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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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子墨從淩展馳家裏出來的時候,微醺,這對於他來說,是很少見的。再加上腿腳不方便,蹣跚了幾步,索性就近靠在了一棵樹上。

    任雪趕忙下了車,跑過去,扶住……她越來越像他的另一隻拐杖!

    怎麽喝酒了?”任雪撐著薛子墨的身體,有些吃力,“淩展馳呢?”

    他喝醉了。”薛子墨想用手穩住拐杖,以減輕任雪的負擔。

    你還好吧?”任雪索性把拐杖拿在自己手中,把薛子墨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跟淩展馳相比,薛子墨的酒量簡直不能提,居然是淩展馳醉了,果然是借酒消愁。

    嗯,我沒事。”任雪的頭發正蹭著他的鼻子,癢癢的,“他這回麻煩大了……”

    什麽麻煩?”任雪伸手拉開車門,扶著薛子墨在副駕駛上坐好,快速轉身繞過車頭,迅速做到了駕駛位上,一切輕車熟路。

    淩姨走了,公司也撐不下去了,”薛子墨看著任雪的駕輕就熟,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這些事情好像都是任雪主動要求做的,而且為了照顧他的敏感,每次還得找出個“合理”“得體”的理由,“而且……曦顏也出國了。”

    是嗎?”本來要啟動車子的任雪停了下來,淩展馳成了孤家寡人?很多人都會遇上那四個字:禍不單行!“他還扛得住嗎?”

    已經醉得一塌糊塗了,”薛子墨歎了一口氣,“顧曦顏抽走了他最後的希望!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

    曦顏不是這種人,她不是!”任雪一邊否定著一邊看著薛子墨,“你也不相信她?”

    現在說相不相信管什麽用呢,人都走了。”薛子墨驚訝於任雪的反應,她內心是一直維護顧曦顏的,不管是處於以往的友情,還是之後的愧疚,“想想怎麽幫幫淩展馳才是最重要的。”

    怎麽幫呢?”這遠遠超出了任雪的能力,淩展馳需要的是真金白銀。

    其實,劉蘇的爸爸有合作意向的,當時他為了曦顏沒有答應,而不想曦顏卻因為他現在的狀況離開了,這比什麽都讓人難受。”如果說顧曦顏學會了自我保護,那他薛子墨才是罪魁禍首,他讓她變得沒有安全感,如果她還是以前那個隻知道愛了就奮不顧身的顧曦顏,根本就不會離開。

    你是說劉明勝?”任雪確認著,在生意場上劉明勝是前輩,算是這座城市商界的翹楚,外貌不討人喜歡,錢卻是手到擒來,“我做過他專訪的,有幾麵之緣。”

    唉,你不會認為訪問的交情就能讓他回心轉意吧?”薛子墨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劉明勝記不記得任雪都成問題,任雪卻居然想打這個主意,很多時候任雪是成熟老成的,偶爾也會幼稚一下。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任雪還記得淩展馳的豆漿和油條,在那個眾人皆為薛子墨傷心欲絕的早上,那不過是最普通的早點,也是最溫暖的早點,如今他幾乎是陷入了絕境,自己何嚐不能幫幫他呢?轉了轉眼珠子,“要找個什麽理由,能見到他呢?”

    咱先回去。”薛子墨看著任雪上了心,不好潑她冷水,隻得轉了話題。

    事情不出薛子墨的猜想,當任雪在劉明勝麵前又做了一次自我介紹之後,劉明勝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了她。而當任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彎子繞到淩展馳身上,劉明勝恍然大悟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幾日,助理還在向他匯報淩展馳的動向,顯然一份傳真並不能讓淩展馳看出他的“回心轉意”。他在納悶:這小子不會真的就這麽垮了吧?當真就為了那個女人?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對他的橄欖枝置之不理!

    看不出來任副主編還是個熱心腸啊!”劉明勝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盤算著,有人牽線搭橋倒也少了些刻意,自己趕鼻子上臉的架勢,不但淩展馳容易起疑,也不利於自己以後的駕馭。

    劉總哪裏話,您想必也很了解淩展馳的能力,如果他這次翻了身,您對他是再造之恩,知恩圖報他一定懂的,如果你們能夠合作的話,隻能說您是如虎添翼!”任雪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劉明勝的臉色,揣摩著他的心思,劉明勝不是幾句好聽好就能打發的主兒,何況是掏腰包的事情,還不是小數目,“到時候也給我們一個好選題呢,我們都市時報一定給您做個頭版!”

    劉明勝的眼睛迷了起來,嘴角掛上了笑:“那我先謝謝任副主編牽線搭橋了,事情如果成了,我擺慶功宴!”

    應該的,應該的,我還得多謝劉總對我們的大力支持呢!”任雪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也詫異:這好像得來全不費工夫,“是這樣,淩總這幾天剛好也在a市,要不您看您哪天方便,見個麵?詳細聊聊?”

    任副主編麵子比我大,你安排,你安排……”劉明勝開始順水推舟,這樣也好,免得淩展馳再掃了自己的臉,徒生尷尬。

    淩展馳把合約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很規矩的一份合同,而且利益分配劉明勝隻象征性的20,翻到最後一頁,也沒有什麽附加條款,更沒有之前的什麽“直屬親屬……”之類的非分要求,劉明勝好像搖身一變,成了救苦救難的大善人,要救他於水火之中,這個時候,無疑對淩展馳構成了致命的誘惑!

    淩總……是還有什麽補充?”劉明勝的助理看了看劉明勝之後,開了口,這個淩展馳也有點兒太不識抬舉了!

    哦,很誘人的合作,”淩展馳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渴望,隻是他更好奇什麽使劉明勝改變了主意,“好像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劉明勝抿了口茶,對著助理揮了揮手,助理便識相地退了出去,“還有哪裏不滿意?”

    您這不圖名不圖利的,讓我怎麽好意思?”此時淩展馳當真想不出劉明勝的算盤是打在哪裏了。

    我覺得值就行了,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就會明白,其實生意做到一定程度,賺錢反倒不是第一位了,”劉明勝把手搭在那檀木桌子上,敲了敲,“而且任副主編說你知恩圖報,我相信。我現在幫了你,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幫我,你一定不好拒絕的。”

    淩展馳看著劉明勝的笑,卻笑不出來,如果劉明勝再把他和劉蘇往一塊湊合,他是不是就無話可說了呢?

    咱這一波三折的合作靠緣分,其他事情也得靠緣分,重整旗鼓要些時間和精力的,難道你還有工夫想其他的?”劉明勝看著淩展馳遲遲未動,知道他介意什麽。

    那好,如果以後您生意上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隨叫隨到!”淩展馳加重語氣把範圍縮小到生意場上。

    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人!”麵對淩展馳的警惕性,劉明勝卻笑得很輕鬆,“得失隻是一時的事情,隻要取舍對了,從來不會得不償失,隻會得償所願。”

    這效率也太高了吧?你是怎麽做到的?”蔣欣然的嘴巴張成了“”型,劉明勝幾乎已成死局,淩展馳卻再一次起死回生,跟著淩展馳,就跟坐過山車一樣,可以驚魂不定到魂飛魄散,可以歡呼雀躍到興奮不已。

    否極泰來吧。”淩展馳捏了捏鼻梁,心裏好像沒有劫後重生的輕鬆,“還愣著幹什麽?沒事可做了嗎?”

    哦……”蔣欣然看著淩展馳不但沒有雀躍之色,反而比以往更加陰沉,一時也不敢多嘴,小心翼翼地建議,“是不是得重新招些人手?”

    你看著辦吧。”淩展馳把椅子轉過去,看著那一大麵玻璃窗,重新招人,新人進來舊人不在。

    真的是有緣無分嗎?短短這一個月裏,人生被折了幾折,她為什麽就不能多等幾天呢?是不能還是不願意,都隻有這一個結果,她放手了,他也放手了!

    都說女人是弱者,但女人總是可以給男人們教訓的,都說男人花心,而女人更加變化莫測,讓你笑,也能讓你痛……

    淩展馳終於又成了那個雷厲風行的淩展馳,他比之前更嚴陣以待,因為他知道隻要稍有疏忽,代價是自己付不起的,他甚至開始不苟言笑。

    蔣欣然重新摸索著淩展馳新的界限,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可在她看來,淩展馳是已經到了讓人恐怖的地步,他賣掉了三套房子在郊區重新置換了一套別墅,蔣欣然得抽時間把需要處理的公務都搬到那裏去,每次見到淩展馳,他好像都忙得臉抬眼看她的時間都沒有。

    公司的新人們都逐漸可以獨當一麵了,卻沒見過大bss的尊容;他出席的應酬也越來越少,隨著項目的推進,公司的知名度也越來越高,媒體的焦點越來越向他們聚攏,而她像是變成了官方發言人,淩展馳卻藏在那棟小別墅裏甘做幕後推手。

    蔣欣然終於氣急敗壞地衝著淩展馳大喊:“我都累成狗了,你就移駕辦公室,不行嗎?”

    看到淩展馳無動於衷,繼續氣急敗壞,“每次還要這麽遠的給你送東西,你得給我配車!”

    淩展馳少有地抬起頭,有多遠?有到悉尼遠嗎?“你這樣,是寒酸了些,想開什麽車,自己去挑吧。”

    蔣欣然不可思議地眨巴著眼睛,看著淩展馳,“隨便挑?”

    淩展馳點了點頭,腦袋裏忽然冒出了顧曦顏的話:“我得學開車,你喝酒的時候,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