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番外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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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番外37
景如是點點頭,麵色看不出喜怒,她說道:“關外苦寒,條件惡劣,人口常年無增長,而關內卻風調雨順、沃土萬裏,這麽一對比,那些遊牧民族自然是分外豔羨加妒忌的。新任屠耆又是個極端好戰分子,他繼位後,起用的全是凶殘嗜血的戰將,這一次更是用冒頓當前鋒,這意圖該是很明顯了。”
“匈奴氣勢洶洶而來,惡戰當前,兵器缺口的漏洞隻會越來越大,皇帝對少爺你妥協隻是遲早之事。”初一冷笑道。
“明日。”景如是眺望著窗外的明月,眼神篤定、神態悠閑,自信滿滿道,“皇帝明日就會答應我的條件。因為我能提供的不止一個個源源不竭的鐵礦,還有一批能解萬民於水火的兵器!”
“可是少爺。”初一皺眉問道,“會不會太過便宜皇帝了?”
“怎麽會?”景如是側過臉來,精致的小臉上紅唇上揚,笑意深深,“初一啊,你當我是真心在用鐵礦換官位嗎?要為官,方法多得是,我又何必這麽大費周折?景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要秘密開采這麽大一處礦產,還是很吃力的,更何況,我們又不急著軍變,要那麽多兵器何用?難道堆在倉庫裏腐蝕生鏽嗎?”
“少爺的意思是,趁著這個機會把鐵礦獻出去,一來可以緩解開采的壓力,二來就是順手推舟得個官職,還能讓天下人視你為愛國義士?”初一腦子轉得很快,將景如是的心思說了個**分。
“你對我的心思果然越來越了解了。鐵礦歸國有,但隻要我們把握得當,就能讓朝廷為我景家賣力,這樣有哪一點不好呢?”景如是滿意地點點頭,補充道,“說我為義士或許名不副實,不過民族有難,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畢竟覆巢傾卵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如景如是預料的那樣,翌日殿試三甲金榜公布,據說這一次之所以這樣迅速,全因皇帝連夜下令批卷之故。
更讓天下人大跌眼鏡的是,這新科狀元郎不是別人,正是前佞相之子——景如是!
滿朝嘩然,有人質疑,有人擁護,但當鐵青著一張臉的康惜賜親自在保和殿外念出三甲進士的名冊時,所有懷疑的聲音都消失了,因為誰都不會相信大公無私的惜殿下會開後門讓景如是及第,除非她是有真才實學的!
這其中的內情當然隻有當事人知曉了。
然而很快百姓的視線都被突然爆發的戰事轉移開了,北匈奴叩關擾境,在止南關與朝廷大軍惡戰,正在前線膠著對峙之時,一支匈奴大軍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回馬平原上,意圖背後偷襲,與關外軍隊來個前後夾擊。
然而,這支匈奴軍隊卻不巧被正往前線押運兵器的後勤軍碰見了,一場秋風割麥草般的大屠殺之後,仍有一名大楚士兵拚死將這個消息帶到了不遠處的巢氏大營,毫無懸念的,這支匈奴軍隊被巢青史盡誅於回馬原之上,一個活口都未剩下。
當得到這個消息時,皇帝長籲了口氣,同時暗暗慶幸:好在與景如是達成了協議,不然沒有這支押送武器的軍隊,後果不堪設想啊!
高興的不止有皇帝,還有李采青,當他見到前來翰林院報道的景如是時,熱情地打起了招呼:“景如是,這次你可威風了,殿試第一名,狀元吶!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有才呢?”
景如是睨視著他,說道:“你成天隻知吃喝玩樂,我也想不到你能混進翰林院。”
李采青不好意思地笑笑,略有些氣短地說道:“還不是我爹把我弄進來的。”
“你倒是挺坦白的。”景如是笑了,態度友好,“我們以後是同僚了,互相關照吧。”
“一定!”李采青豪氣地許諾,不過他消瘦的身量即使挺起胸膛來也沒有多少氣勢,“我比你資曆老,一定會關照你的。”
“這可是你說的。”景如是也不拒絕,雖然她也用不著他關照。
李采青一邊說著一邊帶她四處參觀,喋喋不休地介紹道:“這是典薄廳,掌奏章、文移及吏員、差役的管理事務,並保管圖書。這是待詔廳,掌繕寫、校勘之事。”
景如是點點頭,看似聽得很認真。
李采青指著一處道:“你是正七品的編修,這就是你以後處理公務的地方。”
“哦。”景如是點點頭,剛想走進去感受感受,李采青卻拉住她,笑嘻嘻地提議道:“考上狀元這麽高興的事情,自然要慶祝慶祝,今兒個我請你喝酒怎麽樣?”
“哪種酒?”景如是見他笑得賊兮兮的,挑眉明知故問道。
“瓊漿玉液都比不上的美酒,去不?”李采青擠眉弄眼道。
“我說你家裏都小妾成群了,還不知道收斂啊。”景如是嘲笑道,“也不怕腎虧。”
“小爺身強體壯,怎麽會虧。”李采青不服氣地拍了拍胸脯,“要不要爺證明給你看?”
“別。”景如是慌忙擺手,笑道,“我可沒那種癖好。”
“你看你,想到哪去了。”李采青瞪了她一眼,又湊過來,小聲說道,“香江閣內新來了名姑娘,聽說那姿色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啊,連惜殿下都忍不住去一睹了芳容!”
景如是一聽,果真有了點興趣,不過她顯然不是被美色吸引去的,她隻是覺得能讓康惜賜這種不食人間的人物紆尊降貴前往的,定然有特別之處。
見她的表情鬆動了,李采青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就知道提到惜殿下,你就會去了。你們兩個還真有趣,是不是上輩子有仇啊,這輩子生來就是冤家。”
“話這麽多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景如是白了他一眼,抬步就走。
“你去哪啊。”李采青在她身後大聲詢問道。
“你不是要帶我去喝酒嗎?還不過來帶路。”
香江閣
“這酒不錯吧。”李采青享受著懷中軟玉溫香,品嚐著送至嘴邊的美酒佳釀,安逸快活。
景如是淺嚐了口,其實她不太喜歡喝酒,隻會在心情不好時才有喝酒的衝動,一具軟的像水似的嬌軀緊緊貼在她的身上,嗬氣如蘭:“公子,小蝶敬你一杯。”
景如是正欲將其推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範圍內。
那高調騷包的錦衣華服,那冷漠傲嬌的俊美臉孔,不是康惜賜還能是誰?
隻見他也上了二樓,在老鴇殷勤地指引下,輕車熟路地走入了那扇以流蘇珠簾隔開的月亮門。
“平日裏假正經,結果來這些地方倒是勤快。真是個衣冠禽獸。”景如是極為鄙視,低聲罵道。
“你在說誰?”忙著和美人打情罵俏的李采青竟然還能分神聽到了景如是的嘀咕。
“沒說誰。”景如是表情冷淡,這時一塊軟糯的糕點送至唇邊,嬌嗲的女聲響道:“公子,吃塊點心吧。這可是香江閣最出名的牡丹糕。香軟滑嫩、入口即化。”
景如是一口咬下,確實是入口即化,卻甜得有些膩味了,聞著四周濃鬱的胭脂香氣,她覺得不太舒服,正想找個借口離開時,卻聽見李采青那興奮得拔高了好幾度的聲音:“今兒個真是來對時間了,解語姑娘要獻舞了!”
“什麽?”景如是一時間腦子沒轉過來,等他再解釋了一遍,才明白這解語姑娘就是讓李采青垂涎萬分的香江閣新任花魁。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景如是推開身旁那一直黏上來的女子,站起身,對李采青說道。
“別啊。”李采青慌忙站起來,拉住她,說道,“你的舞跳得那麽好,留下看看另一種舞蹈也不錯啊。”
“我沒什麽興趣。”景如是拒絕,然而這時悠揚的琴聲已經響起,看來這解語姑娘是要開跳了。
李采青直接將她拉到欄杆處坐下,語氣不容拒絕:“你看,下麵圍坐著那麽多人,你也出不去啊,還不如乖乖地坐著看完表演再說。”
景如是掃了掃上下兩層擁擠的人群,還沒回答,眼角餘光卻瞥見康惜賜也露出了臉來。他端坐在一扇軒窗之後,骨節分明的長指正端起茶杯,還未飲下,卻發現了對麵的景如是。
兩人同時一楞,又同時撇開視線。
李采青也看見了康惜賜,他揮舞著雙手打招呼,康惜賜淡淡點了點頭算是作答了。
李采青對景如是擠眼,曖昧地笑道:“惜殿下定是給解語姑娘捧場來的。能讓殿下動心的美人兒,會是何等天香國色,你難道不想見識下馬?”
景如是沒有應聲,不過卻沒再說要走了。
音樂漸揚,一群隻在胸下裹著桃紅絲裙,上身披著薄如蟬翼輕紗少女們翩翩舞進來,她們手腕纏著長而寬絲帶,左手持扇半掩容顏,潔白豐滿胸口顫顛顛暴露在空氣中,帶來滿殿脂粉香氣……
隨著曼妙的少女們在歌聲一起時,踮起腳尖,仰著下巴,一圈圈從外向內聚攏,身上絲裙在旋轉中展開,寬長絲帶被舞成一個連綿圓……
景如是心不在焉地看著,這種靡靡之音,實在不符合她的口味。她想瞧瞧康惜賜是不是正在聚精會神觀看歌舞時,卻不料視線剛挪過去,又和那雙深湛如海的眸子撞上了。
靠,他那是什麽眼神?鄙視?輕蔑?這應該是她的表情好吧。
對麵的康惜賜心情也有些不痛快,他沒想到竟會在青樓見到景如是,他掃了一眼坐在她身旁興致勃勃的李采青,唇角抿了抿。
這時,舞蹈已漸入**,數十條被暈染成深淺不一桃色絲帶,竟組成一朵含苞待放桃花,從花蕊中逸出美妙歌聲……
花苞一點點顫動著,露出一雙若點漆一般貓兒眼。
在場諸人不由屏息,在這急切難耐期待中,少女們一振袖,花苞在這一瞬間霍然綻放——
好一張芙蓉麵!
歌者臉瞬間暴露在火光之下,她似羞澀掩袖半遮麵,小碎步退回舞動少女之中,那露出另外半張臉,顧盼之間明**人,真應了詩詞中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景如是和康惜賜兩人還在互瞪,已經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之情了,看傻了眼的李采青忽然抓住她的胳膊,一臉陶醉地說道:“好美!果然好美!”
景如是皺眉,這家夥瘦是瘦,手勁還挺大的,她沉聲:“放開。”
太過專注的李采青沒太聽清她的話,一轉頭,臉一時間離她很近。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康惜賜不自知地皺緊了眉頭,心中似有一股莫名的怒氣,他們這是在幹什麽?兩個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靠得如此之近,也不怕影響不好!
“放手!”景如是加重了語氣,再說了一遍。
“哦,不好意思。”李采青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動作,立即將手挪開,不過笑容滿麵的樣子看不出絲毫歉意,他打趣道,“景如是,你的手臂怎麽這樣瘦啊,像女子似的。”
景如是瞪了他一眼,反擊道:“你也像根竹竿。”
“誰說的,我雖然看著瘦,但是也是很有肌肉的。不信,你摸摸。”李采青急於證明自己是有真材實料的,也沒細想接下來的舉動有多麽不妥,他拉起她的手,直接覆上了自己的胸膛,還說道,“是不是硬邦邦的,很有男子氣概呢。”
“硬邦邦的也可以是骨頭。”景如是毫不留情地打擊道。
李采青不幹了,扣著她的小手不讓她抽回,更進一步拉著她在他上半身遊走了一圈,不甘心地問道:“這下摸清楚了吧,是肌肉不是骨頭!”
景如是懶得和他爭論這個話題,正想點頭時,一抹紫色身影忽然來到兩人麵前,差點嚇她一跳。
“殿下,你過來了?”李采青驚喜地站起身,連忙讓康惜賜落座。
也不知康惜賜是故意還是無意,他端端坐到了景如是和李采青的中間,沒說一個字,但是臉色明顯有點黑。
景如是瞪著這不請自來的人,討厭和他坐這麽近,於是她主動換到了離他最遠的位置。
李采青自然是想和景如是坐一塊的,不過康惜賜開口了:“采青,你坐過來。”
“哦。”李采青不懂這座次的玄機,聽話地坐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