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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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夠了嗎?”見康惜賜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景如是麵色微紅,但想起他是自己的“殺父仇人”,於是立即換上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抱歉。”康惜賜收回目光,輕笑著說道,“我隻是覺得你很美。”

    景如是不再搭理他,走回了木屋裏。溫泉水似乎有療傷的功效,泡了之後筋骨皮膚似乎都沒有那麽酸痛了。

    如是,這裏的果子特別甘甜,你嚐嚐。”康惜賜遞過來幾個果子,景如是卻淡淡道,“我不餓,想睡覺了。”

    說完,她就將門關上,未曾多看他一眼。

    無聲地歎了口氣,康惜賜知道她仍然沒有原諒他。也罷,待她睡著後,他正好可以去尋找那株靈芝。

    躺在床上的景如是也沒有睡著,她想起了在這座皇陵裏發生的事情,那些驚險場景一幕幕在腦中重放,她不知道一覺醒來會是何種情景,也不知道,他們能否平安走出去。

    到了半夜,她忽然被奇怪的聲音吵醒了,她坐起身細聽之下,好似是一陣“嗡嗡”聲。

    立即警覺起來,她打開房門,忽然,一陣火光衝天而起,照亮了遠處的夜空。

    康惜賜。”景如是拍了拍他的房門,想告訴他似乎又有異常,然而,房門被她這麽一拍,卻打開了。

    他不在屋內。

    她又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她立即朝火光燃起處奔去,在半途中,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

    衣裳破爛,發絲淩亂,麵色慘白,雙眸緊閉。

    康惜賜。”景如是的心跳像忽然停止般,走近他,看他一動也不動。

    他的衣服上還沾著幾隻已經死去的大黃蜂,而手裏卻緊緊拽著一個用布匹包好的物什。

    靈芝我找到了”他的眼緩緩睜開,吃力地對她笑道。

    原來他是為了去找救她性命的靈芝,才會遇上這些“殺人蜂”的,他明明知道會有危險,卻瞞著她獨自前去。

    原來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愛她。

    她應該高興的,自己的毒可以解了,而父親的仇也可以報了。可是為什麽,她的視線突然就模糊了。

    溫泉水可以療傷,我馬上背你過去。”她用力背起他,發瘋一樣往溫泉的地方跑去。

    如是,不必了。”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接連受的傷都很重,他已是強弩之末,“放我下來罷”

    景如是充耳不聞,耳邊隻聽到風急速向後刮去的聲音。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原諒我”視線漸漸發散,然而他卻還有個心結要解。

    閉嘴!我不會讓你死的。”景如是咬牙低喝道,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她絕對不會讓他有事的!一路狂奔,她將他放入溫泉中,見他手掌有鼓起的膿包,立即用刀尖刺破,想也不想地,低頭就將毒血吸出來。

    一口、兩口、三口——

    機械地重複著這個動作,早已忘了周遭的一切。

    然而即使她那麽拚了命地想救他,他的手卻終究垂了下去。

    康惜賜。”她猛然抬頭,看到他的頭顱已經偏到了一側,似乎最後一絲生命跡象都沒了。

    她以手指探他的鼻息、脈搏,卻終究是毫無反應。

    康惜賜,你不能死!”心跳驟然停止,她的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她不停地呼喚著他的名字,手掌貼在他的胸口,將內力一股股注入他的身體內。

    你說了要帶我走出去的,為什麽說話不算話!”淚水大滴大滴落下,她的心痛如刀絞,“不要以為拿回了靈芝我就會原諒你,你害死了我爹,欺騙了我整整五年,你對我的傷害要用一輩子來償還!你還說過,你會用一生來疼我、愛我,你的承諾通通都沒做到,你怎麽能、怎麽能就這麽離開我!康惜賜,你給我醒來!”

    然而,無論她如何呼喊、叫罵,他始終都沒有反應。

    她忽然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般,撲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

    康惜賜,我原諒你了,隻要你醒來,我們就前事不計了,好嗎?不要扔下我,不要像爹一樣,留我一個人。”

    突然,一隻手臂摟住了她的肩膀。

    隻要我醒了,你就原諒我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景如是猛然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他滿含深情的眼眸。

    混蛋,你騙我!”受到了莫大的恥辱,景如是生氣地就想推開他。

    康惜賜卻將她摟得緊緊的,解釋道:“我的確是被野蜂蟄了,但蜂毒卻被靈芝和溫泉水化解了。我如果不詐死的話,你又怎麽肯原諒我。”

    我不會原諒你!”景如是發狠似地捶打他,被戲弄的怒氣讓她狂躁得想殺人。

    冷不丁地被她打中傷口處,康惜賜的臉色頓時變了變。然後,手臂收得更緊,讓她無法推開他的懷抱。

    放開——”剩餘的字句被他低頭覆來的吻也淹沒了。

    她拚命掙紮,咬破了他的舌尖。甜膩的血液在兩人口中化開,他卻不躲不避,強悍地糾纏上她香軟的粉舌。

    我愛你,如是。”在她缺氧得快昏倒的時候,他終於放過了她。看著她含著怒火的雙眸,他低低的、緩慢地說道:“我知道我對你造成了無法愈合的傷害,我很後悔曾經做過的一切。為了求得你的諒解,我願意做任何事來彌補、來贖罪。即使你讓我去死,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剛才欺騙你是我不對,但我卻不後悔,因為我很高興你還緊張我,還關心著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已經很滿足了,如果你現在還想要我的命的話,那就拿去吧。”

    說著,他執起她的手,握住匕首,對準了他的胸膛。

    你不要以為我不會刺下去。”景如是餘怒未消,手中一使勁,刀尖就刺穿了他的皮膚。

    康惜賜溫柔地看著她,滿眼全是她的模樣。他沒有說話,卻帶著她的手,狠狠往下一刺——

    你瘋了!”景如是立即製止,然而殷紅的血液還是很快就染濕了他的胸膛。

    如果你還恨我,就殺了我吧。這樣我們都解脫了。”康惜賜卻不肯讓她移開匕首,表情平靜地說道。

    景如是側過臉去,咬著下唇,一語不發。

    如是,我愛你。”

    她閉眼裝作沒聽見。

    很小的時候,我就要學會應對無處不在的陰謀暗算,為了自保,我學會了偽裝,學會了說謊,把自己的心裝在安全的盒子裏不讓它受傷,也不讓別人靠近。在遇見你之後,我才覺得生命有了意義,才知道自己還可以如此開心。如是,謝謝你給了我美好的記憶。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我真的沒辦法失去你,這段日子我活得像行屍走肉,與其再過這樣的生活,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裏。”

    沉默,仿佛從盤古開天以來便是這樣的沉默。安靜得能聽清泉水緩緩流淌的聲音,能聽見他平靜的呼吸和她略顯淩亂的心跳聲。

    希望在等待中漸漸消失,如水中的泡沫般,浮上水麵便慢慢擴散、破滅。

    康惜賜不再勉強她,臉上仍是溫柔似水的笑容,隻是眸子裏的光彩卻瞬間黯淡下去了。

    他將她從水中抱出,將靈芝放在她的手心裏,說道:“我已經找到出去的路了,我帶你出去。”

    景如是默然,跟在他的身後。

    走過花叢、林海,走過那一片被燒焦的灌木叢,那裏的地下還有很多死去的野蜂屍體。

    走到一處,他停下,抬頭說道:“這個洞口通向外界,我已經探查過了,沒有危險,你去吧。”

    景如是抓住藤蔓,剛想上去時,眼角餘光卻瞥見他往後退去。

    你去哪?”她側頭,眼睛卻盯著地下。

    他微微一笑,卻不作答:“我看著你上去。”

    你不出去?”她明白了什麽,問道。

    他不置可否:“你先上去。”

    景如是張嘴,卻來不及說一個字,突然間天搖地動起來。地麵像波浪般湧動,頭頂的岩石簌簌往下落,直直砸向她!

    千鈞一發之際,他用身體護住了她。

    隻聽“砰”的一聲,巨石砸中骨肉。她抬頭,卻見一絲鮮血正從他的嘴角蜿蜒而下。

    她臉色一變,扶住他:“康惜賜,你怎麽樣?”

    他擦去嘴角血漬,搖搖頭:“我沒事。洞口快合上了,我送你上去。”

    說著,他舉起她就要往上拋。

    此時藤蔓已斷,他們二人隻能一個人上去!

    我不走!”她抱住他,腳下的土地還在隆隆作響,沙石、樹木紛紛倒下,在這樣危機的時刻,她卻終於下定了決心。

    如是,沒有時間了,你聽話,讓我先送你上去。”眼見地麵都開始皸裂,他擔心又是新一輪的火山爆發,再呆下去會很危險!

    她卻緊緊抱著他的雙臂,怎麽也不肯鬆手:“除非跟你一起,否則我絕不獨活!”

    康惜賜一怔,既感動又焦急,還要勸說時,地震卻停止了。

    我們安全了。”景如是看看四周,見一切都不再動搖,開心地對他說道。

    如是。”他撫上她消瘦不少的臉龐,眸子裏深藏哀傷,卻一個字都未說出口。

    景如是卻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處,聽著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閉上眼睛,緩緩說道:“我爹在臨死前寫了一封書信給我,他說他對我有愧,希望今後的我能自由快樂。其實那時我就知道,爹是自己選擇的這條路,他興許是太想娘了,所以才會放任自己遭受暗算。我也知道,像爹那樣的人,如果沒有死亡的想法,他是不會預先留下遺書的。我知道,他的想法我都知道,可是我還是很傷心,很難過。更讓我傷心的是,另一個我最愛的男人卻欺騙我,明明有那麽多次機會可以告訴我實情,卻仍然把我蒙在鼓裏。你告訴我,一個隱瞞我、欺騙我的男人,值得我去相信嗎?還值得我再一次原諒嗎?”

    有力的手臂摟緊了她,那麽用力,像要將她揉入骨髓般,至死不再分離。他的聲音裏帶著痛楚與自責,每一個字句都發自靈魂深處:“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代替你爹來疼愛你、保護你。我發誓,我絕不會再讓你失望的。相信我,我真的很愛很愛你,哪怕讓我用性命去交換,我也甘之若飴。”

    她將臉埋入他的胸膛裏,淚水早已模糊了臉頰。良久之後,她終於點頭了:“好,我再信你一次。”

    他欣喜若狂,卻一動也不動,隻是維持著這個姿勢與她擁抱。天地日月已不複存在,隻要她在,就好。

    不久後,兩人被初一等人找到,剛才的“天搖地動”也是初一命人用炸藥炸開石壁造成的。

    見兩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初一那雙淺灰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寒光,半晌之後,他低頭,平靜說道:“少爺,你沒事就好了。”

    回去之後,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麽?”走出洞口前,景如是看著他,問道。

    封了這裏吧。”康惜賜笑,“它差點害你命喪黃泉。”

    別。”景如是製止道,“我很喜歡青木大殿,或許哪天還可以來泡溫泉。”

    好,那我以後再帶你來。”他寵溺地看著她,終是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喂,外麵還有人。”景如是嗔怪道,推了推他,雖然兩邊的人都被叫到外麵去等著,但說不準誰又會走進來啊。

    那好,回去之後我再去找你,像以前一樣。”他從善如流,細心地將她耳邊的碎發捋到耳後。卻又輕歎一聲,語氣裏帶著濃濃的憧憬,“真想光明之大地牽著你,向天下昭告我們的關係。”

    會有那一天的。”

    她轉頭看向外麵,陽光一片晴好。

    自此,景如是對他的心結算是放下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為了能達到早日公開的目的,她決定開始展開對太子的報複了。

    太子學習《君主論》的事情被皇帝知曉,謹慎多疑的皇帝沒有立即處置他,卻更加不相信太子。

    太子將冷遇歸咎於康惜賜,千方百計想找出對方的把柄大肆攻擊。而在景如是和康惜賜的聯手之下,太子的每一個舉動都受到來自明暗兩處的阻力,勢力一步步被蠶食。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到來,打亂了景如是的計劃。

    大長老?”書房內,見到鬥篷之下的長著,景如是立即站起身來,恭敬地請他上座,並親自斟茶遞上,“可有急事,為何突然來訪?”

    八大長老一向坐鎮九華山,遙控整個家族脈搏的跳動。若無大事,他們絕對不會離開的,而此行,又隻有大長老一人,景如是就更覺得奇怪了。

    大長老喝了一口熱茶,將茶杯放下,讓景如是坐到了他的對麵:“如是,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請說。”景如是意識到能讓大長老親自來講的事,一定不尋常。

    是關於康惜賜的爹—康嘉年的。”開門見山,大長老說出了這個名字。

    半柱香後,屋內安靜得像從沒說過話一般,連呼吸聲都顯得那麽幾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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