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長 第二百零五章 不算遲來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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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氣淩霄!
    在劍鳴聲響徹過後,便有一道人影持劍而出,很快走出門,走過枯敗的梧桐樹,最後遞出一劍。
    劍氣縱貫,白日驚鴻!
    蘇延安豁然轉身,來不及問來人是誰為何要插手,在察覺到有第三人插足時很快便揮出氣息,緊接著兩者交接,引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無形氣浪,蘇延安退後兩步,停手而立,麵色難看。
    這裏為何會有劍修?左丘守信既然沒有告訴。
    這其實就是他想岔,左丘守信能讓他在城中破規矩已經是最大忍耐,要是再把這些消息告訴他,臉上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並且你是有蘇年輕一輩的天才弟子,難道連個劍修都搞不定?
    許百川持劍而立,向一臉驚喜的塗山月點點頭,示意她離開些,然後再看向蘇延安,身上劍氣蓬勃不止。
    兩人剛才隻是試探交手,但就在交手的一瞬間,許百川便已經將蘇延安全身境界給看破。
    境界不低,是靈通。
    比自己高上半步境界。
    閉關幾天,本來他已經摸到破除關卡的頂峰,正想著一鼓作氣跨入新的境界,但是進行到一半,便察覺到留在塗山月身上的印記被觸發,無奈之下隻能暫時止住境界突破,來到這裏救人。
    不過雖說境界沒有突破完全,但也邁進了半步,體內劍氣也比曾經高上兩層,總的來說還是有些收獲。
    許百川沒有什麽想問蘇延安來曆的心思,反正對於他來說知道了死人的名字也沒用,以後也注定沒有交集,那幹脆就不問。
    直接斬殺便是。
    劍光一閃,有大風呼嘯而來。
    肅殺至極!
    大風盤旋在秋風上,混合劍氣凝聚成一道劍罡,隨後呼嘯而過,帶著陣陣風聲,甫一交手,就將蘇延安玉像斬開數道裂縫,裂縫逐漸擴散,不管蘇延安用如何手段補救皆是無用,隻能眼睜睜看著玉像在秋風下破碎,泄露出自己的本體。
    這劍修殺力竟然如此之恐怖?
    這是在現身之後蘇延安腦子中第一出現的想法。
    蘇延安輕輕一抖,從虛空中抓出一柄折扇,灌輸氣息之後猛然一扇,便另有大風呼嘯而來與秋風針鋒相對。
    蘇延安借助風勢,浮在半空,微微低頭俯視著許百川,沉聲問道“你是誰?”
    許百川大笑道“殺你的人!”
    言語還未落下,劍氣便已生出。
    兩陣不同方向的大風交匯撞擊,平地旋轉出一道龍卷,蘇延安冷哼一聲,手中折扇再次揮動,將龍卷演變成風牆硬生生擋住這道出其不意的劍氣。
    眼中有得意之色,一閃而過。
    作為有蘇的子弟,他當然知道劍修的可怕之處,比如什麽一劍破萬法,一劍在手可縱橫天下,在青丘城那些長輩都把劍修描繪的如何如何恐怖,現在交手,才發現不過是誇大而已。
    也好,既然你要插手這件事,那就將你的頭與劍一起帶回去,也算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事。
    風牆隨著心意而變化,很快就在上麵凝聚成許多風刀,在蘇延安法術操控之下向著許百川電射而去。
    大有令人上天入地皆無門之感。
    許百川並沒有太多變動,隻是提劍揮劍,往往一道劍氣揮過就能將大片風刀擊碎。
    不過隻是小術而已,並未有出彩。
    兩人交戰如火如荼,但盡量也是在克製中,而在塗山月離開之後,兩者也就放開了手不再收手,很快就將院子摧殘的不成樣子。
    風刀掠過將牆壁切開成數塊,蘇延安深吸一口氣,心念間禦使狂風將牆壁連根拔起,伸手指向許百川,然後猛的砸過去。
    牆壁混合風刀,又急又快,這一番動作隻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完成,眼看著就要砸到。
    許百川神情平靜,澎湃劍意從身上噴湧而出,他並沒有退後閃避,隻是不斷揮出劍氣將牆壁切碎,然後就將這殺機消彌。
    留在場中的便隻有碎石塊與塵煙。
    但牆壁不是結束,在牆壁過後,又有狼吼聲傳來,呼嘯的狂風被折扇匯聚在一起形成一匹偌大的青狼,這青狼借助風勢快速閃電,在狼吼聲還未傳來時就已經掠過大半距離降臨到許百川身邊,張嘴吐出風刀後又縱身一撲爪牙皆用,因為青狼本身是用狂風所凝聚,並沒有實際的生命,再加上沒有重量肉體的束縛行動如風,因此格外的難纏。
    哪怕是將全身切碎,可是隻要折扇一揮便又能生龍活虎回複原樣,哪怕殺傷力不足,可確實是煩人無比。
    蘇延安境界是靈通,加上有蘇直指大妖境界的傳承,再加上身上威力無窮的法器,綜合在一起可比許百川以前遇到的大多修士都要強。
    隻不過強歸強,但並不是無可匹敵。
    隻要用劍將頭顱割下,將身體切碎照樣是會死,到那時候不管有什麽法器法術都會使不出來。
    連番幾次交手,小院已經極為淒慘,各處桌椅凳子已經化為木塊
    粉灰消散,就連後麵的房子也是缺少了幾大塊,隻剩下幾處還在支撐著,其中家具更不用言語。
    打到這裏其實就已經不是小院,而是一塊偌大的平地。
    再失去那些空間束縛後,兩人交手便更加不受控製。
    劍氣與龍卷,劍罡與青狼,在這一時間誰也奈何不得誰。
    戰況依舊焦灼。
    許百川內心平靜,手中秋風握得極其穩,出劍時行雲流水並不著急,他隻是來殺人的,什麽時候殺不是問題,最後是他勝了便是。
    而蘇延安並不是他這樣的想象,蘇延安來此是為了帶塗山兩姐妹回去,之前用的手段隻是彰顯自己實力而打消塗山月要做的抵抗,而許百川出劍著實是在意料之外。
    不僅厲害而且難纏,是個勁敵。
    要是在沒有任務在身的時候,蘇延安並不介意花些時間和許百川廝殺,畢竟哪怕放在妖域劍修也是很值錢,但今時不同於往日,如今任務是帶塗山兩姐妹回去複命,若是因為和這個劍修糾纏而讓那兩人逃離,可謂是白來一場。
    絕不能多做糾纏。
    蘇延安已經下定決心,便不想多做停留,大袖一揮放出雄厚氣機,然後借用法術附在折扇上麵凝聚成自己的分身,隨後在次放出風刀為自己拖延時間,然後趁著這個時間讓分身留下,自己則是向著塗山月消失的地方尋去。
    大風卷起砂石迷人眼,許百川眉頭一皺,已然察覺到蘇延安做出的動向,出劍將撲來的青狼斬碎,然後留下一道劍罡應對分身,自身則是奔走幾步提劍向著蘇延安掠去。
    已經做好決定要殺你,怎麽能這麽輕易就讓你離去,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許百川提劍縱行,加上大風加持,很快就到了蘇延安身旁,沒有過多的猶豫動作,就是直截了當向著喉嚨刺出一劍。
    蘇延安頓時毛發皆張,渾身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在這麵臨劍尖的一瞬間,好像是如同墜入地獄一樣,湧現上來的是無窮無盡的死氣。
    這柄劍,很恐怖。
    蘇延安來不及做出其他動作,隻是猛然側過脖子,險之又險避過這一劍,可這畢竟隻是在匆忙中,秋風還是在脖子上留下了一塊不深不淺的傷口。
    蘇延安最後兩三步來到大街上,伸手一抹脖子,然後看著手上鮮紅至極的鮮血,瞳孔縮起,不可避免在心中生出大量殺意。
    既然你偏要攔路,那就送你去死。
    “你該死!”
    然後在話語落後,有渾厚氣息生出,緊接著凝聚成一團放著紅光的詭異雷電,以風雲不及之勢向著許百川奔去。
    許百川踏前一步,反手挽出一個劍花,在劍花綻放之後,又有十幾朵劍花逐漸開放,一時間劍氣彌漫,殺機四溢!
    蘇延安見狀反而冷笑,雙手捏出一個奇怪印訣,然後向許百川一指,留在院子裏的折扇立刻縱貫而來,與詭異雷電形成夾角之勢,共同向著許百川掠去。
    劍花綻放,將雷電一一崩滅,而麵對自身後而來的折扇,則是由秋風反撩掠去,甫一交擊,便將折扇斬開幾道細小裂縫,之後才落回蘇延安手中。
    天大地大,對於劍修來說都比不過手中一劍之大,秋風是仙劍,前前後後落於三位劍仙之手,材質是天地之間絕佳,留在其中的劍意更是破萬法的依仗,折扇雖然厲害,可擅長之處還是驅使風暴,而若是兩者用本體交接,折扇則是很顯然不夠看。
    看著手中氣息大不如前的折扇,蘇延安麵上是毫不掩飾的心痛,自身雖然是在有蘇一族,族中不缺法器,可這些法器可是要用功勞來換的,每一把所需要的功勞都是不菲,這把折扇是他花費了十多年才換到,拿在手中之後與人爭鬥無往不利,是真真正正當成寶貝來看待,現在被斬開裂縫讓品階下跌,要是想要在回複之前那種威勢,恐怕要花費不菲的價格去修複。
    簡直是無妄之災。
    蘇延安深深吸入一口氣,將折扇收起,轉而取下腰間掛著的玉佩,灌輸氣息之後,信手一揮就將玉佩扔入上空。
    緊接著就風起雲湧,雷雲在上空開始匯聚,有道道紅色電蛇在其中穿梭,而在電蛇之上,有狐狸正在吞雲吐霧。
    仰頭看了看頭頂不遠處的雷雲,許百川忽然想到了一件關於有蘇的傳說,傳說原本有蘇攻伐手段並不強,隻是靠著肉體與氣息與人對敵,更多的隻是輔助塗山,但在有一世有位老祖拜入一個道人手下學藝,學成之後閉關幾百年成就大妖,然後開始在有蘇推廣各種法術法器,最後與胡氏一同推翻了塗山,而那位老祖最為成名的絕技便是雷法。
    現在所見到雷雲,看樣子似乎真有一些道門底子,就是不知道在那個時候是哪位大能做出如此蠢事。
    許百川搖搖頭,在洶湧雷電下倒沒有生出什麽不好的心思,反而是靜靜等待著雷電匯聚。
    若是他預想的沒錯,這雷電應該奈何不得他。
    果不其然,雷電匯聚完劈下,還未接觸到許百川便詭異消散不見,哪怕到了後麵是連綿不斷的電蛇也沒有分毫損失。
    蘇延安在一旁目瞪口呆,滿臉不可置信之色,這塊玉佩是家族長老親手製成,封印的這道雷雲能夠將任何低於洞虛的修士劈死,可現在這幅光景,實在是在意料之外。
    “你……到底是什麽境界?”
    許百川忽然笑了笑,故作神秘道“你猜啊!”
    其實他的境界還是原本的境界,之所以能夠在雷電之下安然無恙,則是因為老道士留在身上的印記。
    老道士雷法是聖人之下第一人,在某種程度上甚至不低於聖人,留下的印記也是如此,隻要不是境界高過天門,用其他法術還好說,但是如果用雷法,那便會是徒勞而反,沒有作用不說,甚至還有可能激活這道印記。
    賠了夫人又折兵,說的便是如此。
    蘇延安將玉佩收回,重新掛在腰間,沉聲道“閣下,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故要如此?”
    許百川搖搖頭,認真道“我是劍修,你是妖,劍修斬妖哪裏需要理由?若是硬要真的說一個,那便是我看你不舒服。”
    理由很好,蘇延安無可辯駁。
    “你這是打算不死不休。”
    “不如你現在自裁,我便放過你,你覺得如何?”
    許百川慢悠悠回應。
    別看蘇延安是靈通境界,可全身大部分力量都在法器上麵,現在手段被破除大半,早就沒有原先那種危險,而反觀許百川,一心一意都在秋風上,隻要劍在手中,體內劍氣還尚存,不管是何種處地皆是勝券在握。
    兩人談話談到了這裏,其實就已經談無可談,接下來不過是生死而已。
    許百川以手拂劍,體內劍氣如同大河大江順著筋脈綿延而下,身上則是有劍意衝天而起。
    這一劍,他在蓄勢,同時也在梳理著渾身因為止住境界而有些散亂的劍氣。
    他有種預感,斬殺蘇延安之時,應該就是他邁入靈通的時候。
    望著身上氣息越來越恐怖的許百川,蘇延安麵色陰沉,雙手握成拳,然後等到鬆開的時候,便拿出了一支玉製短笛。
    短笛好像單純隻是樂器,上麵並沒有閃爍著靈光與氣息,隻有巴掌大小,放在手中很是不起眼。
    蘇延安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噴在玉笛上,緊接著在上麵勾勒出猩紅詭異的符文,等到有明亮狐鳴響起後方才將玉笛放在嘴邊吹響。
    狐鳴詭異莫測,聲越四方,穿透過重重牆壁,竟然硬生生籠罩住了兩裏方圓的地方。
    所幸原先因為兩人交戰居民都離開的差不多,而在暗自觀看的修為境界也不差,因此勉強可以抵擋住這陣狐鳴,但也隻是勉強,隨著聲音越來越大,不得不往更遠的地方退去。
    直到左丘守信出手劃開一個地方才止住。
    這位城主一直在後麵看著,並且沒有分行想要插手的意思。
    不管是許百川贏還是蘇延安贏其實都沒有太多區別。
    哪怕蘇延安回去之後能去為左丘記言提親。
    但提親這件事,總歸要自己做來的好,有沒有蘇延安做中間人其實差別不大。
    甚至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左丘守信還是希望蘇延安死去,白玉城的規矩已經有近百年沒有破,就算破除也都沒有什麽好下場,拋開有蘇那邊的壓力不談,許百川勝是最好。
    狐鳴回蕩不止,撞到牆壁,然後又通過某種神秘手段,竟然又返回回來,然後凝聚成一隻三尾狐狸,帶著磅礴至極的氣息向著許百川撲去。
    而此時,許百川剛好蓄勢完成,於是跨前一步,反手上提,秋風散發出灼眼白光,與粗壯劍罡一起向著狐狸刺去。
    兩者針鋒相對,又絲毫不讓,劍氣與狐狸進行交擊,擊打出一片又一片的波紋,那些牆壁與房屋遇到波紋連片刻都沒有支撐就已經如同朽木一樣倒塌,就連地上的青石板也被掀起厚厚的一層。
    掘地三尺尚且不及啊!
    秋風握在手中,感受著對麵傳來的沛然巨力,許百川微微吸氣,不進反退,空著的左手捏出一道劍訣拍出,於是就這樣硬生生跨出好幾步。
    狐狸如今是與蘇延安性命相連,算是壓箱底的手段,在被擊退之後,所受到的傷害也等同於自身,因此蘇延安吹奏玉笛的動作不由得一頓,麵色忽然變得有些蒼白。
    到了如今他才明白所謂的劍修一劍破萬法是什麽,早知道會如此,當初選擇修行法子的時候就應該選擇練體,現如今這樣法術都被破碎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許百川以劍印對敵,得到空閑時候再度揮劍,如此幾番輪番動作之後,很快就將狐狸斬得支離破碎,就像那枚曾經握在塗山月手中的樹葉一樣,搖搖欲墜。
    許百川踏前一步,狐狸發出一聲慘叫,緊接著憑空消失不見,而作為主使者,蘇延安猛然睜大眼睛吐出一大口血,若不是扶著身後的牆壁,恐怕還會一頭栽倒在地。
    許百川停步在兩丈之外,看著嘴中不斷吐出鮮血的蘇延安,忽然問道“你為何不化作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