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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購買比例未達到百分之30的讀者無法看到最新章節 大師兄雙膝跪地,在地上給師父磕了三個無比響亮的頭, 接著便毅然無悔的出了屋。
我曾追問過他, 為何要離開?他明明已經贏了秦明朗, 按照書卷裏說的,該和三師姐有情人終成眷屬。大師兄笑著搖搖頭,說我不懂;我便去問葉雲祁,他也皺著眉,說我不懂。於是我憤怒了, 我說如果我什麽都懂得, 那還來找你們問個屁啊?葉雲祁便戳著我的腦袋罵我是豬。
我:“凸皿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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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下山那一天,我們去給他送行。
師父愛睡懶覺, 這一大清早的, 他意料之中的沒有起得來。大師兄朝著他的屋子遙遙拜了一拜, 又向我與葉雲祁語重心長的吩咐了幾句。我眼淚掉的稀裏嘩啦的,往日我一旦哭了, 葉雲祁會吼我, 三師姐拿我沒辦法,隻有大師兄會象征性的安慰我一下, 但這一回,他卻隻無奈的笑了:“莫哭了, 小師妹, 哭花臉不好看。”
我想著, 反正我長得也就一般, 再怎麽不好看, 這輩子也就那樣了,於是我哭得愈發肆無忌憚。
大師兄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去看三師姐。
三師姐平靜的看著他,目光如湖。
我卻注意到她平日好整以暇的衣角,這會兒又皺又白,仿佛被人用力的搓揉過。
大師兄也靜靜的看著她,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卻讓我產生一種奇怪的錯覺——好似天地之間除了他們兩個人,再沒有別的了。
半晌後,大師兄終於啟口,卻隻喊了一聲三師姐的名字。
“阿雪。”
世界好像因為這兩個字突然充滿了色彩,我一時止住了啼哭,大氣也不敢抽的望過去。
大師兄幾次張了張口,卻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清晨的山澗裏隻回蕩著鳥兒連綿不絕的叫聲。
“你...你們,照顧好自己,”他說道,“珍重。”
他深深看了三師姐最後一眼,隨即頭也不回的下了山,踏入了那個滾滾不息、世人津津樂道的江湖大流。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路拐角,這才回頭去看三師姐。
她緊咬著唇,一派倔強模樣。
隻在目下,有一行清冷的淚。
大師兄這麽一走,師姐便再也沒有開懷的笑過。
她收起了所有的針線,仿佛一夜之間便再不是那個溫良賢惠的女子。她有時候拿著一把劍,在後山上一練就是整整一天;有時候又一個人站在山崖邊,遠遠望著山下塵世的紛擾與煙火,眼中悲喜莫辨。
有愛慕她已久的純陽弟子,以為此時自己終於有了機會,便絞盡腦汁的來獻殷勤。卻又一個一個,被她冷冷的看了回去。
她變得越來越沉默。
一夜,太和山中狂風驟雨,電閃雷鳴,我不敢獨自入睡,便打算去求師姐分一半床。卻發現她在偷偷的喝酒。
她那時候已醉得有七分了,一邊喝,一邊流淚。她抓住我的袖子,艱難的道:“清兒,你說,他還會不會回來?”
“他竟什麽也不說...他什麽也沒有對我說...哈哈..”
“我想要的,一直很簡單...可他想要什麽,你知道嗎?清兒,你知道嗎?”
我自是不知道的,唯有默默將醉倒的師姐搬回塌上,替她擦去滿麵的淚水。
後來,我將此事告訴了葉雲祁,並向他複述了師姐的問題。
葉雲祁當時在做菜,在一屋子的油煙瘴氣裏,他拿著一把鋒利無比的菜刀,眼神異常冷靜。那場麵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人各有誌,有人追求堅貞不渝的愛情,有人追求偏隅一方的安逸,有人追求高廟朝堂的權勢。”葉雲祁緩緩說道,“所以才會造就疏途,也才會造就同歸。”
他說得如此煞有其事,我覺得很有道理。不過我的內心,還是很疑惑。
“你說了這麽多,還是沒有告訴我,大師兄他究竟想要什麽呀?”
葉雲祁重重歎了一口氣,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回去繼續剁他的菜頭了。
那正午竟真的就將一張麵皮大的臉湊了過來,仔細的望了一望,退回去恭敬的道:“回公子。確實是哭了。”
我:“......”
男子無奈道:“你哭什麽呢?叫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是我欺負你。”
我吸了吸鼻子,夾著哭腔道:“那你大可不必操這份心了,這荒郊野嶺的,沒人能看到。你趕緊走罷。”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抱怨:“真是麻煩...”隨即歎了一口氣:“哎,你莫哭了,姑娘家若是哭花臉,可甚是難看。”
這句話叫我一時頓住了呼吸,恍惚的想起了大師兄臨走時,也對我說過這樣一句相似的話。而今他卻不知身在何方,師姐也離我很遠,唯一一個在身邊的葉雲祁,現在也已有了安平荷...
“你怎麽還要哭啊?還沒完沒了了?真是欠你的...”男子頗為無奈的道,“好罷好罷,害你腿流血,我的確也有一半錯。這樣罷,我送你回家。”
正午知機的問道:“姑娘,你家住何方?”
我眉眼低垂下去:“太和山。”
“太...太和...”那男子有些不大相信,“正午,她說的那個太和山,可是我知道的那個太和山?”
正午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知如何作答,又來問我:“姑娘,你是否說岔了?太和山距這兒,可有千裏之遠。”
我心內一陣黯淡,是啊,太和山距這裏,是很遠很遠的了,許多的人與事,似乎也已經變得很遠很遠了,“...你們能送我到這附近的村子嗎?”
那男子似乎大大鬆了一口氣:“自然可以。”頓了頓,他又道:“正午,你來背她。”
那正午躬身應了,便朝我走來,背對著我蹲下。我看著他那寬闊的背脊,感覺到心內一股強烈的抗拒感:“還,還是不要了罷...我自己能走。”
那男子對我的堅持卻嗤之以鼻:“笑話,你若是能走,現在倒是站一個給爺看看?”
我:“=_=”
“給爺麻利點,不要整天別別扭扭的。”他皺著眉威脅我,“再磨蹭,爺可就要改主意了。”
我又糾結了一秒鍾,在男女有別和生死去留這個抉擇上很快作出了選擇。
正午:“....咳...姑娘,你別勒我脖子,我喘不過氣兒...”
我:“噢,不好意思哈。”
俊秀男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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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已不是第一次被男子所背了。
幼時我身子弱,睡覺睡得很不踏實。師父便把我往他背上一撈,再隨口念一些道經佛法,以此來治療我的不眠症。
再大一些,這種情況很快發生了變化。我跟著師兄們一齊去山裏種田,他們在田裏辛勤勞作,我與師姐去樹林裏摘果子吃。待吃得飽肚了,我倒頭便在草叢裏睡覺,然後總有人將迷迷糊糊的我背回去。
大師兄說,他背我的次數少一些,葉雲祁背我的次數要多一些。
我卻是不信,姓葉哪有那麽好心。他不半道上把我撇到山溝裏,我都生疑。
而今匍匐於這陌生寬厚的背脊上,我不及想到,說不定很快,趴在葉雲祁背後的那個人,就是安平荷了。
一念及此,不知為何,我竟覺得有些失落。
“正午,現下是什麽時辰?”一個清貴的男子之音打斷了我的神思。我微抬頭,瞧見那人在不遠處站定了,像是在等著我和正午趕上,他負手而立,散發出一股迫人的氣息。
背著我的正午也微微抬頭,卻是看向夜空,粗略估算後答:“回公子,大約是子時。”
子時...我心下一頓,他們應該已經回家了罷...
那男子點了點頭,隨即蹩了眉頭看我:“哪有姑娘子時還未歸家的,實在很不像話。你先前說什麽來著?你說...屋裏死了人,然後你遇見了什麽?我未曾聽明白了。”
我目光低垂下去:“沒什麽。總歸不是見了鬼。”
他嘴角提了一個笑容:“你怎知我要問你是不是真遇了鬼?否則怎麽一見我就叫大仙呢?”
我扁扁嘴,對自己羞恥的行為保持緘默。
他似乎心情不錯,又細細打量了我:“我瞧著你的打扮,並不像這一般的鄉野女子,何況看起來連回村的路也找不到。你不是本地人罷?來這兒探親的?”
我懶懶看他一眼,不甘示弱:“我看公子的打扮,也不像一般的山野村夫。公子也不是本地人罷,你們來這兒窮鄉僻壤的地方,又是做什麽呢?”
二人大約皆未想到我會如此作答,均是一怔。那男子才笑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還未有人這樣同本公子講過話。”他星辰般的眸子落在我麵上,“你叫什麽名字?這總可以講得罷?”
“...風清冉。清風的風清,冉冉升起的冉。”
他聽了若有所思,“噢,原來是清水出芙蓉的清,柔條紛冉冉的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