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難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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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五百八十九年,八月,隋朝開皇九年,並州,晉王府。
    自今年四月楊廣醉酒那夜蕭縈懷上她和楊廣的第四個孩子以來,蕭縈已有四個月身孕,卻是不同於以往三次懷著楊昭、楊暕、楊璟三個孩子一般順利而是一反常態的百般不是,於是這一日蕭縈特意召來了自己從故國西梁出嫁時帶來的母家名醫鄭開詢問自己這一胎的情況,不曾想醫生鄭開的回答卻使蕭縈大吃一驚、心痛不已。
    這一日醫生鄭開被晉王妃蕭縈召來晉王府之後,經過一番詳細診斷,鄭開麵露難色,可還是不得不和蕭縈為難開口、稟明實情:“回晉王妃,微臣實不相瞞,王妃懷上此胎時正值體內虛寒、內裏不足的不宜懷孕時機,此胎懷上的實在不是時候!現在您已有滑胎之相了……隻怕是……這孩子保不到足月出生的時候啊!現在微臣所能做之事,不過是拚盡畢生醫術,能為王妃保胎多久就保胎多久啊!”
    蕭縈正被這個孩子折磨得全身虛弱、浮腫惡心、十分難受,聽聞鄭開此語,更是驚得麵色煞白,十分痛惜緊張又不可置信地問鄭開道:“鄭開,你的意思是我和晉王殿下的這個孩子……保不住了?”
    麵對蕭縈此問,鄭開是十分為難,但到底還是不得不沉聲痛惜地回答道:“是!而且微臣勸王妃還是盡早落胎為好,否則隨著月份越大、孩子發育得越多,最後胎死腹中也是保不住,反而更是損傷母體、母子俱損可能連您自己都反受胎毒侵噬啊!”
    聽聞自己這個孩子終究保不住的消息,蕭縈瞬時如遭五雷轟頂一般眼前一黑,宛如受萬箭穿心之痛一般直接要痛苦得昏死過去,眼角的絕望淚水止不住就流下來了——這是她和她此生至愛楊廣的孩子啊!這是她一直渴望的孩子啊!雖然她現在和楊廣已經有了三個健康的兒女,但她很明白,她和楊廣不過是表麵夫妻、楊廣隻愛阿姮而對她全無心意,她要想牢牢地把楊廣拴在身邊、牽絆住楊廣的心隻能通過他們二人的孩子了!且楊廣和她不過是逢場作戲,甚少和她同房,現在有了阿姮在他身邊之後更是幾乎對她視而不見、不踏進她房門半步,故而這個孩子對她是無比的珍貴啊——如今在楊廣終於有了阿姮在身邊之後,他再也不會親近她給她任何孩子了!這極有可能就是她和楊廣的最後一個孩子了!
    想到此處揪心,蕭縈更是絕望痛苦,淚如雨下。可是,當蕭縈悲傷良久之後,伴著絕望的淚水她痛定思痛,在多年對阿姮的誤會深恨之下,她突然心生一計——既然這個孩子是注定保不住了,那為什麽不用這個孩子來嫁禍給陳姮,把她永遠地趕出晉王府、把她從自己和楊廣中間永遠驅逐呢!
    於是想到此處,蕭縈強忍著悲傷,深吸一口氣,狠絕又無助地望著鄭開道:“鄭開,既然我這胎保不住了需盡早落胎,那就請你盡早為我準備一副墮胎藥,了……了斷了我和這苦命孩兒的母子緣分吧!不過——此胎兒不保和墮胎藥之事絕不能告訴第三人!你是我自梁朝陪嫁而來的心腹太醫,你知道這其中分寸利害!”
    “是!微臣明白!微臣一定小心斟酌藥量,以求最大程度保全王妃玉體、減少痛苦!隻是,此落胎傷身,王妃近日務必好生將養!現在,微臣先為您熏艾保胎吧!”聽聞蕭縈如此吩咐,鄭開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深深頷首答應之後,就長歎一聲,為蕭縈熏艾保胎之後就無奈地退下去為蕭縈準備墮胎藥了。
    鄭開領命退下之後,蕭縈陪嫁來隋朝的貼身心腹侍女杜若卻是十分心疼不忍地問蕭縈道:“王妃,您這又是何苦啊?雖是這苦命孩子與您緣分如此之淺,可您也不用這麽急著就把這個孩子打掉啊!畢竟……您和王爺有個孩子太不容易了!”
    聽聞杜若此語,蕭縈亦是長淚悲垂,絕望長歎,卻是那一雙明眸中透著多少悲哀、不甘、狠絕與毒恨:“你以為我舍得我和廣郎的這個孩子嗎?這麽多年來,孩子是唯一能讓我在他心中有地位的東西了!我也深深愛著我和廣郎的孩子啊!何況這還可能是我和他的最後一個孩子了……你以為我不痛嗎!但是這個孩子注定保不住,我又有什麽辦法呢?既然這個孩子注定保不住,那倒不如正好用我這苦命孩兒來給陳姮致命一擊!難道我真的能向被迫答應廣郎的那樣真的容她奪走我的廣郎一世嗎?我難道要毫無作為、就眼睜睜地看著她陳姮以我族妹的身份永遠留在晉王府裏、日後和我一起進宮、以後永遠地霸占我的廣郎嗎!是,她陳姮是我的表妹,我們曾經是自幼相伴長大的最好的姐妹,但自從她明知道廣郎是我的丈夫還搶走他之後我就恨死她了永遠不會再原諒她了!我寧願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奪走我的夫君至愛楊廣、都不願意相信是我曾經最愛的妹妹奪走了他!”說到後來對阿姮的恨意,蕭縈咬牙切齒、恨之入骨,卻是眼底含淚,無限痛苦又無限傷心。
    曾經年少,她們姐妹二人是在柏梁殿相伴長大的最好知心姐妹,自幼相伴,無話不談,是世界上最為彼此的最好閨蜜姐妹,雖為表親姐妹卻情分勝似親生姐妹。曾經少女,她們彼此期許彼此各自最美好的愛情,彼此寄予彼此最美好的真心愛情祝福,曾並臥柏梁殿貼心夜談小姐妹間最秘密美好的少女心事。可是,自從命運捉弄地使二人同時愛上一個男人楊廣開始,自從造化弄人使她們姐妹彼此誤會對方是自己和楊廣愛情的插足第三者開始,這曾經最美好的年少姐妹情誼,就再也不可彌補地凶狠撕裂了。
    杜若聽到蕭縈此言,心下了然蕭縈是想利用這保不住的第四個孩子陷害阿姮、把她永遠趕出晉王府和楊廣的心理。杜若當年明知是楊廣誤把阿姮當作“西梁嘉寧公主”才會誤娶了蕭縈,但她為了主子蕭縈的愛情利益考慮從未告訴過她這個誤娶真相,故而這麽多年以來蕭縈一直是誤解阿姮是插足她和楊廣婚姻愛情的“第三者”、而不知道自己的誤嫁才是插足阿姮和楊廣愛情的第三者。因而在此深深誤會之下,因楊廣心裏從來隻有阿姮而這麽多年一直冷落無視她、隻是把她當作形象擺設和生育工具,蕭縈對表妹阿姮的誤解和仇恨與日俱增、日益仇深。
    故而杜若此時雖然明知道阿姮並沒有後來插足蕭縈和楊廣的婚姻、而反而蕭縈才是插足阿姮楊廣愛情的第三者,但是為了自己主子蕭縈的利益考慮,杜若自然是向來維護主子蕭縈,故而雖然良心不安,但還是無條件地支持了主子蕭縈以夭折之子來陷害報複阿姮的陰謀。
    隔日,在太醫鄭開送來了喝下後半個時辰發作的墮胎藥之後,蕭縈含淚忍痛喝下,便命人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動把阿姮邀到她的房中敘事,陰毒地開始了她對阿姮的報複大計。
    於是,在蕭縈和杜若主仆二人的密謀下,一場針對阿姮的陰謀陷害就陰毒而緩慢地向阿姮慢慢張開了惡魔之翼。
    ------題外話------
    自開皇九年四月楊廣醉酒那夜蕭縈懷上她和楊廣的第四個孩子以來,蕭縈已有四個月身孕,卻是百般不適、此胎難保。於是蕭縈便索性設計用她這個保不住的孩子來嫁禍給阿姮,期望以此把她永遠趕出晉王府、把她從自己和楊廣中間永遠驅逐。於是,在蕭縈和杜若主仆二人的密謀下,一場針對阿姮的陰謀陷害就陰毒而緩慢地向阿姮慢慢張開了惡魔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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