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人,對不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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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桌上的氣氛,再一次凝固了。
    沈欣雪暗想,是不是要對龍星塵表現的熱情一點,出演一場非他不可的大戲。這樣,可以滿足他的虛榮感,從而放過她。
    在龍星塵沉默的短暫時間,沈欣雪已經上演一出豐富的內心戲。龍星塵不知道沈欣雪在想什麽,抽過紙巾擦掉沈欣雪嘴角的雞蛋渣。他抿抿唇,猶豫了好半天才再次開口:“我曾跟你說過,我對薛凝沒有感情,有的隻是責任。”
    “我吃飽了。”沈欣雪沒有興趣聽龍星塵的情史,她扯過紙巾擦了擦手起身,“你剛剛答應放我回去的。”
    “我不會食言,你坐下聽我說完,我會親自送你回去。”
    可以回家,沈欣雪心中的壓抑瞬間少了大半,心情驟然輕鬆許多。她坐回原位,低頭瞅著她多日沒有修剪的指甲。粉紅色的蔻丹已經脫落了些,好看的指甲蓋上斑駁一片。她一直是精少女,如今卻活的這般落魄和邋遢。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我跟她訂婚,單純是把她當成那夜救了我的人。”龍星塵簡單解釋。
    救你,你就要以身相許,這是電影電視劇中才有的橋段好不好!沈欣雪忘記了龍星塵是遠古的大妖怪,她被他保守的觀念給驚到了。她一用力,差點掰斷了她精心護養的長指甲,她疼得輕抽口氣。
    龍星塵急忙拉過她的手,發現她的指甲上出現淡淡的白痕,他心疼得幫她吹了下。指尖被熱氣包裹,沈欣雪急忙收回手。
    “欣雪,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我不需要你跟我訂婚,也不需要你補償我。我隻要你遠離我的世界,可以嗎?”
    龍星塵的悔恨都寫在臉上。沈欣雪又不傻,怎麽會瞧不出他的意思,但是她不需要。她別臉看向落地窗外的一院陽光,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接觸陽光了,她想要立刻結束,這種沒有任何自由可言的囚禁生活。
    “欣雪,是我以前太混蛋。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對你的虧欠好嗎?”
    “我已經說了,我不需要!”
    不是所有的虧欠都能彌補的,沈欣雪現在壓根就不想見到龍星塵。有關於他的一切,都像夢魘,隨時撩撥著她心底最敏感的那塊地方。
    八年了,她受夠了隨時隨刻都能從噩夢中驚醒的生活。
    “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
    “我現在就很冷靜。”
    沈欣雪冰冷的態度,如一盆冷水澆在了龍星塵的身上,龍星塵隻覺得一陣透心涼。
    繼續把沈欣雪困在這裏,隻會讓兩人關係繼續惡化,慢慢變得不可調和。龍星塵不再堅持,他起身拿起車鑰匙,送沈欣雪回去。
    沈家門前,車子還未停穩,沈欣雪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跳下車。就好像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一樣,她逃也似的跑到門邊打開門。
    沈欣雪的腳踏進客廳,她因為緊張害怕而狂跳不止的心才漸漸平穩。她身心俱疲,癱倒在床上。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逃了出來。
    這時,一樓的座機響起,是唐封航打來的。傭人上來敲沈欣雪的房門,沈欣雪半點兒都不想動,沒有出聲,傭人以為她睡下離開。
    沈欣雪了無睡意,一直在床上躺到下午父母回家。沈欣雪不想讓父母擔心,她換了身衣服,在臉上撲了層粉和腮紅,遮蓋住因為長期不見陽光變得蒼白,透出一絲病態的皮膚。她對著鏡子練習幾次微笑,才下樓回去。
    “出差回來了?”林詩問。
    沈欣雪母親林詩一身運動裝扮,紮著馬尾,神韻和長相跟沈欣雪有幾分相似,非常顯年輕。她上下認真打量,發現女兒的臉又尖了些,抱怨道:“你們公司也真是的,給你安排那麽多工作不說,出差也不提前講。我看啊,還不如讓你爸給你投資個工作室算了。”
    “你以為工作室是想開就開的?”
    沈孝南作為商界泰鬥,他深知經營一份事業要麵臨多少困難,雖然他相信沈欣雪的實力,但她剛出校門,需要積累經驗。沈孝南坐在沙發上抖開報紙,諄諄教誨沈欣雪道:“別聽你媽的,公司領導安排的事情,自有他們的道理,作為員工就要服從。等你以後接管沈家企業就懂了。”
    沈欣雪本以為父母會因為多日聯係不上她,對她進行一波日常審問,沒想到父母竟然以為她出差了。沈欣雪想起龍星塵這個謊話精,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這時,客廳的電話又再次響起。林詩接起,笑著轉頭看向正在神遊的沈欣雪:“找你的。”
    沈欣雪接過電話,唐封航的語氣充滿了擔心:“欣雪,這幾天你的手機為什麽一直打不通,我很擔心。”
    “我沒事。對不起,我太忙,忘了開機了。”
    “別太累了。我手頭上的工作要忙完了,過兩天就回去,我們一起試訂婚禮服吧。”
    “可是我……”
    沈欣雪脖子傷了,不能像往常一樣靈活彎曲。禮服的草稿都沒完成,兩天怎麽可能完工呢。
    唐封航以為沈欣雪後悔,不願意跟他訂婚了。他不等她說完,急忙打斷她的話:“我相信欣雪的實力,你設計出的禮服,肯定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
    嘟嘟嘟……
    唐封航不等沈欣雪再開口就匆忙掛斷電話,沈欣雪用力按壓下生疼的眉心。
    “怎麽了,跟封航吵架了?”林詩問。
    “沒有,我去趟公司。”
    沈欣雪去公司拿回禮服設計稿,把設計稿貼在牆上,一筆一劃的費力勾勒著。就算是這樣,沈欣雪的脖子還是很難受。時間太長,她就受不了,隻能畫一會兒休息一會兒。
    時間太短,沈欣雪自知以一己之力完成不了,她打電話叫來王璐幫忙。沒想到,王璐剛靠近別墅,就被一直守在外麵的龍星塵攔下。
    王璐作為龍星塵的資深粉,就算是網上都在各種攻擊龍星塵,她仍是堅信龍星塵沒有錯。王璐離偶像那麽近,她激動地張大嘴巴。在她尖叫前,龍星塵捂住她的嘴巴,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王璐急忙點頭。在龍星塵的詢問下,王璐把來沈家的目的,沒有任何隱瞞的告訴龍星塵。龍星塵聽著,眉頭緊鎖。
    沈欣雪真是不要命了,脖子都傷成那樣,她還這麽拚命!那場訂婚典禮,在她心中就那麽的重要嗎?
    龍星塵被嫉妒填滿的心,好似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揉搓著。他抬頭望向沈欣雪房間所在的窗戶,多情的桃花眼中滿是痛苦。
    王璐感受到龍星塵的不對勁,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龍星塵和沈欣雪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在腦中腦補一出複雜的三角關係,不忍看偶像痛苦不開心,鼓勵說:“喜歡她,就把她搶過來啊,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我看好你們哦。”
    王璐對著龍星塵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進入沈家。龍星塵的唇角微微抽搐了起來。
    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這句話怎麽那麽別扭呢。好吧,龍星塵承認,他才是不被愛的那個。
    真是讓人氣憤啊!
    龍星塵的負麵情緒,在那一刻達到了頂峰,他又升起強行帶走了沈欣雪的念頭了。
    龍星塵剛剛邁出腳步,腦中突然響起一個嚴厲的聲音:“龍星塵,你已經錯了那麽多次了,還要繼續再錯下去嗎?放手吧,你傷害她太深,她永遠不會原諒你的,別再執迷不悟了。”
    龍星塵快要失控的情緒平靜下來,他低著頭在沈家牆外的樹下靜默了許久,閃身進入沈家。他避開攝像頭,隨著給沈欣雪送果盤的傭人,潛入她的房間。
    沈欣雪正在給王璐講述她的設計理念。龍星塵躲在浴室內安靜的聽著,到底沒忍住,用妖力弄暈了沈欣雪和王璐兩人。
    看到沈欣雪倒下的瞬間,龍星塵抱住了她。龍星塵放正沈欣雪的身體,讓她可以睡的舒服一些。他撿起地上的設計稿,仔細認真看著,心中酸澀了起來。
    沈欣雪熱愛設計,對於自己的禮服更加上心。稿紙上每一處都經過深思熟慮後才下筆,成品圖很驚豔眼球。特別是男女禮服上的薔薇刺繡,每個花瓣都勾勒的極其詳細,栩栩如生。
    這麽漂亮的禮服,讓龍星塵腦中不禁浮現他穿上禮服時,沈欣雪挽住他胳膊的畫麵。這畫麵太美,恐怕隻有在夢裏才能實現了。欣雪,我給你看了冬日薔薇,可是你想要的,到底隻是冰冷的繡花薔薇。
    我永遠給不了,你真正想要的。
    龍星塵眼睛酸澀,他深吸口氣平靜雜亂的心情,在稿子上做了幾處小小的修改。他覺得手中的設計稿是無價珍品,他每一筆都很小心,盡力模仿沈欣雪的筆觸和線條。
    改完後,他再次細細看了遍,滿意地點了下頭。他拿起沈欣雪準備好的布料,認真標記後,叫出蜘蛛妖怪來為她裁剪。
    沒有人想到,龍星塵居然耐著性子做這樣的事情,連他都不會想到。而他真的這樣做了。
    因為,對方是沈欣雪啊。
    沈欣雪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等她從夢中醒來,手邊放著做好的禮服,她一臉懵逼,不敢相信自己隻是睡了一覺,就趕工做完了兩件禮服。難道她真的有夢遊的習慣?
    沈欣雪起身抖開手邊的白色女士禮服,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