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若為親故情可拋(一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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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光,亦不是光。是你,亦不是你!”那女子輕笑,說的話卻是叫趙霓虹摸不著頭腦。
“這是何意?”趙霓虹不解,索性直接問道:“你究竟是何人?你說是我又不是我,是因為你是我的前世?”
女子沒有回答,反而自顧自的歎息道:“你大約已經想起一部分來了,卻是不知道究竟想到了多少。想來這方世界,真的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如此也好,清洗世間汙穢,創建最完美的世界,本就是你我存在的意義所在。”
趙霓虹皺眉:“清洗世間汙穢?這是何意?還有,你即不是光,又如何會有光的能力與氣息?”
女子笑了:“誰說我不是光!”
“我就是光,你也是光!但我們是光,卻又不是原來你所見到的那個光!”
光,隻是這個世界執法者的代號。世界的執法者,本就生來就是沒有思緒,沒有自我意識的天外神邸。每一代的執法者,都沒有名字,卻也被世界賜名為光。
數萬年前的世界,本是一片混沌,到處都是虛無,每一代的世界執法者,都是從這虛無中誕生的,經過數萬年的沉積與變換,將世界孵化,而後執掌世間秩序,坐看人世繁華。再在世界再次出現錯亂與漏洞時,將世界毀滅,一切歸於虛無,從頭開始。
可這回的世界執法者,不知因何緣故,在那一片混沌中,竟然生出了自己的意識,有了自己的獨立的想法。
她會感到孤獨,會想要創造出最有人情味的世界,又希望這世界能長長久久的存在。就是這樣一個又一個的希望,叫那些本該經曆數萬年沉積孵化的混沌,提前一步孵化,變成了一方殘缺不全的世界,然後一點一點發展出了後來六道健全的模樣。
甚至於為了使世界井然有條的運轉,她還製造出了則,來維持這個世界的秩序,為這個世界建立一個可以長久庇佑的條約。
若這世間的人,真的依照她的設想,老老實實的遵循六道規則,安安心心的在這世間生存,這裏的一切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麽變化。縱使真的光消失,因為則的存在,這個世界也不會出現差錯。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糾紛,這是世界無論怎麽變化,都始終存在的定律。世人被分為了六道,天人道,修羅道,妖精道,均淩駕於世人之上,有了高高在上的實力與優越感。天人道天帝,不滿於隻在六道中苦苦掙紮,再一次偶然的機會中,得到了一塊足以叫他逆天而行的混沌石。
混沌石,一顆一世界。饒是隻有這小小的一塊,也足夠那天帝練就通天本事,一招之間,超越六道法則的執法者,變成了僅次於光的存在,這個世界的混亂也由此開始。
當然,那時的光擁有獨立的意識,是可以阻止這樣的混亂發生的。但不知出於何故,那天帝已經反出了六道,甚至已經在試圖統治整個世界的時候,光卻遲遲沒有出現。甚至於連則被打成重傷,不得已回到法典中修養,光也是久久不見人影。
一直到世界真的開始崩塌,連接天地縫隙的混沌開始大肆擴散,光才姍姍來遲。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愧疚與悔恨,一怒之下將天帝撕碎,更是將天人道整個一道,全部放逐至虛無,用混沌石為其造就了一方囚牢一般的無毛之地,放言關押其闔道直至世界徹底穩固,無毛之地處處充滿生機,方才會放其出來。
而一同被放逐的,還有同為上三道,與天人道有抗衡之力的修羅道。對於修羅道被放逐,六道中所有人都是十分不解的。可光給出的解釋是,修羅道神君,夥同天人道天帝,謀圖世界之主,霍亂世界穩定,更是給這世界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創傷。既然天人道因此被放逐,自然沒有道理留著修羅道不處置。
而隨著這兩道被放逐,光也是察覺到了這世間,永壽之人的存在,對於世界造成的惡劣影響。既然天人道與修羅道都消失了,那索性,就將妖精道與鬼魂道也送走了事。但這兩道畢竟安分守己,沒有出現什麽越矩的行為,是以不能如同那兩道一般被關起來,索性便為其造了一方和樂世界,叫其在其中自生自滅。
世界的崩塌在這樣接二連三的放逐之下,終於止住了。光自覺自己的存在才是對世界最大的不公平,加之對於自身的情況有了些了解,知道自己本就時日無多。所幸提前一步泯滅了自己的神魂,將身軀化為混沌,歸於這天地之間。
但到底是世界的執法者,光的存在,本就是這世界的存在。世界一步步穩定了,她消散的神識,也就開始一點點聚攏了。直到有一天,當她感知到身體的召喚,將要從混沌中再次醒來時,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所謂的死亡,不過是一段對自我的放逐與懲罰,想要真正擺脫與這世界的幹係,除非轉世為人,徹底身歸天地。
但那時的天地,執掌世人輪回的陰司不過是剛剛穩定下來,其輪回的道路,撐不起她作為世界的力量。好在她本就是具有創造能力的神邸,經過幾番嚐試,終於尋到了法子,以世間百種材料,硬生生為自己造了一副屬於世間的人軀。
之後便是一世輪回,也就是如今站在趙霓虹麵前的這個女子。
因為光是帶著記憶入輪回的,她知道這世間的一切,亦是能算準世間的所有即將發生,或正在發生的事。在人世間經曆了一世的輪回,她亦是算到了自己這般輪回,見效甚微。而最適合她重如輪回的一胎,卻是在千年之後的一個陰陽子身上。
趙霓虹的這一胎,早在她的母親生下她的時候,就該歸入陰司,入了鬼籍的。畢竟是閻君的女兒,雖生母是凡人,但其所屬卻應是陰司的。可因為光的介入,原本該歸於陰司的人,就這麽被定義成了世界的特例,在十歲以前,趙霓虹隨時生活在陽間,但其實卻是既不是凡人,又不是陰司鬼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