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番外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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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來時,景如是被明晃晃的陽光刺得差點無法睜眼。

    陽光!

    她驀然睜開眼睛,當看清眼前的一切時,驚訝得目瞪口呆。她望著半空之中那輪碩大的,明晃晃的,散發著熊熊熱力的圓形物體,隻覺得生平的價值觀被完全推毀,這一切都是那般的荒誕不羈、匪夷所思,讓人無法相信。

    這……這是哪?”

    康惜賜一直守在她的身邊,見她醒了,溫柔地將她扶起來,說道:“東方青木神殿。”

    說是神殿,其實卻沒有半點大殿的樣子。景如是看著眼前茂密的竹林,清幽的小橋流水,鮮豔嫵媚的朵朵鮮花,蝙躚的飄逸彩蝶,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眼睛壞了,揉了半天才認清楚現實。

    原來所有的一切,竟然都不是幻覺。

    她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那個叫做地心遊記的電影,莫不成她也來到了地殼中心?

    這一切,又怎能僅僅用一個鬼奔神工來表達。

    上好的芝蘭香氣幽幽的傳了出來,一扇精巧的竹門被緩緩推開,觸目所見,全是一片碧色的海洋。

    竹製的長幾,竹製的小椅,青色的帷帳在碧色的竹床上緩緩的飄蕩,壁上是意境悠遠的山水畫,角落裏,有白色的清雅燭台,箱子櫃子全都恰到好處的擺放在屋子的角落裏。小屋不大,可是卻分外幽靜,窗外的竹海在微風中發出淡淡的風聲,清幽的香氣從窗子彌漫開來。白色的花朵在竹林中飄曳搖動,像是仙境一般瑰美。

    竹床上,搖放著整齊的被褥,書架上,裝著滿滿的書籍。門前,甚至還搖放著一隻淡青色的木盆,可是看得出裏麵的水已經幹涸,但是潔白的手巾,還是掛在木盆之上。

    整個屋子都是那樣清靜幽雅,隻是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看起來像是塵封了多年的珍藏,被人小心的揭開了屏障。

    康惜賜大步走了進去,將景如是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後端起地上的木盆,轉身就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叮嚀道:“我去打點水,你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跑。”

    巨大的疑惑和震驚從景如是的心底升起,顧不得腳上的疼痛和康惜賜的叮囑。她小心的站起身來,慢慢的挪向長幾,長幾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景如是一動,就有灰塵在屋子裏升騰了起來。她被嗆得一陣咳嗽,紅著眼睛,好一陣才緩過來。

    長幾上擺著一個托盤,上麵茶壺茶杯齊備,是一套淡雅素淨的竹製器皿,十分精致。

    托盤旁邊,是落滿灰塵的文房四寶,細細的毛筆狼毫搖在筆架上,旁邊的鎮紙上雕刻著一隻潔白的玉蘭花,十分典雅高潔。

    長幾後,是一把竹製的椅子,椅子後麵,是一個巨大的書架,上麵滿滿的都是厚實古撲的竹簡。景如是走上前去,隨便抽出一卷,一陣嗆人的灰塵瞬間浮起,景如是連忙掩住口鼻,可是還是被弄了個灰頭土臉。

    三國大軍會盟逐鹿,叟麵而解調,言,不可戰。

    川國曰:不戰割城十五座,以為賠。

    夏國曰:不戰錢帛五千騎,以為貢。

    秦國曰:不戰留書乞降,以為臣。

    叟曰:不戰,比酒,酒烈者,則為勝。割城十五座,錢帛五千騎,留書乞降,效忠為臣。

    三國曰:大可。

    川國有酒青花甘霖,抓一鼠,灌之。越一盞茶時,鼠醉,悠然而倒。川國使臣大喜,曰:吾國酒烈,無可比也。

    夏國有酒白川玉溪,抓一鼠,灌之,越半盞茶時,鼠醉,悠然而倒。夏國使臣大喜,曰:吾國酒烈,無可比也。

    秦國有酒名為燒刀,抓一鼠,灌之,鼠飲之無恙,奔回鼠洞。

    川夏二國其問:何為?

    秦使淡笑:莫急。

    果,未幾時,鼠由洞奔出,手拿巨石,大呼:貓何在?貓何在?吾與之拚也!

    兩國大歎:服。”

    景如是大驚,沒想到在這裏竟然會看到這樣文言文寫成的笑話。而且,最奇怪的是,這笑話自己以前好像聽過,說的是中國人、美國人和法國人比酒,難道這個笑話是從古代傳承下來的?

    這時,門外突然一陣響動,抬起眼來,隻見卻是康惜賜站在門口,麵帶憂色:“受了傷,怎麽還四處亂動?”

    脫離了冰山火海,此時兩人再對視,氣氛似乎就變得不一樣了。

    景如是沒有回答他,但卻坐到了床上去。

    康惜賜無聲地歎息了一聲,走到一隻木櫃旁邊,伸手打開。景如是有過經驗,連忙伸手捂住口鼻,有些幸災樂禍地在一旁等著康惜賜被嗆的一臉土灰。誰知那箱子咯吱一聲被打開,卻沒有半點灰塵飄散而出,就好像經常被人打理一般,幹淨清爽。

    咦?怎麽會這樣?”景如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看懂了景如是的表情,康惜賜從一堆布帛中拿出一顆明黃色的珠子,對她說道:“這裏有避塵珠,是用來趨塵的。你看那邊的被褥,都是幹淨的。”

    景如是眼睛一掃,看了眼竹床上幹淨的被子,不由得更加好奇。

    康惜賜微笑著將避塵珠遞給她。

    景如是沉默了幾秒,還是伸手接過了。

    景如是把珠子對著陽光舉了起來,突然驚奇地說道:“這裏麵有隻小蟲子。”

    康惜賜淡淡而笑:“這叫潔蟲,天生以灰塵為食,雌雄共體,獨自產卵生育,是以才能夠千百年的保持這裏的幹淨整潔。”

    景如是大聲驚歎道:“這麽神奇,那不是跟清道夫一樣。”

    什麽是清道夫?”康惜賜眉梢一挑,疑惑地問道。

    是一種魚,”景如是把玩著珠子,說道,“專門吃其他魚的糞便,把它和別的魚一起養著,會很幹淨,省了經常換水的麻煩。”

    是嗎?”康惜賜淡淡笑道:“果然好神奇。”

    景如是捧著那隻黃色的珠子,忽然又問道:“你怎麽知道它的名字的?”

    皇本裏記載著,青木大殿裏有這種珠子。”

    哦。”景如是點點頭。

    從箱子裏拿出一件幹淨如新的白色紗衣,康惜賜轉過身來,對她說道:“你的衣服髒了,換這件新的吧。”

    後知後覺的景如是這才發現,他早就換好了幹淨衣服。

    可是,他遞過來的是一件女裝。

    康惜賜解釋道:“箱子裏麵的男裝對你來說都太寬大。”

    景如是卻不信,親自走過來翻找了個底朝天,最後無奈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但我渾身這副模樣。”景如是皺了皺眉,身上酸臭的味道讓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林子中間有一處溫泉。”康惜賜提議道,“我背你去吧。”

    不用。”說著,她已率先走了出去。

    林子很大,一眼都看不到邊,微風一吹,嘩嘩的聲音響徹耳際。半空之中,是類似太陽一般的明黃色氣體,團團的圍在一處,播灑著暖融融的光輝。遍地的鮮花淺草,清脆柔綠的一片,蝴蝶飛鳥穿梭在竹林花海之中,顯得十分和諧。

    幽靜的林子裏,活蹦亂跳的兔子不時的探出腦袋,溫順的小鹿好奇的看著兩人,很是驚奇的樣子,各種各樣的飛鳥嘰嘰喳喳的在林間鳴叫,聲音清脆悅耳。景如是感覺一切就像是夢境般美的不真實。

    其實這裏住過人。”像故意找話題般,康惜賜忽然說道。

    嗯。”景如是嗯了一聲,算是回應。雖然她很好奇這裏究竟住過誰,不過卻不想問他。

    住在這裏的人應該是本朝開國皇後—秦點秋。”

    開國皇後?”景如是脫口而出道,“高祖不是一生未曾立後嗎?”

    康惜賜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不舉行封後大典是秋後的意思。秋後並不是高祖唯一的妻子,卻是以寡居的身份嫁入皇室的。她嫁進來時,其實肚子裏就已經有了孩子。甲午三年秋後懷上第二胎時,卻被匈奴於寒沙城劫走,高祖親帥八十萬大軍,追擊到雁門關外四千多裏,擊殺匈奴二十多萬,坑殺三十多萬。徹底滅了南匈奴一脈。可惜秋後在敵營受到玷汙,腹中的孩子也沒了,又患了病,無法再受孕。高祖事後就立了秋後的兒子為太子,後來仙逝之後,就由太子繼承了皇位。秋後也不到一個月就病死了。看來,她不是病死,而是來到皇陵中陪伴高祖了吧。”

    景如是驀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康惜賜,被聽到的消息給震驚道了:“你是說,太子其實不是高祖的血脈?而你們,也都通通不是?”

    沒錯。”康惜賜深邃的眼眸看著她,語氣那麽平靜,仿佛這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高祖為何要那麽做?”景如是皺著眉,一點都不明白。

    康惜賜搖了搖頭,說道:“高祖那般驚才豔絕之人,他的心思誰又能猜到。”

    秋後的孩子是誰的?”景如是又問。

    康惜賜同樣搖搖頭:“與秋後有關的文獻在高祖死後都已銷毀,大約是秋後怕後世子孫會去尋根溯源,從而動搖國本吧。”

    景如是陷入了沉思。從進入皇陵時,她就已經有一種感覺,覺得以古代的生產力來說,要建造出這樣宏偉的地下宮殿幾乎是無可能。難道高祖也是從遙遠的未來穿越而來,在異世的大陸上建立了不世功業?而且能毫不在乎伴侶的身份並將對方的兒子視若己出的男人,這樣的胸懷應該不是這個時代所能具備的。

    如是?”見她久久沉默,康惜賜喚道。

    景如是回過神來,什麽高祖、秋後,同她毫無關係,她隻要出去就好。於是轉過身,她加快腳步,往竹林深處的溫泉走去。

    ——

    雲淺雪,少爺若是遭遇不測,我定拿你祭旗!”初一手持長劍,指著雲淺雪,眸露寒芒。

    不必動怒,她福大命大,怎會輕易遇難。”雲淺雪卻一副風輕雲淡的口吻,他抬頭看了看天,呀了一聲,說道,“太陽又落山了,今天已是第二天,可要抓緊時間好好找了。”

    初一唇角緊繃,恨不得殺了雲淺雪,但現在最要緊的卻不是追究責任。他揚聲大聲喊道:“全部人都給我用力挖,一定要把少爺給找到!”

    ——

    就在外麵漆黑一片,高祖皇陵的青木大殿裏,景如是正在洗著多日來最爽快的熱水澡。

    蒸騰的熱氣從她精細滑嫩的肌膚上滾滾而落,越發襯托出她臉色的粉嫩潔白。滿頭青絲散落在水麵之上,披散在她光潔的背上,消瘦的肩脖圓滑白暫,好似最最上等精致的陶瓷。傷痕累累的雙手在溫泉的浸泡之下,似乎也不像之前那般猙獰可怕。景如是長長的出了—口氣,洗去了一身的鮮血和惡臭,她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起來。

    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下皇陵裏,一切都是那麽神奇。四周漸漸暗淡下來,一輪月亮緩緩升上半空之中,碩大皎潔,遠處的竹林在微風中發出清淡的香氣,投下稀稀疏疏的斑駁光影,景如是隻覺得,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大夢。

    緩緩的從溫泉裏站起身來,用幹淨的棉布擦幹頭發,赤腳站在溫熱的水池邊,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衣物,穿戴起來。

    這是一套棉布織成的裙褂,樣式十分簡單,月白色的長裙,外麵是白布深衣,在腰間高高的束起,突出了挺立的胸部和修長的秀腿。若是一個身材高挑的人穿起來會顯得十分修長,可是景如是的個頭嬌小,穿起來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她皺著眉頭,小心的提著裙子,生怕這麽幹淨的裙子在地上拖曳著會弄髒。一頭烏黑的長發濕漉漉的垂在一側,臉蛋紅撲撲的,看起來十分可愛。

    如是,你好了嗎?”

    康惜賜在另一邊洗好了澡,見景如是久久沒出聲,有些擔心,就走了過來這,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景如是穿女裝。

    盡管他的一生之中,已經見慣了太多的美女,但是初見景如是的這一刻,仍舊有些微愣。月光下的女子一身月白長裙,鬢發飄逸,麵容素淨,不施脂粉。淡淡的眉角清若晨霧,朱唇點點,眉頭輕輕的皺著,赤著腳微微點起腳尖站在原地,雙手提著長長的裙擺。像是畫中仙子一般,不染半分世俗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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