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Chapter96 晚宴
字數:8781 加入書籤
親們, 這是防盜章節,有收入才能支撐寫手的創造,請大家支持正版 莊清妍接過陸澹白遞來的毛巾,擦拭自己的頭發與衣衫,邊擦邊問:“說吧,陸先生為什麽三番兩次幫我。”
陸澹白斜靠著沙發立她麵前,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出一片斜長, 更顯得他身姿高大, 他淡淡道:“重新認識下, 我是陸澹白, 光大的陸澹白。”
陸澹白這三字莊清妍並無感觸,可一提到光大, 她微睜大了眼。
光大是隔壁T市最大的文化公司, 圈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光大從前是道上赫赫有名的關九爺掌控,但去年年底, 關九爺癌症病逝, 他一生無兒無女,便將位置傳給一位陸姓下屬。據說下屬年輕輕極有才幹, 跟了關九多年,極得信任,更在關九重病時日夜服侍榻前, 關九感動下便將家業給了他。於是乎, 該下屬一夜間成為光遠新一任掌權人。
而如今看來, 這位一步登天的陸姓下屬, 就是陸澹白。
陸澹白接著道:“之所以救你,因為我跟沈碧如與楊立都過節,如今你也跟她們有過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莊清妍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聯手打擊她們?”
陸澹白頷首,“還不算太蠢。”
莊清妍低頭看看自己,“可我現在一無所有,找不出與你合作的資本。”
“仇恨啊。”陸澹白目視窗外,仍是淡淡地,“仇恨是最好的複仇武器。”
他點了根煙,夜風將指尖的煙霧吹得嫋嫋散開,他說:“別小看自己,如果你願意,你我結盟,你不僅能替你爸報仇雪恨,還能拿回原本屬於你的一切。”
“結盟?怎麽結盟?要我做什麽?”
“很簡單,做我的未婚妻。”
莊清妍怔住。
陸澹白道:“你有沈碧如把柄太多,隻要你活著一天,她就會想盡千方百計除掉你,做我陸澹白的未婚妻,她不敢輕舉妄動。而未婚妻的身份,也能更好配合我,實施你我的計劃。”
莊清妍覺得他言之有理,但她仍在猶豫。
陸澹白瞧出她心中所想,道:“放心,我對未成年沒有興趣。”
莊清妍:“……”須臾她辯白道:“我19了,成年了。”
陸澹白彈彈指尖煙,灰白的煙末子落在煙灰缸上,像蒙塵的雪,“對我來說,沒到法定結婚年齡的都是未成年。”
莊清妍:“……”
考慮片刻後她麵向陸澹白,伸出手掌,“要怎麽結盟?簽合同,畫押,還是擊掌為誓?”
陸澹白看著她舉起的手心,似乎覺得這種行為有些幼稚。不過他還是伸出了手去。
“啪”一聲脆響,彼此掌心在空中交疊、撞擊。
盟誓即成,落子無悔。
※※※
平安夜是個好日子,城南的高級別墅住宅裏熱鬧非凡,燈光將別院照耀得如水晶宮殿,衣香鬢影,賓客不絕。
今夜是H市新貴陸澹白的晚宴,這陸澹白本是隔壁T市上流圈的風雲人物,不想他繼承關九爺的身家後,卻在今年底將公司遷到了H市,H市圈內一聽這麽個腕要來,便舉行了隆重的晚宴,算是對陸澹白的歡迎儀式。
眼下,西裝革履的陸澹白被人眾星捧月。
其中就有莊家遺孀沈碧如跟另一家文化公司老總楊立,就是那個葬禮上大聲嗬斥莊清妍的中年男人。
沈碧如穿著緊身黑色繡花晚禮服,四五十歲的人,保養得當仍風韻猶存。她端著紅酒杯向陸澹白笑:“久聞陸董大名,年紀輕輕便掌控光遠,真是年少有為。”
楊立亦是殷勤地笑,“以後就請陸董多多關照了。”
陸澹白抿了口香檳,簇新的襯衣倒影在酒色中,杯中波光瀲灩。他客套道:“兩位說哪的話,兩位在H市文化圈這麽多年,日後澹白還得請你們指點才是。”
三人愉快碰杯。
又寒暄了會,沈碧如見陸澹白眼風不時往門口瞟,問:“陸董是在等什麽人嗎?”
“等我的未婚妻。”陸澹白道。
沈碧如微怔,卻是帶著長輩人的關切,“呀,陸總這麽年輕就把終身定下來了?”
陸澹白晃著杯中紅酒,“沒辦法,緣分來了擋不住。我跟我那位是一見鍾情,還沒打聽她的家室背景,就迫不及待跟她求了婚。”
楊立不動聲色的拍馬屁,“陸董這才是性情中人,不在乎家室門第。”
陸澹白道:“說起來還有些巧,她姓莊,我聽說沈女士的先生也是這個姓?”
沈碧如壓根沒往莊清妍身上想,做憂傷狀,“是啊,隻可惜他去了,不然看到陸董這樣優秀的後輩,一定高興得很。”
陸澹白點頭,突然眼光一亮,“我未婚妻來了。”
“那我可要好好瞧瞧,是什麽模樣的女孩能把咱陸董迷住……”沈碧如笑著,目光朝門外望去,就那一眼,她與楊立的視線齊齊一震。
喧鬧的晚宴大廳門口,一襲酒紅金絲絨長裙的女郎俏生生立在那,她還很年輕,二十歲都不到,年齡的稚嫩卻掩不住麵容的明豔,隻簡簡單單站在那,便引來滿場目光。有人瞧出來她的身份,低聲道:“那不是被莊家趕出來的女兒嗎?”
眾人竊竊私語,而陸澹白快步迎過去,“你可算來了。”
莊清妍朝他淺笑,指指挽起的頭發,“對不起,做頭發耽誤了點時間。”
陸澹白掃掃她的裝束,道:“挺美。”
莊清妍低頭看看自己的華服盛裝,美,是真美,也必須美——按照兩人的布局,她必須在今晚來個驚豔的登場,好讓陸澹白他把她隆重介紹出去,沈碧如等人明了後才會有所顧忌。
果然,那邊沈碧如的臉色微變。陸澹白見狀問:“咦,沈女士怎麽這個表情?莫非您跟小妍認識?”
沈碧如不說話,眸裏很謹慎。
倒是一旁莊清妍接的話:“當然認識,她是我爸爸第二任妻子,也是我表姨。隻是前陣子我們鬧了點矛盾,我就離家了。”
沈碧如見她說的風輕雲淡,心中起疑,卻用歉然的語氣試探:“小妍,前陣子你爸走了我傷心過度,做事不妥當……”她伸手想去撫莊清妍的臉,“那天不該打你……打在兒身疼在娘心,我自己也難受……”
莊清妍不動聲色往後退,避開沈碧如的手,麵上仍保持著名門閨秀的微笑,“表姨說哪的話,是我自己糊塗,又錯信了福伯,誤會了你,現在想通了……不怪你。”
“想通就好!”沈碧如做欣慰狀:“那晚宴結束就跟如姨回家。雖然咱別墅沒有了,但你楊伯伯仗義,將他一套空房子給我們借住。”
旁邊楊立接口,將謊話說得真切極了,“是啊,快回去,你可不知道,你離家後你如姨就後悔了,派人到處找你……”
莊清妍瞟瞟身側陸澹白,“我就不回去了,陸……”先生兩字剛要說出來,腦中閃過陸澹白出門前的叮囑,話音一慢。
晚宴前陸澹白先行出門,她說:“陸先生,一切小心。”
陸澹白頓住腳,表情有些微妙,“注意稱呼,我們現在對外是未婚夫妻。”
她一怔,“那我叫你什麽?陸澹白?澹白?”澹白兩字第一次叫,有些青澀。
他倒沒介意,頷首出了門,那墨色襯衣白色燕尾服,襯得如世家子弟般雍容筆挺。
收回思緒,莊清妍揚起一抹笑,往陸澹白身邊靠了靠,讓兩人的距離看起來更加親密,“澹白這有房子,我就不去您那添麻煩了。”
沈碧如卻固執地讓莊清妍回家,“這有什麽麻煩的,回家我給你煲點湯,瞧你這陣子瘦的。”又道,“你這孩子也真是,有了對象也不跟家裏說,等回去好好跟我講講,人生大事可不能隨便,你爸爸現在不在了,我更得上心。”
莊清妍搖頭輕笑,“回頭我打電話跟你說,我就真不回去了。”
她當然不能回去,回去就是羊入虎口,而她也不能跟沈碧如太撕破臉皮。照她與陸澹白的戰略方案,對於沈碧如就八個字“虛與委蛇,以圖反擊”,所以現在她與沈碧如要保持著不僵也不親的關係,如此進可攻退可守,故而她此刻看到沈碧如心裏恨得滴血,麵上仍不動聲色。
那邊沈碧如還在勸,陸澹白插聲進來,“之前不知道沈女士跟小姸的關係,失禮了……沈女士放心,小姸在我這,我一定會照顧好她。”
沈碧如見莊清妍堅決不依,隻得道:“那就麻煩陸先生了,我們小姸能夠認識你,是她修來的福氣。”
幾人對視一笑,陸澹白見好就收,“那兩位自便,我再帶小姸認識其他朋友。”
莊清妍被陸澹白拉著往前走,某個瞬間悄悄回頭看,就見沈碧如還在原地站著,一貫端莊的笑裏閃過微微冷意。
身邊陸澹白也察覺出來,他偏頭低聲問:“剛剛發現什麽了嗎?”
莊清妍點頭,“沈碧如與楊立早就是一夥的。”之前隻是懷疑,現在是肯定。
“不算太蠢。”陸澹白抿了口酒,“再等會,你會有更多驚人的發現……”
“什麽意思?”
陸澹白道:“大庭廣眾下,沈碧如跟楊立會處處顧忌,你得不出什麽有效信息,而後麵有單獨的私人休息間,他倆打什麽算盤,要是在小包廂私下交流,那咱就守株待兔了。”
導演的理由是腰椎重病突發,身體要緊,希望劇組批假……而女一辭演的理由卻讓人啼笑皆非,什麽劇組條件差,沒有提供五星級住宿,什麽氣候幹燥,她不停長疹子出痱子,影響拍攝。
如果說導演辭演還情有可原,那麽女一分明是找茬,副導演監製請了幾次,可她就賴在酒店借出疹子不出來,把全劇組都晾在這。
副導演急得跳腳,這節骨眼上他們撂攤子,這投資的錢豈不是打水漂去?他讓莊清妍趕緊勸勸,結果莊清妍隻給了一句話,“讓她們走。”
副導演是公司內部的人,甚是負責,急道:“不行啊,這可是咱公司第一部劇呢,她走了咱還拍什麽!您再勸勸,為了大局著想。”
莊清妍搖頭,就在剛才,她無意聽到了女一助理的話,區區小助理在電話裏洋洋得意——“安娜姐被一個姓沈的圈內大腕推薦給另一個劇組了,雖然隻是女二,但那是個大製作,比眼下這窮酸劇組好多了。”
於是莊清妍果斷道:“不用了,讓他們走,女一我有候選人,導演的話,你先頂替導演的位置,把不是特別難拍的戲份先拍,導演我再另外找人。”
那天陸澹白提醒她沈碧如有動作後,她便開始有所戒備,不僅資金、場地上都做好了應急準備,演員自也是做好被挖人的準備,以防萬一,幾個重要演員她都找了候選,隻是千算萬算沒想到沈碧如竟把導演也挖走了。
事情來了她也不會坐以待斃,她開始積極想法解決,“張導,您圈內也有不少人脈,有什麽可以推薦的嗎?或者目前有什麽場合,能認識更多導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事情到了這地步,導演也隻能順著老板的意思做,他想了想,眼睛一亮,“哦,對了,明天剛好有個影視沙龍,會有不少業內導演參加,要不我帶您一起去,沒準有合適的導演能請呢?”
“好,那明天去看看。”
……
莊清妍以為影視沙龍是希望的到來,沒想到是希望的幻滅。
翌日下午,沙龍上的確有不少導演,其中不乏知名導演,但盡管她誠心上前,也沒人願與她合作,說來道去,一是瞧不起莊清妍這新開的公司,二是瞧不上她的小成本電影。
竹籃打水一場空,結束沙龍回去的路上,莊清妍有些沮喪。
三月底的夜晚還有些涼意。她仰頭看著天空,象征圓滿的銀色玉盤,被樹梢擋住了一半,莊清妍覺得自己的前方也像這月亮一樣,看著美,卻阻礙重重。
正愁著,兜裏電話突然響了。
莊清妍以為是下屬的電話,沒想到接起來是個陌生的聲音,低而沉,含著些磁性,像大提琴壓下最低音的琴弦,“你好,請問是莊清妍莊總嗎?我是謝摯,我從朋友那裏聽到你的項目,我們可以談談嗎?”
謝摯是誰,國內新晉導演裏的佼佼者,去年摘了國內最佳新銳導演獎,所以當莊清妍聽到這名字時,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亮光,她對著電話連連點頭,那激動,仿佛對方看得到似的,“好,您在哪,我去找您。”
電話裏傳來輕快的笑,“你回頭。”
莊清妍一扭頭,就見街道燈火闌珊不遠處,一個穿著長風衣的年輕男人立在那。
男人頂多二十三四歲,年輕有為就罷了,長相也很出挑,白淨又斯文,鼻梁上架著副黑框眼鏡,看著是導演,骨子裏卻有股書卷氣。
莊清妍提議說找個茶樓談一談,結果對方卻似與她相似多年,熟稔地笑,“不用了,就這樣散散步吧,邊走邊聊。”
莊清妍不好強求,兩人便像普通朋友一樣,沿著樹影搖曳的小路,聊起了片子。
莊清妍告訴謝摯自己對片子的想法,未來的發展判斷……兩人竟沿著人行小道,不知不覺走了一個多小時,眼見時間不早,莊清妍開口道:“謝導,天也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有時間咱再接著聊?”
謝摯挑眉,“明天,明天還要聊什麽?都沒時間了。”
莊清妍一聽這話忐忑起來,“您的意思是……對我的片子沒有興趣?”
謝摯淡淡一笑,夜色中眉目溫潤舒展,如月光皎皎,“沒興趣我還大半夜跟你圍著這花壇繞了十幾圈?”
“你是說……”
謝摯飛快接口,“我明天就進組。”
莊清妍驚喜極了,“真的嗎?那明天我就等著您。”
兩人就這般約定好,然後告別。
深夜的風中,莊清妍打了個的士,臨上車的一瞬,一直淺笑的謝摯突然拉住她,用鄭重的口吻說:“還記得我嗎?”
莊清妍雲裏霧裏,“謝導,咱們不是剛剛認識嗎?”
謝摯麵有失落,須臾又笑起來,“算了,你真忘了。”
出租車載著莊清妍呼嘯而去,同一時刻的陸宅,光線昏暗的主臥內,陸澹白正坐在裏側書房,撫摸著牆上的畫卷。
阿其站在身後,正匯報這幾天所得。
“陸哥,莊小姐今兒白天都在劇組,夜裏去了一個導演沙龍……這幾天生活軌跡大致正常。”
陸澹白仍是看著畫卷,並未答話。
阿其見對方不回應,提議道:“陸哥,咱就別兜來繞去了,那畫咱昨天不是從苗圃裏搜到了嗎?直接交上去不就行了!您幹嗎還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