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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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張愔一腳踢起地上的桃枝,拿在手中,揮舞著,一招一式剛健有力,挑起的桃花順著桃枝飛舞,畫麵好看極了,一位陽剛英俊的男子舞劍足以媲美一位柔美靈動的女子跳舞。
第一次欣賞舞劍,青霓認真注視的目光還帶著些許驚喜,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自己做的夢,一個向往卻不敢奢望的夢。
突然,張愔停下來了,一隻手扶著桃樹,苦笑道“對不起,傷口實在是疼的不行。”說著,他慢慢的背靠著桃樹坐了下來。
青霓跑過去,才看見他額頭已覆上一層汗珠,腰部、肩上皆被血印出了點點紅色。她似怒似嗔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才蹲下來,從自己衣裳下擺扯出兩塊小布,輕輕的放在傷口處,本想罵他不注意休息,話到嘴邊,卻是——很疼吧?
張愔滿足的笑了,燦若星辰的眸子迎上她,“不過是傷口裂開了,沒什麽,一會就好了。你說過想看我舞劍的。”
當時青霓隻是隨口那麽一說,沒想到他放在心上了,此刻見他雲淡風輕的笑,一下子眼淚奪眶而出,“你傻嗎?幹嘛要舞劍給我看,自己傷都沒好,傷好了再舞嘛,不舞也沒有關係啊。”
張愔見她哭了,忙急急的說“別哭別哭,我真的不疼。我隻是想在走之前讓你看到,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這話恰說到了青霓心坎上。
青霓望著他,看見他看自己的眼神,她喜歡這個眼神,她知道自己難過於離別,但她此次的難過更在於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害怕那個莫名的似曾相識之感和親切感不複存在。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竟捧上他的臉,閉著眼,將自己湊過去,讓自己的唇貼上他的唇。
當輕觸到溫溫軟軟的唇瓣時,青霓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既驚訝自己的行為,同時也為此刻的感覺欣喜著。她心跳加速,臉頰瞬間緋紅,屏著呼吸,一點不敢多動。
此刻的張愔也十分的愕然,通過這幾天的相處,他知道她是內斂的,冷淡的,理智的,沒想到還有熱情的,勇敢的,大膽的……感覺到嘴唇上貼著的軟軟的唇正要離開,他急忙將臉湊得更近些,與她貼合得更緊些,慢慢將她抱在懷裏,一手擁著她,一手輕捧她的頭,口齒交接。
兩人都細細地感受彼此的溫柔,品嚐彼此的美好。落紅成陣,桃花還在飄舞,一對璧人在桃樹下深情擁吻。
良久,張愔才放開青霓,笑言,“你真是大膽,就不怕我會做壞事?”
瞬時青霓臉紅透了,像七八月裏成熟的蘋果,嗔怪的往他肩上捶了一下,便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忽聽見低沉的嗓音,“喜歡你”傳入耳中,她莞爾一笑,雙手環著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
“我喜歡你看我的眼神,”青霓眼波流轉,頓了一下,又說,“它滿是溫柔。”
張愔固執而倔強的說“不是,才不是溫柔呢。”
青霓詫異的抬頭,望著他說“不是?那是什麽?”
他眼含笑意,注視著她,就是不答,在青霓不停的追問下,他妥協道“疼愛!”
青霓聽他如此說反倒不好意思了,不知接什麽話,遂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張愔歎了口氣,柔聲說道“青霓,我要告訴你一些事。”
“恩,說吧。”
張愔皺了皺眉,無奈的坦白“其實,我母親在家給我訂了一門親事,以前我不曾對誰動過心,想著娶誰都一樣,便依了她。但是遇見了你就不同了,我隻想娶你一人為妻,我想和你天長地久。所以我要回家退了這門親之後方可同你一起。若帶著你一起回去,恐怕那門親事就不好退了,還會給你造成不好的影響。青霓,你相信我,我先回去解決這件事,然後再來這裏接你。”
青霓聽了這番話,猶如頭頂上響了個焦雷,木木的起身站在一邊。她想著,他家中非貴即富,他又是做官的,自己一鄉野女子怎好相配,況且他現有了未婚妻,自己算什麽?想到剛剛那吻,她不由羞愧的低下頭,如果知道他已有未婚妻她一定不會吻他。
同時她還擔心他家在原城,若他知道了自己之前的事……想到這些,青霓心裏又沉重起來,自己主動吻他純粹是情之所起,卻不曾慮到以後。
張愔見青霓不說話,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話,便又說“青霓,你放心,我會娶你的。”
“不是,那位小姐怎麽辦呢?”
“青霓,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婚約隻是我母親口頭一說,並不是不能更改,相信可以妥善處理。”張愔想著母親疼他,隻要自己多說幾句好話一定可以讓母親取消婚約。
青霓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默不作聲。
張愔從地上拿起一個小石子在剛剛代替劍的桃枝上刻上彼此的名字,說“從此我倆便同一人,我現在沒有什麽信物在身邊,隻好委屈你暫將這桃枝當信物了,需要我時就帶著玉佩來找我。”
青霓拿起桃枝,看見兩人的名字並在一起,突然想起傳說中那塊姻緣石。據說,若在姻緣石上刻下雙方的名字,那麽這兩個人便會在一起一生一世,哪怕要跨過無數重山,淌過無數條河,兩個人終會相遇相愛,誰也沒法把他們分開。
不知道這根桃木枝會不會和傳說中的姻緣石一樣,她失笑道“這本就是我倆的定情之物呀。”
張愔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嘴,故作納悶,“我們的定情之物不是這個麽?”青霓又羞又喜,別過頭不再看他。
張愔走後,青霓又回到以前那樣清閑的生活。什麽都沒改變,他意外到來又匆匆離去,停留如蜻蜓點水,有時候青霓會覺得隻是自己的幻想罷了,這世上從未有過張愔……
這天,她正在院子裏洗菜,張武突然來找她。自上次“藏糧”事件之後,張武一直沒找過她,她想著這次一定要說明白了。
張武看起來很是落寞,站在院子外麵也不進去,隻是呆呆的望著青霓,欲語還休的樣子。
過了一會,青霓走過去,問他“這個時候,你來這做什麽?”
他也不說話,還隻是盯著青霓看。
“你是來找我的嗎?”不知道為什麽,青霓見他如此,反有些不忍心,又擔心他出了什麽事,他明明就是滿腔心事的樣子。
“你不說話,那我走了。”青霓轉身欲走,激他開口。
他果然喊住她,“青霓姑娘。”
張武拿出一個盒子,很精美的小木盒子,上麵還刻了花的雕紋,“送給你。”
青霓看了看木盒子,又看向張武,為難道“你這是何必呢?我……”
張武打斷她的話,苦笑道“青霓姑娘,我爹一直不讓我來找你,我還是偷偷來了,不為別的,就是想和你說說話,替你解悶。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至少要像前幾天在你家做客的張公子那樣的才有資格說喜歡你。以後我不會來了,我決定參軍了,明天就走。這個禮物送給你留作紀念吧?”
聽了這一席話,青霓不覺怔了,心底湧起一股感動,酸酸的。她再沒有理由不接下這個禮物,她不想踐踏別人的好意。
“那我收下了,謝謝你!”青霓接過木盒子,抬眼見到張武充滿期待又忐忑的眼神,又補充道“你去到外麵要多加小心,以後也不必再想著我,保重!”
張武看著青霓離去的背影,忽感到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他吸吸鼻子,發了瘋似地跑回了家。
臨睡前,青霓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木盒子,打開一看,是鍍了銀邊的片花簪子。她感受得到張武是用了心的,無奈的將木盒子關上,對這種她無以償還的好意,她是拒絕的,徒增煩惱而已。
數日後,青霓同成民夏皖一起到集市上賣果子,她輕車熟路的占了街邊一個小攤位,放下果籃,又擺了兩張杌子讓成民夏皖坐下。此時正值初夏,空氣中帶著些燥熱,周遭的每個人都是皺著眉眯著眼的,路上車馬行人仍是往來不絕。
忽的迎麵走來幾個人,其中一人顯然是其餘幾個人的主子,沒有戴冠,隻是梳了個發髻,也不到二十歲,身著華服,腰上除了掛著玉佩之外,還掛了長命鎖,他神色有些傲慢,一副紈絝子弟的派頭。青霓淡淡的看了一眼,蹙了下眉頭。
那位主子負手抱怨,“就不該聽爹的話,幹嘛非得徒步去千葉寺上香呢!哎,我口渴了,你們帶水壺了嗎?”
話音剛落,一個小廝忙四周看看,正巧他們站在一位老婦人的果籃旁,小廝一下子就鎖定了目標,他在老婦人攤上隨手抓了幾個桃子,然後用袖子擦擦就遞給了那位主子。“少爺,忘帶水壺了,你吃個桃解解渴吧。”
主子垂眼拿過來,邊吃邊走了。
老婦人急急追出來,步履蹣跚,委屈巴巴的喊道“錢!還沒給錢呢,這位大爺!”
幾個小廝喝退老婦人,瞪著她,老婦人無助又委屈,眼睛濕濕的垂頭喪氣的杵在原地。青霓雖說見不慣這行為,可看那位主子應是城中的達官顯貴,不想多生枝節就忍下心腸。
成民卻走上前去,陪笑說“這位大爺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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