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澤生的一張好皮相，容貌細膩比很多女子都要美，卻不給人陰柔的感覺，隻覺得像是一尊玉雕的人活了過來，竟是找不見瑕疵。

    又像是被神佛眷顧了，在他的身上瞧不出一絲一毫被時間磋磨出的痕跡。

    原本孟青一雙靛色瞳，美如星海，卻也天然帶著冷漠，不近人情，讓人覺得隔得近了，都能感受到刀劍一般的寒光，很是叫人不敢親近。

    更有她剛回來時的壯舉，使得底下人嚼舌根時，盡管對這位孟三小姐很是感興趣，卻不是所有人都敢將孟青的名字掛在嘴邊，隻敢隱晦地聊一聊，擠眉弄眼，聽的人就知道這說的是誰。

    這樣的一個女子，總是讓人想象不出能夠降服她的男人會是個什麽樣子，可祁澤站在她身邊又那樣的和諧，從來也沒有誰被誰遮掩了光芒，互相之間就是不曾言語，也有旁人說不出的默契之感，好像他們這些人都是多餘的。

    倒是有被迷了眼的小丫頭心道一雙璧人。

    其他人也險些被祁澤這皮相給糊弄過去，若非他們早就聽聞孟青的夫婿也是一個頗有名氣的江湖人，並非什麽世家公子出身，光是看這張臉，就一定會弄混了，以為他是某家出身尊貴的公子。這樣的人應當是與粗鄙和暴戾無關的。

    打小伺候人的仆從們慣會看人的眼色，也能看得出誰是真的隨性灑脫，誰又是外強中幹，強撐著不露怯。

    可沒想到，祁澤根本容不得一點怠慢，隻是沒有主人家及時過來，丫頭沒有一張笑臉，都還未說什麽，他便發了火。

    世人傾慕強者，更別說這樣模樣俊俏的公子，絕對當得起青年才俊一說。然而等到自己親眼見到了這強者能夠徒手——不，僅僅隻是揮袖，就能夠有這樣強的力量，憧憬也就變成了畏懼。

    就連祁澤這副好皮相，也不再讓人看了心跳如鼓，變得可怕起來。

    對齊氏忠心的仆從們都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和主人的麵子哪一個更重要了，雖然孟青一直都看不上孟家，更是不願意回來住，可她畢竟是原配嫡出的小姐，在大房這邊排輩，就算是齊氏這個繼母，某些時候都得落在她後頭。

    孟青隻是不爭罷了，她若是有心插手孟家，也沒人能與之抗衡。而且她是主子，若是心狠，打殺幾個下人出氣，都不算是少見的事，就是別人家裏慈眉善目的主子們，又有多少人手上是不沾血的？

    祁澤動手猝不及防，也沒人敢上前去勸，那個和孟青嗆聲的丫頭被駭得啞了聲，本想說些什麽，可喉間呼呼的隻能漏出風聲，牙齒也在打顫，竟像是白日見了鬼。

    到這個時候了，才發現自己的渺小，便是家生子們也不敢仗著自己在孟家所謂的根基，上前去做和事佬。

    隻有少數幾個人白著臉，強撐著不肯對孟青低頭。

    不過他們這樣的自然一開始就不願意上前去伺候，就是被家生子們推了一把，躲不開這差事，也隻站在角落裏。

    這會兒見祁澤發了火，明明是姑爺上嶽丈家裏來了，可他根本不留情麵，他們直覺今日怕是來者不善，沒有主子在場，說不定得鬧出什麽事兒來，便也顧不上給孟青下臉麵的事了，交頭接耳商量了一會兒，讓一個跑的快的小丫頭忙跑出去找齊氏了。

    這些人的動作，自然也沒能瞞過孟青和祁澤。不過，祁澤的本意就是想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若非如此，他們今日根本不可能見到所有的人。

    畢竟輩分在此，有些世俗的規矩，就算是他們都不好打破，要是不鬧，長輩們便有借口說不見，倒是不如把事情鬧大，逼著他們出麵。

    為了快一點達成自己的目的，祁澤不介意做點出格的事讓人畏懼，見有人出去喊人了，便和孟青離開了這偏廳，往兩位老人住的院子走去。

    也是虧了孟氏如今還不算發跡，大房老爺是個靠不住的，族人們全憑二房的老爺仕途通順，將來族中的孩子才有更好的前途。所以，本來發展到如今，有許多旁支的血緣都已經遠了，他們也會抓緊機會留在孟氏嫡枝的周圍。

    孟氏嫡枝分家以後，又說要一同供養老太爺和老太太，這兩位也不肯兩家漸行漸遠，便順勢將家裏的老宅子分給兄弟二人，後來二房老爺升了官，也並未另買宅子，隻是將鄰居的宅子買下擴建，與大房之間的那扇門還是開著的。

    這便更像是一家人還在一個府裏住著，隻不過這宅院太大，分為了三個部分罷了。現在祁澤想要把事情鬧大，引得二房的老爺太太知道，也不是什麽難事。

    而且孟青不信，孟老爺行事風流卻荒唐，二房的叔叔不會擔心有朝一日被兄長耽擱了自己的仕途，為了防著孟老爺做出什麽猝不及防的事情來，這個家裏一定有他的眼線，都不必孟青和祁澤親自過去遞消息了。

    祁澤道“一直聽說這些當官兒的若是後院著了火，總是想著把女人‘病逝’，借此息事寧人。要是我說，自然是沒有秘密最好，可若是有了，我也不肯讓他們把所有的罪孽都推給一個人，哪怕齊氏罪大惡極，也不該幫別人還債。”

    “所以我們的陣仗要鬧得越大越好，孟氏的問題可以在小範圍內解決，卻堵不住悠悠眾口，何況孟老爺這邊不是鐵板一塊，他更是明都城的名人，想必很快就會有風聲傳出去了。”孟青道，臉色平靜地和祁澤並肩走在小徑上，若是不知前情，又得迷暈了一幫人。

    可惜他們一來就鬧出了大動靜，跑出去求援的小丫頭更是一時心亂，也一時氣怨，被人瞧見她神色慌張，詢問發生了什麽事，她也三句兩句說了三小姐和姑爺的無禮，也不會拖慢了她的腳步，說完便留下八卦的人，自己跑的飛快。

    如此，關於孟青和祁澤的流言迅速地在孟府裏傳開，傳到後頭，都有人說姑爺長著三頭六臂、生的青麵獠牙這樣的混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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