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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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頃延見狀輕笑一聲,拉過她出了花廳,兩人一路走到後花園的一處假山,他攬著她的腰將她帶到假山頂。
她在寧王府住了也有一個多月時間了,卻從未走出過院子,不管是她之前住的院子,還是如今莫頃廷的院子。
剛站上去,便有一陣冷風刮過,她一個晃神險些踩空,好在莫頃延的手還未鬆開。
“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她站穩後看著他問道。
“聽二哥說你一直在院中沒有出來過,所以想帶你出來看看,怕將你悶壞了。”
“我出現在寧王府本就是不該,你這樣安排自然有你的道理,再說,我是在養傷,不會覺得悶。”蘇悟道。
“那就好。”他笑了笑指著南麵有亮光的地方道,“那是寧王府的正門,你來過,應該記得吧?”
“嗯。”當初那麽驚險她怎麽能不記得。
“那邊。”他指向東南邊一片黑漆漆的地方,“那個是東門。”說完又指向西南,“那個是西門。”
“你說這些做什麽?”蘇悟一陣莫名。
莫頃延搖頭,“沒什麽,給你指指方向而已。順著東門往東走,三個路口往北走,過兩個路口再東走,大約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達東城門。”
“嗯?”蘇悟更加疑惑,“這個我知道,去年我離開的時候走的就是東城門。”
說完,她心裏猛地一驚,他是在向她暗示什麽嗎?“你”
“既然你知道,那就不用我說的。新的一年,我有禮物要送你。”莫頃延出聲打斷她的話,順手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物件放到她麵前。
天太黑,她根本看不清是什麽,“這是什麽?”
“你摸一下就知道了。”莫頃延將那小物件塞進她的手裏。
蘇悟沿著邊摸了一圈,“像是一把小扇子?”她猜測道。
“嗯。”莫頃延笑道,“還記得在雍向城你看中的那個小玉扇嗎?我讓人給你做了個一模一樣的。”
她想都沒想,就從自己腰間拿出之前花二十文錢買的小玉扇,“已經有了為什麽還要再做一個?”
說完她就後悔了,想到之前他那麽執著的送給她的那件衣服,暗惱自己嘴太快。
“你有了我還沒有。”說著,他從她手中將那隻二十文錢的小玉扇拿了過去,塞在自己腰間,“這就當是你送我的新年禮物了。”
蘇悟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要說什麽,因為她根本就沒想起來要準備什麽新年禮物,這算是定情信物?
二十文錢的定情信物?那又如何?誰讓這是她自己喜歡的呢,還賦予了它獨一無二的意義呢?
“阿嚏”冷風灌入她的脖子,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莫頃延慌忙要去解自己的衣服。
蘇悟冰涼的小手按在他的手上,“你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我們下去吧。”
感受到從她手上傳來的涼意,他重新攬上她的腰,將她帶回到地麵上。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你你上元節能帶我去看亙都的燈會嗎?”她別扭的開口。
莫頃延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這段時間,我有很多事要忙,如果”
“沒事,你忙你的,我在曦國的時候也看過不少次燈會,隻是好奇這裏的燈會跟曦國有何不同而已,應該也沒什麽不同吧。”
“我是說如果你想去,我跟二哥說一聲,到時候讓他派人跟著你去就可以了。”莫頃延將剛才被她打斷的話說完。
蘇悟尷尬的笑笑,“好。”這句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
她在渴望什麽?渴望他丟下重要的事情與她兒女情長?她不該如此的,可哪怕是如果呢,隻是一個如果,她不會真的讓他丟下什麽的。
兩人回到莫頃廷的院子。
“你回去歇著吧,有時間我會再來看你的。”莫頃延不舍的揉著她發頂柔軟的頭發,柔聲道。
“好。”她乖巧的點點頭。
“那我走了。”
“好。”
他轉身慢慢往外走。
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她猛然喊道“莫頃延。”
他猛地轉過身來,像是練習了很多次的動作,隻要她喊出他的名字,他就會立馬轉身。
她小跑著來到他身邊,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怎麽了?”他問。
她突然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輕啄一下,轉身快速跑開。
正月十五,上元節。
莫頃廷臨出門前對蘇悟說“莫頃延說你晚上要出去?”
“真的嗎?能出去湊熱鬧?”不等蘇悟說什麽,秦鬆仁激動的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蘇悟不好打擊他,畢竟他是為了她才會在這個地方憋悶了這一個多月,“能出去嗎?”
“可以,本王讓舒恍跟著你,不會有事的。”莫頃廷說完,快步離開。
“太好了,終於可以出去了。”處在興奮中的秦鬆仁,根本沒看到蘇悟此刻的落寞。
沒有莫頃延的陪同,她要出去做什麽?花燈?遊船?對她來說有何意義?
天還沒暗下來,秦鬆仁就已經裝扮好自己,對著蘇悟軟磨硬泡了。
蘇悟無奈,隻得去換了一身勉強合身的男子裝束,帶著他和舒恍偷偷摸摸從東門出了寧王府。
他們到達正街的時候,街上已經擠滿了人,街道兩邊的攤販對著行人熱情的叫賣著。
前麵圍著一群人,人們不時發出讚歎聲,秦鬆仁很不客氣的拽著她的衣袖擠進人群,被人群圍著的是一位穿著紅衣的小姑娘。
她臉上掛著討喜的笑容,正有模有樣的武著手中的劍,看上去不過六七歲的模樣,手上卻有著清晰可見的傷痕,蘇悟不禁皺眉。
一對粗布衣衫的男女,端著鑼轉著圈討賞錢,他們來到蘇悟麵前,蘇悟清晰的看到兩人手上努力用袖口掩飾的裂痕。
她拽過秦鬆仁,從他手中拿了二兩銀子扔在鑼上,轉身鑽出人群。
秦鬆仁也跟著她鑽了出來,“怎麽了?”
蘇悟感慨道“自從身邊有了蘇英,就見不得小孩子這麽吃苦,可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呢?父母受的苦要比孩子多得多。”
不等她感慨完,秦鬆仁又拉著她來到一處猜燈謎的攤販前,連續猜中十個燈謎可以任選一盞自己喜愛的花燈。
蘇悟對這些並不感興趣,見秦鬆仁玩兒的興起,她也隻得陪著。
花燈區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花燈,兔子、魚、蘭花等等。
她的視線被一盞畫著小貓的花燈吸引去,小貓眼睛圓溜溜的,小舌頭俏皮的伸著。
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那盞小貓花燈麵前,她剛要伸手去觸碰,眼前的花燈已經被人提在了手中。
抬眼望去,是一位相貌驚人的女子,她眉眼彎彎,正笑著對身邊的男子說著什麽。
男子麵色溫和,嘴角上揚,若不是認識,她怎麽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一麵。
莫頃廷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猛地抬起頭,滿臉不悅的看向她。
發現看他的人是她,他臉上有片刻的不自然,像是做了什麽壞事被抓包了一樣。
莫頃廷身邊的女子也看到了蘇悟,她上下打量蘇悟一番,好看的眉毛微挑,眸中寫滿了不屑。
蘇悟咽了一口口水,識趣的一點點消失在人群裏。
回到秦鬆仁身邊,她依然驚魂未定,那個女子她不曾見過,這樣的容貌加上對她那不屑一顧的姿態,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
“你去哪兒了?”秦鬆仁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我已經猜對五個燈謎了,你去那邊選選,看喜歡哪個?我一定能幫你贏到。”
蘇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又看到那個不屑的眼神,那女子好像正在朝他們走來。
不是吧?他們幽會跟她有什麽關係?
她拉起秦鬆仁就跑,這可是大街上,她與莫頃廷又沒什麽關係,憑白讓一個美貌的女子在大街上對她指手畫腳?想都別想,溜之大吉。
直到看不到女子的身影,蘇悟才停了下來。
她看向身後一直默默跟著的舒恍,“舒恍,你家主子身邊的女子是誰啊?”
舒恍沒說話。
“我猜應該是你們王爺將來的王妃。”說著,她像是想到什麽一樣,捂嘴笑了起來。
秦鬆仁聽著她的話一頭霧水,“你笑什麽呢?什麽王妃?你看到什麽了?”
蘇悟對著他擺擺手,她不過是想到莫頃廷後院的那些女人了,之前六個女人就已經鬧成那樣,以後多個厲害的王妃,那還了得?
不過想到那場以人命為代價的鬧劇,她收了笑意。
三人又在街上逛了一會兒,秦鬆仁嚷嚷著肚子餓,於是三人來到一家小麵攤。
等待的空檔,蘇悟看著來往的人群,靜靜的發著呆。
突然,她眼中出現一張熟悉的麵孔,嘴角的笑意還未綻開,心口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悶悶的。
那人也看到了她,對上她的眼神,他慌亂的躲開。
他身邊的女子輕輕搖晃著他的衣袖,不知在說些什麽。
他旁若無人的將一支銀色的簪子插在女子發間,女子嬌羞的低下頭,手卻還拉著他的衣袖。
“莫頃延?”秦鬆仁也看到了他,“他在做什麽?”
顯然,莫頃延與那女子親密的舉動也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不是很忙沒時間陪你嗎?這是在做什麽?”秦鬆仁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就要走過去。
蘇悟連忙拉住他的胳膊,“你做什麽?”
“你說我做什麽?”秦鬆仁甩開她的手,“我去揍他。”
“你不是餓了嗎?坐下,把飯吃了。”蘇悟將剛上桌的麵推到他麵前,自己拿起筷子先吃了起來。
人群中的人影已經消失,秦鬆仁憤憤的坐下,“你就這麽看著?”
蘇悟沒理會他,而是對著一邊默默吃著麵的舒恍問道,“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舒恍吃完一口麵,隨口說道。
“那女子是誰?”蘇悟繼續問。
“儒陽侯府嫡長女,柳瀟韻。”舒恍道。
蘇悟了然,抬腳踢了秦鬆仁一腳,“那是人家未過門的妻子,你氣什麽?”
“你”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秦鬆仁深深吸了一口氣,發泄似的吃了一大口麵。
她都不在意的事情,他再急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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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底,和親公主趙歡進入亙都,與她一同到來的是曦國的國書,國書上寫欲與恒國寧王結親。
朝堂上分立兩派,一派是太子黨,他們支持寧王與曦國公主結為連理。
另一派是寧王一黨,他們認為禮王殿下更為合適。
正當雙方爭執不下之時,寧王站出來請求皇上賜婚,皇上當即答應,群臣瞬間噤聲。
寧王親事已定,年前為禮王王妃人選爭執不下的朝臣,順勢提出禮王殿下與儒陽侯府的親事,皇上一並應下。
當確切的消息傳到蘇悟耳中時,她正在看書。
秦鬆仁看著她一臉淡然的模樣,惱怒的從她手中奪過書,“都這種時候了你還看什麽書啊?”
“什麽時候?天塌了?還是地陷了?”蘇悟不以為然的坐起身來,端起桌邊的茶抿了一小口。
“你就真的這麽認命了?嫁入禮王府為妾?”
蘇悟輕笑一聲,“不認命又能如何?皇上賜婚,我還能讓他違抗聖意?”
“你”秦鬆仁氣得扔下手中的書,“你就不能有點兒其他反應嗎?”
“你想看到我有什麽反應?”蘇悟好笑的看著他,“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是在寧王府,就算我做了他也看不到。”
“那也不該是你這樣的反應啊。”聞言,秦鬆仁稍稍放緩了語氣,“若是你心裏難受,哭還是可以哭的。”
“沒什麽可難受的,一切都是注定了的,你就等著給我送嫁吧。”她彎腰,從地上撿起被秦鬆仁扔在地上的書,毫不在意的看了起來。
秦鬆仁歎口氣,走出房間。
等到屋裏恢複安靜,她慢慢閉上眼睛,頭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禮王府與儒陽侯府的親事定在二月初八,莫頃廷送來嫁衣的時候,順帶調侃道“二十萬兩黃金本王已經準備妥當了,不知是否會派上用場。”
“王爺應該知道,本來就派不上用場,何況,我沒有答應要跟王爺打賭。”
莫頃廷卻沒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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