    戰爭讓昔日繁華的街區變成了白地,內城區及遠處的建築物被大量破壞,顯示著當時精絕城民在敗亡之時堅強抵抗的場景。戰火之下被摧毀的民居,殘垣斷壁,牆麵千瘡百孔,述說著這場戰役是多麽慘烈,殘酷。

    此時,兩旁房屋燃燒得僅剩石牆骨架的城中主幹道,以及王宮前麵的廣場及街道已被逃難至此的民眾清理幹淨了,而留存下來的人們麵對被摧毀的家園顯得非常無助。正在全麵清理城市廢墟的平民,大部分都是女性與老者,因為青壯男性無論妖或者人,都加入了抵抗每一場北宮仆從軍的反清剿戰鬥中,還有更多的男性因為戰爭而死去,留下的廢墟隻能依靠妖類和人類女性來處理。

    一隊士兵在一棟建築物旁巡查,作為反抗義軍的戰士,時時需要管理著此時精絕城內的治安。

    這裏曾經是大漠深處千年來的宗教、文化與藝術中心。

    行步古城之中,古城街道如同迷宮般錯綜複雜,依稀可見西域風格的民居還有著戰前的樣子。那些昔日的池塘、小橋、果園、樹林的遺址仍曆曆在目,似乎曾經這裏的深巷中亦是走過一位手拿油紙傘的如丁香一樣美麗的姑娘。

    走在這城中街道凹凸不平的沙磚石鋪的街路上,仿佛霎時就會有著一種徘徊在舊時光裏的感覺。

    在精絕古城內,沿街曾經有大大小小的各種商鋪和攤檔,販賣形形色色、大同小異的鐵器、棉布、陶瓷、皮革、地毯等手工藝品,讓人眼花繚亂。精絕曾經是當之無愧的手工業城,而最出名的行業就是棉布製造與鐵器加工。那時,精絕擁有最傳統的棉布製造作坊,它也是唯一堅持用手工製布的地方。戰爭之前,在這裏,任何一家作坊製造的衣服、布包、鞋帽等產品都非常精美,質量頂級。這裏的棉布製品如此高級,但是製作過程絕對令人意想不到。曾經到過精絕的人,常常會用“香氣四溢”、“暗香浮動”來形容這裏的棉布染坊。其實這一點都不誇張,隻要聞到花香陣陣的氣味,你就知道這附近有棉布染坊了。

    所以,精絕古城又被當時的世人叫做“芳香之城”。

    曾經,在典型的棉布染坊裏,當時的原住民一般都是露天作業,染坊裏擺放著上百口五顏六色的大染缸,形狀各異,就像是一個大蜂窩,工人們像蜜蜂一樣忙碌著。而作為普通買家,如果進入染坊參觀,一般會覺得心曠神怡,仿佛將身心置於一個巨大的香氣彌漫的空氣浴室中。因為染坊的空氣實在是香氛盈盈,繚繞不絕。

    根據精絕古老的棉染方法,必須將織好的棉布放在雪蓮、玫瑰、罌粟、檀香木、曼陀羅、天池瑤草和鹽等物質一起浸泡,水煮,還要用昆侖山雪融水再度浸泡軟化,然後提取各種花中的植物精油作為染料,最後,便是去王宮討來廣場中央噴發的精絕聖泉,像甘露一樣灑在布料上麵。這樣,染上的色彩才會持久不褪。這樣的獨特“配方”聽起來雖然很是繁瑣,但用料卻皆是獨具匠心。經過這樣的多重浸泡處理之後,棉質會變得細膩柔軟而富有彈性,韌性很強,數件相

    疊,足以抵受弓箭的穿透力,所以,亦常製作為士兵的軟甲。但隨著戰火的燃燒,這些古老技藝所知之人漸少。

    眾人緩步向內城中軸線上的王宮走去,王宮建在一座形如雪蓮的巨大土丘上,就像花蕊上的一顆明珠,很是絕妙。

    王宮前麵有一處寬闊的閱兵廣場。

    廣場邊上矗立著三道巨型拱門和粗大華麗的門柱,門柱上有精美的龍紋雕刻痕跡,巍峨,壯觀。

    站在廣場上,看著眼前曾經富麗堂皇的王宮,依然高高在上,眾人心裏皆是唏噓。

    走過閱兵廣場,其後逐級升高的玉石台階頂部,有一座殘破卻巨大宏偉的宮外牌坊,上書藍堂金字“昆侖精絕”四字,周圍仍殘留著部分高高的宮牆;其後又是一個開闊的禦前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個噴泉,圍欄上鐫著“精絕王泉”的藍堂金字橫匾一楨,泉水依然在噴發。泉池四周由花崗石板砌成的多邊形圖案,中央一股清泉從池底驀然噴湧而出,形成一個晶瑩透明的蘑菇狀,將無數片碧玉般的花瓣拋向四周,似一朵盛開的蓮花,又似無聲四濺的碎玉落入一泓清池。

    精絕王泉是精絕綠洲最大的不凍泉,泉水是昆侖山中冰雪融化後滲入地下流動噴湧出來的,不僅澄澈清冽,晶瑩透明,甘甜醇美,潔淨衛生,加上這裏海拔高,沒有汙染,被譽為“精絕甘露”。它噴出地層前,在地下蘊藏潛流達二十餘年,從周圍環境中溶解鍶、鈣、鉀、碳酸氫根等對人體健康有益的元素,能最大限度的促進人體健康,被曾經的精絕城民視為聖泉。

    禦前廣場盡頭是九十九級玉階向上,盡頭處便是一進數院,座北朝南的“精絕王宮”的建築群落。

    前後依次修建的宮門樓兩層九間,正中懸掛藍堂金字豎匾一楨,上書“正大光明殿”五字;宮門樓前,東西兩側豎立頂端為鬥方形,高約三丈三尺圍杆各一根;第二院,正北建有前後潑水,前後出簷、前後開門的“養心殿”,東西兩側建土木結構的平房各三間;第三院正北為“含壽宮”,東西兩側各建“長樂宮”、“未央宮”各一座;和上一間,下三間的未央前殿、後閣、麒麟殿、朱鳥殿各一座;第四院正北建有“永樂殿”,兩側建單腹腰式的安昌殿、景福殿、永安宮各三間;第五院正北為兩層“崇政殿”。

    此建築群除平房為土木結構外,各殿宇均為磚木結構,雕梁畫棟,高牆琉璃,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十分雄宏,不愧為既有東方色彩又有西域風情的王宮聖地。

    隻是在戰火之後,這個王宮的建築群落已經被毀壞得支離破碎,隻能依稀看見它們曾經有過的堂皇、富麗與榮光。

    夕陽西斜,天邊的雲霞璀璨而蒼涼,將薄薄的餘暉投射在這王宮殘破而輝煌的琉璃瓦上,反映著清冷而色彩絢爛的輝光,更增這景致的慘烈與悲壯。

    梵香看著這恢弘卻已破碎的建築群,想起“蜀山兀,阿房出。……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孤夫之心,日益驕固。楚人一炬,可憐焦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不禁輕聲說道,“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心下深自感歎。

    淳於緹縈亦是感歎道:“逝者如斯,無複哀之!”

    “往昔曆曆,光陰傾城而下,易

    把人拋,唯餘禪意最是清淺,隻恨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一名女子站在梵香身後,輕輕喟歎一聲,抬起手來,將眼角那滴淚水擦淨了。梵香聽得歎息聲,回過頭去,看了看那女子,隻見那女子約十七八歲,衣衫破爛,身量單薄,頭發蓬亂,形容憔悴,臉上汙跡斑斑,眉目之間卻掩不住一種清麗秀美之氣,遂對那女子微微一笑,那女子亦是看著梵香,淺淺一笑,卻不再言語。

    眾人正神遊於這王宮的前世今生之際,忽聽身後台階上傳來一陣雜遝的腳步聲。轉身看去,卻是梅淩風等人興高采烈地走來。那匹土螻大力仔仰頭一聲嚎叫,雙眼血紅,前腳一蹲,便要撲將上去。梵香撫摸著大力仔的脖頸,柔聲說道,“別緊張,他們都是朋友呢。”大力仔聽了,便用頭輕輕挨擦梵香手臂,又恢複到懶洋洋的神態。

    梵香與阿依古麗、梅朵兒等一眾人群忙迎上前去,向走來的一幹人等團團抱拳一禮,道,“梅大哥、豬大哥、淳於大哥、梅姑,你們回來啦,一路還順利吧。”

    “哈哈,一路很是順利,隻是辛苦了這幫兄弟,橫穿了這大漠。”老梅子看了看梵香身後的兩千餘名青少年女子,哈哈一笑,走上前來,一把握了梵香右手,對身後跟來的一個手拿丈八長矛的精瘦漢子說道,“過兄弟,這就是你很想見的梵香兄弟,來,認識一下,哈哈,沒想到吧,這麽年輕是吧。”

    那蛇妖過山風忙將手中長矛扔給身邊隨從,對梵香抱拳一禮,哈哈一笑,朗聲說道,“今日得見鬥天英雄,三生有幸啦,哈哈。”

    “過大哥,不客氣。……哈哈。”梵香忙還了一禮,朗朗一笑。

    眾人死裏逃生,還打了一個大大的勝仗,滿載而歸,皆是滿心歡喜。

    眾參戰人員將繳獲的糧草、器械、牛羊牲畜等物資搬卸清點入庫,共計:(1)軍械物資有運輸車輛100輛,巨鐮戰車60輛,戰馬248匹,戰刀及鐵槍(含義軍戰歿者)1280把,火藥及各類炮彈、弩箭若幹;(2)糧草物資有糙米10萬餘斤,糯米16萬餘斤,粟米6萬餘斤,牛羊等牲畜合計6000餘頭,其餘雜物未計,外加俘虜自願參與義軍的人員685名(其中,負責輜重運輸的非戰鬥軍卒200名,其餘戰鬥軍卒485名,含妖類與人類士兵)。

    義軍軍心豪壯,回軍時,梅淩風已與眾人商議,決定晚上在閱兵廣場上舉行露天篝火聚會,一為慶祝勝利,一為梵香接風,三為犒勞眾將士及新入人員。

    夕陽西下,大漠之上暮色漸濃,一鉤眉月從東邊天空升起。

    精絕城中,閱兵廣場上鼓樂之聲大作。

    梅朵兒過來拉了梵香的手,說道:“月兒出來啦,梵香大哥,我們先去吧。”向老梅子和梅姑微微一笑,拉著梵香便往下麵的閱兵廣場跑去。

    七人帶著那群女子,來到王宮外的閱兵廣場,隻見廣場平地中央燒了一大堆篝火,人、妖各類青年戰士正從四麵八方走來,遠遠圍坐在火旁。火堆四周有數人在燒烤牛羊,一些人在彈琴奏樂,一片喜樂景象。

    站在閱兵廣場上,梅朵兒向淳於緹縈與阿依古麗使了個眼色,然後,對梵香很是神秘的嘻嘻一笑,說道,“梵香大哥,你就呆在這裏,哪裏都不準去哈,我們去去就來。”一把拉著淳於緹縈,兩人一溜煙向廣場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