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阿刺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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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刺僵在原地,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
    冰冷的菌種貼著胸口,那奇異的冷香仿佛帶著魔力。獸皮圖上簡陋的線條和那個刺眼的問號。老根充滿恐懼的話語和阿草那悲憤欲絕的眼神。
    還有…小山被打死的慘狀雖然他並未親見,但老根的描述和老皮匠的暗示,結合白天那殘酷的殺俘,在他腦中已然勾勒出血腥的畫麵)…
    苛政!暴君!殺子!神物!複仇!投靠!
    所有的信息碎片,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捏合在一起,瞬間點燃了阿刺心中壓抑的怒火和對神物的極度渴望!
    石水!這個該死的暴君!不僅奴役俘虜,苛待族人,連自己部落的孩子都殘忍殺害!他占據了這片神賜的沃土,卻如此暴虐!
    阿花…那個可憐的阿姆…她的投靠和這珍貴的菌種,就是狼毫族翻身的機會!是複仇的火焰!是部落延續的希望!
    一股熱血直衝頭頂,饑餓和疲憊似乎在這一刻被狂怒和貪婪徹底驅散。阿刺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綠光,如同瀕死的狼看到了生肉。
    他猛地抬頭,看向柵欄外那個抱著木棍、似乎睡得正沉的看守石墩,又看了看其他昏沉或麻木的俘虜。一個瘋狂而大膽的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
    不能再等了!必須立刻把神物和圖帶回去!告訴大哥!召集部落!趁那暴君還未察覺,趁阿花還在營內作為內應…
    偷襲!
    拿下這個富得流油的春穀!殺了石水為小山、為所有死去的族人報仇!將這神賜的沃土和熒光菇神物,盡歸狼毫所有!
    阿刺將珍貴的菌種和獸皮圖深深塞進自己破爛皮甲最貼身的內襯裏,那冰冷的觸感和微弱藍光仿佛給了他無窮的力量。
    他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無聲地伏低身體,目光死死鎖定了柵欄最脆弱的一處連接點——那裏隻用幾根老化的藤蔓捆紮著。
    夜,深得如同凝固的墨汁。腐植春穀恒定的“黃昏”光芒隻剩下極遠處模糊的光暈,營地中心的篝火也隻剩下暗紅的餘燼。
    守夜的戰士拄著長矛,身影在巨大的岩柱陰影下顯得模糊不清,隻有輕微的腳步聲規律地響起。
    俘虜營的角落,阿刺像一尊泥塑,身體緊繃到了極點。
    他耳朵緊貼著冰冷潮濕的木樁,屏住呼吸,捕捉著外麵石墩的動靜——那沉重均勻的鼾聲,是唯一的坐標。
    就是現在!
    他眼中綠芒爆閃,身體如同壓到極限的彈簧,猛地從泥地裏彈射而起!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聲響,幹瘦卻蘊含著部落獵手全部爆發力的身體,狠狠撞向那處早已被他暗中窺視、用指甲偷偷磨損過的藤蔓捆紮點!
    “嘣!嘣嘣!”
    幾聲極其輕微、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阿刺耳中的斷裂聲!幾根老化的藤蔓應聲而斷!
    腐朽的木柵欄猛地向外凸起、晃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這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誰?!”不遠處另一個看守立刻警覺,厲聲喝問,同時腳步聲急促響起!
    阿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死一線!他根本顧不上回頭,用盡全身力氣,如同鑽出陷阱的野獸,從那道豁開的縫隙裏猛地向外一撲!
    “噗通!”
    身體重重砸在營外鬆軟濕滑的腐殖土上,冰冷的泥漿瞬間糊了一臉!他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向前竄去,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字:跑!
    “俘虜跑了!攔住他!”身後傳來看守驚怒的咆哮和急促的腳步聲!石墩的鼾聲也戛然而止,緊接著是沉重的怒罵和木棍砸地的悶響!
    營地瞬間被驚醒!火把的光亮猛地從幾座腐殖屋裏亮起,人聲和戰狼的咆哮迅速匯聚!
    阿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像一道貼著地麵疾馳的灰影,憑借著獵手對黑暗的本能適應,瘋狂地衝向裂穀邊緣那片嶙峋的怪石和巨大的、如同腸壁褶皺般的岩壁陰影!
    身後,箭矢破空的尖嘯聲響起!
    “咻!噗!”
    一支骨箭狠狠釘在他剛剛掠過的一叢墨綠色藤蔓上,箭尾兀自顫抖!
    阿刺嚇得魂飛魄散,更加拚命地奔跑,肺部像著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但他不敢停!神物在懷!希望在前!
    他利用對複雜地形的熟悉,在巨大的岩柱和垂掛的藤蔓間左衝右突,如同鬼魅。追兵的呼喝聲和戰狼的咆哮聲越來越近,火光已經能映照出他前方晃動的影子!
    前方就是那條陡峭的、布滿巨大褶皺的坡道!那是通往裂穀上方、通往狼毫族方向的唯一路徑!
    “攔住他!放狼!”阿花那嘶啞卻極具穿透力的咆哮聲在不遠處炸響!
    阿刺甚至能感覺到身後腥風撲來!是戰狼!
    他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瘋狂,猛地一個急轉彎,撲向坡道旁一處被巨大瘤狀岩石遮擋的狹窄縫隙!這是他白天被追捕時就留意到的藏身點!
    他像泥鰍一樣鑽了進去,身體死死貼住冰冷濕滑的岩壁,心髒狂跳得幾乎要衝破喉嚨!他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縫隙外,沉重的狼蹄聲和戰士的腳步聲轟然掠過,呼喝聲和狼嚎聲順著坡道向上追去,火光和人聲漸漸遠去。
    黑暗中,阿刺劇烈地喘息著,冷汗混著泥漿浸透了破爛的皮甲。冰冷的岩壁緊貼著後背,死亡的恐懼讓他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但更強烈的,是緊貼胸口內襯裏那硬物傳來的冰涼觸感。
    他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入皮甲內襯,緊緊握住那塊散發著微弱幽藍光芒的菌種和那張簡陋的獸皮圖。
    入手冰涼,卻像握著一團燃燒的炭火,灼燒著他的掌心,也點燃了他眼中劫後餘生的狂喜和刻骨的恨意!
    石水!暴君!
    他咬碎了嘴裏的泥腥,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
    等著!
    狼毫族的複仇之火,必將焚盡你這春穀苛政!
    他最後看了一眼縫隙外那片被營地火光照亮了一角的、豐饒得令人心痛的珍珠穀田,眼中隻剩下貪婪和毀滅的欲望。
    隨即,他像一條真正的毒蛇,悄無聲息地滑出藏身地,借著岩壁巨大褶皺的陰影掩護,手腳並用,向著裂穀上方、那代表著部落和複仇的黑暗深處,亡命攀去。
    子輝對付這些沒腦子的狼毫族,計劃很粗糙,但是勝在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