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 囑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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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鶴吃完了驅寒湯,舔了舔被湯汁染成褐色的白毛,抬起頭來將他望著:“這個人很神秘麽?”話間她四肢一展趴在桌麵上,剛才勞了一通筋骨,她有些累。

    金墨將湯碗放至一旁,續道:“虛渡老祖之所以叫做虛渡老祖,就是因為沒人知道他現年究竟活了多歲,或許和帝公一樣大的歲數,又或許歲數比帝公還要大。”

    赤鶴微微睜開眼,好奇道:“那該也是一個白胡子老頭了?”

    金墨搖搖頭,走到一旁的茶桌上提了個茶壺過來,又端出兩個杯子,向她道:“我沒見過,沒那個目的,自也不會去見”

    淺色的茶汁添到茶杯裏,又在眼前騰起一層薄薄的白霧。

    “喝茶。”金墨將茶杯往她身前一推,而赤鶴剛剛才吃了一碗驅寒湯,現在也沒肚子去續這口茶。隻又輕輕露出兩顆尖牙,問道:“目的?什麽目的?”

    金墨搓著手,抿了抿唇又接著道:“相傳虛渡老祖生於虛妄之境,能從虛妄之境中探到世人所想要的一切東西。”

    這話勾起了赤鶴的興趣,她抬起小小的頭,抖了抖貓耳朵,奇道:“還有這種事?!”

    金墨笑笑,搖頭道:“隻是這些東西卻也不是白拿的,去了的人,總要和老祖做個交易。”

    “做個,交易?”赤鶴呢喃著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當鋪老板,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那這個虛渡老祖,會有辦法把平楉身體裏的魔種拿出來麽。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麽去跟這個虛渡老祖交換的,但她還是想去看看。她不是一個大善之人,若這個虛渡老祖要的東西她能給,那她倒不吝。倘若是給不了,那她也隻能作罷了。

    如此想著,她從桌上站起身來,利落的抖了抖身上的水汽,又躍至地麵上,一陣白霧化過已是一個翩躚形容顯在金墨麵前。

    她稍稍理了理衣衫,將適才磨蹭得有些歪的衣領扶正,一番撣理之後,才向著金墨道:“那個虛渡老祖在什麽地方?”

    金墨十分不解的看著她,疑了一句:“怎麽?你有事要求麽?”

    赤鶴差一點就順嘴將平楉的事說出來,好在牙齒關頭卡了一回,將這事憋了回去,隻謅道:“反正我現在閑人一個,去看看也當長見識。”

    她說的也確實是實話,崇明宮她得避著,青崖山她也不能回,在哪都不是一個長久之計,誠然她實在是漫無目的的。

    金墨未多問她,也並未對她這話起什麽疑心,站起身來道了句“容我想想”,便在屋內左右徘徊起來。

    大抵距離他上一次聽說虛渡老祖的名字,已是很久之前了。

    他走了一陣,卻又踱過來坐下,坐下又喃了許久,複又站起來道:“四戒山,虛渡老祖該是住在四戒山上。”

    ?赤鶴此前從未聽過什麽四戒山的名號,遂又問了一句這四戒山在什麽位置。

    “離著青崖山並不遠,往西一直去就是,你等著我再同你說仔細些。”一邊說著,金墨一邊從書案上取了紙筆,赤鶴也湊身過去,見著他筆紙相連,邊描繪大致的方向,邊向自己解釋道:“到了青崖山,往這走……”

    金墨仔細,赤鶴也不愚鈍。如此交接的很快,四戒山在什麽地方,她心裏已然有了個譜兒。然而還未待赤鶴同他說個謝字,便從雨幕中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師兄!師兄!”

    聽這稱呼,應該是金墨的那個師弟遇上了急事。因上次赤鶴來的時候他的師弟也是那麽緊張,所以他隻當這回師弟也是大驚小怪,遂也並不著急,隻不緊不慢的應了一聲,又給赤鶴遞了個眼神。

    衣裳還沒捂熱乎,這會子又要變回去。赤鶴雖然心領神會他的意思,動作卻難免有些懶洋洋的,直磨蹭著又聽到門外的人焦焦急急的催促了一聲,赤鶴才終於化回了白貓的樣子,蹲在桌子底下並不起眼。

    金墨見她藏的好了,這才不疾不徐的去起開了屋門,見著他師弟急的五官都湊在了一起,一張臉上滿是水珠,分不清是趕路太急落的雨水還是心緒不寧流的汗水。

    “你這是……”

    怎麽了三字還嚼在嘴裏,金墨就被這師弟一把拽緊了臂膀就要往出走,邊澀著嗓子道:“師兄,盤連穀偷襲崇明宮,眼下已經在崇明宮上打起來了!師傅他……”

    前話將出,金墨的屋子裏便響起一陣桌椅被掀倒的聲音,倉促間扭頭看去,隻見著一道白影流光般的躥過二人之間,竟是徑直奔進了雨幕之中。

    那位小師弟被這突如來的一陣光影嚇得沒了後話,身子歪了歪,往金墨屋子裏望過去,頗有些驚魂未定的意思:”剛剛,這是?”

    金墨沒有吱聲,隻是望著那道白影消失的方向麵色沉重了起來,搖搖頭慰了他師弟一句:“花眼罷了。你繼續說,師傅怎麽了?”

    顯然這為這位師弟還沒回過神來,花眼,怎麽可能是花眼。

    但此刻確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於是他咽了咽幹燥的喉嚨,咳了兩聲,續道:“師傅也在崇明宮上。臨走時跟大師兄交代說,若是入了戌時還是沒有他的消息,就,就讓大師兄……”

    這師弟臉色忽的黯了下來,他年紀不大,也就十來歲的樣子,大概是入門還不久,經的事情並不多,才說了這一段,眼睛裏就已經起了水霧在打轉轉。

    金墨看著他這樣子,一顆心跟著沉下來。

    他素來沉穩,此刻卻如同變了個人一樣,雙手用力扶了扶對麵少年的肩,重問道:“就什麽?好好說!”

    師弟抹了把臉,哽著聲音低低道:“就讓大師兄,通知駐守各地的弟子回鹿晨山,推選新一任的掌門,由新掌門帶領,繼續助力崇明宮!!師傅說,若是新掌門不力,最終導致此戰敗了,那麽鹿晨山也隨之散罷了!”

    他的話,像一道霹雷打在金墨心上。

    鹿晨山不能散,所以這一戰他們不能輸。

    可新掌門的意思是……蒼鬆長老歿了麽?

    “師兄!!!”

    夜裏一聲呼喚散在了風裏,隨著適才那道白影消失的同一個方向,金墨也急跟著趕奔過去,隻將師弟的一聲淒喊拋在了腦後。

    蒼鬆長老?怎麽可能。

    他不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