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第253章 亡妻阿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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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張寶兒等人在大祭司的帶領之下,再次來到了那個竹樓。
大祭司進了竹樓之後,為張寶兒帶回了第二個條件:探地脈!
看著眾人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大祭司也不說話,引著眾人來到一處風景不錯的地方,他然後指著前麵道:“欽差大人,您看,這就是地脈入口!”
張寶兒順著大祭司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在山腳下有一個裂縫,就像門開了一道縫一樣。眾人雖然離那著裂縫還有十來步的距離,但是,已經能感到一股陰冷之氣襲來。
大祭司接著道:“這道地縫和天梯一樣,都是祖輩人傳下來的,誰也沒有進去過。老夫以前也有一探究竟的想法,但苦於無人幫襯,今天欽差大人要去的話,老夫可以一同前往。”
張寶兒心裏很是感激,這一去會有很大風險,畢竟有很多未知的情況在等著他們,可大祭司卻義無反顧,怎能不讓張寶兒感動。
“大祭司,我能不能也一起去?”江雨樵在一旁道。
大祭司看了看江雨樵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有了昨日登天梯的經曆,華叔與影兒不再勸說張寶兒,隻能在心中默默為他祈禱。
大祭司對身邊的朗昆叮嚀道:“如果我有了什麽意外,你就接了大祭司的職位,記住,要為我們山寨造福,不能禍害自己同胞,聽明白了?”
朗昆神色複雜的看著大祭司,點了點頭。
影兒一臉悲戚看著張寶兒:“一定要活著回來!”
說罷便扭過頭去,張寶兒能看見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
三人依次進了地縫,越往前走越黑,大祭司將用來防身的鐵矛遞給江雨樵,點燃了準備好的火把。
往裏走了一會,裏麵漸漸寬闊起來,一條不知從哪裏流出的暗河靠著石壁緩緩流淌。
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張寶兒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濃濃的不安。
大祭司和江雨樵似乎也有了相同的感覺,暗自做好防範準備。
終於,走在最前麵的大祭司停下了,江雨樵與張寶兒透過微弱的火光,看見前麵有兩條巨蟒蛇擋住了去路。
兩條蟒蛇大概有水桶粗細,長有數丈,正用幽冷的目光盯著他們。
三人走也不是,退也不是,隻好僵持在那裏。奇怪的是那兩條蟒蛇也沒有向他們進攻,隻是在原地望著他們。
過了一會,張寶兒發現了其中的問題,兩條蟒蛇之間也互相警惕地盯著對方。
張寶兒恍然大悟,這兩條蟒蛇正在爭鬥,而他們的到來讓兩條巨蟒暫時停止了爭鬥,兩蟒三人形成了奇特的對峙。
張寶兒向大祭司和江雨樵使了個眼色,於是三人慢慢向後退去,退到了數丈遠的位置,這才慢慢坐在了地上,不再去看兩條蟒蛇!
兩條蟒蛇,也將目光從他們三人身上收回,互相盯著對方。顯然,它們之間的仇恨要大的多。
對視了一會,其中一條蟒蛇率先發起了攻擊,兩蛇又開始纏鬥起來,不再理睬張寶兒等人,真可謂是目中無人。
兩條蟒蛇之間激烈地纏鬥著,碗口粗細的石柱輕易就被掃斷,幾人心中不由一陣慶幸。如若剛才他們不及早退回來,兩條蟒蛇同仇敵愾先把他們給收拾了再決一勝負也不是不可能。
江雨樵附在大祭司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大祭司點點頭,從江雨樵手中接過鐵矛。
江雨樵撿起一塊核桃大小的石頭,死死的盯著兩條蟒蛇,他在等,等它們兩敗俱傷的時候。
不大一會,其中一條蟒蛇落了下風,另一條蟒蛇向它撲來。說時遲那時快,江雨樵手中的石塊如閃電般射向那條占據上風的蟒蛇,石入左眼,貫腦而出。疼痛之下蟒蛇蛇尾四處亂掃,另一條蟒蛇乘機將它緊緊纏住。
江雨樵瞅準機會,又是一塊石頭射入了它的右眼,蟒蛇雙目皆盲,開始在地上來回打起滾來。另一隻蟒蛇沒有絲毫放鬆,緊緊纏住它。
也不知過了多久,被纏的蟒蛇漸漸不動了。
大祭司見機會到來,急掠而起,一個縱身從兩蛇的上方急墜而下,錯過雙目已盲的蛇頭,將鐵矛從另一隻蟒蛇的七寸插入,生生將蟒蛇釘在地上。蟒蛇拚命掙紮,無奈七寸被製,動靜雖然大,但卻無法掙脫,不一會就不動了。
兩條巨無霸般的大蟒居然就這樣被解決了,以前隻聽過坐山觀虎鬥,今是倒是見識了一回坐地觀蟒鬥。
兩隻大蟒被殺死,三人這才鬆了口氣。
江雨樵上前將鐵矛拔出,交還給大祭司,問道:“大祭司,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往下走?”
大祭司歎了口氣道:“可以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說罷,大祭司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刃,走到兩條大蟒前,手法利落的破開腹腔,取出兩顆蛇膽。
回頭見張寶兒與江雨樵目瞪口呆望著自己,他笑著解釋道:“這兩條蟒蛇居然練成了內丹,蛇膽服用之後可以極大地增強體質,這是治病的良藥。”
說著大祭司遞過一顆蛇膽,對張寶兒道:“請欽差大人笑納一顆,剛從蛇體取出的效果最佳!”
張寶兒哪敢服用,趕忙擺手推辭。
大祭司見狀,隻好道:“那老夫就先收留了!”
三人順原路返回,從地縫中出來已是中午時分。
影兒與華叔還在地縫前翹首期盼,見張寶兒與江雨樵滿臉輕鬆,大祭司也是笑嗬嗬的,便猜測事情一切順利。
張寶兒剛要說話,大祭司卻突然發現他有些不對勁,趕忙抓起張寶兒的手為他號起脈來。
不一會,大祭司皺著眉頭道:“欽差大人怎麽會被人下了蠱?”
“什麽?”江雨樵吃了一驚:“寶兒被下了蠱?”
大祭司點點頭:“奇怪的的是,這種蠱山寨中隻有我才會,別人應該不會下這種蠱呀!”
剛說罷,大祭司似乎想明白了什麽,他冷的冷一笑道:“有人要倒黴了!”
大祭司話音剛落,影兒滿臉憤恨拔劍便向大祭司刺來:“你這忘恩負義的老東西,我殺了你!”
影兒的確恨極大祭司,張寶兒先是為南蠻解了大圍,後來又為他們解除了後顧之憂,為了表達誠意,甚至不惜以身犯險登天梯、探地脈,如今卻被大祭司悄悄下了致人死命的蠱,她能不恨嗎?
影兒隻是個女子,大祭司對影兒刺來的劍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當影兒的劍刺近時,大祭司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影兒含恨刺來的一劍劍勢詭異之至,竟讓他無法躲避,情急之下一個懶驢打滾才險險避開。還未起身,眼見劍又刺到,大駭之下又一個滾身,嘴裏大聲喊道:“欽差大人救命,請聽我解釋!”
江雨樵趕忙出手製止了影兒,大祭司這才從地上起來,對影兒道:“這位姑娘,你太心急了,請聽我解釋。這蠱雖然是烏頭蠻大祭司的獨門手法,但卻不是我下的。讓欽差大人中蠱毒,對烏頭蠻山寨、對我本人都沒有任何益處,我怎麽會做這樣的傻事呢?”
影兒用劍指著大祭司:“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大祭司趕忙解釋道:“這蠱雖然霸道,一般人中了這種蠱毒必死無疑,可對欽差大人卻沒有什麽用!”
影兒不依不饒道:“這怎麽可能?”
大祭司解釋道:“我也覺得奇怪,蠱毒在欽差大人體內的確沒有任何作用,似乎大人體內有股力量將蠱毒完全克製住了,根本就無法起任何作用!”
張寶兒聽了不由看向江雨樵,難道真讓江雨樵說中了,是自己體內的那股力量起的作用?
“那你為什麽說我家姑爺要倒黴了?”影兒依然憤憤不平道。
“冤枉呀,我隻是說有人要倒黴了,可沒說是欽差大人呀!”大祭司覺得自己太冤枉了,轉過身朝著一名男子大喝道:“你給我過來,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幹的!”
眾人看去,原來是大祭司的徒弟朗昆。
朗昆走了過來給大祭司行了禮,然後死死的瞪著張寶兒,卻一句話也不說。
“你這個強驢子,趕緊向欽差大人磕頭請罪還能救得你一命,難道你想造反嗎?”大祭司訓斥著朗昆。
朗昆並不領情,依然用仇恨的目光瞪著張寶兒。
張寶兒覺得奇怪,上前問道:“我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嗎?你為何如此恨我?”
“你為了救人沒錯,可卻要生生逼死另一個人,難道你救的是人命,被逼死的就不是人命了嗎?”說話間,朗昆的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欽差大人,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他是在胡說!”大祭司趕忙替朗昆解釋道。
“我沒有胡說,他就是……”出不知大祭司使了什麽手段,朗昆的話還沒說完,身子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大祭司對張寶兒道:“欽差大人,先請回去歇息一會,等會我們再去竹樓!”
張寶兒神情有些恍惚,不置可否,轉身離去。
下午時分,大祭司帶著張寶兒再次來到那座神秘的竹樓。
張寶兒等人在樓下等著,大祭司獨自上了竹樓。
不一會,大祭司下了竹樓,隻是看著張寶兒,一句話也不說。
“還有什麽要求?”張寶兒似乎有些疲倦,懶懶問道。
“讓你娶她!”大祭司一字一句道。
“什麽?娶她?”張寶兒有些驚詫。
“沒錯,娶她。她是大巫師唯一的女兒,大巫師練蠱的方法隻有她知道!”大祭司緩緩道。
見張寶兒沒有說話,大祭司繼續道:“她給了您半個時辰,娶還是不娶,欽差大人必須明確答複她!”
江雨樵與華叔聽了一陣默然,影兒的臉色更加難看,但他們誰也沒有發言權,都把目光投向了張寶兒。
張寶兒盤腿坐在地下,雙眼緊閉,似是在打坐,又似是在思考,其餘人不敢打擾,隻是耐心的等待著,他們連呼吸的聲音都有意識放的輕緩一些,生怕打擾了張寶兒。
半個時辰後,張寶兒睜眼起身,臉上一片平靜,正欲給大祭司回話,卻看見竹樓中走出一個人,她身著南蠻盛裝,正是前幾日給大家唱歌敬酒的阿芙。
原來阿芙是大巫師的女兒,也是這兩日來一直為難張寶兒的那個神秘人物。
“如果大家不嫌棄的話,就請上竹樓一敘!”說完阿芙轉身進了竹樓。
張寶兒率先向樓梯走去,眾人跟進在他的身後,依次進入竹樓。
眾人坐定,阿芙向眾人施了一禮:“感謝大家賞光,我隻想和大家說幾句心裏話!”
阿芙款款走到張寶兒麵前:“我父親雖然不是你親手所殺,但他的死你脫不了幹係,你承認嗎?”
張寶兒點點頭道:“大巫師的確因我而死!”
阿芙又轉向江雨樵與華叔:“他是我的殺父仇人,我本可以親手殺死他,但我沒有這麽做,隻是讓他去登天梯、探地脈,我這麽做,過分了嗎?”
江雨樵與華叔也覺無話可說,設身處地來講,阿芙所做真的不算過分。
阿芙又深情地看了一眼張寶兒道:“寶兒,你還記得那****與你敬完酒之後,給你的腰帶上係了一條花帶嗎?”
張寶兒點點頭。
“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阿芙又問道。
張寶兒搖搖頭。
阿芙解釋道:“這是我們南蠻的習俗,若是姑娘與男子情投意合,就會把自己精心編織的花帶,作為定情的信物,拴在他的腰上。”
說罷,阿芙又看向影兒:“我喜歡一個心儀的男人,主動示好,要求他娶我,這算不上大錯吧?”
影兒沉默不語,她實在想不到反駁阿芙的理由。
阿芙又轉向張寶兒:“你想好了沒有,娶不娶我?”
張寶兒很平靜:“娶!”
阿芙點了點頭:“大家都可以作證,從此時此刻起,我,阿芙,今後就是張寶兒的妻子了!”
頓了頓,阿芙又對江雨樵等人道:“我想單獨和寶兒說幾句話,希望你們能暫時回避!”
江雨樵看向張寶兒,張寶兒擺擺手道:“你們先出去吧!”
看著江雨樵等人離開,阿芙盯著張寶兒問道:“我聽說你要救的是你未來的妻子,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張寶兒並不想隱瞞什麽。
“說實話,我很羨慕她們,要是你對我也能這麽好,我就心滿意足的。”說到這裏,阿芙臉上顯出落寞之色:“可惜,我的命不好,這輩子注定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隻能要一個名分!”
張寶兒本來要說什麽,卻被阿芙用食指堵在了他的唇邊,阿芙燦然一笑道:“既然你答應要娶我,我會讓你一輩子都欠我的,讓你一輩子都忘不了我!”
頓了頓,阿芙溫柔地看著張寶兒:“親我一下,好嗎?”
張寶兒有些猶豫。
阿芙歎了口氣,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張嘴吐出一個大概三寸來長,拇指粗細,通體透白的蠱蟲,將它放入瓷瓶中。
阿芙將瓷瓶遞給張寶兒:“拿去吧,有了它,就可以解那些蠱毒了!”
張寶兒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他突然想起了大巫師臨死前說的話:“蠱離開液體超過一炷香時間,蠱必死。蠱離開主人之體,養蠱之人,必死!”
張寶兒終於明白,朗昆為什麽對他如此仇恨,阿芙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
張寶兒趕忙上前,抱住搖搖欲墜的阿芙大喊道:“不,阿芙,你不能死!”
阿芙癱軟在張寶兒懷中,用微弱的聲音道:“親我……”
話沒說完,阿芙便氣絕身亡。
張寶兒不管不顧的親吻著阿芙的臉龐,痛哭失聲。
阿芙為了張寶兒,竟然不惜用按自己的生命去成全他,這讓張寶兒心中產生了極大的愧疚。
他想起了阿芙臨終前的那句話:“既然你答應要娶我,我會讓你一輩子都欠我的,讓你一輩子都忘不了我!”
阿芙說到了,也做到了。張寶兒這輩子都欠她的,這一輩子也忘不了她。
張寶兒按照漢族的禮儀,為阿芙準備了棺木,並為她守靈三天。這三天張寶兒一直待在靈堂之內,水米未進。
江雨樵等人也沒法勸他,隻能陪著他。
三天之後,張寶兒親手把阿芙葬在了竹樓後麵。
阿芙的墓碑上寫著:“亡妻阿芙之墓”,落款則為:夫張寶兒。
從蜀州返回的這一路,張寶兒與江雨樵等人都默默無語,隻是快馬加鞭向長安。
終於,長安城越來越近了,不知道怎麽的,張寶兒心裏有種酸酸的感覺,長安城的城樓在他眼中,也變得模糊起來……
有了阿芙的生命換來的蠱,宋神醫很快便解了江小桐、娑娜和李持盈身上的蠱毒,當然還有那些作為大巫師試驗品的人。
江小桐、娑娜與李持盈清醒之後,得知張寶兒前往蜀州的遭遇,也被阿芙的所做所為感動了。
此刻,張寶兒更多的則是憤怒,他將心中的怒火燒向李重福,若不是因為他,怎麽會有今天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