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皮囊借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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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
“是!毒針!從東麵黑暗裏射過來的!密密麻麻!好多黑影!”
整個狼毫大營瞬間被驚醒!如同被投入滾水的蟻窩,瞬間炸開!
疲憊不堪的戰士們條件反射般地抓起武器,衝向營寨邊緣那些用巨大肋骨和碎骨壘砌的簡陋壁壘。
果然,隻見東麵那片深邃的、被巨大骸骨陰影籠罩的黑暗裏,影影綽綽,似乎有無數黑影在晃動!
緊接著,一片細密的、幾乎聽不見破空聲的幽藍光芒,如同疾風驟雨般潑灑而來!
“咄咄咄咄!”
麻針密集地釘在狼毫族用作掩體的慘白骨骸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脆響!針尾高頻顫動著,發出細微的嗡鳴!
雖然大部分麻針被骨骼擋住,但仍有少量穿過縫隙,將幾名躲閃不及的狼毫戰士射翻在地!他們發出短促的慘叫,傷口迅速發黑腫脹,倒地抽搐!
“是逐日部落!”有見識的老戰士驚怒交加地吼道,“他們竟敢摸到我們大營跟前放麻針?!”
狼毫族的青壯們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氣和饑餓,此刻被敵人摸到老家門口偷襲,頓時氣得嗷嗷叫,血性上湧,抓起吹筒就準備衝出營寨,與那些藏頭露尾的飛頭決一死戰!
“站住!都給我站住!”幾名資曆較老、還算冷靜的頭目聲嘶力竭地阻攔,他們臉上同樣帶著驚怒,但更多的是一種疑慮和不安。
“慌什麽!阿刺首領未醒,誰也不準擅自出擊!”一個臉上有著猙獰舊疤的頭目厲聲喝道,他一把拽住一個衝動的年輕戰士,“在我們狼毫族麵前玩針?簡直是班門弄斧!找死!”
“對!他們藏在暗處,我們出去就是活靶子!”
“穩住!用吹筒還擊!把他們壓回去!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玩針的祖宗!”
頭目們迅速達成一致。雖然白日慘敗,但狼毫族對自身用毒之術的驕傲早已刻入骨髓,絕不容忍被人用最擅長的方式挑釁!
“吹筒手!上骨牆!給老子射回去!把他們釘死在黑暗裏!”命令迅速傳達。
殘存的狼毫戰士們紛紛爬上粗糙的骨牆和了望塔,憑借對地形的熟悉,朝著麻針射來的方向,鼓起腮幫,奮力吹出手中的毒針!
“咻咻咻——!”
一時間,狼毫大營東側,幽藍色的毒針如同兩股對流的死亡溪流,在黑暗中進行著無聲而致命的交鋒。
針尖撞擊骨骼的“咄咄”聲、偶爾傳來的悶哼和倒地聲,以及吹筒急促的排氣聲,交織成一曲詭異的夜戰序曲。
殊不知,那些黑暗裏晃動的黑影,絕大部分根本不是什麽飛頭戰士,而是阿花獵手隊的成員,兩人一組,費力地拖動著一個個被吹脹得滾圓、用藤索死死捆紮好的巨型獸皮囊!
這些皮囊每一個都有一人多高,鼓脹如同巨大的、畸形的果實,表麵還殘留著沼犀皮的粗糙紋理和濃烈的腥臊惡臭。
獵手們將這些沉重的皮囊拖到預定位置後,就迅速利用地形隱藏起來,或者幹脆就躲在皮囊後麵。
而真正發動攻擊的,隻有木梭親自指揮的、那五十顆飛頭!
它們憑借懸浮的高度和靈活性,在極遠的距離上,進行著精準而刁鑽的騷擾射擊,吸引著狼毫族所有的注意力和火力。
這主意正是子輝想出來的。他前些日子觀察狼毫族戰法和營地布局時,腦海裏突然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個“草船借箭”的畫麵——那是無數紮滿箭矢的草船在迷霧中行駛的詭異景象。
瞬間,他就有了這個大膽到近乎荒誕的計劃:用這些粗糙但厚實、極具韌性的沼犀皮囊,來“借用”狼毫族最依仗的毒針!
這些年,子輝的腦海裏,總是時不時冒出這些亂七八糟的、光怪陸離的玩意兒和詞匯,雖然不明其意,卻往往能在絕境中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破局思路,雖不厭其煩,卻也成了他最重要的底牌之一。
當夜,木梭帶著胃城遺民的飛頭,執行的就是這個“草船借箭”之計的騷擾部分。
他們時不時地從不同方向發動一波短促而密集的麻針射擊,打一下就換地方,絕不糾纏。
而狼毫族果然中計!
他們的驕傲和憤怒被徹底點燃,看到對方“不敢”正麵交鋒,隻會遠程騷擾,更加確信對方力弱,隻是依仗飛頭的詭異能力前來挑釁。
“射!給老子狠狠地射!”狼毫頭目們咆哮著,不斷催促戰士還擊。
密密麻麻的吹筒毒針,如同飛蝗般射向黑暗,其中絕大部分,都“噗噗噗”地釘入了那些被精心放置、作為掩體和誘餌的巨大皮囊上!
這些沼犀皮經過特殊鞣製,厚實堅韌無比,狼毫族的毒針雖然鋒利,卻難以完全穿透,大多深深嵌在了皮囊厚厚的皮層之中。
隻有極少數力道極強的毒針,或者恰好射中縫合薄弱處的,才可能透皮而過,但對後麵躲藏的獵手威脅已然大減。
獵手們躲在安全的皮囊後,甚至能聽到毒針釘入皮囊時發出的沉悶“噗噗”聲,感受著皮囊被撞擊的震動,一個個既緊張又興奮,對族長那匪夷所思的計劃佩服得五體投地。
折騰了整整大半夜,狼毫族的毒針消耗巨大,戰士們也疲憊不堪,而逐日部這邊,除了個別飛頭被流針擊中、木梭不得不下令撤退外,幾乎沒有什麽損失,反而“收獲”了滿滿上百個“紮”滿了毒針的巨型皮囊!
眼見狼毫族的反擊逐漸變得稀稀拉拉,顯然是毒針儲備告急,或是發現了不對勁。
子輝見好就收,立刻下令撤退。
阿花等人意猶未盡,卻嚴格執行命令,帶著那些“滿載而歸”的皮囊,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再次被派去打獵——清理皮囊上的毒針,並準備下一步的行動。
而子輝和木梭,則帶著十幾顆負責斷後和偵察的胃城遺民飛頭,如同來時一樣詭秘,悄無聲息地再次返回了腐植春穀的大營。
後半夜,萬籟俱寂,連腐潭的沼犀都陷入了沉睡。
狼毫族大營裏,一片狼藉和壓抑的喘息。毒針的消耗讓頭目們肉痛不已,士氣更加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