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你可以靠過來,我會抱住你的

字數:17100   加入書籤

A+A-


    周景川難得解釋一句,“沒關係,隻是朋友。”
    季善其實沒怎麽在意,不過是開玩笑。但周景川臉色有些異常的僵硬,季善本還想打趣兩句,胸口湧上一股酸澀,她放下筷子,直接衝進了洗手間。
    舒服些後她從回了主臥。
    周景川給她準備了一杯牛奶放在桌上,季善吃得東西都吐幹淨了,的確需要補充營養。每次孕吐都跟打了一架似的,季善喝完,躺在床上便睡著了。
    周景川在書房呆了一個多小時,起初是因為有緊急事務要處理,而接下來,他站在窗戶前,捏住鼻梁,反複按壓兩下,吐出一股濁氣。
    最終,他還是吩咐了趙凡,“幫我新購置一款手機,另外用一個女性的身份證辦一張卡。”
    回到臥室,季善已經睡下了。她留了一盞小燈,昏黃的光照射在她的臉頰,襯得她麵容柔軟。她嘴邊有一根細長的頭發,壓在臉頰下,白皙嬌嫩的皮膚上出現一道劃痕。
    周景川下意識地幫她將那根頭發撿走。
    “唔,熱……”而這時,季善忽然翻了個身,踢掉被子。
    周景川被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手。
    上了床,關掉床頭燈,某個說熱的人,卻滾到他懷裏,像個樹袋熊似的,攀在他身上。周景川身體微僵,好在季善裹得嚴實,他也就沒多少排斥,由著她在他懷裏。
    翌日清晨,季善睜開眼,麵前便是一堵堅實的胸膛。微怔,她眨了兩下眼,發覺自己四肢都纏在周景川身上。不想再聽周景川說什麽女孩子要矜持這類指教的話,她即刻抽身。貓著身子,小聲去了浴室。
    ……
    等她出去,屋子裏靜默無聲,床上也沒了周景川的身影。眸子轉了轉,發現周景川正在陽台打電話,而她看過去時,兩個人四目相對,恰好周景川收起手機。
    “早。”季善打了聲招呼。
    周景川嗯了一聲,“今晚要回老宅那邊,晚上我回來接你。”
    提及老宅,季善心裏有些排斥,隨便應承了句,“好啊。”
    發覺季善興致不高,餐桌上,周景川皺眉,“怎麽了?”
    季善抬頭,勾起燦爛的笑容,“沒事啊。”
    “今天上午有什麽安排?”周景川淡淡問了句。
    季善開口說,“沒什麽安排,看看書,準備考雅思。”
    “想出國?”
    季善話沒過腦子,隨口一說。熟料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被周景川聽出端倪,季善連忙否認,“不啊,雅思成績高對保研有幫助,去參加夏令營,也容易拿到優秀營員。”季善的確是準備出國去母親的母校,但是她不想讓周景川知道,那個時候估計寶寶就出生了,她想帶著寶寶走,所以害怕糾紛,害怕有人跟她搶撫養權。故此,出國這件事,她會捂得嚴嚴實實的。
    周景川眸色深深,思考後,他點點頭,“好好學。”
    季善笑靨如花,“是的!”
    周景川一站起來,她立刻去拿了外套,遞給他,“路上注意安全哦,周老師。”
    自從上次誤會她,季善顯少這麽熱絡,周景川總覺得她瞞了點什麽,眉眼他眯得狹長,“你今天,有點諂媚。”
    季善幹笑,“哈哈,這叫什麽諂媚,你是家裏挑大梁掙大錢的,我當然要好好討好啦。而且,妻子送丈夫出門,很正常啊。”
    周景川皺緊的眉頭逐漸舒展開,心裏莫名舒坦,他低頭抽出一張黑卡,交到季善手裏,“這是我的副卡,你可以隨便花。”
    女人喜歡什麽花?
    隨便花!
    季善也不能免俗,不過大額的卡,她不想拿,搖搖頭,“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有錢的。”
    “拿著吧。”周景川看了眼手表,“我要上班了。”說完,趙凡開車來接了他,他便抬腳上了車。
    季善覺得,周景川這人很像情場高手,撩人於不自覺中。手裏的黑卡跟火似的,滾燙滾燙的。
    周景川上了車,趙凡將新購置的手機和手機卡遞給周景川。今天周景川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趙凡多了句嘴,“手機是給嫂子的嗎?”
    周景川安裝好手機卡,開機,下載了微信,正要添加季善為好友時,他頓了頓,猶豫了下,又退出微信。撩起眼皮,他涼涼地嗯了一聲,隨而,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
    “嗡——”
    周景川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名字,頓了幾秒,才接通。
    “大嫂。”
    “……”
    “好,我知道了。”
    掛斷後,周景川對趙凡說,“把下午的時間空出來。”
    “可是下午有個挺重要的會……”到最後趙凡聲音漸漸變小,最後說了聲是。
    ……
    季善一上午時間都在跟一個專門負責遷墓的大師溝通。大致了解了流程和注意事項,她伸了個懶腰。
    中午,她給自己煮了碗米飯,吃了一半,惡心感又來了。
    站在體重秤上,她量了量,又掉了兩斤,湊了個整,九十斤。別人有寶寶,長肉多簡單啊,偏到她這裏,不增反減,她覺得生活都無望了。
    想著賴茜茜怎麽還沒將她的營養菜單發來,季善掏出手機,聯係了她。
    那頭好久沒回。季善聯係不上她,給她打了個電話,但卻打不通。
    賴茜茜的工作電話,向來是一打一個準。曾經有次開玩笑,記得賴茜茜說過,如果工作日她的電話打不通,八成是想不開了。
    心裏咯噔跳了一下,季善套上外套,急匆匆跑了出去。
    去了賴茜茜的工作室,她的秘書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你們老板呢?”
    “今天上午還在的,中午說是去吃飯,就再也沒回來。”秘書著急,抓了兩把頭發,“客戶馬上來了。”
    賴茜茜的工作室向來是她最在意的東西,現在把工作室的事兒都被她拋之腦後了,可見她是真的遇到難事了。
    “她說去哪裏吃飯了嗎?”季善擰眉問。
    秘書說,“沒,不過老板早晨的狀態就不好,身上一股酒味。我第一次打電話過去,聽到裏頭亂糟糟的,也像是酒吧。”
    季善追問,“哪個酒吧,她最經常去的是哪個酒吧?”
    “在人間。”
    季善點點頭,“我去找人,你按照你們本來的計劃招待客戶吧。”
    秘書連連道謝,季善莞爾,說了句客氣。
    有什麽客氣的呢?她跟賴茜茜的關係達不到跟宋佳琪顧之衡的關係,但畢竟從十歲開始,便一起在孤兒院長大,之後又都去了臨大,賴茜茜這些年幫了她不少。
    上次到在人間,季善跟周景川鬧了個不愉快,再往後,顧之衡她們喊她來酒吧玩,她都拒絕了。
    下午,在人間的場子裏早已活絡開。在一樓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她提步上了二樓。二樓是一個個包廂,什麽也看不出來。
    站在樓梯口,季善再次嚐試著給賴茜茜打了一通電話。
    “接電話啊!”季善著急,黛眉緊皺,臉都隱隱發白。
    “我可以跟在你身後,像影子追著光夢遊,我可以等在這路口,不管你會不會經過……”
    細微的歌聲傳來,季善身體一僵,頓足。這首歌是賴茜茜的手機鈴聲!
    季善始終不掛斷,她循聲小跑過去。
    她人剛跑到,包間的門忽然被從裏頭打開,就見到一個頭發淩亂,渾身上下隻剩下內衣的人撐著牆壁踉蹌地往外出。
    季善幾乎不敢看這一幕,腦子轟得一聲炸開了。
    “學姐!”季善連忙上前攙扶著賴茜茜。
    賴茜茜顯然沒料到會看到季善,她的臉更白了,“走,走……”
    季善脫下外套,披在賴茜茜肩膀上,
    賴茜茜猛地抓住季善的手,仰著頭,艱難地重複說,“走,走……”
    賴茜茜身上哪裏還有個好地方,臉是腫的,嘴唇也破了皮,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各種掐痕、吻痕。季善胸口起起伏伏,眼淚都被逼了出來,“我帶你走。”
    賴茜茜身子搖搖欲墜,一道熱/流從腿/心順著腿側往下滴,她望著季善,眼睛裏空洞無神,像是走到了人生最絕望的時刻,眼淚無聲地掉,聲音帶了些淩厲,“走!走!別管我!”
    “我帶你一起走。”季善咬著牙,語氣也重了幾分,箍住賴茜茜的手臂,半弓著身,彎起腿,“上來。”
    “走啊別管我,善善你別管我。”賴茜茜趴在季善的肩頭,她哭,“別管我,你快走。”
    “走,往哪兒走啊?你們今天一個也不準走!小爺沒玩夠,想走哪兒啊。”包廂裏,傳出粗嘎的男聲。
    季善抬起頭,便發現前頭有四個膀大腰粗的保鏢在前頭擋路,她背著賴茜茜,向後退了兩步,又很快轉過身,而轉過身,也有保鏢在圍著。
    去路都被擋住,季善這才側身朝說話的男人看去。
    男人顯然是個紈絝,他吸了口煙,往季善的臉上吐,“妞兒,放下你身上的婊/子,我放你走。”
    背上,賴茜茜氣若遊絲,她在季善的耳畔,低語,“這個人咱們鬥不了的,你放下我吧,我不在乎的。你走,別沾上這趟髒水。”
    季善多懷念曾經跟她幹仗的賴茜茜啊,那時候的她,充滿活力,對生活有無窮的希望。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化的呢?季善後悔,曾經她說過那麽多輕生的話,偏偏她都沒有注意到。胸口被人用力扯了一把,眼眶的眼淚隻怕是眨眨眼,就要掉下來。
    而那個紈絝看到季善咬著牙,怒意澎湃的模樣,頓時笑出了聲。他把香煙扔進門旁的垃圾桶,對著他的保鏢們使了個眼色,頓時,那群保鏢便圍了上來,強硬地將賴茜茜從季善的後背擼下去。
    保鏢有八人,有兩個鉗製住季善。
    剩下的幾個人,抓著賴茜茜的四肢,將人男人麵前。
    “這個小奴隸不聽話,哎,把她剩下的衣服也扒了,她能從這爬出去,那就放她走。”
    賴茜茜像是護住最後一道尊嚴,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整個人顫顫發抖,“別動我!你們都別動我!”
    “你們都是死人嗎?媽的,扒幹淨,扔出去喂狗。天勝集團是怎麽回事,給我弄了個這麽不聽話的女人!”
    “白永釗,你不得好死,你們不得好死!”
    一個人絕望時是什麽模樣的?季善曾看過母親絕望時的眼,冰冷、無神、空洞,此時,賴茜茜的眼神便是這樣的。季善看著她艱難地站起來,身形踉蹌地搬起一旁的大花瓶,朝著白永釗的頭上狠狠地打。
    白永釗沒來得及躲,被打中了臉,瓷器碎片劃破了他的左臉,他疼得“嗷”得一聲叫出來。
    他捂住臉,眯起眼睛,手指著賴茜茜,“你這個賤人,想死!”
    賴茜茜眼中沒有一丁點的光,她哈哈大笑,“是啊,被你們這群敗類玩弄,我早想死了!”她眼睛裏發紅,像是人回光返照,拽住破碎的花瓶,再次往白永釗頭上打。
    “茜茜!”季善目睹這一幕,瞳孔鎖緊,一口咬在箍住她手腕的保鏢胳膊上,等人放開她後,她朝賴茜茜衝了過去,大喊,“不值得!”一命還一命,根本不值得啊!
    賴茜茜舉起利器後,偏頭看了季善一眼,她衝季善笑,笑得像是小時候兩個人打完架相視一笑泯恩仇的樣子。
    但這抹笑,很快就消失了。
    她迅速別過頭,咬著牙,狠狠地朝白永釗頭上砸。
    “砰!”木倉/聲刺耳,季善忽然停住腳,朝前頭看去。就見一個身穿黑色襯衫的男人,在朝賴茜茜開完木倉/後,優雅地收起。
    那個神秘的男人打中的是賴茜茜的手腕,雖不致命,卻能疼得人昏厥。賴茜茜再也舉不動花瓶,花瓶從手裏滑落,碎在地上。而她也像破布一般,倒在地上。
    季善狠狠一顫,強行回神,她跑過去,將賴茜茜抱住,豆大的眼淚一滴滴滾下來,“茜茜!”
    賴茜茜在季善懷裏,艱難地笑了笑,她眼中漸漸有了光,像是一個重獲新生的孩子,她顫顫巍巍地跟季善說,“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善善,你該……為我慶幸,我……解……放……了……”
    說完,她便閉上了眼。
    白永釗得救後,他恨得咬牙切齒,一腳踢在賴茜茜的腿上,“什麽野雞玩意。”
    季善的身心都是冰冷的,她回望白永釗一眼,眼神裏冰冷刺骨,“你是白家的人?”追溯到一百年前,臨城隻有一家大戶,那便是溫家。往後這些年,家族繁衍,導致臨城姓溫的人比較多,而白姓,在季善的記憶裏,上遊社會隻有一家。而且,這個男人的臉跟白瑜的臉太相似了。
    白永釗嗬了一聲,“你最好祈禱你這個朋友小命,不然,她就等著吧。”頓了兩秒,他又說,“還有你,看什麽看!”
    季善快被白家姐弟惡心死了,這個世界上怎麽能有這麽惡心的一家子。
    但現在,也不是跟人鬥的時候,賴茜茜這裏根本撐不住。季善把人攙扶起來,艱難地背著人。
    白永釗被人無視,怒氣中燒,“打了我還想跑,沒門!”斷眉皺起來,他指著保鏢,“你們都是死人嗎!”他這話一落,季善前行的路便被圍了起來。
    “阿釗。”
    而這時,剛才開/木倉的男人雙手插在褲袋裏,一步步走來。
    “荊南哥?”白永釗捂著臉扭頭,算得上恭敬地喊了一句,“剛才謝謝你了啊,不然我小命都被那這小賤人搞掉了。”
    被稱作荊南哥的男人笑,“行了,這裏我處理,趕緊去醫院瞧瞧你的臉,這要是拖延久了,留疤。”
    這一說,白永釗臉色頓時變了,他連忙道,“好,我先去醫院。這裏就拜托荊南哥了。”
    白永釗的人離開後,季善背起賴茜茜,也要走。
    “我的店都要被你們砸了,想這麽算了?”楚荊南冷聲,他對一旁的助理說,“送受傷的那位小姐去醫院,等警察來了,親自把這位小姐送去警局。”
    賴茜茜被強行帶走,季善怎麽可能放心,說是醫院,但是這群人都是些黑心腸,誰知道帶賴茜茜去了哪裏?
    她甩甩手,“放開我!”瞪著已經轉身的楚荊南,季善心裏罵了句娘,譏誚地撩起嘴角,她說,“國內不允許持/木倉,你就不怕?你想要錢,直說,別磨磨唧唧。”
    楚荊南頓足,轉過身,上下打量著季善。他眯起眼睛,看季善的穿著,根本不像是有錢的模樣的。
    嗤嘲,“賠得起嗎?”
    季善擔心賴茜茜,直接掏出周景川早晨給她那張黑卡,“趕緊的。”
    楚荊南接過卡,瞳眸一收,驚了驚,“卡主跟你是什麽關係?”
    季善:“這跟你有關係嗎?”
    楚荊南:“那不好意思,卡我收了。”說完,又吩咐保鏢,“把這個小偷送警局。”
    這感情好,直接被人當小偷了。季善急,卻不代表她腦子卡頓不轉了,她能猜得出來,這人大概是猜出這張卡是周景川的。而前幾天,她親眼看到周景川在這裏收放自如,周景川跟麵前這人百分之百是認識的,而且關係應該不錯。但是既然是這樣,這人卻並不認識她,隻能說明周景川並沒有向外透露結婚的事情,他既然不願意說,季善也不願意開口舔人家冷屁股,她擰著眉頭,“幹爹,卡主是我幹爹!”
    楚荊南被嚇壞了,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他再次轉身,快走兩步走到季善麵前,謹慎地打量著她。
    “你多大?”
    季善乖乖地勾起嘴角,將聲音壓得很細,“18了,叔叔。”
    楚荊南劇烈咳嗽一聲,隨而爆了句粗口,“臥槽。”默了一會兒,他皺緊眉頭問,“你幹爹是誰?”
    “周景川啊。”季善笑嘻嘻地答著。
    楚荊南跟吃了屎一樣,一臉的不可思議,他甚至想立刻打電話給周景川問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卻聽季善說——
    “叔叔,您跟我幹爹關係很好吧,您就別為難我了。你如果不信,就拿著卡找我幹爹問問,順著他找我,很容易的。我朋友受了欺負,我不能不陪在她身邊,先走一步了。叔叔改天見。”
    楚荊南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季善已經匆匆跑開了。
    他拿著卡,按住太陽穴。
    一旁的助理看向他,“南哥,就把人這麽放走了?”
    楚荊南道,“老周的副卡除了他主動給,不可能被偷。剛才那丫頭身份特殊,你開輛車,送她去醫院,別出事,好好保護著。”
    說完,他安排人將走廊清掃,然後去了辦公室。
    坐在老板椅上,他轉了兩圈,往微信群裏發了條消息,“老周什麽時候認幹女兒了,漂亮啊。”
    ‘深夜180邁’這個群裏人不多,也就五個人,周景川、溫褚揚、楚荊南還有崔閣和盛遠。
    楚荊南這話爆出來,群裏炸鍋了。
    【崔閣】:臥槽?老周時髦啊。
    【盛遠】:不敢惹,我哥牛批。
    【溫褚揚】:?
    【周景川】:滾。
    楚荊南一怔,周景川連‘滾’這個字都發出來了,難不成他被騙了?
    這時他的助理回來了,楚荊南問,“不是讓你送人嗎?”
    助理一言難盡地開口,“那位小姐問了我是哪家醫院,然後說讓我去開車,她等著我。等我提了車回來,那位小姐已經走了。”
    楚荊南皺皺眉,“廢物。”
    撂下兩個字,楚荊南在群裏又發,“媽的,我剛才被個小丫頭騙了,說自己18歲,認老周做幹爹,把我這攪和得一團糟,現在跑了。”
    【崔閣】:你蠢。老周潔身自好半輩子,怎麽可能有幹女兒。
    楚荊南按了按太陽穴,發了串語音,“主要是剛才那丫頭有老周的副卡,你說我敢不信嗎?老周副卡是隨隨便便讓人拿的嗎?不過算了,老周你卡在我這兒,趕明兒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周景川】:人多高?
    楚荊南回複:168吧,又瘦又高,長得妖裏妖氣的。
    【溫褚揚】:行了,蓋章了,是幹女兒無疑了。
    溫褚揚發完這句話,又回複:老周這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群裏更炸了,都嚷嚷著求照片。
    周景川沒搭理,直接給楚荊南打了電話,“人現在在哪兒?”
    周景川聲音泛涼,楚荊南沒打趣,先告訴他,“去中醫院了。”
    “嗯。”周景川再沒問,他掛了電話。
    周家。
    周景川將坐在他膝蓋上的小男孩抱下來。
    “小叔叔,您不等我吹蠟燭嗎?”
    白瑜洗了手回來,見周景川正在穿外套,頗具幾分意外。
    溫瀾太太剛把蠟燭插在蛋糕上,她皺皺眉頭,“去哪兒啊這麽晚了,昊昊好不容易回來過一次生日,你不陪著嗎?”
    周景川摸摸昊昊的頭,“生日禮物放在床頭了,昊昊等會去瞧瞧。”
    溫瀾太太眉頭擰得發緊,“景川!”
    周景川神色寡淡,“季善那邊出了點事,我過去接他。”
    “不是派車過去接了嗎?能有什麽事兒,她又不是個孩子,哪用得著你操那麽多的心?”溫瀾太太語氣發衝,前陣子季善在婉夫人生日宴鬧出事,直接導致周家失了一樁生意,本來溫瀾太太對季善就有點意見,現在心愛的孫子過生日,她又有事,“今天你哪兒也不準去,好好呆著。”
    周景川無奈地蹙了蹙眉頭,“媽。”
    溫瀾太太望著周景川離開的背影,她眼裏頓時蒙了層淚光。
    白瑜攥住手掌,走過去,她拍拍溫瀾太太的後背,幫著順氣,“伯母,您別生氣。”
    溫瀾太太被氣得掉眼淚,“我真是被他氣死了。”
    “景川哥那麽優秀您還生氣,那我媽估計要被我哥氣壞了。”白瑜落落大方地笑著。
    溫瀾太太拍了下白瑜的肩膀,“你這丫頭,就會討我開心。”
    見溫瀾太太破涕為笑,白瑜朝周昊招招手,“昊昊,過來,小姨和奶奶陪你過生日。”
    周昊是周景川故去大哥的孩子,今年四歲了,因為長相酷似他的父親,在周家是個小霸王的存在。現在,他最喜歡的小叔叔沒陪著自己過生日,頓時,哭得超大聲,“為什麽叔叔不陪昊昊,是不是叔叔不喜歡昊昊了?叔叔有小寶寶了,就不喜歡昊昊了嗎?”
    孩子一哭,溫瀾太太的心都要碎了,連忙把人攏在懷裏,溫聲說,“我的乖乖,不會的哈,昊昊是周家的長孫,永遠是最重要的寶貝,誰也超不過去的。不哭了不哭了。”
    孩子小,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溫瀾太太把周昊哄好後,坐在沙發上,和善地看著他笑。
    白瑜在溫瀾太太身後幫她揉著肩膀,柔聲細語道,“伯母,景川哥的孩子也是您的孫子,您以後別說剛才那種話了。”
    溫瀾太太一愣,沉了一會兒,拉著白瑜的手,下巴昂了昂,示意她坐在身邊。等白瑜坐下後,溫瀾太太握著白瑜的手,語重心長道,“你這孩子就是太善良,我哪裏是不喜歡景川的孩子,是對季善肚子裏那個懷疑。而且,就算真的是景川的,有一個心思深沉的媽,能長成什麽好苗子?哎,我是心疼你啊,景川現在被那丫頭迷了魂魄,你這孩子嘴上不說,心裏多難受啊。”
    白瑜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她倉促地抹去眼淚,“伯母,我沒事的,景川哥喜歡季小姐,我不會插足進去的。如果您覺得為難,我可以搬出去的。”
    溫瀾太太眼底掠過一抹心疼,抹去白瑜眼角的眼淚,深深歎了口氣,“別哭了,伯母會幫你的,你什麽也不要想,在這裏好好住著。”
    “嗡——”白瑜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屏幕顯示是白母的電話。
    溫瀾太太拍拍白瑜的手,“快去接電話吧,估計你媽媽太想念你了。”她笑,“一回國便被我搶來,你媽媽八成要記恨我了。”
    白瑜嬌嗔,“伯母~”
    溫瀾太太慈祥地笑了笑。
    白瑜有些意外,明明下午昊昊回國,她先帶著昊昊回了趟白家的,怎麽忽然又來了電話?
    “媽,怎麽了嗎?”
    那邊女聲犀利,歇斯底裏地哭著,“小瑜啊,你在周家嗎?你哥哥在酒吧被人打了,你快讓景川幫忙查查,究竟是怎麽回事。”
    白瑜臉色一變,“我哥現在怎麽樣了?”
    對方說,“不知道啊,我在醫院抓藥,意外碰到了他,滿臉都是血,好嚴重的。”
    掛斷電話,白瑜臉色蒼白。
    溫瀾太太小聲問,“怎麽了?”
    白瑜柔柔弱弱地掉了眼淚,“伯母,您能找人幫忙查查嗎?我哥在酒吧跟人打了架,現在肇事者找不到了。”
    ……
    手術室外,季善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小衫,她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手指插在頭發裏,煩躁地不斷抓著頭發。
    等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季善立即站起身,迎了上去,“醫生,病人現在情況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是病人身上的傷太多,下/體幾乎被撕裂,情況不是很樂觀。就現在的情況來看,病人的求生欲不高。”
    季善腳下發軟,胸口湧起一陣陣的難受。
    “不過用不著太擔心,手術是成功的,接下來好好養一養,身體應該是沒問題的,就怕病人心理上出了問題。”醫生歎了口氣,“是誰那麽狠,對姑娘下了這麽重的手啊。”
    季善的心抽抽地疼。
    賴茜茜的秘書海棠匆匆趕來,恰好聽到醫生說的話。她腳下一軟,倒在長椅上。
    季善意識到她的不對勁,但這時,護士將賴茜茜從手術室推出來,轉移到普通病房,季善暫時沒問什麽,急忙跟上護士。
    等護士將賴茜茜安排好,又掛上了水,季善高高懸起的心,才勉強算鬆了鬆。
    “季小姐,這裏有我,您先回去休息吧。”護士走後,海棠小聲對季善說。
    季善眉頭緊鎖,她拉著海棠出了病房,“海小姐,麻煩你將知道的,全部告訴我。白永釗、賴茜茜、天盛集團,這三者是什麽關係?”
    提起這個話題,海棠便開始掉眼淚,她咬著牙,不斷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季善漆黑的眸子裏一片冷沉,居高臨下地覷著海棠,她說,“包庇便是犯罪,而且,海小姐敢肯定,下一個被折磨成賴茜茜這副模樣的,不是你?”
    海棠痛苦地掉下眼淚,她頹唐地坐在椅子上,抱著頭,哭著說,“茜茜姐雖然是做營養餐的,但也在網上養著一批大V。半年前,我們工作室經營得紅紅火火,誰知道,忽然間遭受天盛集團打壓,強行吞並。天盛集團這個公司在娛樂圈是個臭名昭著的大臭蟲,裏頭有的經紀人暗地裏做著老鴇的工作。茜茜姐有一次去應酬,被一名經紀人灌醉,下了藥,送到了白永釗的床上。白永釗就是個變態,他……”
    海棠哭得絕望,“茜茜姐這半年來,偷偷來了醫院好幾次,還流過產,她想放棄的,可天盛集團那邊威脅她,如果她敢走,就對她從小呆到大的孤兒院下手。”
    海棠還說,“這段期間,茜茜姐還得了抑鬱症,我有時候覺得,茜茜姐其實死了比活著幸福多了,她太痛苦了。”
    季善被人捏住喉嚨,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裏溢出來,“為什麽不告訴我?”
    “季小姐,我求求你,你一定多陪陪茜茜姐,她沒有朋友的,她最看重的就是你,她把你當她的妹妹,一周前她跟您約了午餐回來,還去嬰兒超市買了好多嬰兒用的小東西。她還做了好多食譜,工作之餘,就在試,試著想把最好的搭配給你。”海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匆忙抽出一份A4紙,“這就是食譜了。”
    季善的心被人捏得很緊很緊,海棠的話,像是一把刀,淩遲她的心。
    她痛恨,恨自己的疏忽。
    海棠抹著眼淚,“季小姐,您今晚回去休息吧,我陪著茜茜姐。明天白天我要上班,守著茜茜姐的工作室,你可以白天替我一下嗎?”
    季善想說她留在這裏就好,但想到白永釗這個人,考慮到她背後的背景。想要推倒他,讓這個人受到法律的懲罰,單靠她一人之力還不夠,還需要有人幫扶。
    而周景川便是最好的選擇。
    她必須要在白瑜胡說八道、搬弄是非之前,讓周景川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
    周景川趕到醫院,來到病房前,是海棠開得門。
    海棠眼睛都哭腫了,她聲音沙啞,“請問,你有事嗎?”
    “季善呢?”周景川沉著臉,開門見山。
    海棠怔了怔,回答說,“季小姐已經回去了。”
    周景川:“謝謝。”
    撂下兩個字,他利落地轉了身。
    周景川開往棠廊,回去的路上,他給崔閣打了電話,跟他要了幾個人去醫院保護著。
    回到家,二樓臥室的燈果真是亮的。
    臉色陰沉,周景川進了屋子後,一把扯去領帶,煩躁地將外套脫下來扔在沙發上,三兩步上了樓。
    推開臥室的門,溢出一股小米酒的清香。
    周景川放眼望去,就見床頭櫃上,放著一杯米酒,米酒度數不高,孕婦少喝也合宜,隻是季善酒量極差,僅僅隻抿了兩三口,腦子便昏昏沉沉。
    姣好的臉頰紅紅地,漆黑的眼珠子外頭也裹了層盈盈潤潤的濕氣。身上的衣服,本就單薄,又被她胡亂扯弄,肩帶鬆鬆垮垮地掛在肩頭,露出圓潤白皙的肩膀。
    她醉了。
    見周景川進來,她踉蹌著從沙發上站起來,赤著腳跑過去,整個人撲在周景川的懷裏。
    周景川生氣她總會將自己攪在危險中,跟白永釗這種垃圾硬碰硬,她當自己是什麽了不起的金剛?若非楚荊南提及,她是打算自己跟白家硬碰硬?
    胸口,煩躁不已。說不清的煩。
    但當她抵在他胸口,睜大水潤的眼睛,無辜地掉眼淚時,周景川那股亂竄的火便少了些。
    “別動我,離我遠點。”周景川好多年都未曾受情緒的操控,對女人也鮮少有過像此刻這種憐愛感,這種感覺太神秘,又太陌生,這令他有種危機感。為了掩蓋剛才的情緒與感情,他厲聲嗬斥,試圖讓季善離開。
    季善哪裏會離開,她抱緊周景川。她雖然168,但在周景川麵前,還是像個小矮子,圈住他的腰,她把自己埋在他的懷裏,“又有人遭受性/侵了周老師,又在我身邊,我好難受。我好難受啊。善善要疼死了。”豆大的眼淚透過襯衫,滲透到周景川的肌膚表層,溫溫的液體,卻灼得周景川身體熾熱。
    “性/侵”二字,更是一把刀,紮到了周景川的心。
    季善醉醺醺的,根本察覺不出周景川的異樣,她仰起頭,眼眶紅腫,眼淚斷了線似的,滾落下來。
    “我好冷,你怎麽不抱抱我?”
    她穿了一身露肉的睡裙,黑色的,吊帶式的,還有蕾絲邊。而她的臉,也是周景川最厭惡的,妍媚妖邪的類型,偏偏,周景川第一次不排斥一個女人,他喉頭滾動,張開手,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可以進來,我會抱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