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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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既然人都邀請進來,斷沒有再往外攆得意思,那樣隻會給彼岸花引來麻煩。
    於是乎,舒瑤依舊滿臉客氣地引著長袍男走向二樓。
    長袍男在二樓轉了一圈,最終選定了五號包廂,該包廂位於樓梯口,人來人往很容易被上下樓的客人打擾,不過,包廂有一大半被牆壁遮擋,隻有很小的空間能看到下麵的舞池,正因為如此,所以客人們寧願到下麵的雅座,也不會選這裏。
    倒是完全符合長袍男說的,自己是來住宿的,隻要有個棲息之所,不在乎細節。
    “我們這有廚房,可以提供就餐,當然,價格略高於一般餐館!”舒瑤為其介紹。
    長袍男把公文包放在桌上,眼睛朝外掃視一番,邊說著“當然”邊示意舒瑤可以出去了。
    舒瑤未在多言,點頭轉身離去。
    她下了樓,總覺得長袍男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她在哪裏見過這人?
    究竟是哪呢?
    舒瑤靠在吧台上,抬頭看向二樓方向。
    張靜姝他們所在的三號包廂,已經把遮擋視線的幔布拉去,舒瑤能清楚地看到三人正吃著果盤在那說笑。
    而長袍男坐的五號包廂,幔布嚴嚴實實地遮擋著,全然看不到他在做什麽。
    舒瑤見小賈迎麵走來,便道:“去給五號包廂送一杯熱茶,問問還有什麽可以幫助的!”
    小賈回頭看了看那遮擋著嚴嚴實實地五號包廂,嘟囔一句:“來舞廳休息,也真夠有意思的!”
    舒瑤能明白小賈的疑惑,彼岸花位於租界,治安方麵的確安全,但絕對不是一個好的休息場所,更加懷疑這位客人的身份。
    “你今晚就負責盯著這位客人,一有情況,隨時向我匯報!”舒瑤吩咐小賈,一扭身,卻見門口有來了一幫客人。
    這些客人穿戴都差不多,都是黑色綢緞上衣,內搭白色裏衣,下身同樣是黑色褲子,卻都幫著褲腳,足下踩得是千層底,壓根不像是來跳舞的。
    “幾位爺,您這是?”彼岸花位於法租界,舒瑤壓根不擔心本地流氓來收保護費,但自從孫國權在公共租界那也開了一間舞廳後,隔三差五就會有人來找點麻煩,一般來說,隻要不過分,舒瑤能忍還是會忍著。
    但那些人從來都是單打獨鬥,絕不會像眼前這幾位似得穿著一樣的衣服來。
    “爺們幾個幾天有事要商量,來你這坐坐,二樓還有包間嘛,給爺們幾個整個出來!”為首的一說話,便是地道的東北口音,他說完,竟不等舒瑤指引,轉身就直奔二樓。
    舒瑤的心都快懸在嗓子眼了,真怕他們會相中張琪他們的三號包廂。
    但好在這些人,一上樓就直奔開著門的四號間。
    “瓜子、果盤、茶水都給爺們上全,爺們一高興,多點你們幾個姑娘!”那為首的一看就是經常逛青樓,語氣裏分明把舞廳跟青樓混為一談。
    立刻有人指證他,“大哥,這裏是舞廳,不能喊姑娘得喊舞女郎!”
    當然,這人說話的口音也同樣是東北的!
    “什麽舞女郎,不都是女的嘛!”為首的一拍桌子,對兄弟的指正不是很服氣,一抬頭見舒瑤還站在門口:“行了,行了,爺們要說事,你趕快出去!”
    一般來鬧事的都會直接來個下馬威,這麽趕人的還不多見,難道真的隻是找給地聊事情?
    舒瑤想著連忙退了出去。
    在下樓準備四號包廂的茶水、點心時,舒瑤特意敲開了五號包間的客人,“先生您還需要吃的嗎?”
    她站在門口,柔聲問道。
    長袍男一看進來的是舒瑤,臉上立刻掛上不悅,但麵對舒瑤的溫柔聲音,卻也沒發火,隻是道一聲“不需要!”便直接把舒瑤趕出了包廂。
    長袍男整張臉幾乎都貼在舒瑤麵前,那一瞬間,舒瑤突然想起來了。
    這長袍男是孫國權的手下,一年前來彼岸花搜李四虎和許默然時都有他!
    他竟偽裝成過路的客人來彼岸花,果真又是孫國權派來打亂的!
    但若他是孫國權派來的,那隔壁那些東北人是誰的人?
    舒瑤意識到,今晚彼岸花肯定得發生點什麽。
    舒瑤下了樓,喊來安保示意他們隨時注意二樓的狀況。
    抬頭吧台後的鍾表,已經快八點了。
    張琪等人已經來了,許攸寧應該也快到了。
    能不見麵還是不見的好!
    舒瑤想著,就躲進了休息室。
    不多時,一輛吉普車出現在彼岸花門前。
    許瀛月雀躍地從車裏跳下來,自從哥哥去前線後,出門有車接送的日子便徹底一去不複返了。
    自己的婆家也不過是小康生活,她已經好久沒過吉普車了。
    她挽上鄒南平的胳膊,眨巴眨巴眼,頗為得意地看著丈夫:我沒吹牛吧,我哥厲害吧!一回來就有小車開!
    鄒南平有些尷尬地笑笑,倒是聽說過許攸寧的豐功偉績,但這上過戰場,立過功勞的軍人大有人在,也沒覺得許攸寧有多厲害,直到今天,他開著車去自家接他們夫妻,他才意識到自己這位大舅哥是個人物。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娶到方昌翰的外甥女。
    也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戰場上救下薑外義的兒子。
    這兩層關係,足以為許攸寧保駕護航,任他在滬上華人圈所向披靡。
    一想到這,鄒南平突然有些矛盾,一方麵,他意識到自己也必然會隨著這位大舅哥高枕無憂,而另一方麵,是不是也意味著得跟外麵那些花花草草斷了聯係啊。
    這兩樣,他都舍不得啊!
    舞女們一見鄒南平邁步進舞廳,當下各個摩拳擦掌便要圍上了,但很快看到了挽著他胳膊的許瀛月,頓感今晚沒戲:人家是帶著正牌夫人來的,她們這些鶯鶯燕燕還是別上前自討沒趣了。
    許瀛月在那些舞女裏掃視一圈,瞬間高高昂起頭,臉上掛滿正房夫人特有驕傲,與鄒南平邁步往二樓去。
    舒輕語正從二樓下來,一看許瀛月到了,立刻意識到尋肯定在後麵,忙招呼舒家人出來迎接,大家很快聚集到了門口,卻全然不見舒瑤。
    “她大姑,瑤瑤呢!”刀白蓮焦急地在人堆裏尋找舒瑤,左看右看沒看到人,忙拉著舒燕琬追問。
    許攸寧都來了,舒瑤還沒出現,這鐵定是出事了啊。
    她搖搖頭,扭身就要去休息室看看。
    可沒等她轉過身,許攸寧就已經站在了門口。
    眾人作勢就要圍上去。
    可緊接著,大家都像被凍住一樣。
    因為他們眼睜睜地看到許攸寧身邊站著一位身材苗條的女子。
    再看那許攸寧,含情脈脈地低頭看著女子,兩人完全一副花好月圓的曖昧。
    怎麽個情況?
    舒家人傻在原地!
    不是說,許攸寧今天來是給舒瑤驚喜的嘛!
    帶一個女人來,這驚喜有些……
    舒輕語當下就有些接受不了,這衝擊,比關向天告訴她另娶新婦還要劇烈。
    她作勢就要上前一問究竟,卻被舒燕琬一把攬住了:“大家稍安勿躁,先去各忙各的吧!”
    她終於明白女兒為什麽會躲起來,她早就知道許攸寧身旁另有女子的事,“嫂子,你收拾收拾,咱們去許家問問到底怎麽回事!”
    舒瑤等了許攸寧六年。
    現如今人是回來了,身旁卻是旁的女子。
    為了等許攸寧,舒瑤拒絕了多少門好良緣。
    她必須要給舒瑤討個說法。
    “我也去!”舒輕語氣不過,她轉身要跟去,卻聽身後傳來父親洪亮的聲音,“你老老實實給我在這,我跟你二舅去!”
    舒長尊僵著一張臉,許家欺人太甚!真以為秋仁甫一死,就沒人給舒瑤撐腰了是不!
    “走!”他對身旁的二弟說道,隨後連衣服都沒換,直接迎著門口的許攸寧而去。
    許攸寧早已做好跟舒家人麵對麵的準備,但眼看著舒長尊直撞過來卻還是緊張地僵了一下身子。
    倒是蘇瑾更為冷靜一下,她麵色平靜地看著已經站到她深情的舒長尊,笑盈盈地側過身,用一種完全無辜地語氣道:“攸寧,快讓一下,兩位先生要出去呢!”
    她說著,便傾盡全身力氣,拽著許攸寧讓到一旁,留出了門口的路來。
    舒長尊本想著在門口先教訓一下許攸寧,但他終究是個念過書的人,麵對蘇瑾這張無辜的臉,讀書人的清高讓他著實對一個弱女子開不了口,他狠狠地瞪了許攸寧幾眼,帶著二弟出了門。
    舒長尊兩人一出門,蘇瑾長長鬆了一口氣,盡管上級已經確保舒瑤不會擾亂他們的行動,但她仍害怕舒瑤的家人會因為氣憤做出難以控製的舉動。
    到時,無法順利接頭,那可是件麻煩事。
    她繼續挽著許攸寧的胳膊,抬腿要進彼岸花,卻分明察覺到許攸寧身體還是有些僵硬。
    她側過臉,看著許攸寧,原本那張英俊的臉因為一再努力克製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怎?又難受了?”蘇瑾問。
    許攸寧緊皺著眉頭,不說話,隻是掃視著彼岸花的全部。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