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新生活

    新的生活，新的開始，開始幾天書平仍然發揮著此前的習慣，做飯、幹活，周梅平時也不做飯，此時更樂得清閑，但是老田卻不願意讓書平去做，他在家的還是總是及時幫忙，勸書平放下手裏的活兒，現在新婚蜜月，小兩口愛去哪兒玩去哪兒玩，家裏的閑事都不用管，開開心心的就行。書平聽了很感動，就更不好意思，經常在一邊幫著忙活。

    老田對書平的賞識開始還讓周梅覺得有幾分懷疑，隨著幾天的相處，漸漸放下了幻想，覺得也是不過如此，和別人家閨女一樣普普通通，沒看到人好到哪裏去，幹一點活兒而已，再說是新媳婦本來就應該做的，於是經常私下告訴老田，該讓位了，飯就交給書平吧，老田總是笑笑。

    田禮事不關己，有時候日上三竿才起床，老田看見就會寵溺的罵上兩句，再讓他學習書平的勤勞，田禮乖乖的聽罵，在父親麵前也像個小女兒一樣，在書平麵前偶爾也會表現一下，幫幫忙。

    此時，大女兒田魚兒已經出嫁了，家裏還有一個待嫁的十六歲小女田雀兒。田雀兒活潑好動，對新去的嫂子充滿了好奇，整日圍在書平身邊問這問那，書平從不嫌煩，因為新生活給了她很多的希望。

    ……

    快到年底了，老嶽的家裏整日不見笑聲，嶽何氏開始幾天還會哭，後來漸漸的有點麻木了。家裏不見了哭聲，但是好像再也熱鬧不起來了。

    文玉、長英都小心翼翼的，怕不小心觸到了母親的傷心之處，誰也不敢在她的麵前提起書平，日子一天天漸漸的劃過去，都已經除夕了，家裏依然感受不到過年的氣氛。

    老嶽難得的下廚做了幾個好菜，一一讓長英端上桌，再拿來大女婿送的進口飲料，一杯一杯倒好了擺在桌子上。

    餃子文玉包好了，下鍋煮熟，盛好在幾個盤子裏，然後從這門口大喊一聲：“佑生，吃飯了。”

    漆黑的夜因為過年的氣氛熱鬧非常，天上的星光閃點，一顆顆炮竹像是要爭誰更明亮，一個個爭先恐後的飛上天空，在高處“砰——”一聲響，孩子們嚇得趕緊捂好耳朵，“嗚——”一聲，炮竹墜落。

    佑生聽到三姐的一聲大喊，正好和小夥伴們放完了炮竹，互相喊一聲回家吃飯，就跑回去了。進門後難得的幫忙擺好板凳，再去想把餃子端上桌。

    看佑生平時蹦蹦跳跳的，文玉真怕他再把餃子盤子扔了，趕緊喊道：“拿好了，別整撒了！”

    “知道啦，磨磨唧唧的。”佑生一邊嫌棄著一邊把盤子放好，看著圓潤潤的餃子，好像是自己包的，一個高興轉身，冷不丁撞到了長英，長英被很狠狠踩了一腳，疼的差點蹦起來，大叫：“啊呀！踩腳了，疼疼！”蹲下來，眼睛裏又有了淚。

    “誰讓您不長眼睛？！”佑生轉身跑出去了。

    “佑生，你等著……”長英要追出去，掀開門簾被文玉攔下。

    文玉拽著長英的胳膊“噓——”了一聲，掀開門簾，看了一眼嶽何氏，此時正歪躺在炕頭，仍然悶悶不樂，如果換做以前聽見孩子們這樣吵鬧可能早就一聲叫罵跟過來了，可是此時的她好像遇到了人生無比大的挫折，一下子被擊垮了，她對自己的人生充滿了不解，到底是怎麽教育出這樣的一個女兒，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笑話、像個傻瓜……連日來都沒有怎麽吃飯，看起來消瘦了不少，文玉有些心疼母親。

    長英也跟著看了一眼母親，會意，忍著腳痛到一邊安安靜靜的揉著。

    老嶽忙活完了，喊孩子們上桌，雖然女兒們一個嫁了，一個跑了，家裏還有三個子女，此時能夠陪伴在父母身邊也是一種支持，老嶽想的很開，該吃吃該喝喝，樹挪死人挪活，不聽話的拿一個當做沒生又如何，何必整日心裏頭記掛、怨恨著？可是該勸勸過了，該說的話說過了，嶽何氏好像還沒有放下，連到了過年這一天都沒看見她笑一下。

    “好了，快起來吃飯吧，我都做好了，你看看，一桌子十個菜呢，快起來吧！”老嶽好生請求。

    “你們先吃吧！”

    “那怎麽行，咱們也好好過個年，一起吃才像樣子，快點，孩子們都等著呢！”老嶽說完示意佑生過來勸勸。

    佑生趕緊放下剛剛伸出的筷子，大喊一聲：“媽，吃飯了，你不吃我們怎麽吃啊？都等你呢？我都早就餓了……”這是真的，即使不餓，看見這一桌子美食也想嘗嘗，可是礙於父親的威嚴，遲遲不敢伸手，真是著急，又喊了一聲：“媽，吃飯。”

    文玉也跟著輕聲勸到：“媽，快起來咱們一塊吃吧！”

    長英也叫到：“媽，吃飯了。”

    嶽何氏終於起身，老嶽早就擺好了椅子，今天過年，讓老婆坐在主位上，也算犒犒勞勞她這一年的辛苦。嶽何氏終於伸出了筷子，老嶽這才高興的指揮大家，“好了，你們也開動吧！一群饞貓！”

    孩子們笑起來，趕緊拿上筷子，伸向自己愛吃的美食。

    嶽何氏看著大家，去年過年大囡不在，今年過年書平又不在，孩子們真的大了，一個個都要長著翅膀著急飛走，不知過幾年，其他孩子是不是也會離自己而去。

    “來，吃！”老嶽把餃子放在她麵前的碗裏，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老嶽家的年過的勉勉強強，可是老田家的年卻過得歡樂團圓。田魚兒和劉義都來了，雖然頭一年結婚，但是劉義說服了自己的父母，特地陪同媳婦回娘家過年，還帶來很多的禮物。

    在年夜飯桌上，老田挨個看著眼前的孩子們，頭一次感覺即使自己再苦再累也都是值得的，如今兒子娶了個自己滿意的兒媳婦，大女兒嫁了個自己滿意的好人家，二女兒年少可愛，此時，他們都在自己身邊溫暖陪伴，人這一生還追求什麽呢？此生足矣，此生足矣啊。

    老田的內心歡欣不已，從來不喝酒的他此時也難得的拿起了酒杯，一杯敬劉義，一杯敬書平，然後自己一飲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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