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長 第一百八十一章 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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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淩霄!
過年時節,按照各自國家的約定,在大年初一到十五這段時間裏都會是風平浪靜,就算是互相最看不過眼的國家也會派出使者交流問好,這是常態,也是習俗,自從有國家開始就一直存在,並且從來沒有破例過。
但今年這年過得很不一般,隨著一道消息傳出,許多國家紛紛震動,一時間流言蜚語不斷傳出。
慶元皇帝李安民下令要出兵攻打理國了!
是由那位百戰百勝的大將軍帶軍!
這消息傳來,其餘國家或許坐得住,但作為首當其衝的理國卻是忍耐不住。
理國本來就國小,軍民亦不足,往日裏都和慶元相安無事,就算是有摩擦,亦是無所大礙,現如今慶元突然出兵,傳到國都的時候,據說那位皇帝都摔碎了好幾個心愛玩意,甚至連飯都吃不下。
但路口憤怒隻是無濟於事,能否守住這個皇帝位置,還得看手下兵將是否足。
於是就在得到消息沒多久,理國皇帝便下詔給了位處於邊境最前線清遠城中的守軍,說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守住邊境。
言辭激烈,字行間全是怒氣。
軍帳中,李央白放下手中詔令,抬眼看向傳旨的內待,沉吟片刻,問道“陛下讓我等守城,這是我等的天職,無可厚非,但我想問張公公一句,可有援兵?”
張公公暗自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道“李將軍,現在國內天寒地凍,官道都被封死了,破冰可得要好長一段時間,陛下說,隻要將軍堅持一月,援兵便會到來,這段時日裏,還請李將軍多多費心,到時候咱家自會向陛下美言。”
李央白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凝重道“城中守軍隻有六萬,根據探子來報,慶元已經出動二十萬兵馬,人數相差三倍,雖說據城而守會容易不少,但絕對堅持不了一月,張公公,勞煩你回去稟報陛下,清元城需要援兵。”
張公公有些惱怒,心想你這個丘八怎麽這麽不懂事?平日裏找我辦事的哪個不出孝敬,你倒好,不給錢也算了,還讓我在這裏幹站著,現在又要我跑這麽遠路途回去,要不是臨走時陛下交代我要和顏悅色,你看我給不給你甩臉色。
張公公沒說話,但臉色確實不好,雖然還帶著笑意,可分明已經是冷笑無疑。
這位皇帝近臣,內宮大太監犯脾氣了,並且打定主意這次回去就和皇帝說些壞話。
要不然世人怎麽會說小人難養,張公公很明顯就是個小人,不止人小心眼也小。
李央白不準備和這位太監一般見識,而是召集部下集會。
畢竟無論如何說,清元城一直都是看首當其衝,有援兵也好,無援兵也罷,總歸是要麵對。
是夜,李央白揉了揉眉頭,將部下解散,就著昏黃燈火看擺在麵前的一張羊皮地圖,不時輕聲喃喃幾句。
直到兩個時辰過後方才停下。
隨後便驀然抬頭看向帳外,有些錯愕,那裏正站著一個老人。
李央白將老人扶進來坐到主位,開口問老人是來做什麽?
老人是他的爺爺。
老人嘴角帶笑,輕聲問道“可是想在白狼穀設下伏兵以求拖延慶元大軍行程?”
李央白點頭,“據探子來報慶元有二十萬軍力,並且由那位大將軍領軍,但這隻是初步消息,要是慶元皇帝真的下定決心,後麵必定會再派援軍,若真是如此,清元城絕對守不下,惟今之計,隻能先下手為強。”
“用兵之道,貴在一個奇字,你的想法很好。”老人頓了頓,繼續道“但你能想到這點,慶元也會想到這點,畢竟這次領軍的可是那位護國大將軍呐!”
老人說的那位大將軍時,露出不少回憶,很是感歎。
老人叫李立,在理國被稱作軍神,時常與慶元大將軍相提並論,由此可見,慶元大將軍絕對會是個難纏的敵手。
六萬對二十萬,就算是讓李立重新領軍,勝算也不會很大。
李立止住思諸,不再想這些,看向李央白一直掛在腰上的劍,問道“你的境界修為如何了?”
李央白一五一十道“已然煉法,距離心火隻差半步。”
李立點點頭,說道“如果清元守不住,你便棄城遁走。”
李央白一怔,隨即問李立何出此言。
“你是天生的修行人,不該將時光都花費在這些俗事上,以往我讓你練槍不讓你練劍,是想將你鎖在清元城,但後麵確實是我想錯了,練劍比做將軍可要有出息,理國享了七百年國祚,算是氣運到頭,隻要子民還能生活的下去,換個人來做皇帝也不錯。”
話一說出,李央白便止不住驚詫,這話語中意思很淺顯,他聽得明白。
這分明就是大逆不道之言,要是被那些言官聽到,彈劾的折子還不得堆到天上去。
李央白頓覺無奈。
李立嗬嗬笑道“李家為理國做的已經夠多了,也算是還了當年的情分,慶元過來未嚐不算是一件好事,要知道,慶元皇帝一直姓李。”
言語說到這裏其實就夠了,點到即止。
李央白扯扯嘴角,倒也沒多大意外。
李立與慶元一直都有書信交流,並且也沒避諱著他。
有關係很正常,也難怪李立會
說這種話,也難怪自清元城建立以來便一直與慶元相安無事。
李立拍拍李央白肩膀,沒有再說,隻是做完之後便走了出去。
李央白看著蒼老背影,莫名歎了口氣。
時間不止,大雪流逝。
正月初九,慶元大軍便已經在大將軍帶領下開始籌備攻城事宜。
李央白定下的拖延計策終究沒有起效。
慶元大軍並未走峽穀,而是繞了一個遠路來些,因此,他所要麵對的是整整二十萬兵馬,以及幾位三教修士。
此次出兵不僅是李安民的意思,還有著三教的意思,因此在軍中跟著幾位修士,合情合理,理所應當。
而至於李央白為何會發現這些三教修士,倒也簡單。
三教修士很明顯是等的不耐煩,不想讓大軍按流程攻城,於是便在城下施展了不少法術,以此恐嚇城中兵士。
效用雖有,但並不如何明顯,清元城早就已經被李央白經營的鐵桶一塊,並不是放幾個煙火就會膽戰心驚。
是的,三教修士這些法術在李央白看來,就是些煙火,看著聲勢不錯,實際上無力至極。
李央白站在城頭,看著城牆下不遠處連成一片的營帳,神情平靜。
二十萬大軍營帳烏泱泱一片,單單是看著便異常震撼,更何況這些還是精兵。
李央白看著單槍匹馬走到城牆下提出要商談的大將軍,笑了笑,隨即走下城牆。
兩方在最中間之處立了一個棚子,棚子中擺放了一個桌子,雙方便在這桌子兩方商討。
大將軍是想著要兵不血刃拿下清元城,李央白則是想給清元將士一個交代。
大將軍端坐在桌子一方,威嚴慎重,就這樣看著李央白,目光透出極大的威懾。
李央白怡然不懼。
靠著自身多年行軍打仗的氣勢來壓迫敵手,想法好,但並不是對什麽人都有用。
大將軍見李央白沒有變換臉色,就知道自己壓迫沒有起作用,於是便開口道“李央白,李立之孫,號稱小軍神,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李央白神情平靜,“田陸,慶元護國大將軍,對外號稱百戰百勝,今日一見,到有一些名不其實。”
言語平靜,大將軍聽完之後卻不怎麽平靜。
對其他國家大將軍田陸確實號稱百戰百勝,可就這個常勝將軍,曾經也敗在李立手中,現如今李央白說這句話,無異於嘲諷。
田陸些許惱怒道“你個奶娃娃,毛都沒長幹淨……”
話語還未說下去,李央白便出言打斷,“田將軍,你邀我來,不是說這些廢話的吧。”
田陸心中暗自吃驚,這小將好深的城府,竟然不受我的激將法,起先倒是小瞧了。
田陸輕敲著桌子,直言不諱道“李將軍,老夫不妨告訴你,陛下已經下了嚴令,讓老夫率領大軍在一月之內攻破理國,這二十萬大軍隻是先頭,三日之後,另外會有四十萬開拔,你若是真的要守城,麵對的可就是六十萬兵力,而據老夫所知,清元城中隻有六萬兵馬,就算後續會有援軍來,也要等上半月光景,老夫想問你,清元城能撐住多久?”
田陸頓了頓,繼續說道“先前那幾位三教修士,想必你也看見了,他們境界不算高,可其中意味卻很不一般,這場滅國戰爭,是有三教插手,而三教事跡,想必老夫不要和你多說了吧。”
田陸看向李央白腰間長劍,饒有興趣。
李央白是劍修之事他早就知道,畢竟兩國之間互相安插探子是常事,甚至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隻要雙方沒鬧得太僵,探子都會安然無恙。
為將者,情報為先。
而他敢單槍匹馬和李央白商討而不懼李央白暴起出劍,同樣也有依仗。
他也是修士,雖說隻是心火,卻也很不錯了。
哪怕李央白暴起,也能全身而退。
李央白平靜說道“有三教修士插手,清元守不住,理國會滅國,這件事我知道,因此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田陸笑道“洗耳恭聽。”
交易總比雙方交戰廝殺要好處許多,能用言論談妥事情,這是最好不過的了。
李央白認真道“進關之後,你不要濫殺無辜。”
田陸哈哈大笑,“是這個道理,你大可放心,我田陸不會做這些敗德的事情。”
商談到這裏,其實就已經有了結果,就在當天下午,慶元軍便已然入關,直奔那座國都。
李央白就這樣站在城頭,看向慶元大軍離開。
李立同樣也看著那個方向,有些感歎,“你做的很對。”
李央白神情有些奇怪,顯然是在想事情,並沒有很快回答。
等到慶元大軍已經看不見蹤影的時候,李央白方才開口。
“我想要出去看看,在這個地方待了二十多年,有些厭倦了。”
李立點頭,嘴角帶笑。
少年人有膽氣,出去闖一闖總是好的,不能讓這座城永遠束縛住。
打開城門,同樣也象征著打開束縛。
李立嗬嗬笑道“出去闖闖也不錯,說不定以
後能成為舉世聞名的大劍修呢,要是再被人叫做劍仙,我就算死了也帶笑。”
“你啊,已經二十四了,年紀老大不小,本來我是想給你找個媳婦兒,給我們李家傳宗接代留下一個香火,現在你要走的話,那這件事就算作罷,以後你找個順眼的娶了,成親的時候在心中念叨我幾句就行,我是看不到抱重孫的那一天了。”
言辭坦蕩,頗有些看開生死的覺悟,世人常說人近七十古來稀,李立現如今已經有七十三歲,常年征戰又留下許多傷痕,確實是沒有幾年活頭了。
李立看向李央白,滿是期盼。
“你要走啊,就走快些,不要再將這座城當做牽掛,慶元境內不是有座劍宗嗎,等局勢明朗後,你可去那邊看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學道理要有同窗同年,練劍應該也差不多。”
李央白默然不語,就是點頭,摸了摸腰間忍冬。
李立忽然說道“不知道許百川那小子怎麽樣了,你要是去劍宗可以看看,說起來你還要感謝他,忍冬啊。”
李央白笑了笑,扶著李立走下城頭。
——
理國國都,宮闕深處,平日裏鶯歌燕舞的皇宮現如今已經被慶元大軍所占領,再不負之前那般無憂無慮。
今日是正月廿三,理國國都被慶元大軍攻破。
理國皇帝下詔投降,理國正式滅亡。
自古以來,國君皇帝向來都是一個國家的靈魂所在,就算後世人想著複仇複國,打的旗號同樣也是這個皇帝的旗號。
因此不管理國皇帝如何求饒,卻還是死了,頭顱被割下用石灰醃製放在檀木盒子中保存,用來回國之後向慶元皇帝邀功,而屍體則是懸掛在城頭,用來警醒民眾。
沾著血跡的龍袍無頭屍,確實駭人聽聞。
田陸斜坐在龍床之上,臉上興奮無比,而在他懷中,則是抱著一個妃子。
妃子衣著華麗,國色天香,平日裏很得理國皇帝寵爰,不管去到哪裏都是高人一等,隻是今日很不相同,滿是擔驚受怕。
田陸並沒有做出太多過分舉動,而這樣做,單純是想體會一把皇帝的感覺。
慶元皇位他並不敢坐,現在坐這個正好。
龍床上不隻有他們兩個,其實還有個一方玉璽,上麵寫著理國皇帝大印六個大字。
田陸放在手中掂量,想著當時李安民說的話,便又開心不少。
在大軍開拔之際,李安民曾給他許過一個承諾,隻要在一月之內攻破理國就會給他封王,而封地,正好就是理國地界。
雖然不可能是全部,但他也心滿意足。
作為臣子,最大的成就莫過於青史留名與裂土封王,田陸滅了理國,自然會在青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至於裂土封王,那便是唾手可得。
想到這裏,田陸便更加誌得意滿,然而下一刻,卻有一柄匕首頂向他的心口。
握住匕首的人是妃子,匕首一直都藏在她的袖子中。
匕首刺向心口,並沒有妃子想象中那樣鮮血噴湧,而是像撞上塊鋼板一樣,發出叮當的響聲。
妃子緊緊握住匕首,不可置信。
田陸咧咧嘴,隨手一撥,匕首就掉在地上,而他也沒有怪罪妃子,依舊是抱著,並且說了許多話。
妃子聽完後,臉色就有些奇怪。
這些話語有兩點被牢牢記住。
田陸是修士,會封王。
那豈不是說,隻要討好這個將軍,往後依舊會是富貴生活?
妃子抿了抿嘴唇,有些想法。
她原先想要刺殺田陸是想著為自己那拉一個墊背,因為據她所知,自古以來被攻破皇宮的國家,後宮妃子大多數都會被充做軍物,往後則會是生不如死。
她不想過那種日子,於是就有了這種行為。
而現在,想法便悄然發生改變。
其實換個皇帝,應該會挺不錯的。
……
慶元國都,李安民正在書房中與木華先生在商討事情,言語剛說到一半,便忽然停止下來,緊接著,就有大量氣運向他湧來,被氣運之法禦使。
再然後,李安民便到達了悟道境界。
一切都是自然,水到渠成。
木華先生看著氣勢磅礴的李安民,不由感歎道“你這短短一瞬間,便走過大多數修士一生,要是人人修行都能像你這麽容易,那該多好。”
李安民笑道“可惜就隻有我這一個,也幸好就隻有我這一個。”
木華先生不置可否,“理國已經滅去,下一個是誰,聖人已經下達聖令,讓你在三年之內統一人界,可有信心?”
這番話語當真是驚世駭俗,人界何其之大,已經和大周天下不相上下,除去攻伐戰爭,就算是調兵遣將趕路行程也得花費時間,打仗廝殺從來不是容易的事情。
李安民認真道“信心,我一直都有啊,並且,不是還有三教嗎?”
是啊,有這些三教修士在,其實就已經算贏了大半。
畢竟在這世上能擋住三教法術的人很少。
李安民輕聲道“先生,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