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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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青一席話把應虹翎問住了,她的性子向來自由自在,一往直前,從來也不擅長玩那些迂回。

    她素日裏敢說自己小姐的壞話,但若是叫她點頭同意孟青自己的話,她又會覺得不好意思,畢竟孟青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情況不是長久的,若是一直揪著這一點,倒顯得她不愛護自家小姐了。

    可是,若要讓她鬆口同意孟青過去,她也是很不情願的。這幾回和夜殺交手,應虹翎是最扯後腿的一個,她見不慣所有欲對孟青不利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夜殺是個有真本事的人。

    他的厲害可不是旁人吹噓出來的,從前也沒聽過江湖上有他的真假故事,想來哪怕他不是魚娘手下的殺手,也應該是個不愛出風頭的性子。

    應虹翎雖然不敵夜殺,但與他交手也多,看出他大抵是走的百家的路子,自己練出了一身本領,而孟青看中的就是這個,所以在發覺他並非那種渴血之徒,就想到要將這人籠絡過來。

    沈遲寒是千障穀高徒,有資格爭穀主的,他早早成名,輕功暗器機關術具是厲害,對上這暗夜裏來去自由的夜殺,也不好說誰的功夫更詭譎一些。

    可有多年經驗,沈遲寒還是勝過夜殺一籌,所以他再怎麽厲害也蹦躂不出來個所以然來。

    而且為了捉住這個年輕人,不隻是沈遲寒假意離開又返回,雲修雲羅兄妹並著應虹翎,都早早地在這條街上分散開來,就等著夜殺出現。要說他天賦異稟,可能夠在這幾人的封鎖之中走出的話,早前刺殺孟青也就不會失敗了。

    但孟青身手大不如前也是不假。莫看她如今蹦蹦跳跳跟個沒事兒人一般,她之前受人一掌,傷在心脈,傷勢極重,用藥溫養到現在,也不敢敞開了使用內力。沈遲寒笑她內力十不存一二,那柄斷厭刀孟青如今是真的拿不起來了。

    這消息若是傳到江湖中去,恐怕天南海北的俠士們都要來爭一爭她這第四的位子。但是如今孟青身在明都城,對於那些江湖人來說,這裏是他們盡量不踏足的地方,所以就算消息傳出去了,孟青也還能討得一時清淨。

    但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不是答應了要幫卓淩坐穩這個皇位,孟青和祁澤也不會放棄自在的日子回到明都來,也就不會遭遇那個神秘的老人,受他一掌,經曆一遭險死還生。

    那老人無名無姓,孟青隻查到他與宮中有些聯係,不過這一掌也是他以命換來的,人死燈滅,孟青手裏沒有證據,雖然知道幕後主使是誰,卻也奈何不得。

    她也隻能樂觀地想,除此一掌傷的重了些,需要挺長一段時日恢複,但也並非沒有收獲。人外有人的道理總算是在她心裏紮下根來,日後孟青可不會再小看宮裏那位的能力了。

    這心思若是被沈遲寒知道,恐怕得指著她的腦袋破口大罵三天三夜也不罷休。

    ——你說的好聽,怎不見你真的這樣做了?!

    祁澤走前千叮嚀萬囑咐,恨不能帶著孟青在身邊,就是怕她不以自己的身體為重,興致來了便胡亂動作,惹得恢複時間越變越長。

    誰知道還有沒有第二個能人呢?

    沈遲寒就是他威逼利誘來的。他愛自在日子,自覺管不好千障穀上下,便趕在小喬師兄反應過來之前偷摸著跑了。

    但祁澤說好了要幫著他將小喬師兄繼承千障穀的事情摁死為事實,沈遲寒來了後卻發現,孟青才是真的麻煩纏身,絲毫不比小喬師兄省事!

    有機會和年輕人打一架練練身手也不能減少他心裏的悲憤,沈遲寒覺得還不如在穀裏和師兄一較高下呢,就看誰厲害,先把穀主的位子推到對方頭上。

    這勝負分出來才算有趣嘛!

    這樣想著,看孟青一臉輕鬆地過來了,便沒忍住,手指隔空一指,道“以身為餌,能的你!”

    孟青歉然一笑,道“能夠早些解決,當然得選最快的法子,總不能叫師兄日日跟著我保護我的安全,那還不得把你累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誰也阻止不了孟青走近,隻能眼睜睜看著孟青走到夜殺麵前,配合他彎下腰來。

    這個軸起來有些瘋的年輕人此刻被製服了,但一顆心還是自由的,麵對孟青也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就好像你不能要求一把出鞘的利刃掩飾自己的鋒芒。

    但孟青是真的欣賞這個年輕人,她覺得夜殺這份殺心不摻其他,很是純粹。

    她沒有馬上開口詢問什麽,隻是那唇角一抹笑,在應虹翎等人看來是叫人感到無奈的,心道孟青又因為才華而打算放過一馬,這夜殺的命也太好了。

    在夜殺看來,這笑容卻讓他不住地惡寒。

    他在世間已無親朋好友,總有十多年沒有感受過純真的善意了,還能分辨得出來,但心裏不明白。

    何況孟青確實盯上了他的一身本事,就不是為了做善事來的,笑容裏還是混雜著利益,這當然讓他很不適應。

    這個方才還一臉無畏的年輕人竟然往後挪動了一點,雲修見了沒忍住笑出了聲,道“還是小姐厲害,話都未出口,就已經叫人害怕了。”

    夜殺根本不懼死亡,但他竟然害怕孟青的笑。

    孟青見狀也沒收斂唇角的弧度,隻是納悶道“我好像還沒有對你做過什麽壞事吧,看你原本也不害怕我呀,怎麽現在變得傻乎乎的。”

    應虹翎跟了過來,道“我看他怕是見了小姐心生仰慕,又有任務在身,把自己逼傻了吧。”

    這丫頭,一開口就不說好話!

    就連在馬車裏的雲羅都偷偷撩起了一點簾子,在聽外麵的動靜。

    孟青失笑,倒也不和夜殺廢話了,隻問“我與魚娘已經和解,你是還沒有回去過,無人告知這才又來殺我了嗎?”

    夜殺卻驟然沉默下來,好半響才答道“此事我確實不知,但哪怕知道,我也是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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