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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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成都府,似乎每一處都沾染了喜慶,蕭山一早貼了告示,說要擺三日的流水席,隻要是成都府的百姓,隻要你願意,就可以去天福樓吃飯,兩層樓同開十六桌,一桌可坐十人,兩瓶酒十個菜一盅湯
成都府的界麵上難有乞丐,所以,初六從早上到夜裏,來的都是成都府的百姓,有的人來已經吃過了,隻是為了討一口酒喝。
他們不能都去蕭府,那麽在天福樓喝杯酒,也就等於喝上了蕭少爺的喜酒。
全城同喜,熱鬧非凡。
此刻已是過了飯點,有九人坐在一張桌子前,其中一人拉著另外站著的人,“還差一個人就能開席了,快來坐,下一席麵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我就不吃了,我就等著你們開席討杯酒喝。”那人擺著手,“我可是吃過來的,再吃,我也吃不下了,明天再來吃。”
大家哈哈大笑,有人道:“那你就坐著喝酒,一杯哪夠,多喝幾杯才行。”
“我不吃飯,怎麽能占位子,一會兒有沒吃飯的來了,我豈不是耽誤人家了。”
眾人逗趣解悶,笑聲充斥著整個酒樓,小廝穿堂吆喝上樓跑菜,大冬天跑的一身汗。
“這位先生。”忽然門口出現一位男子,他穿著一件天青色的直裰,容貌俊美,因為太過消瘦,而透著一種弱不禁風的美,讓大家看著一愣,頓時方才侯一人開桌的那些人,招手喊著他,“先生來吃喜酒的吧?快來,快來,就等您開席了。”
他們語速很快,口音也不好懂,那人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道:“好!”
他聲音有點沙啞,和他出眾的相貌不大相符,大家也沒有多想,總歸是被人的私事,就算好奇問了對方也不會說。
那人坐下來,桌子上的人就朝小廝吆喝著,“人齊了,開席嘍!”
“來嘍!”小廝在後堂應了,頓時,七八個小廝托著托盤魚貫出來,一邊上一邊跑菜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佳偶天成”
一道道喜慶的菜名,精致的菜肴讓大家喜笑顏開,桌子上的一位年紀略大點的長輩動了筷子,喊道:“喝酒。”
眾人舉杯,這才發現最後來的那位年輕人沒有動,老者就招呼他,“小夥子,喝酒啊,是喜酒呢!”
“嗯,喝酒。”那人端了酒盅和大家碰了碰,一口飲盡了杯中酒,酒是烈酒,好像刀子似的一路剮了下去,他又提壺斟了一杯喝完,他旁邊的人看著他,就壓著他的杯子,道:“年輕人,這酒烈,你喝了兩杯至少要吃半碗菜,否則明天這肚子啊,受不了。”
“好。”那人點了點頭,隨手去夾麵前的“佳偶天成”,是一對烤乳鴿交頸在盤子裏,他筷子伸過去卻停住了,旁邊的人哈哈一笑,道:“這筷子可扯不開,我幫你。”
他抓了乳鴿撕開放在那人碗裏,那人低頭看了一眼衝著對方笑了笑。
眾人推杯換盞,喝的熱鬧起來,等再回神時,發現那個年輕人已經不在了,他筷子是幹淨的,碗裏的鴿子還在,但他麵前的酒壺卻已經空了。
“這年輕人,喝這麽多明天肯定是要醉的。”那位長輩搖了搖頭,又道:“不過,人活著就是要徹徹底底的醉一回,隻有醉的難受了,以後才知道喝多了不舒服。”
大家哈哈大笑,有人道:“有人就喜歡這醉酒後的感覺,所以天天買醉。”
“也是,人想要的東西不一樣,所以,有人喜歡醉,有人就克製不喝酒。不一樣哦”
雖近亥時,街麵上依舊人來人往,滿城貼著喜字,進了城就好像掉進了紅色的被褥裏,放眼看去,一片喜慶。
那人慢慢走著,天青色的直裰上不知何時弄髒了一塊,像是方才吃飯時被人蹭的,這一塊汙隨著他走動,顯眼的很,有路過的人看他搖搖擺擺,步履蹣跚的樣子,不由喊住他,道:“這天冷,你喝醉就早點回去吧。”
那人衝對方笑笑,笑容特別的好看,虛虛幻幻的有種不真實的美。
對方看的呆了一下,搖了搖頭走了。
走了很久,他在一條偏僻的巷子裏坐下來,隔著一道牆裏麵好像很熱鬧,像在辦喜事,他就靠著牆抬頭看著天,成都府的天比燕京要清透很多,這時節燕京有了風沙,鮮少能看到這麽一彎明月。
那麽高,那麽清冷
那人似乎真的很冷,打了個哆嗦抱著手臂滑動著就躺在了路上,眼睛正對著對麵圍牆下的一個鼠洞,黑漆漆的,有兩隻小眼睛探頭探腦的,在分辨他是活物還是死物。
“死的。”那人道:“有的人活著,但是他已經死了不過,能死在這裏也行啊。”
對麵的老鼠似乎聽到他在說話,嚇的滋溜縮了回去。
“連你也怕我嗎。”那人嘀咕著,混混沌沌的,“是該怕的。”
這一天沈湛起的比平時晚了一刻鍾,他起床洗漱出了房門,提著刀站在院子裏,隻覺得空氣清新,而他神清氣爽。
“少爺。”芷蘭端茶過來,沈湛結果喝了一盅,交代道:“她還在睡,你別去吵她。”
芷蘭應是,結果空茶盅退了下去。
沈湛去了校場,蘇季不在蕭山也不在,隻有閔望在等著他,見他過來便跟了上來,低聲回道:“爺,周先生托人帶了口信來,說明日就能到。”
“嗯,等明天到了再單獨請他吃酒。”沈湛動了動胳膊,閔望又道:“昨晚他在院外躺了半夜,下半夜似乎酒醒了,就起來走了。不過,人還在城裏,您看要不要去看看?”
“等會兒我和婉婉說,看她怎麽定。”沈湛道:“不必特意跟著他。”
閔望應是而去。
沈湛練了一半,就收了刀往回走,閔望奇怪的道:“爺,您今天不練了?”
“嗯。喊她起來吃飯。”說著就走了。
閔望愕然。
沈湛到院子裏時,蘇婉如已經由芷蘭在梳頭了,見他回來便懶洋洋的道:“怎麽回來這麽早,快去洗洗,我們去正院用早膳。”
“怎麽不多睡會兒。”他走過去,看到蘇婉如正在往眼下壓粉,她轉頭過來看他,嘟著嘴道:“今天要上祠堂,還要認親嘛,等認了親我再回來補覺。”
沈湛摸了摸她的臉,有些懊悔昨晚太狠了。
“你快去洗洗,時間不早了。”蘇婉如催著他。
沈湛嗯了一聲去了淨室,三兩下洗好換了衣服出來,蘇婉如靠在椅子上打盹兒,歪著的脖子上,露出一點殷紅,他看著嚇了一跳,問道:“這是怎麽了,蟲子咬的?”
“不是蟲子咬的。”蘇婉如白了他一眼,“是一直餓狼咬的。”
沈湛一愣,頓時凝眉,解了她立著的衣領,就發現脖子上好幾處,蘇婉如哼哼了兩聲,似笑非笑道:“怎麽,在查看隻的戰績。”
“沒有。”他輕輕揉了揉,湊在她耳邊道:“我以後溫柔點,保證不像昨天晚上那樣。”
蘇婉如盯著他,“真的?”
“真的。”他心疼的不得了,昨晚房裏光線暗,他沒有看出來,“肯定。”
蘇婉如滿意的點頭,將腿架在他腿上,“那你幫我揉揉,我腿好酸,腰也好酸。”
沈湛就聽話的給她揉著腿,力道不輕不重,蘇婉如還真覺得特別舒服,開了笑顏,沈湛頓了頓,道:“昨晚,趙仲元在院子外麵待了半夜。”
“啊。”蘇婉如驚了一跳,“他人呢,還在嗎。”
沈湛搖頭,低聲道:“下半夜就走了,人應該還在城裏,我沒讓人跟著他。”
“不跟著好,他能發現有人盯著,怕是心裏又要難受。”蘇婉如頓了頓,道:“是誰看到的,他受傷沒有,精神怎麽樣。”
沈湛回道:“應該還好,似乎喝了酒。”
“怎麽辦呢。”蘇婉如歎氣,歪著頭看著沈湛,一張小臉都是愁容,“隨他吧,相信他會好起來的。”
沈湛摸了摸她的頭。
“他的事以後再說。”蘇婉如站了起來,深吸了口氣,“走,咱們去吃早飯,今天還有很多事呢。”
沈湛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牽著手出去,邊走邊說著話,芷蘭和雪蘭進來收拾屋子,雪蘭一臉羨慕的道:“咱們少爺對夫人可真好啊,這天底下的女人,求的就是這樣的姻緣了吧。”
“嗯。”芷蘭笑著道:“你以後好好找,就算沒有咱麽少爺這樣的人才,但也有少爺這樣的體貼。”
雪蘭咯咯的笑,“我可沒這個好福氣,少爺這樣的,天底下就不會再有了。”
因為有了兒媳,兒子又是鎮南侯,自然一進門就是以夫人作稱,蕭夫人便晉升為蕭老夫人,此時她穿著一身嶄新的葡萄籽廣袖的褂子,額頭上裹著薑huáng sè的抹額,還真有一副老夫人的架勢。
蕭山看著她失笑,道:“你這抹額,是不是老氣了點,換個鮮一些的顏色。”
“老氣嗎?”蕭老夫人照了照鏡子,左右看看,又喊著劉媽媽,“不是還有一條紫紅的嗎,換那個吧。”
劉媽媽應是,給她換了紫紅的,上麵綴著指甲蓋大小的珍珠,人頓時感覺年輕了好幾歲,劉媽媽笑著道:“還是我們老爺有眼光,夫人戴這個好看,又像個老夫人的樣子,又不讓人覺得老氣。”
蕭老夫人掩麵而笑,正要說話,外間小丫頭一迭聲的行禮聲傳了進來,她蹭的一下站起來,道:“兩個孩子來了。”
“你看你。”蕭山無奈,“又不是頭一回見,你這樣讓他們也跟著緊張起來。”
蕭老夫人失笑,忍著激動和蕭山一前一後的出去,就看到自己兒子穿著一件朱紅的直裰,神清氣爽的牽著兒媳婦進來,兒媳則是一身正紅的對襟廣袖,身材高挑顯瘦,膚色白裏透紅露著嬌羞,這一夜過去,就感覺她不一樣了,身上多了婦人的嬌媚,越發的明豔動人。
她頓時笑了起來,道:“都是自己家人,你們應該多睡會兒的。”
“老爺,夫人。”蘇婉如上前來行了禮,還沒有認親,這改口的事等會兒再說,蕭老夫人應了,上前拉著她進了宴席室,一麵吩咐劉媽媽,“將早膳上來。”
四個人安靜的吃了早飯,外麵就有人來回說是親戚都到了,蕭山看著兩人,道:“去祠堂。”
蕭家的祠堂在正院後麵,浩浩蕩蕩的幾十人穿過蕭府的大院去了東北角,蘇婉如回頭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二老太爺一家,便低聲問沈湛,“他們都沒有過來嗎?”
“沒有,昨晚喜酒隻有三老太爺一家子人來了。”沈湛回道。
蘇婉如哦了一聲,那就是表示二老太爺還是不認沈湛,隻是強壓不過,就用冷漠來表達不滿。
“不用管他們。”沈湛道:“影響不到我們。”
蘇婉如應是,回過頭去和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打招呼,二老夫人笑著道:“可憐我這年輕,就要變作老夫人了。時光不等人啊,孩子們都大了。”
“你都做祖母了,還有什麽年輕不年輕的。”三老夫人笑著道:“早就該改口了,就你一直霸著這稱呼不放。”
他們的孩子沒有差事,媳婦進門便稱作奶奶,可沈湛的身份不同,所以蘇婉如一進門,這“夫人”自然就不能再用了。
“我就說說。”而老夫人笑著道:“湛兒能回來,還娶了妻,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往後我們長房就更加的腰板直了。”
三老婦夫人點頭應是,和蘇婉如道:“二老太爺那邊你不用管,他們愛來不來,早晚有他們後悔的一天。”
“是!”蘇婉如笑著道:“我們一家這麽多人,足夠的熱鬧了。”
大家都跟著笑,有人打量著她,暗暗驚歎,難怪堂堂鎮南侯會娶一個沒來曆的小姑娘,原來這小姑娘長的這麽好看。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嘛。
說著話,一行人去了祠堂,沈湛回來後也一直沒有入族譜,蕭山便就是等著今天一起辦了,放了鞭炮告慰了祖宗,他就請三老太爺提筆,將沈湛的名字加上。
“這沈湛自然是不能用的。”三老太爺道:“可蕭湛似乎也不大合適,可有別的合適的名字用?”沈湛這一輩都是三個字的。
蕭山拱了拱手,道:“還不曾細想過,就請三叔給湛兒取個名字吧。”
“也行。”三老太爺想了想,看了一眼沈湛,道:“他一出生便離了家,可這孩子命大,不但沒有死,更沒有丟祖宗的臉的,還硬是闖出了名堂,光宗耀祖,以老夫的拙見,不如就叫顯宗吧,蕭顯宗如何?”
蕭山咂了咂這名字,回頭看著沈湛,沈湛其實無所謂,點了點頭,道:“都可以。”
他是沈湛,雖不知道隨了誰的姓,可這又怎麽樣了,他就是他,姓什麽叫什麽祖宗是誰,根本無所謂。
“那就用這個名字。”蕭山道:“表字湛,也是可以的。”
三老太爺點頭,在族譜上寫上蕭顯宗,又在他旁邊寫蘇婉如的名字,提筆的手一頓,側目看著蘇婉如,道:“是哪三個字?”
“這裏有。”蕭山遞過早就寫好的,三老太爺看著名字就愣了愣,“這名字似乎在哪裏見過。”
蕭山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回道:“這名字不奇特,約莫是重名了。”
蕭家人就都沒有多想,落筆寫了蘇婉如三個字。
沈湛側目看著蘇婉如,捏了捏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這落了族譜,他們就成為真正的一家人了。
上過族譜,他們便去了前院的花廳,芷蘭和雪蘭抬著兩箱回禮,一xiāng zǐ鞋襪,一xiāng zǐ筆墨紙硯。
兩人進去,蕭山夫妻坐在正中的位置,劉媽媽在麵前擺了蒲團,上了四杯茶,沈湛端了一盅遞給蕭山,唇角頓了頓,蘇婉如用胳膊肘懟了懟他,低聲道:“該改口了。”
沈湛嗯了一聲,垂了眼眸。
蕭山接了茶極快喝了一口,怕兒子尷尬,忙遞上了厚厚的封紅,道:“祝你們白頭偕老,和和美美。”
“謝謝。”沈湛接過封紅,停頓了一下,“謝謝父親!”
這一聲,蕭山的手一抖,頓時紅了眼睛,雙眸中噙著淚花,點著頭道:“好好好。”
這是沈湛第一聲父親,他如何能不激動,更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聽到有人喊他父親。
盼了幾十年。
蘇婉如遞茶上去,甜甜笑著,喊道:“父親,喝茶。”
“喝。”蕭山接過茶盅,一口完,又給了她一個封紅,“好孩子!”
蘇婉如笑著收了交給芷蘭收著。
沈湛又將茶奉給蕭老夫人,喊道:“娘,喝茶!”喊娘對於他來說,似乎要容易一些,可喊完後,眼前浮現的卻是盧氏的臉,他猛然想起以前年夜飯時,他們好似仇人一般對麵坐著,吃飯。
吃完飯,他有時候會賴著住一夜,有時候則是吃過飯就走
第一年他躲在破廟裏哭著,四麵冷風垂著漫天飄雪,遠處傳來鞭炮聲和孩子們的歡笑聲,洋溢著年節的氣氛,隻有他孤零零的縮在這裏,餓著肚子落淚。
所以以前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過年過節。
後來年紀大了,晃蕩的時間久了,習慣了那種孤獨後,他就開始不在乎了,一個連生死都不在乎的人,還怕什麽孤獨呢。
“湛兒!”蕭老夫人掩麵哭了起來,劉媽媽過來扶著她,低聲勸著道:“今兒可是大喜的日子,您可得忍住了。”
蕭老夫人擦著眼淚,點著頭道:“是,不哭,是大喜的日子。”她兒子不但回來了,就連兒媳都有了。
真好啊。
認過親,一家人一起吃了午飯,好不容易將客人都送走,蕭老夫人喊著兩個人,“快回去歇著,我看婉婉臉色都不好看,好好睡一覺,家裏的事有我呢。”
“那我回去睡覺了。”蘇婉如挽著蕭老夫人的胳膊,“等晚上來陪您吃飯,您讓廚房給我燉個湯,我想喝湯。”
蕭老夫人笑盈盈的點頭,“行,一定給你燉湯喝,你隻管睡覺。”
蘇婉如笑著應是,沈湛也跟著起來,“娘,那我走了。”
“嗯,好,好。”蕭老夫人送兩人一直到院子門口,等兩人進了自己的院子,她才回過頭來,就看到蕭山站在門口看著她,夫妻兩人一笑。
蘇婉如撲在床上,累的手指頭都不想動,“我什麽都不想做了,就想睡覺,你不準中途喊我起來啊。”
“知道了。”沈湛坐在床沿給她脫了鞋,將她外衣也褪下來,抱進被子裏,親了親,道:“你睡覺,我出去一下。”
蘇婉如睜開眼睛,看著他,“要去軍營,還是去找趙仲元?”
“都不是。”沈湛道:“我去找你二哥。”
蘇婉如哦了一聲,窩進枕頭裏,點了點頭,“那你早去早回啊。”
“嗯。”沈湛親拍了拍她,等她睡著了,才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蘇婉如卻做了個夢,夢見在燕京的女學裏,趙衍拿著書從樓上下來,她就站在樓梯口,他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和她擦身而過,她喊了一聲,“寧王爺。”
他沒有反應,依舊不急不慢的走著,身影轉瞬消失在門口。
她驚醒過來蹭的一下坐起來,就看到沈湛正坐在桌前在看信,見她醒了,便倒茶遞過來,“做夢了?”
“夢到寧王了。”蘇婉如喝了口茶,“說不清楚什麽感覺,隻覺得為他可惜。”
沈湛摸了摸她的頭,道:“要真是不放心,就去看看他。不過,他或許不想見我們。”
“嗯。”蘇婉如道:“像是炫耀似的,兩廂對比反而讓他難受。還是算了吧。”
睡不著,她便不再睡了,穿了衣服起來,閔望在外麵喊了一聲,沈湛開門出去,閔望回道:“有人在城門口看到他了,他一個人出城了。”
“走了嗎,有沒有帶行李?”蘇婉如問道。
閔望回道:“他本就沒有行李,空手來,空手走的。”
“好吧。”蘇婉如道:“希望他旅途順利,平平安安。”
他能寫出那樣好的遊記,肯定去過很多的地方,希望還有機會,讀到他的書。
“爺。”盧成拿著信匆匆而來,道:“京城來信了,您看看。”
沈湛接過信拆開看了一眼,頓時眉頭緊蹙,蘇婉如問道:“怎麽了?”
“太子去世。”沈湛將信遞給她,“十天前!”
蘇婉如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