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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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市口的混亂態勢就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毫無停歇的跡象,整個區域仿佛被一層濃重的陰霾所籠罩。街頭巷尾的每一寸空間,都處處彌漫著令人心焦的不安氣息。
清晨,那尚未散盡的霧氣如同薄紗般輕柔地飄浮著。
賣早點的攤販們照常開啟了一天的忙碌,然而,與往日那種雖忙碌卻有序的情形截然不同,如今許多商販的眼神裏透著一股異樣的渾濁,仿佛被一層陰霾所遮蔽。
賣糖人的老頭孤零零地站在街角,手裏的竹簽子機械而僵硬地攪動著糖漿,嘴裏卻不斷發出含糊不清、低沉而又充滿怨念的嗚咽聲。
突然,毫無征兆地,他猛地將那滾燙的糖漿朝著路過的行人凶狠地潑去,他那赤紅的雙眼瞪得幾乎要從眼眶中裂開,聲嘶力竭地吼道:“甜!甜死你們!”
被燙傷的婦人驚恐萬分,發出淒厲的尖叫聲,倉惶地逃開。
糖漿在地上凝成一灘焦黑的痕跡,散發著刺鼻的氣味,而老頭則如同失去了支撐的人偶,癱坐在地,渾身劇烈地抽搐著,仿佛被某種無形而邪惡的力量抽空了魂魄,隻剩下一具空洞的軀殼。
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幾乎每天都在這片不幸的土地上無情地上演著。
說來也怪,自從上次狗咬狗之後,山雞和黑狗,貌似達成了某種協議和共識,戰血潭依舊在招人,西山府依舊在殺人。
他們兩夥人,還穿起了一條開襠褲。
……
戰血潭的混混們卻怨念戰魂此視若無睹,依舊肆無忌憚地舉著那已經褪色的幡旗,在大街小巷中招搖過市。
虎哥和豹哥經曆了上次的驚魂事件後,非但沒有絲毫的收斂,依舊趾高氣揚地站在臨時搭建起的簡陋木台上,唾沫橫飛、口若懸河地吹噓著“聖者庇佑”的荒誕鬼話。
他們的身後跟著一群衣衫襤褸、形容憔悴的混混。
有人扛著歪歪扭扭的竹竿,上麵掛著用破布縫製的“戰血潭”旗子,在風中搖搖欲墜;有人敲著梆子,那刺耳的聲響此起彼伏,引得路人頻頻側目,卻又敢怒不敢言。
“入夥就發妖幣!包你吃香喝辣!”虎哥扯著嗓子拚命地喊著,聲音沙啞而尖銳,一邊喊著,一邊從懷裏胡亂地摸出幾顆染成紫色的石頭,隨意地拋向人群。
幾個頭腦簡單的愣頭青爭搶著撿起那些所謂的“妖幣”,全然沒有注意到街角蹲著的西山府族人正冷笑著往名冊上勾畫他們的名字。
西山府的人巧妙地混在人群中,就像一群無聲無息的鬼影。
他們換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灰獸皮,試圖融入人群之中,但脖頸上卻隱約露出飛頭紋的刺青。
有人裝作熱心的路人,拍著年輕人的肩膀,不遺餘力地慫恿道:“戰血潭的聖者能讓人刀槍不入哩!”
有人則扮作算命先生,指著混混的掌心信口胡謅:“你這掌紋帶煞,不去戰血潭改命,活不過三日!”
這些極具煽動性的話語,如同點點火星子,瞬間將本就浮躁不安的人群徹底點燃,引發了一場無法控製的狂熱。
漸漸地,連街邊賣炊餅的老漢都開始低聲嘀咕:“要不讓我家小子也去試試……”
……
梅大管家的黑鴉成為了這片混亂的見證者。這些渾身漆黑如墨的鳥群,終日不知疲倦地盤旋在牛市口的上空。
它們翅膀扇動時抖落的黑霧,就像一張張細密的蛛網,無情地籠罩著整個街市。
每當夜幕悄然降臨,飛頭娃娃便借著鴉群的掩護悄然出動。
它們拖著那黏膩、令人作嘔的腸子,在屋簷下悄無聲息地遊蕩,嘴裏不時發出如同嬰兒啼哭般的尖厲笑聲。
有個膽子頗大的混混曾舉著火把試圖追打,卻被飛頭一口咬住手腕。幾乎是眨眼之間,整條胳膊就幹癟如枯枝,仿佛生命力被瞬間抽幹。
第二天清晨,人們驚恐地發現他僵硬地坐在米鋪門口,心口插著一截紫黑色的鬼藤,臉上的表情還凝固著最後的驚恐與絕望。
子輝靜靜地蹲在西山亂墳崗的土坡上,手中的竹竿漫不經心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新翻的泥土。
這幾日,他不辭辛勞地跟蹤梅大管家的行蹤,驚愕地發現亂墳崗的墳堆正以驚人的速度不斷增加。
昨夜,他悄悄地掘開一座新墳,一股濃烈刺鼻的腐臭氣息瞬間撲麵而來——土坑裏躺著的,竟是前日在戰血潭報名處叫嚷得最為凶蠻的小夥子。
這人的胸口被鬼藤無情地貫穿,那鬼藤如同具有生命的活物一般,在屍身上肆意地蠕動著,貪婪地將最後一絲血肉吸食殆盡。
“這些家夥,果然都是餌料……”子輝憤憤地啐了一口,用腳用力地將土重新掩上。
遠處,又一群舉著幡旗的混混被西山族人巧妙地引向亂墳崗的深處,他們興奮的呼喊聲與墳地的死寂形成了一種刺耳而又令人心悸的對比。
市集的混亂,在山雞、黑狗和梅大管家的暗中操縱下愈發失去控製,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戰血潭的招人攤子前永遠擁擠著密密麻麻、心懷僥幸的愚民,而西山府精心布置的陷阱就像一張無形的巨大羅網,正逐步將這些人無情地吞噬。
子輝無奈地混在人群中,看著又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被“聖者賜福”的謊言哄得兩眼放光,心中的怒火難以遏製。
他深知,這場看似混亂無序的鬧劇盡頭,必定是山雞、黑狗和梅大管家醞釀已久、不可告人的陰謀。
而他要做的,便是在這團錯綜複雜的亂麻中,憑借著自己的智慧和勇氣,找到那個能夠一刀斬斷的關鍵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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