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明覺狗急要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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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這陛下是打算從皇後這著手,來逼的明覺有所動作了”,柳銘軒搖著折扇道,嶽翎正拿著一本雜記打發時間,實際上她也沒看進去幾頁,肖煜就在一旁認真的端詳著她,墨無麒則安靜的坐在一樣,研究他的新藥。

    嶽翎被肖煜盯得有些不自在,便索性放下了書道“你們說,明覺萬一狗急跳牆,起兵造反怎麽辦?”

    “兵?不是都讓葉楓帶走去邊境了,他哪還有兵啊”,柳銘軒摸了摸腦袋道,肖煜卻是不以為意的說了句“既然陛下能有所動作,就說明他肯定留了一手,你就不要操心了”,說著衝著嶽翎挑了挑眉。

    在西臨這麽久,他們幾個算是多多少少了解了西臨皇的為人和行事風格,從他們踏上西臨土地的那一刻起,發生的種種,無一不在證明西臨皇絕對是玩計謀手段的高手,北涼帝為人處世光明坦蕩,有一說一,可西臨皇卻比較喜歡暗中摸索,隱忍不發,就像一條隱藏的毒蛇,不知何時,便一擊致命。

    “我們何時起身?”嶽翎問肖煜道,“後日吧,不能再耽擱了,再待下去,估計舅舅已經打完了”,肖煜吊兒郎當的打趣道,雖然這軍功他是掛名的,而且他也沒多大的興趣,可是比起呆在西臨這小小的太子府裏,看著他們君臣勾心鬥角,還不如到戰場上見識一番,嶽翎剛想繼續問點什麽,就見風澈一臉疲憊的從外麵回來了。

    幾人對視一眼,嶽翎問道“風師兄,如何了?”風澈苦笑一下,時至今日,他才發現他一向認為溫和寬厚的父皇其實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一麵,但子不言父之過,想了想他還是不想透露太多,隻是將今日之事大概說了個經過。

    臨了,想起最後皇後身邊的心腹全被禁衛帶走,風澈微微歎了口氣道“父皇將母後拘禁在了宮裏,可母後身邊的那些人怕是要受點苦頭了”,他知道西臨皇這一招秋後算賬,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試想西臨皇隱忍了這麽多年,不遺餘力的將明家捧得高高的,不就是為了今天,從皇後開始,每一個曾經風光無限的明家人都會粉身碎骨,他甚至會想,若他不是因為弄巧成拙是葉梅的兒子,自己的身上流著一半明家的血,在西臨皇的雷霆手段下,他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嶽翎幾人靜靜的聽著事情的來龍去脈,嶽翎的腦海裏似在重現禦書房的一幕,半晌,她搖了搖頭道“果然帝心如淵,不可輕易揣測”,嶽翎突然的感歎引來了幾人的好奇,“什麽意思?”柳銘軒不明所以的問,嶽翎看了他一眼,試探的問道“既然陛下早就知道了風師兄的身世,他為什麽不說?”

    “因為明覺的勢力太大,陛下怕引起朝堂動蕩”,柳銘軒想了想答道,嶽翎清淺一笑回答“這隻是很小的一部分”,“你的意思是陛下還有別的目的?”柳銘軒一遇到這些勾心鬥角,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我問你,如果真如葉美人所說,她是裝瘋,為何早不申冤,晚不申冤,偏偏這個時候跑到了大殿前,而且冷宮與前朝大殿之間,距離不短,她一個被貶的宮妃,得有多大的能耐,能衝破重重的阻礙見到陛下的?”嶽翎開始循循善誘的分析。

    “有道理哈”,柳銘軒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葉美人是陛下有意安排的?”經過了嶽翎的鋪墊,墨無麒似乎也明白了,便問道,嶽翎慢慢的整理了一下書頁,回答道“風師兄的身世,光有流言還不夠,想讓皇後拿出那塊繈褓布,也得有個理由,葉美人承受了雙腿跪拖之刑,也要為葉梅申冤,這樣一來,陛下就有足夠的理由,留人來旁聽皇後娘娘的證詞了”。

    肖煜始終沒有言語,風澈也緘默無聲,身為皇家子弟,這些手段他們平常素日都見的多了,雖不一定讚同,卻也無從品頭論足,隻因身不由己,這四個字在皇家同樣適用,“為了報複明家,陛下竟然忍了這麽多年,這也太可怕了”,柳銘軒還在喋喋不休,整件事情到現在,不難發現西臨皇的謀劃真的是細思極恐。

    也許皇後真的對換子一事並不知情,不然風澈也不會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平安長大,可西臨皇不這麽想,不論葉梅究竟是難產而亡還是明覺買通了人,害死了她,最後他都會將這筆賬記在明家頭上,他不動聲色的讓皇後養大了葉梅的兒子,又將明覺捧得高高的,越發的目中無人,樹敵眾多,有了功高震主的嫌疑。

    最後借著這一次東楚進犯邊境,又尋求了這麽一個時機,借嶽翎和肖煜之手,廢了明河,斷了明覺的香火,而後又對皇後說出實情,引得她崩潰,最後他的目標就是逼的明覺,狗急跳牆,人在衝動之下,更容易犯錯,而明覺一旦被抓到了把柄,他就能名正言順的收拾明家了,到最後而西臨皇為葉梅報了仇,還不會落一個殘害大臣的名頭。

    太子府裏,幾個年輕人還在感歎西臨皇一番好算計,此時皇宮裏,又是另一番場景,皇後的事,西臨皇沒有刻意隱瞞,早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而經過禦書房裏一次唇槍舌戰,皇後不堪重負,當眾暈倒,西臨皇下令逮捕了她身邊所有的心腹,嚴刑拷打,弄得後宮人心惶惶。

    “你做的很好,待事情一了,朕會遵守承諾,為你換個身份,放你出宮”,西臨皇在寢殿內負手而立,身後跪著下午還柔柔弱弱的葉美人,“多謝陛下”,葉美人看了一眼西臨皇,眼中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但很快收斂,福身行禮答應著。

    “你該知道,哪些事該爛在肚子裏,否則這普天之下,無人能保你性命”,西臨皇捏著葉美人的下巴,說道,雖然這張臉一如既往的溫和,可說的話卻涼薄至極,葉美人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慌張道“是,臣妾明白”。

    西臨皇似是很滿意她的表現,又說了幾句,就命人將她帶了下去,聽著外麵傳來幾聲蟲鳴,說道“來人,擺駕皇後宮中”。

    往日金碧輝煌的宮殿,此時卻是一片黑暗寂靜,除了的心腹,其他的宮人也都四散奔逃,下午醒來,便一個人神情木然的坐在殿內,任憑風思月怎麽勸慰,都沒什麽反應,西臨皇來到,就見往日哪還有往日端莊的樣子,發髻散亂的呆坐在地上,殿內的燭火無力的搖著。

    屏退了身後跟著的宮人,西臨皇問道“皇後,可好些了?”聽著這熟悉的聲音,隻覺心中再也找不到當初的愛意,取而代之的除了苦澀還有恐懼,“陛下,有話就直說吧”,皇後的嗓音因為哭的太久,已然嘶啞,可神智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朕知道,偷換皇子一事你並不知情”,西臨皇緩緩的道,聞言,冷笑了一聲,掙紮著從地上爬起道“臣妾若是知道,早就將他掐死了”,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她頂著那麽多的流言蜚語,將風澈養大成人,可到頭來,卻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陛下,其實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雖是疑問,可語氣卻是分外的肯定,西臨皇也沒隱瞞,點了點頭說出了一句無比殘忍的話“是,大概慕寒六七歲的時候朕就知道了”。

    聽著西臨皇的話,皇後絕望的癱在了地上,似是倒豆子般開始了自言自語“所以你給他取小字叫慕寒,你讓我越來越不喜他,一點點的讓我們之間的母子情份惡化,這樣將來他知道了,不會難過,甚至都不必愧疚,陛下你好狠的心啊”。

    西臨皇靜靜的聽著的質問,神色平靜,沒有一句反駁,任由她發泄,漸漸的皇後用光了所有的力氣,她的臉上布滿了絕望的淚水,她和葉梅鬥了半生,最後她贏了,雖然她始終沒有走近西臨皇的心,可她兒女雙全,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而葉梅隻是一個早已經變成一堆白骨的可憐蟲而已。

    可到了今天,看著眼前這個她愛了20多年的男人,她突然發現她錯了,錯的離譜,“你知道麽?朕原本隻想安安靜靜的做個皇子,將來有一塊自己的封地,山高水遠,有嬌妻,有愛子,一輩子不趟奪嫡的渾水,是你的出現毀了這一切”,西臨皇淡淡的掃過,平靜的說道。

    明覺想要將明家發展成為西臨第一門閥大家,從不是說說而已,所以無論當年下嫁於誰,都不可能獨善其身,“所以陛下,你想做什麽?”皇後突然有了不詳的預感,盡量平靜的問。

    “你的好哥哥怕你因為生了死胎,難以接受,便聯合你身邊的刁奴,暗中換下了梅兒的孩子,致使梅兒傷心欲絕,血崩而亡,你說朕是不是得回敬一二?”西臨皇居高臨下,俯身低聲問道。

    聞言,麵色瞬間蒼白,西臨皇難道要為了葉梅一個人,將明家趕盡殺絕麽?雖然明家偷梁換柱不對,可說到底他也是因為自己,思及此,一向堅定高傲的心理防線有了一點點的崩塌,開始求饒道“陛下,臣妾錯了,求您饒過我的家人,求您了明家全族是無辜的”。

    西臨皇隻是輕輕瞥了她一眼,隨即便準備起身離開,踏出殿門的那一刻,他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身後還在不停磕頭的,動作一怔,堪堪暈了過去······

    明府

    明覺揪著府醫的領子惡狠狠的問道“怎麽樣了?”下午他剛從外回來,就被明衝叫到了院裏,不由分說,兜頭就問,街上關於明學的流言是怎麽回事,明覺雖早就準備了一套應對之詞,可他說來說去,總覺得明衝看他的眼神裏,都是滿滿的質疑,他不知道,魄靈早在嶽翎的授意下,潛進了明府,帶著明學的信物,與明衝見了一麵。

    麵對著明衝的一再質問,明覺終於忍無可忍的爆發,將從前種種的不平也連帶著發泄了一通,明衝竟然急火攻心暈了過去,明府手忙腳亂的忙著救人,而明覺又將屋裏的物件都砸了個稀巴爛,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他心中有了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似乎有什麽事要發生······

    他離京兩日,最近京城中好像太平靜了點,明老管家抓著一張紙條神色匆匆的進來,繞過滿地的碎片,恭敬的道“老爺,宮中眼線傳來消息”。

    明覺心緒不寧的撈過紙條,緩緩打開,登時站了起來,捏著紙條的手不停的用力,反複的確認,他狠狠的將手邊的茶杯扔了出去“混蛋,為什麽現在才報”,紙條上,無疑說的是皇後一事東窗事發,可他竟然都到了這個時候才收到消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西臨皇有了防備,故意防著他了。

    “你,去通知那邊做兩手準備”,明覺將紙條遞給了管家,明管家掃了一眼也是大驚失色,卻還是勸道“老爺,會不會有些草率,萬一是圈套呢?”明覺緊攥著雙手,眼神中說不出的陰狠,這些天他已經想明白了西臨皇的所作所為,毫無疑問,這些一開始就是衝著他來的,先是借調戲一事毀了明河,後又借明學一事引起了明衝對自己的猜忌,最後就是借換子之事問罪,那麽西臨皇最後一步,就該是對自己發難了。

    “嗬,都欺負到家門口了,還要忍氣吞聲麽?去準備吧,明日我要上朝”,明覺壓低聲音道,換子真相一出,他跟西臨皇注定是君臣難以善了,不過眼下應該還沒事,而為了明家,也為了,明天這一次早朝至關重要,所以他不得不防,若西臨皇沒有趕盡殺絕,那他也倒繼續樂於做個安分的臣子,若是······那他就大逆不道一回又何妨?

    “莊主,屬下無能,將明覺跟丟了”,太子府裏,雪舞和若冰一臉的歉疚,魂靈和魄靈日以繼夜的監視著明府,無暇分身,錦書和星河也有要事在身,所以嶽翎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在明覺出城之時,派了兩人前去跟蹤,果不其然,一無所獲,雖然並不確定,明覺是去見了那批私兵,可既然如此小心,想必也是至關重要的東西。

    “起來吧,不怪你們”,嶽翎溫和的道,本來若是那麽容易就被跟蹤找到,那麽西臨皇也不會找了這麽多年了,肖煜見嶽翎又在皺眉思考,伸手輕輕的撫平了她的眉頭,有些心疼的道“有時候真想你笨一點”,嶽翎無奈的嘟了嘟嘴道“我也想······”

    “唉,風師兄一定難過死了”,柳銘軒不緊不慢的聲音傳來,見嶽翎和肖煜齊刷刷的看著自己,他又繼續說道“剛剛風思月派人來給風師兄傳話,說皇後想見他”,墨無麒依舊靜靜的坐到了一旁,柳銘軒幾人對這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且不說這是西臨的朝事,就是風家家事,他們都無權過問。

    這一次明爭暗鬥,注定會兩敗俱傷,最無辜也最難過的應該就是風澈了,對於葉梅,他沒有記憶,可對於他應該是矛盾複雜的,若不是這麽多年的鍛煉,他也許都不能如此容易接受這個事情,可夾在西臨皇與的恩恩怨怨中間,他也著實難做。

    風思月這幾天可謂再一次經曆了大起大落,她引以為傲的皇兄一夜之間變成了別人的孩子,她高高在上的母後,一夕之間仿佛蒼老了十歲,她不知該怎樣勸,也不敢去找西臨皇,萬般無奈之下,隻能求助風澈。

    再一次走進皇後宮中,風澈覺得恍如隔世,心中說不出的沉重,其實他也不知該如何麵對,說恨談不上,說愛好像也很少,看著冷冷清清的宮殿,風澈閉了閉眼,還是推門走了進去,皇後一個人坐在梳妝鏡前,拿著一把陳舊的梳子,不停的梳著散落的頭發,嘴裏還念念有詞,風澈看到這一幕,眼中一陣發酸,輕聲喚道“母後······”

    仍舊沒有回神,還在重複著手中的動作,風澈噗通一聲跪倒,跪著一步步的上前,想說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全化作了無語凝噎,聽著耳邊低低的啜泣聲,倏忽回神,看著眼前哭成一團的風澈,她木然的雙眼也染上了水汽,她很想伸手扶起他,卻堪堪停在了半空,沒了動作。

    “你到底是她的孩子,即使從小在我身邊長大,還是越長越像她”,皇後緩緩的歎道,看向風澈的眼神也十分複雜,雖然這不是自己的兒子,可她也曾全身心的陪著他長大,那麽多年的相處,說她對風澈沒有感情,誰都不會相信,風澈上前一步,道歉道“母後,對不起,對不起”,搖了搖頭,他們那一輩人的愛恨情仇,與這些孩子沒有關係,她慢慢的扶起風澈,將頭上的鳳釵猛然一拔,如瀑青絲瞬間落下。

    風澈一刹那的錯愣,就見鄭重其事的跪在了自己麵前,“母後,你幹什麽?快起來”,風澈趕緊去扶,卻見搖頭製止道“澈兒,千錯萬錯都是母後一人之錯,若你還顧念我們的母子之情,請你求陛下饒了明家無辜之人,所有的錯我一人承擔,陛下要殺要剮,我絕無怨言,但不要連累明家,算母後求你······”

    “好,我答應你”,風澈咬了咬牙,答應道,皇後踉蹌起身,對著他釋然一笑道“好了,你回去吧,思月往後就拜托你了”,風澈還想說什麽,就見皇後已經不再理他,自顧自地往殿後而去。

    看著滿殿的淒涼,對著窗外清泠的月光,自言自語道“這一錯錯了二十多年,該結束了······”

    ------題外話------

    【自嗨小劇場】

    明天西臨篇結局啦,

    小說要進入尾聲啦,

    除夕也要到了,除夕晚上想看幾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