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章 妝席相逢,旋勻紅淚歌金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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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名壯漢手挺長槍忙迎了上去,大喝道:“你們是什麽人?敢闖我瀾園……”

    話音未落,一名甲士並不搭話,躍起身來,手揮彎刀,一刀照著這幾名壯漢劈來。但見一道雪亮刀芒劃過,眾人隻覺眼前一霎,那幾名壯漢想要閃挪一步,躲過刀芒,但劃過的刀芒委實太過迅疾,隻聽“噗嗤”幾聲,未及一合,那幾名壯漢已是被那甲士一刀劈成兩半。

    一名正在柳樹下觀戰的領隊壯漢見狀,大喝一聲,揚起右臂,手中迎風一晃,握了一把雁翎刀,迎上前,回劈過去,擋住來刀,怒聲斥道:“你們敢在我家瀾園撒野?”

    忽眼前一花,閃過一人,砰的一聲,一腿掃在他右肩,登時將他踢倒在地,補上一腳,踏在那領隊壯漢的頭上,眾人隻聽“噗”的一聲悶響,那倒在地上的領隊腦袋便像一個西瓜似的,被一腳踩得崩開,紅的、綠的、白的、紫的腦漿流了一地,鮮血濺出,噴灑在地上的草葉上,怵目驚心。

    那人出手一擊即中,也不說話,緩緩走了幾步,麵對草地上坐在桌席旁的眾人,哈哈一笑,緩緩說道:“今兒呢,老子路過,這麽多好吃的,也不等等老子。”

    冷冷說著,身形一晃,如一縷灰色的風,去就近的桌上抓了一隻雞腿,啃了一口,身形一晃,一眨眼又回到剛才所站位置,神情冷淡,口中嚼著雞肉,緩緩說道:“正好我北宮仆從軍在向西集結,你們要麽加入我北宮天庭麾下的仆從軍,隨軍西去集結,要麽死!”語氣傲慢,不容置疑,竟視場中各路豪強如無物。

    觥幾仇抬眼看去,隻見進來那人身穿雙喜暗紋的灰白色緞袍,長袍上縫綴著幾粒黃金扣子,頭戴一頂黑灰色絲綢方巾,方巾之上鑲一塊圓月形暈白色翡翠玉佩,衣飾華麗,但縮頭縮腦,看去猥瑣之極。其人神情打扮,儼然一個暴發富商。左手提著一把帶鞘環首長刀,右手握了一柄檀木折扇。這人抬頭望著天空,神情傲慢,足尖一點,如一道灰煙,飛躍身形快極,倏地穿過了圓月大門,站在後排桌席與柳樹之下的草地上。

    觥幾仇向焰霓裳望了一眼,心想,這人身法迅疾如煙,分明是一名神族,來者不善。

    隻見那人搖著折扇,眼望天空,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道:“從今日起,這瀾園就由我北宮天庭接管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你是誰?敢來我瀾園撒野,我看你是瘋了。”瀾苒見了,遂站起身,離了座,躍起身,一個箭步朝大門跳了過去,輕飄飄地站在那人身前,抬頭看著那人,手按腰間佩劍,冷冷說道。

    “我是誰?嗬嗬……這小妞,如識相的,快滾!”

    那人昂著頭,傲慢的朝天打個嗬嗬,抬手用衣袖,隨意向身旁的一棵碗口粗的柳樹輕輕一揮,隻聽“嘭”的一聲悶響,那柳樹中段便如火藥一炸,嘩啦一聲爆響,應手斷開,倒向地麵,柳絮紛飛,木屑碎片四散飛落地上。

    瀾苒抽出佩劍,便要揮劍與這不速之客拚殺。

    這時,有五人分別從不同的桌席間跳出來,落在那灰袍客身前,其中一名年輕人轉頭看著瀾苒,朗聲說道:“請瀾大小姐暫回,這廝鳥便由我等兄弟來教訓教訓。”說著,齊齊圍了上去,也不搭話,揚手迎風幻變出長刀,個個發聲喊,直往那來者頭上砍去。

    灰袍客亦不搭話,也不側身閃避,仰天哈哈一笑,說道:“小子們,講打麽?”

    顧自說著,左手握著帶鞘環首刀,身形微微一沉,頭一偏,對眾人砍下的刀勢不擋不格,欺身斜斜踏前半步,從眾人刀鋒中閃身而過,隻將右手折扇隨意插在後脖領裏,然後,右拳直擊出來,快如閃電,擊向最前那名刀客。這一拳來路極怪,近前那名血氣方剛的年輕刀客急忙擺頭讓開,砰的一聲,肩頭已中了一拳。這一拳勢道猛惡,迅疾,詭異,隻震得那刀客胸背凹成一個大洞,一口熱血狂噴,登時飛起,騰騰的後退數步,倒栽於地,當場斃命。另一身強力壯的刀客見勢,下盤馬步紮穩,身子一矮,右腿屈膝蹲下,手中刀向上急速盡力撩出。

    那人並不理會,微微一笑,旋身半側,左腿反鉤,向後倒踢。這一腿來得更是古怪。其餘四人均是大駭,急忙飛竄而起,向外閃避。那人轉身回來,又是右拳直擊,喝道:“中!”砰的一響,正中那名半蹲著的刀客胸口。這一拳勢道狠毒,那刀客仰天一交跌倒,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便再不站起身來,癱在地上,頭輕輕歪在一邊,顯是不活了。其餘三人見那人出手如此陰狠惡毒,均是又驚又怒。三個年輕刀客相互看一眼,各發一聲喊,挺刀全力砍去。

    那人哈哈長笑一聲,忽躍起身來,如天馬行空,旋動身形,左腿反鉤,向後連連倒踢。噗通三聲,那三個刀客齊齊摔出,倒栽於地,口噴鮮血,立斃於當場。

    那人踏足於地,提起右手,撣了撣左臂衣袖,滿臉油光,嬉皮笑臉著,道:“他奶奶的,還有誰?”

    這幾名皆是來自大蒼山彝王寨中百裏挑一的武士,受彝王之命,來參加本次金鼎大會,靈術功夫皆是不俗。

    焰霓裳見這人舉手投足之間,便將這些武士一一擊倒,渾不費力,但說話流裏流氣,不折不扣是個潑皮無賴,卻怎地竟有如此一身怪異手段,實是奇怪,向觥幾仇望了一眼,待要站起身來,見觥幾仇對她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遂不再相詢。

    豬老三坐在席間,見灰袍客囂張傲慢,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上前數步,對那來者說道:“你這廝是何人?敢與我等作對?老子是高老莊的豬玉寶,報個名兒來,老子不殺無名之輩!”

    那人眼望天空,並不看他一眼,道:“北宮天庭美帝座下的天照上神,就是老子,有一個職級,叫作‘巡天使者’。……唔,我還道是何人呢?原來是西天‘淨壇使者’的後人,看在你老爹麵上,這裏沒你事兒,你可以先走了。”

    觥幾仇和焰霓裳對望了一眼,均想:“這人神功了得,原來是北宮座下之神,難怪如此傲慢得緊。”

    豬玉寶聽他言語稍緩,遂說道:“原來是天照上神。尊駕與我們素不相識,何以一至瀾園,便即鬧場殺人?”

    天照將頭低下來,看著豬老三,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閃閃發光,說道:“各位聚在此處,所為是要聚眾造反嗎?”

    豬玉寶心想:“此事也瞞他不得。這人神功固然了得,但他一行也便這百把號人,與我等上萬個好手爭鬥,我高老莊和瀾園、崆峒山等若幹名家聯手,定可除他得了,如若此事成了,亦可給我高老莊老豬家光宗耀祖,而不僅隻是出來混時,人人都說老子是一個成了佛的爹給照著的。”想定後,遂朗聲說道:“我等今日邀集江湖上的朋友,大夥兒在這裏聚義一堂,便在此焚鼎起事,讓你瞧瞧。造你北宮的反,便有如何?”

    天照不再說話,抬眼瞧著草

    地中央圓台上的大銅鼎,熊熊烈火正自鼎中升騰閃耀,數丈長的火焰熏烤著天空。

    天照哈哈一笑,伸手搭在豬老三肩頭,重重將他劃拉開去,大踏步走將過去。豬老三見他渾沒將自己放在眼裏,心下著實惱忿,怒喝一聲,道:“別走!你給老子站住!”

    天照回頭淡淡一笑,道:“幹甚麽?”

    豬老三道:“今日我等在此聚義,與你無關,請你離開!”

    天照道:“這麽多人聚在一起,正好可以作為我北宮天庭麾下的仆從軍去征戰冥界,卻在此玩過家家的遊戲,真是讓老子笑掉大牙,哈哈。”

    豬老三怒極,被嗆得啞口無言,一時竟答不出話來。

    天照淡淡道:“你們在此焚鼎聚義,還不如降於我,為我北宮征戰異世界四方五洲的地界,將來也落得個封妻蔭子的好處。……我今日便將你們的聚義銅鼎拿走,哈哈,想來,這銅鼎亦是你們從別人手上奪來,那麽,我便從你們手上奪去,天公地道,有何不可?”說著,不再搭理豬老三,徑直前去。

    豬老三惱怒已極,從腰間取出一個長僅寸餘的小巧如玩具的釘耙,迎風晃一晃,“嗆啷啷”一聲響,那玩具似的釘耙變作丈二長的一把黑黝黝的玄鐵九齒釘耙。

    豬老三手持九齒釘耙,對天照喝道:“巡天使者天照是吧,你再不離開,我可要無禮了。”說著,雙手掄起手中九齒釘耙,“呼”的一聲,照著天照身後築去,言語中似是警告,實則聲到耙到。

    天照哈哈一聲長笑,並不回頭,將左手帶鞘環首刀向後揮出,迅速無倫,“當”的一聲巨響,刀鞘重重磕在釘耙鐵杆上,朱老三隻覺雙手虎口一麻,手中釘耙被一股大力重重磕得反彈回去,險險砸了自己頭臉。

    朱老三大驚,後退了數步,忙穩了穩神,雙手握緊九齒釘耙,高高舉起,向天照盡力築去。

    天照長笑一聲,不再說話,右手抽出玄鐵環首刀,滑動方寸挪移身法,展開斜月刀法第三式“煙籠寒水月籠沙”。天照是梵香的師兄,同受一塵老人傳道授業,雖不如梵香天資高妙,對這套刀法的感悟不及梵香,使得沒有梵香那麽出神入化,但日常浸淫其中,亦是達至上乘之境。隻見他右手持刀,手腕輕輕反轉一個小半圓,挽了一個刀花,鉤腿後踢,轉身迎著豬老三,踏前一步,右臂前伸,刀隨手進,一道黑色寒光如電閃動,劃出一片黑影,如霧罩斜月,斜斜將豬老三籠罩在環首刀劃出的黑色刀芒之中。

    玄鐵刀芒過處,暗黑的虛影一閃而至,翻卷起一片氣流,旋即裹成一道猛惡無匹的黑色龍卷氣波,直擊豬老三前胸,隨著天照邪神大喝一聲,躍起身來,如風一般,在豬老三的頭頂上空飛旋了一個圓圈,隻聽豬老三“哎呀呀”一連串慘呼,接著,刀芒閃過的黑色暗影中,便見豬老三全身衣服被刀鋒劃成一條條碎布條,四散而落,全身上下,體無完膚,幸得天照邪神顧念西天淨壇使者的臉麵,沒有痛下殺手。

    豬老三手持九齒釘耙,怔怔站在宴席間的草地上,狼狽已極。

    天照邪神出刀之際,有如電光石火,場中眾人眼前隻覺一花,豬老三便體無完膚,衣襟破碎,狼狽不堪的站在草地上發呆。

    高老莊莊主豬金寶大驚,忙與屬下的五名長老一齊跳出來,搶了過去。顧自將身上衣襟脫下,去遮了兄弟的赤體,其餘五人拔出兵刃,不顧性命的向天照邪神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