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黑手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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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蘇秀已經能夠下床走路了。

    蘇秀便是那婦人的名字。

    蘇秀的重病,村裏人都是知道了。

    王力一家,在這落英村人緣是極好,不時有鄰裏探望一番,相互幫襯幫襯。

    為了醫治蘇秀的病,王力東奔西走,求東問西,村裏人也都看在眼裏,背地裏搖頭歎息不已。

    原本重病臥床數月,突然就能下地走路,村裏人也都得知了這件事,紛紛驚奇感慨,同時得知了是白歧的手筆,就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了。

    落英村就這麽幾十戶人家,突然多出來一個人,很容易便傳遍了整個村子,再加上王力繪聲繪色的渲染一遍,大家都知道了他是一名大夫。

    在旁人看來,白歧如此年輕,卻有著精湛的醫術,很容易便博得了眾人的敬仰。

    白歧本想著第二日就離開,前往東倉城,但王力一家執意挽留,盛情難卻之下,也就多逗留了幾日。

    這一日,白歧正躺在屋外的藤椅上,眯著雙眼,迎著灼眼的天光假寐。

    聽到有腳步接近,白歧睜開雙眼,側頭看去。

    是一個憨憨的青年,手上提著一壺酒,向著這邊走來。

    見白歧看過來,青年腳步一頓,嘿嘿幹笑著,一張臉卻泛紅了起來,似乎有些慌亂。

    這時候,木門被推開,王力走了出來,剛好看見這青年,奇道:“這不是老徐家的小言子嗎?有啥事嗎?”

    說著,王力的目光也看到了青年手中之物,頓時更加驚奇。

    青年一眼見到王力,如蒙大赦,忙拽著王力走進屋內,“王叔,裏麵說......”

    “這孩子,今兒個這是怎麽了?”王力小聲嘀咕了一句,卻沒有拒絕。

    細細碎碎交談聲從屋內傳來,聲音很小,白歧在門外卻聽得清楚。

    從二人的交談聲中,白歧得知,青年名為徐言之,乃是同村老漢徐貴家的獨生子,年幼喪母。

    早年讀過不少書,曾在最近的湖嶺鎮入學,本想著考取一個功名,結果卻未成,再加上徐老漢年邁,便挑起了家裏的大梁,和村裏的其他壯年一樣,終日勞碌著養家糊口。

    看他的麵相,雖經歲月的洗滌,麵龐黝黑,穿著也很簡單,大冬天的還光著膀子,倒也精壯,言談舉止卻有些拘謹,隱約帶著一股子儒學書生之氣。

    徐言之的來意,是因為自己的父親。

    徐老漢身患濕寒多年,腿腳不便,這些年都是由徐言之照顧,本來也就打算這樣一直照顧到老父西去,白歧的到來,卻給了他希望。

    但徐言之家中窮困,年近三十才娶妻,還未生子,這在山村裏,已經屬於很晚的了。

    徐言之想請白歧替他父親看看,能拿得出手的卻不多,隻拿了一壺酒出來,卻不好意思開口,捉著王力想先與他套套口風。

    “嗨~我以為是什麽事兒呢!”王力大大咧咧道,“放心好了,方兄弟不是那樣的人,你盡管直說好了!”

    “當真?”徐言之狐疑道。

    “咋的還信不過你王叔?”王力眼一瞪。

    猶豫了片刻,徐言之咬咬牙,終於點頭,“好!”

    徐言之出了門,硬著頭皮找上白歧,請他幫忙。

    果不其然,白歧輕鬆就答應了下來,微笑著從他手中接過了那壺酒。

    這讓徐言之喜出望外,在他的帶領下,白歧起身,便向著不遠處的徐家走去。

    以白歧的手段,不說妙手回春,怎麽著也是手到病除,輕鬆解決了徐貴的毛病,讓徐家一家三口又是一陣感激涕零,千恩萬謝。

    這事傳開後,村裏的其他身上有些老毛病的村民,不論輕重,都來請白歧前去醫治,幾乎踏破了王家的門檻。

    當然,這些人也帶來了診費,不過大多都是些常見的土產罷了。

    白歧也不覺得排斥,每逢有人找上門,也都親切的接待,然後前往診斷,更不在意診費的貴賤。

    一來二去,短短三日的時間,白歧在落英村的口碑如日中天,甚至博得了一個神醫的稱呼。

    雖覺得有些古怪,但白歧還是厚著臉皮接受了。

    此後,隻要白歧走在村裏,無論遇上村裏的誰,人們都遞過來尊崇又火熱的目光,一口一個“方神醫”,那叫一個熱切。

    還有人哪怕家中無人重病,或是家裏有人被白歧治好的,在白歧路過他們家門前之時,都招呼白歧停下,然後硬塞給他謝禮。

    什麽雞蛋鹵肉、辣椒生薑,隻要能拿得出手的,都往外送。

    白歧隻得苦口婆心相勸一番,再顏正色肅的拒絕,那些人才有些失望的放棄了。

    白歧不是不想接受這些人的好意,但一想到自己抱著這一堆土產,脖子上還掛著一串辣椒的樣子,就不免哭笑不得。

    不僅如此,村子裏還有那些個年輕的姑娘家,甚至還有些小媳婦,在白歧路過之時,有些隔著門縫偷眼瞄著白歧,有些大膽的,更是大方的敞開門,眼神勾人,直勾勾的盯著白歧,毫不掩飾目光裏的火熱。

    白歧雖不算太英俊,但很清秀儒雅,身子修長提拔,一襲白袍翩翩,眼神清亮且深邃,似含著星辰,與之對視,仿佛可直投入心底的目光,周身更隨時伴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這種氣質,便是修士獨有的一種縹緲韻味,對於凡人女子的吸引力,便如那毒藥一般,一旦陷進去,就很難自拔。

    隻是在村裏轉過一次後,白歧便被這樣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匆匆回到了王家後,從此便不再輕易外出。

    之後的幾日,白歧唯一的享受,便是躺在門口的藤椅上,曬曬太陽,倒也有一番怡然自在的調調。

    短短三日的時間,王巧兒也和白歧熟悉了,一口一個大哥哥,叫得親近,經常圍著他問東問西,顯得很是活潑,不像最初見到白歧時的拘謹。

    王力本以為自己和白歧以兄弟相稱,王巧兒卻叫白歧哥哥,有些不合適,故此數落了王巧兒一番,卻被白歧阻止了。

    白歧自己也覺得,總被人叫叔叔有些怪怪的,不太適應。

    白歧既然開口了,王力便隻能作罷。

    原本還一臉委屈的王巧兒,躲在白歧的背後,當即破涕為笑。

    “大哥哥,你是從哪兒來的呀!”

    “大哥哥,你的醫術真這麽厲害嗎?”

    “大哥哥,你會走嗎?”

    ........................

    小孩子就是這樣,天真無邪,從不設防,隻要覺得對自己好,就自然而然的親近。

    看見她這樣,再想起自己的經曆,白歧心中不免有些歎息。

    白歧自然是要走的,也如實說了。

    聽到白歧肯定的回答,看見小姑娘眼中流露出的不舍情緒,白歧不由心中感觸更多。

    小孩子不管想什麽,都會自然而然的流露在臉上,這就是所謂的赤子之心。

    哪裏像那些修士,整天勾心鬥角,相互謀算,有什麽心思都深埋在心底,生怕別人看出來一絲半點。

    這幾日,王家一家的歡聲笑語也多了起來。

    已經能下地走路的蘇秀,王力卻不肯她走動過多,強行讓她躺在床上靜養,也不聽蘇秀的抱怨。

    一家人對於白歧的感激,不亞於恩同再造,得知白歧要走,雖然失望,也不好強留。

    第三日晚,王力拉著白歧喝酒,喝的醉醺醺的,說著醉話,到最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拽著白歧,王力嘴裏的酒氣都噴到白歧的臉上了,大著舌頭,粗著嗓門,聲音卻含糊不清。

    “方...兄弟...我王力這...這輩子,能遇見你...你這兄弟,算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我知道兄弟你厲...厲害!可比那些個掛著名頭狗屁不能治的庸醫厲害多了!不可能屈居在咱們這小村子裏......”

    “哥哥隻想說一...一句,如果有一天...路過咱們村,別忘...忘了來看...看看,隻要哥哥還在一天,就一定會招...招呼你!”

    剛說完這句,撲通一聲,王力臉朝下,整個趴在了餐桌上,激起碗筷碰撞的一陣叮當作響,緊接著便響起如雷鼾聲。

    望著徹底醉倒的王力,白歧長出一口氣,心中卻道:“有緣再見吧......”

    一夜無話......

    ***

    第二日天亮不久,白歧站在村前,後麵一眾落英村的村民送行。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不舍,王力一家為甚,王力扶著身子仍舊虛弱,但起色明顯好得太多的蘇秀,站在村口的一棵大樹北風口,望著前方的白歧。

    而王巧兒更是拽著白歧的衣服下擺,俏麗的一雙眼,也都紅了起來。

    “都回去吧,巧兒也回去吧!”摸了摸王巧兒的腦袋,白歧看著前方眾人,隨即便要轉身。

    就在這時。

    “不好了!不好了!”村前通往林間的小道上,遠遠的一個人影,慌慌張張疾跑過來,神色慌亂,“黑手幫的人來了!!”

    那人的身影很是熟悉,是村民裏外出打獵的一人,看他慌張的樣子,跌跌撞撞,幾次險些栽倒,所有村民的臉色登時都變了。

    “咳咳~大事不好!”一名拄著拐杖,輩分在村裏高得嚇人的老翁,聽到這這三個字,臉皮一抖,渾濁的目光透著心驚,聲音也都發顫,“這黑手幫怎麽又來了,還不消停嗎?這十裏八鄉的孩子們被擄走了多少,哎~造孽啊!”

    在落英村的這三日,白歧也聽到了不少傳聞,其中之一便是關於這黑手幫。

    此幫如當初芒碭山附近的大海幫一樣,這黑手幫也都是一些悍匪組成的散兵遊勇,專幹打家劫舍之事,可謂司空見慣。

    但他們的目標,卻與尋常山匪不同,不僅劫財,還轉打孩童的主意。

    幫主名為裘方,人稱黑麵煞,一身功夫了得,又心狠手辣,人見人怕的一個狠角色。

    好在這裘方並非喪心病狂,也不弑殺,隻為求財。

    因此,每當有黑手幫外出劫掠的消息,附近的村子裏,都讓家裏的孩童外出躲避一段時間,待到黑手幫離去,再回到村莊。

    至於財物,就任由他們搜刮,總比丟了命強。

    “快,快進林子裏躲躲!”村裏的成年人立刻動員起來,有孩子的立刻交代自家孩子到山林裏躲藏,因為躲在屋子裏,很容易會被人搜出來。

    王力焦急的衝著白歧和王巧兒道:“巧兒你也去躲躲,還有方兄弟,你先去裏屋待待,這黑手幫不會濫殺無辜,放心!”

    白歧望著遠方,村前乃是一片空曠,沒有樹木,隻有雜草叢生,一條踐踏出的小路穿行其中,直至一兩裏開外,這才進入了密林的範圍。

    數裏之外的密林當中,此時竟有煙塵掀起,地麵傳來此起彼伏的震動,像是一批批快馬齊駕造成的動靜。

    掀起的煙塵成片,蓋過高大的樹木,向著這邊接近著,明顯速度很快,不消多時便會來到落英村。

    此時離去,確實是個麻煩事。

    若白歧隻是凡人,自然會按照王力所說,先躲一陣,但白歧是修士,結果還是一樣。

    以白歧的性情,若事不關己,哪裏會管別人的死活,但隻要牽扯到自己,就算隻是短暫的相處,這些村民留給白歧的印象都是樸實親和,自然更不能棄之不顧。

    白歧點頭,便向著王家方向緩步走去。

    王巧兒也乖巧的“嗯”了一聲,便要隨著村裏的其他孩童,在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的帶領下,向著村後的密林中走去藏身。

    還有那些尋常的村民,也一個個麵泛憂慮,紛紛向著各自家中趕去,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然而,在白歧隨著王力和蘇秀夫婦,剛剛來到王家門前,推門走入後,白歧轉身正準備關上房門,募地眼中精光一閃,猛地抬頭望向遠方村口之前。

    隻見,遠處還在向著村口狂奔那落英村村民,後方突然閃現一道金光,似遊龍匹練,又像是一根長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現,一掠而出,擊打在那村民的後背。

    隻聽“啊——”的一聲慘叫,此人當即撲到在地,一動不動。

    與此同時,一道身穿黑袍的人影,倏忽從林中閃出,來到那撲到的村民身邊,抬手一攝便將之抓在手中,再一閃之間,竟已來到了村前空地上。

    來人是一名相貌平凡的青年,眼中時時閃過道道精芒,臉帶冷傲,望著村中半掩的門戶透出的驚恐視線,更有不屑暗藏。

    隨意將那已不省人事的村民,如丟死狗般丟在一旁,猛地轉頭,望向剛剛繞道村後,還未來得及進入林中的幾個村民,還有那些孩童,眼中閃過兩道厲芒。

    轟~

    一股練氣第九層的氣息轟然散開。

    這幾個刻意挑選出來的,村子裏最為精悍老練的漢子,動作同時一僵,背後有冷汗泌出。

    還有那一個個孩童,臉色瞬時煞白,有些不支的,當場昏厥栽倒。

    青年冷笑,雙手抱臂而立,一副傲然的樣子,從鼻子裏重重的哼出來一聲,“哼~在我麵前,看誰敢走?!”

    “仙...仙人!!”

    “怎麽會,竟然有仙人!”

    “黑手幫什麽時候和仙人扯上關係了?這可如何是好?”

    .......................

    一眾村民心驚,議論紛紛,但無一不臉色蒼白起來。

    轟隆隆~

    不多時,一連十多匹高頭大馬,先後從密林中竄出,前蹄踏空,一陣嘶鳴過後,安靜下來。

    十多名手持著寒光四溢凶器的悍匪翻下馬背,當先一人是一名壯漢,左眼帶著疤痕,從上眼皮一直到下顎骨,顯得觸目驚心,此人五大三粗,長相蠻橫,一張臉黑得跟碳似得。

    從村民們的描述中,白歧立刻認出了此人,便是黑手幫的幫主,黑麵煞裘方。

    其他十多名悍匪,也都凶神惡煞,齜牙咧嘴,身穿清一色的黒色勁裝。

    當這些人來到村前,便在青年身後站定,隨即倒頭便拜,神情異常恭敬狂熱。

    “屬下見過北麟北公子!”

    “小的見過幽鬼門北公子!”

    ..................

    聲音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