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傷離別 第五節 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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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的右手突然一輕,有人自他手中拿走了那把寶劍,他心中一驚,急忙睜開眼睛,隻見眼前突然多了一位一身灰衣,滿頭蒼發的老人,隻見他以極快的手法將自己手中的寶劍拿了過去,用力一擋,隻聽得幾聲脆響,那些殺手手中的兵器,全都被他手中的那把寶劍削斷了劍頭,那些殺手一怔之間,那老人手中的長劍突然以極快的速度遞出,他們連叫喊的機會都沒有,便被他斬於眼前。
張震嶽一看來了幫手,心中大喜,手上的刀法便利落起來,那幾名殺手見頃刻之間,自己的夥伴便死了一半,他們也是大出意料之外,急忙互相看了一眼,想要離開,這時那蒼發老人手中的長劍一抖,那劍嘯之聲在夜空之中顯得格外的清晰,那幾名殺手還未來得及轉身,便被割斷了喉嚨,隻有兩名腿腳極快的殺手,迅速逃離而去。張震嶽一呆,他想不到這位老人的身法如此之快,讓他都來不及反應,對麵的殺手便倒地身亡了。
那蒼發老人來到範允承的麵前,伸手撕開了範允承的衣衫左袖,將那袖劍用力拔了出來,他撕下自己的衣襟,將範允承的左上臂緊緊的紮住,拿起範允承受傷的手臂,突然俯下身子,用力去吮吸傷口----
“不要,劍上有毒。”範允承急忙阻止道。
那老人沒有開口講話,他隻是將吸出的毒血用力吐在了地上,自懷中拿出金創藥,灑在了範允承的傷口之上,在範允承傻傻的望著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他捏開了範允承的嘴巴,將一粒藥丸送入了他的口中,強迫他咽了下去。
這時大理寺裏麵傳來了嘈雜的人聲,那守門的衛士看到範大人遭襲後,便及時稟報了朱目之大人,那朱目之帶著人急忙趕往大理寺正門。
那蒼發老人站起身來,還未等範允承將話講出來,便突然起身,往黑暗之處奔去,待張震嶽追趕上去之時,他已經找不到人了。
張震嶽見他的腳程極快,自己是萬萬趕不上他,且心中又掛念著範允承的傷勢,隻得折返回大理寺。
大理寺門口,朱目之正在將範允承扶了起來,命人快去請大夫前來診治。張震嶽急忙與朱目之一起,將範允承帶回大理寺。
急急趕來診治的大夫,替範允承看過之後,方才對朱目之講道:“回稟朱大人,範大人的傷勢並無大礙,隻是這袖劍之上塗有烏頭之毒,範大人遇剌之時便已中毒,隻是----隻是----”
“大夫你有話就請快講,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朱目之大聲的說道。
“隻是範大人所中之毒,大多已經被人吸出,我馬上給大人開一副解毒的方子,請照方抓藥,連服三日便可清除餘毒,隻是這三日之內範大人需要臥床好好休息。”
“呃,那這樣豈不是很好。”朱目之聽到範允承傷勢沒有大礙的情況,一顆懸著的心方才放了下來。
此時的範允承自進入房內之後便一言不發,目光有些呆滯的半躺在床榻之上,似是有著極大的心事。
“張大人隨我出來一下。”朱目之語氣倒是極為客氣,張震嶽在大理寺這幾年,對這位朱大人的性情多少有些了解,這朱大人一直是如此淡定,他的喜怒一向不形於色,寺中極少有人可以猜得出他內心真實的想法,是一條貨真價實的老狐狸。
張震嶽隨著朱目之來到了院中,朱目之抬頭望了望天空中的殘月,突然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派到範大人身邊的?”
張震嶽一呆,他是經霍思明大人介紹進的大理寺,這裏裏外外的人都知道,他是霍大人的親信,今晚朱目之此話一出,張震嶽全明白眼前的朱目之,根本不相信他是霍思明派過來的。
“朱大人----”
“我要聽實話!”朱目之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解釋。
張震嶽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是再也瞞不住了,索性便實話實說:“在下是韋將軍派到範大人身邊的。”
朱目之突然睜大了眼睛:“韋睿韋懷文?”
“正是韋將軍!”張震嶽低聲回答道。
朱目之此時臉上一陣晴一陣陰,他心中的想法轉了好幾轉,才開口問道:“韋將軍為何派你到範允承的身邊?”
“韋將軍隻是派人前來保護範大人,至於其他的,韋將軍沒有吩咐過,我也就不知道了。”張震嶽回答道。
朱目之慢慢的來回走動著,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事情,如今那六王爺蕭宏,盯著皇上的寶座,可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他想謀反篡位之心,可是說是路人皆知了,那範允承自雍州慘案之後,一直備受排擠,在這大理寺中地位也是朝不保夕,一個看起來並不如何重要的大理寺少卿,今晚卻差點兒死在了大理寺門前。今晚若不是自己因處理公務要留在這裏,隻怕那範允承會被奸人所害。
他沉吟著,腦子裏卻是在不停的轉悠著,他突然想起了韋睿的另一重身份:雍州剌史。他想到韋睿的另一重身份之後,對於事情已經明白了七八分,這位韋將軍可是朝中少有的聰明人,他既然幾年前便已經想到了派人到範允承的身邊,那即將要發生什麽事情,想必他心中早已經猜測到了。
他自僑州剌史調任到京做官之後,便知道這天子腳下的京官是萬分的艱難,每日裏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過著日子,他做事素來圓滑,皇上對他的深藏不露也是極為讚賞,故爾在皇上麵前,他還算得上一位寵臣,這才讓他在大理寺正卿的位置上,可以穩坐這麽多年。
“既然如此,張大人就繼續留在範大人的身邊吧,隻是你務必要照顧好範大人,不允許再有第二次這種事情的發生。”朱目之語氣平淡的吩咐道。
“朱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保護好範大人。”張震嶽急忙答應道。
朱目之點了點頭,匆匆的走了出去,他回到大理寺的前廳之後,便吩咐手下人將石天佑自家中叫過來。
那石天佑想不到這麽晚了朱大人還要將他叫過來,這心裏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究竟出了何事。
進門之前他便看到了大理寺門前有不少的血跡,這心中也是嚇了一大跳,在悄悄詢問了守衛之後,方才知曉了事情的大概,他急急的來到了大理寺前廳,見過了朱目之。
朱目之將手下之人趕了下去,偌大個前廳裏隻有他與石天佑,朱目之半晌才歎了口氣:“天佑啊,你是大理寺的左斷刑,同時掌管著內外諸多的事務,手中的獄丞和司直數十人,為何範大人還在大理寺外遇襲,差點兒----唉,天佑啊,若那範允承有個好歹,你可是有推卸不掉的責任啊。”
石天佑心中一驚,他急忙回答道:“朱大人,下官知錯了,隻是那偷襲範大人的歹人究竟是何人?為何如此大膽,居然敢在大理寺門前動手殺人?”
朱目之冷冷的說道:“石大人,此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為何那些殺手如此大膽,居然敢在大理寺門前動手?”
石天佑沒有再繼續講下去,此時他的心中已經轉了好幾轉了,確實是想不明白這京城之中,會出如此大的變故。
“石大人,蕭紀殿下近來可好?”朱目之問道。
“啊----殿下一切都好,一切都好!”石天佑心中一驚,他急忙回答道。
“石大人,你可是殿下的授業恩師,那蕭紀殿下為人極是聰明,頗有帝王之風。不過----殿下近些年來,可是做了不少不該做的事情。”朱目之伸手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不緊不慢的說道,“石大人既然與殿下走動頻繁,還請多勸勸殿下,這與人交往切記要擦亮眼睛,想當年東昏侯蕭寶卷,自幼懶散,無拘無束,倒也罷了,關鍵是他周圍都是一些地痞盜賊之流的下三濫的貨色,在他跟前轉悠,引誘他做那些雞鳴狗盜的不恥之事,致使民不聊生,朝中上下變故叢生,蕭紀殿下應該謹記蕭寶卷的教訓,清理清理身邊之人,對他來講倒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朱大人----所言極是,待我見到八皇子時,定會將此番話告誡於他。”石天佑擦了擦額頭上的淚珠,急忙說道。
“看來石大人是明白本官的意思了。”
“當然明白,當然明白,這大梁是當今皇上的天下,我等誓死保護皇上的江山社稷。”石天佑慌忙回答道。
朱目之聽到此話後方才站起身來:“石大人確實是聰明過人,一點即透!那範允承性情雖然執拗了一些,但是他剛正耿直,嫉惡如仇,倒是一位少見的好官員,隻是這些年讓他在大理寺受了不少的委屈,想必石大人也知道這些罷。”
“下官明白,範大人這些年在大理寺確實是屈才了,不知朱大人是否打算重新安排範大人的----”石天佑試探的問道。
“這個我倒沒有甚麽想法,這範家雖然不如前些年了,但是一直是名門望族,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道理,石大人自然也比我清楚。”朱目之眼睛的餘光看到石天佑的額頭上又冒出了冷汗,他微微笑了笑。“石大人,這些歹徒的事情,還要靠你多多詳查。”
“下官定當鼎力為之。”石天佑急忙答應道。
“這折騰了一整天,我也確實是累了,這範大人的安危,就暫且交與石大人了。”
“朱大人放心,下官定會保護好範大人。”
石天佑目送著朱目之離開了大理寺後,他吩咐手下人加強對範允承的保護,隨即命人備轎,悄悄的前往蕭紀府上。
那蕭紀想不到恩師竟會在深夜造訪,心中也是大奇,不知出了什麽事情讓恩師如此驚慌的前來。
石天佑命所有的人退出客廳後,才悄悄的走到蕭紀的麵前,低低的聲音說道:“今夜範允承遇剌!”
“啊?!”蕭紀聽後大吃了一驚。
“下官前來就是想問清楚,此事是否牽涉到殿下?”
“我確實不知道此事。”蕭紀急忙說道。
“當真不知?”石天佑有些懷疑的問道。
“確實不知!”蕭紀回答道。
“今日朱大人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我聽後心中極不舒服,但是他所講的話又句句在理,此人----遠不是他表麵上表現出來的昏庸無知,他表麵上甚麽事情都不關心,你我對他都太過大意了,沒將他放在心上,可是看他今夜的表現,他對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真是太可怕了。”
“朱大人說什麽了?”
“他說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要我們都清楚這一點。”石天佑看到蕭紀的臉色一變,他心中對眼前這位年輕的皇子,更為擔心,“還要我轉告殿下,清理一下身邊之人。殿下可否明白朱大人的話中之意?”
蕭紀此時已經陷入了驚慌之中,他搖了搖頭,此時的他確實不明白朱目之話中的深意,他仔細想了想自己身邊之人,除了經常與六叔來往,便是大姐蕭玉姚時常來府上坐上一坐,聊些姐弟之間的平常話題,至於別的什麽人----蕭紀突然想到了蕙夫人,他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莫非這個心腸歹毒的婦人,會對自己不利?
“殿下可否想起了什麽事情?”石天佑急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