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趁著慕容湜不注意，抓起他的手腕便切了脈。

    隻一瞬，少禹又暴走，“你瘋了？居然掰折了自己的骨頭？真是嫌自己命長了是吧，索性我便努努力，研究一種能夠弑神的毒藥好了，也算讓你死個痛快，省得你這鈍刀子切肉，折磨自己！”

    “輕些，”慕容湜一手被抓著，空出來的那隻手繞過來撓了撓被少禹震麻的耳朵，“我這本沒有什麽事情，被你這一震，險些就要大出血了。”

    “你這身體好得很，哪會被我震出血，你再取兩條也不會隕落。”少禹收回搭在慕容湜腕上的手，從葫蘆中取出兩顆丹丸，遞給他，“喏，一顆補血，一顆療傷。”

    看著那人絲毫不動作，假裝沒看見，“即刻飲下。”

    少禹正生氣的時候給他的丹藥，慕容湜哪敢吃下去，即使能救命也定是先舍半條命出去……

    見他還不動作，少禹嗤笑，“這帝君大人居然怕吃藥，怎的，要我把這藥給待會兒回來的那人，讓那人給你喂下去？然後告訴告訴她，你是如何把自己的皮肉劃開，然後斬斷自己的骨頭……”

    “我吃就是了，一句話也不要同她講。”慕容湜搶過丹藥，閉著眼睛塞到嘴裏，卻是意外的沒有自己想象的難吃，慢慢睜開眼睛，眼神迷茫的看著少禹。

    少禹一臉嫌棄，仿佛看見慕容湜的小時候他剛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甚是軟糯可愛，噗嗤一笑，道，“怎的，你都隻剩半條命了，我若還是捉弄於你，那我還有沒有心了，怎值得你那樣放在心裏尊敬啊。”

    “你那特製香囊可以暫且借我一個嗎，這血腥味太過，你那香囊味濃，用來掩蓋最為妥帖。”龍血味大，隱不掉很是惹人麻煩，此時他也沒有多餘神力去費心，便走個捷徑，向少禹求個香囊。

    “怎的，就如此顧及她的心思？”少禹從袖袋中拿出一白底紅花的錦緞香囊交給慕容湜。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哎呦呦，酸死了，將你這表白詩念給小姑娘聽吧，我這年紀大了，胃口不好，聽你這些容易將飯都吐出來了。”少禹彈起來，離慕容湜遠了很多。

    少禹的丹藥還真是好東西，剛剛失血過多站著都有些許頭暈目眩，深思飄蕩，這說話間的功夫，症狀便減輕很多，慕容湜誠懇道，“謝謝。”

    “呦呦呦，我就算是今日死了也是值得了，一天之內聽見這位帝君大人的兩次道歉，我究竟是何德何能啊！”少禹拍著額頭大笑。

    “少禹，你是仙，仙壽漫長，你還會成神，與天同壽。莫要再說死字。”一語成讖，最是可怖。

    “瞧你，隻是隨口說說，當不得真的，怎的還把你惹急了呢。”少禹坐到石凳上，拿起剛剛等他時放在外麵的茶慢酌起來。

    慕容湜站起身來，也坐到旁邊，拿起少禹給他倒的茶，飲了一口，“倒是好茶，我竟是從未飲過。”

    “此茶出自招搖山，名曰天門冬，尋常人來用它入藥，你從未飲過是因為還未有人用它入茶，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覺得它味醇回甘，便拿來作茶飲。”少禹對於藥草總能發現新鮮用途，可見他是真愛與它們為伍。

    “你便放心，我總也不會讓自己出事。”慕容湜飲完一杯，低低道。

    “自你去我那裏認師傅，到如今已經整整九萬年了。九萬年你從稚嫩青澀成長為如今修為深厚的帝君，我卻唯愛擺弄些花花草草，疏於修習，十幾萬年仍在仙君之位徘徊，”

    少禹難得正經的看著慕容湜，“我想說的是，你是我第一位不算弟子的弟子，我幾乎是看著你在天宮長大，雖你性格向來沉穩，做事周全，但在我眼中、心中，總還當你是那與我朝夕相處的毫無身份的小龍湜，哪怕你如今地位卓然，在我心中也從未改變。總當你還是個小孩子，怕你走錯一步，置自己萬劫不複。”天宮已經不是以前的天宮了，變得可怕，不再光明，你不正是因此便不愛待在那天上，長居凡間嗎？若此時讓那些神仙知道你這法力有損，哪裏還能讓你安心度日呢？

    這後半句少禹卻是沒有說出來，隻在心中默默講與他聽。因為他知道，慕容湜刻板如斯，也並不將這些放在心上。這六界的沉浮，他也定是當做天道輪回而已，可是縱使天道要輪回，也需有人將這轉盤撥它一撥。

    慕容湜與少禹亦師亦友，卻從未聽少禹說過這樣的話，他知道少禹是個好人，別的神仙藏私不願教他，少禹卻是傾囊相授，雖他最終並未學到少禹的千分之一，但他仍然從心底裏感激他，他是他來這世上第一個傾心待他的人。

    當時少禹還是一個剛剛晉升不久的仙官，因醫術極好，極快便被各路仙家推崇，送過去許多仙童和仙品，想拜入他的門下學習醫術，他當時正四處求學，四處碰壁，看見少禹殿前堆了如此多人求師，便也抱著最後試一試的心態站在最外麵，哪知剛一站定就看見一人穿著花裏胡哨的從高牆翻出來，還沒站穩把自己摔了個臉朝地。

    他看著那不大高的牆，好奇這是哪路神仙翻個牆都翻不好，還險些把自己摔死，趁著別人不注意，慢慢走了過去，那人像是一顆五顏六色的蔥被栽種到了地裏，許久不動，他實在沒忍住便戳了戳他，他迅速把自己拔出來，站起身，看著他，“哪家小鬼，我已經夠丟人了，本想等你走後再出來，哪知卻是熬不過你，怎的，你家大人沒有告訴過你不要在別人出醜的時候還站在旁邊看熱鬧嘛？很不禮貌！”

    “我家沒有大人，合家上下，隻我一人。”

    一句話堵的少禹話也說不出，隻頭發上粘著雜草呆呆的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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