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閨中密友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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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緣樓的小二幫著抬扶上去的。”
弓顯差點兒露餡了,他讓弓楠一起將他抬上樓的,良子那麽重,他一個人能將良子從家裏拉出來已經用盡了全力,扶?他昏睡成那樣,怎麽可能扶得上去。
聽起來也沒太過分,蘇悟心下稍安。
“走吧,我倒要看看你家主子要請我吃什麽山珍海味。”蘇悟站起身來,帶著雲英出了房門。
弓顯站在屋裏暗自搖頭,他也不懂主子為何要跟良子較勁兒,若說是為蘇悟,也沒見主子對良子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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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閑?”蘇悟不客氣的坐下,順手拿過桌上的筷子挑起一塊兒肉,放進嘴裏。
“怎麽說?”梁亦念好笑的看著她。
蘇悟看了他一眼道“從昨日到今日,你請我吃了三次飯,若不是太閑,便是銀子太多,不知道怎麽花。”
“我想了想,既然莫頃延將你交到我手上,我便跟著你,省得到時候你出了什麽事,他來找我算賬。”梁亦念道。
“噗”蘇悟剛喝進嘴裏的湯全數吐在地上,“你說什麽?要跟著我?”
這是想要時刻看著她?
“是啊,人命案,多少還是比較危險的,我跟著才放心。”梁亦念忍著笑,淡淡道。
蘇悟接過雲英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擺手道“不用,我身邊有雲英就夠了。”
“她雖說是李崇喬的師妹,武功了得,但畢竟還是個孩子,你萬一出了什麽事,我沒法兒跟莫頃延交代。”梁亦念道。
蘇悟想著,有梁亦念在身邊,或許司家人會賣給他一些麵子,很多她這個外人探聽不到的消息,很有可能通過他就知道了呢。
可他跟在她身邊,她不會胡思亂想嗎?
他倒是自在的很,當她死了,什麽都不必管,可她明明知道他就在身邊又不能告訴他,煎熬的可是她啊。
怎麽想這買賣都不劃算。
“你若說出一個外人不知的司家秘聞,我便讓你跟著。”若連這都做不到,要他有何用?蘇悟心裏打著小算盤。
梁亦念聞言,喜上眉梢“別說,我還真知道一件司家秘聞。”
“說來聽聽。”蘇悟好奇的湊近,等著他開口。
梁亦念也湊近了幾分,正要開口,突然拿起筷子吃起飯來“今夜先將卷宗好好看看,明日我再告訴你。”說完,得意的笑了起來。
蘇悟眯起眼睛,怒火中燒,他絕對是故意的。
深呼吸,再深呼吸,明日嗎?就給他一夜的時間,明日若說出來的事情不能讓她承認是秘聞,看她怎麽揶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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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飯,蘇悟和雲英各自回了房間。
雖然她是女子,可在外人看來她是男子,所以雲英不能與她同住,不過雲英就住在她隔壁,有什麽情況,她會第一時間衝過來的。
蘇悟打開桌上的卷宗翻看起來。
司家是訟易城布匹買賣做得最大最強的布匹商。
司灼齊今年三十九歲,是司家的頂梁柱,家中有三子兩女。
老大和老二是其妻董若芊所生,兩人相差一歲,老三和大女兒是妾室郭氏所出,小女兒是妾室杜氏所出。
董若芊與杜了了本是閨中密友,杜了了雖然比董若芊小兩歲,卻因家境不好,自小乖巧懂事,與董若芊很聊得來。
不料,董若芊嫁入司府第五年發現司灼齊在外麵養了外室,且這個外室還是自己昔日密友。
董若芊雖然生氣卻念及舊情,讓司灼齊將杜了了納入府中,杜了了入府不到五個月便生下了司灼齊的小女兒司彤。
自此,昔日的舊情一掃而空。
董若芊在府中時不時去找杜了了的麻煩,杜了了心中有愧,向來不與董若芊爭論。後來為了躲避董若芊,自請搬到了偏僻的西苑。
杜了了母女倆相依為命,司灼齊一個月會送去一些銀子供他們吃穿。
可董若芊尤不知足,隔一陣子就會讓人去西苑找杜了了母女的麻煩,鬧得西苑雞犬不寧。
司灼齊也曾經試圖阻止,可每次董若芊都以死相逼,再有杜了了求情,便也不了了之。
杜了了雖然經受如此多的不公,卻也從不怨恨董若芊。
郭氏怕自己與杜了了走的太近會惹得董若芊不快,然後對付她,所以她從不讓自己的一雙兒女與司彤接觸。
司增自小活潑好動,滿院子亂跑,西苑是他常去的地方,司彤比他小四歲,總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麵跑,久而久之兩人成了最好的玩伴。
杜了了待司增極好,每次他來到西苑,她都親自下廚給他做好吃的。
為此,董若芊將西苑的小廚房砸了兩次,可杜了了依然如故,從不遷怒與司增。司增被母親責罵也跟沒事兒人一樣,繼續往西苑跑。
若不是老大司博勸阻,董若芊差點與司增斷了母子關係。
董若芊與杜了了的恩怨,司灼齊勸了又勸卻是無用,後來慢慢就習慣了,隻要董若芊做的不過分,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三個月前的晚上,司家進了一個蒙麵的劍客,司家的下人當晚見到董若芊與蒙麵劍客拉扯,第二日在董若芊的房中發現司灼齊的屍體。
董若芊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她雖然承認自己殺害了司灼齊,卻拒不說出與她共謀之人是誰,還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與那人無關。
若按照卷宗所述,此案並無明顯疑點,所有事情都順理成章。
夫君冷落,好友為妾,鬱鬱寡歡,外人稍微一示好便昏了頭。
夫君發現其通奸事實,奸夫情急之下殺害夫君,為救奸夫以死相逼讓其離開,自己承擔所以罪名?
想著想著蘇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杜了了堅稱董若芊不可能與人通奸,更不可能殺害司灼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以德報怨?
司增如此淡漠的對待這件事又是為何?為杜了了鳴不平?置生母於不顧?
為父親的妾室鳴不平?這究竟是怎樣一家子人?
梁亦念當初說司增是可托付之人,如今這般作為,梁亦念還坐得住?
他說的隱秘之事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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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蘇悟剛打開門,就看到弓顯筆直的站在門口,他的身邊站著雲英。
還沒等弓顯開口,蘇悟一把將弓顯推開“還是昨日那個雅間嗎?”
“是。”弓顯答道。
“幫我照顧好雲英。”說完,蘇悟大步流星的向二樓雅間走去。
蘇悟推開門,梁亦念還坐在昨天的位置上,蘇悟直接坐去他的對麵。
“不吃嗎?”梁亦念拿起自己眼前的碗,對著蘇悟問道。
“吃不吃,等你說完再說。”蘇悟雙手放在桌子上,認真的看著梁亦念。
梁亦念聳聳肩“那就等我先吃完。”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蘇悟發現他吃飯異常的慢,原來也不見他吃飯這個樣子啊,這是在故意為難她?
既然有求於人,自然要多些耐心的。蘇悟將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睛“吃完了,麻煩叫我一聲。”
梁亦念好笑的看著良子的發頂,他以為良子會暴跳如雷,結果還是個耐心的,那就等上一等吧。
蘇悟心裏想著一會兒可能聽到的隱秘究竟是什麽?司增的親生母親其實是杜了了?可司增是次子,若真是杜了了所出,董若芊沒必要放著自己的大兒子不培養,而去培養一個妾室的兒子。
司灼齊本來想娶的是杜了了,礙於董若芊家中勢力,所以兩人設計先將董若芊娶回家,然後再暗通款曲?
抑或司家真正掌權者是杜了了,司增在密謀些什麽?
咚咚
蘇悟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一臉剛睡醒的模樣看著梁亦念道“吃完了?”
“嗯。”梁亦念收回手。
“可以說了嗎?”蘇悟雙手撐著頭,剛才趴了那一會兒脖子有些酸。
梁亦念推開自己麵前的碗道“你先說說你的推斷。”
“我若是能從卷宗上看出什麽來,還用得著在這裏聽你所說的秘聞嗎?”
他還真是看得起她,若是卷宗上那麽容易讓人看出破綻來,知府還幹得下去嗎?早被撤職八百回了。
梁亦念輕笑一聲“看來我還是高看你了,我以為你會讓你身邊的小丫頭去打聽打聽呢,原來幹等著從我這裏得消息呢?”
“你這話說的”蘇悟放下手,想要起身,想了想又作罷,“我有沒有讓雲英外出過,你難道不知道嗎?你身邊的弓顯不比雲英厲害多了?”
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就他昨日那般賣關子,肯定晚上讓人看著她呢,她的一舉一動怕是都在他的掌控下,如今倒是來揶揄她了,怎麽想的?
“其實我是想讓你出去打聽打聽的,這樣一來,我所知道的秘聞就有價值了,若不然,你還以為我說的消息是眾所周知的呢。”梁亦念得意的道。
“知道你能耐大,快說吧。”嘚瑟個什麽勁兒?她若有他的財力,也在身邊養些武功高強的人,也在全國上下開鋪子探聽消息,然後拿消息賣錢。
殊不知,她曾經也同他一般曾經擁有過這樣的財力,隻是拿來荒廢光陰了而已。
“杜了了的女兒司彤不是司灼齊的親生女兒。”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梁亦念不再賣關子,開口道。
聞言蘇悟吃了一驚“杜了了才是與人通奸之人?董若芊是替她頂罪?”
怪不得杜了了對這件事那麽清楚呢,這樣一來事情可就簡單多了,杜了了直接去衙門認罪,董若芊自然就洗脫罪名了。
蘇悟的言論讓梁亦念也吃了一驚,卷宗中兩人的恩怨寫得還不清楚嗎?董若芊那樣的性格怎麽可能會替杜了了頂罪。
“你想多了。”梁亦念道。
“那是什麽?”還沒等蘇悟將心中的故事鋪開,梁亦念就將她的思緒斬斷。
“司灼齊有一個兄弟,名叫秦章,多年前因為秦氏一族販賣私鹽受到牽連,從此杳無音訊。”梁亦念道。
秦氏?販賣私鹽?這秦章與秦妱有何關聯?
“昀陽也有個秦家,也是因販賣私鹽獲罪,兩者有何關係?”蘇悟問出心中所想。
“昀陽秦家與訟易秦家本是一家,後因生意擴大,分隔兩地。”梁亦念解釋道。
“你說這些與司家的案子有何關聯?”蘇悟得到的答案與心中所想一致,繼續問道。
梁亦念說“秦章與杜了了有私情,還未大婚秦家便出了事,而那時杜了了有了身孕,杜家人說她敗壞門風將其趕出家門,司灼齊得知後,將她養在外宅。”
“董若芊誤會之下將她接進府中?”蘇悟想到昨夜看到的卷宗,是董若芊念及舊情讓司灼齊將杜了了納入府中的。
“是。”梁亦念肯定了她的猜想。
“誤會解開不好嗎?”
這是什麽道理?替兄弟照顧妻小這樣仗義的事情,怎麽就變成閨中密友反目成仇的戲碼了?
一句話便能解釋清楚的事情,為何糾結這麽多年?還當真將人接進府中了?
梁亦念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臉上的笑意濃重。
“笑什麽呢?”蘇悟問道。
梁亦念搖搖頭“女人啊”
蘇悟不悅道“女人怎麽了?”
難道她說的不對嗎?誤會一開始就解開的話,哪兒還有那麽多不能解釋的事情?非要到無法解釋的時候再去解釋,都結成死結了,怎麽可能還能輕易解開?
“解釋若是有用,還會有如今的局麵嗎?我們都是男子,自是理解不了那時那刻董若芊是如何想的。
她將人強行接入府中,卻又不能接受自己夫君和好友的背叛,你說董若芊這不是自作自受嗎?”梁亦念道。
不理解嗎?蘇悟聽到這裏倒是有些明白了,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生活,無依無靠,還要被外人指指點點,董若芊強行將杜了了接到司家的確是念及舊情,但不能接受夫君和好友的背叛是她心中的傷痛,這兩者並不矛盾。
“你說解釋無用?”蘇悟問道。
“董若芊得知司灼齊進出杜了了獨居的小院時,司灼齊已經解釋過了,但董若芊不信,所以她做主將人接回府中。”梁亦念解釋道。
蘇悟問道“等於說從始至終董若芊就知道司灼齊是替自己的兄弟照顧妻小?”
梁亦念想了想道“也不能這麽說,因為董若芊不曾相信過這個說法。”
“你信嗎?”蘇悟問梁亦念。
“那你呢?”梁亦念不答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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