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我不是壞女孩！
    頓遲疑了一下。
    凝視著坐在第三個淺黃色小長方形桌上麵對著她的人。
    突然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神色黯然，意誌消沉的笑笑，真的。就算上次撞到她舊情人和舊情人的未婚妻，她身上都沒有這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她是笑笑，是無憂花，是她的天使啊！倒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每向笑笑走進一步，腦海裏就會浮現剛和她初識的笑笑。
    那個冬天，她剛才從臨溪來江城沒兩天，就轉學到本地的複中。
    展不要她了，最愛她的奶奶也走了，讓她感覺這個世界，都變得陌生，她也變得小心翼翼，對四周極度敏感。
    從小到大她是第一次住宿舍，推著行李進去的時候，她整顆心都充滿著，對陌生環境的忐忑和不安。
    她進去沒人跟她說話，她張張嘴想打招呼來著，見她們一個個各忙個的，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她沒有想到江城會那麽冷，看著自己單薄的被子，她猶豫再三走出宿舍，又買了新的棉被回來。
    站在宿舍門口，她才後知後覺發現，她並沒帶鑰匙，收拾行李的時候，被她隨手放在鋪好的床上了。
    她鼓起勇氣敲了敲宿舍門，許是裏麵聊得太嗨了，並沒有聽到她敲門聲，她敲了兩三下裏麵都沒有動靜，就隻好傻傻地站在門口喝西北風。
    她站在走廊垂眸看著樓下，熾光燈的照耀下，熙熙攘攘地人群，嘻笑打鬧，時不時還夾著女生的尖叫聲。
    凜冽的北風吹得她的臉頰生疼，暴露在外麵的耳朵也是，都凍麻木了。
    插在棉服口袋的雙手，也凍得生疼生疼的，如此惡劣的環境，她還是第一次，活生生地親身感受道。
    不知怎麽就有升起一種，全世界都拋棄了她的“偉大錯覺”。
    外麵的歡聲笑語，宿舍裏麵的歡聲笑語，都離她很遠很遠。就讓她覺得她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個看不到也摸不到的靈體一樣。
    一時間，各種悲傷的情緒，全都一湧而出，委屈，難受……更加讓她想四季如春的臨溪，想奶奶，想她的展……
    更沒有出息地想家，她想回臨溪……
    宿舍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紮著花苞頭，長得很明豔的女孩兒，從裏麵露出頭來，出現她視線裏——
    “你是不是傻啊你，我說你怎麽半天都不回來，原來在外麵當門神的。你告訴我，你……考試是不是都是……作弊的？”
    她看著態度凶巴巴的笑笑，直搖頭，心裏感覺這個人嘴巴很壞很壞，簡直是壞透了。竟懷疑她的智商，她從小到大都可厲害，可聰明了！
    “還不進來，打算在外麵就寢啊。”
    笑笑大吼大叫的聲音，更讓她不敢動彈了。
    “你這屬老鼠的，膽子也太小了吧。”
    笑笑才會不管什麽三七二十一呢，拽著她的胳膊就往宿舍拉，嘴也不嫌累，“你好！我叫笑笑。你叫……思思對吧，你長得可真好看，像出淤泥而不染的水芙蓉一樣。”
    當時，她就凝視著神采奕奕側臉的笑笑看，盯得笑笑莫名其妙，直摸臉，“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被人直晃晃地戳破，她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直搖頭。裝作笑笑臉上有東西地摸了摸笑笑的臉。
    原來這就是她的天使，隻是……嘴巴好像有點壞！！
    關上宿舍門的那一刻，她下意識望往黑撲撲的天空，似乎看到一束陽光直破雲層瀉了下來。
    她走到座位靜靜地坐在笑笑的對麵，笑笑似並沒有發覺她的到來，依舊扭著頭看玻璃窗外肆意飛揚的雪花。
    她不好意思白坐，就點了一個小蛋糕，一杯原味奶茶。
    她看著笑笑麵前，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珍珠奶茶，黑色的珍珠躺起杯子的最底部，黏在一起取暖，還有小蛋糕，上麵粘著一個紅紅的圓圓的櫻桃。
    她都坐了還久了，奶茶都喝大半杯了，笑笑還是沒有反應。
    玻璃窗外的世界，都被晶瑩的雪花鋪滿了，隻隔著玻璃窗的她們，就好像就置身於漫天飛舞的雪花下。
    似乎她的眼神太過於明晃晃了，笑笑終於正眼瞧她了。
    笑笑看著她時，卻給她一種，漫天飛舞的雪花，都融化在笑笑眼裏，最後化成一滴滴晶瑩璀璨的淚珠兒，濺在淺黃色的小長方形桌上的感覺。
    盡管這隻是她的臆想，但是笑笑的眼睛真的在下雨，或許外麵飛舞的雪花，就是笑笑的眼淚，畢竟笑笑是天使，天使的眼淚總會與眾不同吧。
    看著這樣的笑笑，她的鼻子忍不住酸了，眼底燃起火辣辣的感覺。
    她多想開口說話，卻又怕驚擾了她的天使！隻好靜靜地陪著她。
    笑笑微腫的桃花眼，告訴她她並沒有臆想錯。
    她們兩個就靜靜地坐在那裏，像是比誰的耐心更足一些。
    比耐力她沒有想到竟輸給了，平時浮浮躁躁的笑笑，她第一次落敗啊！
    思思吃著叉子上軟軟鬆鬆又甜膩的蛋糕心想。
    “笑笑……”張張嘴她又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除了叫笑笑的名字。明明她心裏有很多話，在張口的時候，全都跟著空氣私奔了。
    “直到現在，我才突然明白，原來我太過於自負，太過於理所應當了。”
    笑笑突然跟她說話，竟讓她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她還以為笑笑這一輩子都不想搭理她了，好心情還沒有過兩秒鍾，笑笑的話讓她心裏雀躍小鳥的翅膀折斷了，眼神全都被笑笑下意識戳得，細胞寸裂的小蛋糕吸引。
    她知道笑笑有一個習慣，隻要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下意識禍害東西，東西有多糟糕，就心情就有多糟糕。
    笑笑放棄了破碎成渣的蛋糕，突然嘴角揚起自嘲，“我自以為很聰明，卻連最簡單、最直白的東西，都看不到。”
    她看著笑笑那溢著水霧的眼眸，靜靜地聆聽著。
    “以前我總是嫌棄你膽小如鼠，但是現在我突然有些佩服你了。”
    “笑笑……”這突如其來的誇獎，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搞不懂笑笑何出此言，佩服她什麽？佩服她膽小如鼠嗎？還是佩服她慫了，連自己都唾棄？
    “那個女人懷孕了。你說我是不是傻啊？他們兩個怎麽可能，隻是單純的手牽手的關係。自認為勝券在握，到最後卻被現實，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她看著笑笑那水汪汪的桃花眼，如清晨躺在花瓣上的露珠，漸漸又回歸於天地。
    讓她突然想起——
    一顆眼淚掉下來要多久？也許一瞬間，也許很久很久。
    可不可以用我一個擁抱，換你一顆眼淚？
    她二話沒說，坐在笑笑身邊抱住了她。
    “感受到了嗎？”
    “你突然抽什麽風啊？我可沒有原諒你，誰讓你坐在我身邊，還敢抱我！”
    笑笑對她突然霸道總裁抽風範，無法理解，可勁兒掙紮。可是她心裏卻暖暖的，她的笑笑，她的天使，又回來了！！
    嗯，還是原來那個味兒。
    “溫暖啊！”
    “這話你也好意思說，你帶來了隻有一陣勁風兒，還有一股刺鼻的藥味。我現在被你搞得全身雞皮疙瘩亂掉，好不容易多堆兩斤脂肪過冬，這下好了，全被你搞掉地了。”
    “啊？”
    她很挫敗的放開笑笑。劇情不應該這樣發展的呀？不是說好的，感動的稀裏嘩啦、一塌糊塗、以身相許嗎？
    “啊什麽啊，離我遠一點，你想熏死我啊？”
    “笑笑你別裝了，你那演技都爛透了，還沒有我的好呢。暢快淋漓的哭一場，什麽都好了。”
    如果她不是看到笑笑的眼睛，說不定真的相信。
    她的笑笑，她的天使，應該是容光煥發、璀璨奪目，如那陽光下盛開的無憂花。而不是像此時此刻灰蒙蒙的，像落滿灰塵的珍珠，又像誤喝了灌愁海水。
    “我為什麽要哭啊，我江笑笑是誰，我憑什麽為一個……已經不屬於我的男人哭啊？憑什麽？你腦子秀逗了吧你。立刻馬上離我遠一點。”
    她被笑笑吼的一愣一愣的，見笑笑起身走出甜品店，她哪還敢遲疑忙起身追了出去，一把拽住笑笑的手腕。
    嘻嘻哈哈對上笑笑的怒佛金剛，“我錯了，我說錯話了還不行嗎？”
    “放開我！”
    “不放！”
    “放不放？最後一次？”
    “不放不放不放！！！”
    “嘿，我說劉思思，你什麽時候學會那麽不要臉了？”
    “我還有更不要臉的呢。”說著她很無畏地迎上笑笑那，想送她上西天取經的眼神。
    再說再說她就……她就堵上她的嘴巴！
    記得那次，她對笑笑撒潑打滾，笑笑她實在被她纏得沒有辦法了，隻好默認她，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她身後，還一直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
    她們兩人就像互換了靈魂，以前都是笑笑滔滔不絕，跟她講她認為有趣的事，還有她追劇時發現好玩的彈幕，都會跟她說。
    這下倒好，她就像秋蟬一樣，叨叨個沒完沒了，為了博美人一笑，她可把她小時候做得蠢事，都自爆出來了。她都那麽努力了，都沒有換來一個笑臉來。
    事後，她自己都無比佩服她。想當年，如果她拿出這等功力，那齊展要是想跟她分手，想都別想，（吃抹幹淨就走，門都沒有）
    山雨欲來風滿樓。
    她還沒有來得及，為她和笑笑破鏡重圓高興，湧動的暴風雨就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