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玄淩番外五 短暫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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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玄淩,小玄淩?”
清晨時分,還在睡夢中的呂玄淩,耳邊卻逐漸響起一陣陌生的呼喚聲。他揉了揉眼,似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睜著眼呆滯了半晌,才後知後覺地坐起身來,目光投向一旁的小兔精。
“皎皎,方才可是你在講話?”呂玄淩眨著眼,不可置信地試探道。
隻見兔精在床沿蹦了幾下,得意道:“那是自然!不然還有誰?”
呂玄淩仍有些恍惚,捏了捏自己的臉,又伸手揉了揉兔精,意識到眼下的真實時,這才驚喜地從床上跳起來,激動道:“皎皎,你這是會講話了?!”
兔精白皎皎輕輕地哼了一聲,說道:“我本來就會!隻是這幾年修養期間無法開口罷了。”
“如此說來,你如今可是恢複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罷。”白皎皎點了點頭,卻又幽幽地歎了口氣,“隻是此番元氣損耗的厲害,失了數年修為,想要恢複如初仍需一些時間,但總歸不如之前那般虛弱了。不過我到底是妖精,道觀這種地方雖說安逸且安全,我卻實在不能長此以往地留在這裏。想來再過些時日,我便要回去了。”
這話令呂玄淩有些未曾預料,他心中突然湧起一陣不舍來:“……什麽?那……你要回哪裏?”
“自是回山裏了,隻是比後山更遠更深些罷了,那兒也是我曾經修煉之處。”白皎皎解釋道。
經過這麽多年來的朝夕相處,其實它對呂玄淩亦有些不舍。
隻是它人身未成,而今休養得也足夠了,這道觀實在不是適宜她繼續修煉之處,故而還是得回到往日的深山老窩,直待修煉大成,獲得人身。
呂玄淩垂下眸子,沉默不語,顯得很是失落。
“唉……”白皎皎湊上前去,隻瞧見他微紅的眼眶,心裏也有些酸澀,“小玄淩,你放心,待我修得人身了,定然還會回來看你的。”
“那說好了,你可不許騙我。”呂玄淩吸了吸鼻子,朝著白皎皎伸出了手。
白皎皎將自己小小的爪子靠了上去,承諾道:“擊掌為誓,一言為定!”
既是白皎皎恢複了能人言的本領,便也同呂玄淩說出了那日受傷並淪落至後山的緣故。原是那時白皎皎修煉大成,將要化為人形之際,卻不慎招來一隻虎妖。那虎妖趁它化形前期的脆弱之際,欲要將其吞入腹中,同時其三百多年的修為亦將成為虎妖功力大漲的補物。
若放在平時,對付這隻修為不過百年的虎妖自是手到擒來。
可眼下是化形的關鍵時期,盡管有著三百多年的修為,虛弱的白皎皎對上這隻虎妖實在是危險重重。若是一個不備,不僅前功盡棄,更將成為這虎妖的腹中之食,為其作嫁衣裳。想來這虎妖也是趁此機會,搏上一搏。
雙方纏鬥之際,白皎皎已然身負重傷,在將要落入虎口之際,它下定決心斷臂自保。
白皎皎損耗了多年的修為,匯聚四肢八骸之力,凝聚元神,奮力一擊,終於將那虎妖狠狠擊飛。那虎妖丟了半條命,而白皎皎亦是虛弱不堪,它趁此喘息之機掙紮著逃出深山,最後來到了呂玄淩那時所發現它的地方,沉沉地昏睡過去。
自此便成了一隻尋常兔子的模樣,暗中休養生息。
而那時呂玄淩將它抱起,警惕的它發覺是個道士模樣的男童,心下便放鬆了許多,又見山間動物很是親近他,亦是安心了起來。既是在齊雲山脈深處修煉的妖精,白皎皎自是知曉玉虛觀道士與妖精們多年和諧共處的規矩。
它心知自己隻要不做壞了規矩之事,自是能夠安然無恙。何況後山處雖大都是些沒有修為的動物,可它當時的處境亦與尋常動物無異,又傷痕累累,難保不會招致其他野獸,從而有性命之虞。
故而對於當時的它而言,玉虛觀或許是個絕佳的安全去處,便放任呂玄淩將自己帶回了觀內。
自然,修為尚淺的呂玄淩自是瞧不出它兔精的身份,可其大師兄呂玄元卻是不同。他在山下曆練多年,降服了不少的妖魔鬼怪,自是一眼便瞧出了它的不同。
在它被呂玄元拎起脖子的那一瞬,莫名地產生了些許恐懼之意,故而下意識地掙紮了起來。
好在後來也並未怎樣,向來疼愛小師弟的呂玄元自是放任其而去。
……
果不其然,自白皎皎開口講話後沒幾個月,它便悄然離開了玉虛觀。
想來也是怕看到呂玄淩難過不舍的模樣,又或是怕自己舍不得離開這個安逸閑適、時常能啃大雞腿的溫柔鄉,白皎皎在某個深夜裏懷揣著傷感的心情,不動聲色地回到了深山之中。
醒來後的呂玄淩,暗自神傷了許久,甚至拉著大師兄哭了一場。
直到個把月後,茶飯不思的呂玄淩才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又或是他將這份思念與不舍化作了練功修行的力量,隻有在偶爾閑下來時,才會望著樹下的那個小窩,有些黯然。他日複一日地專心修行,身量亦不斷地拔高,成了少年模樣。
而每每進入後山之時,好幾次踏足了更深的區域,卻始終不曾捕捉到白皎皎的絲毫蹤跡。
在白皎皎消失的四個春秋後,呂玄淩快十四歲了。
這些年來,他的修為不斷增長,亦跟隨大師兄下過幾次山,在齊雲山下附近捉妖。他的天資與能力頗受師父靈霄道長的肯定,亦令大師兄十分的欣慰。
或許再去山下曆練個幾年,呂玄淩定然能成為玉虛觀中數一數二的弟子。
對去山下曆練,呂玄淩自是懷抱著幾分期待的。隻是於他而言,心中始終還有些許牽掛,而這份牽掛所係,自然是曾與他有所約定的那隻小兔精,白皎皎。下山曆練之期僅餘一年半多,若是在此之前不能再見到小兔精,今後便不知要何日才能再見了。
他的心中有焦急,亦有失落,更有擔憂。
不知白皎皎回到深山以後是否安全,修煉是否順利呢?而它,又可否還記得曾經與他的那個約定?隨著下山之日越來越近,這份掛念便越來越深。
也不知是何日,齊雲山深處原本是晴空萬裏,卻忽然間便天雷滾滾、烏雲密布。
暴雨隨著狂風瓢潑而下,雷聲四起,閃電不斷交織,擊打著茂密的森林。
“瞧這陣勢……不知又是哪隻妖精成了氣候。”呂玄元靠在門框邊,瞥了一眼緊緊盯著遠處深山的小師弟呂玄淩,雙手抱胸感慨道。
呂玄淩恍若未聞,隻是暗中不自覺地攥緊衣角,希望這場雷劫順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