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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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曲折的道路一直往下延伸著, 一路行來,總是不斷的回響著滴滴答答的水滴聲。
又行了一段路,那滴滴答答的水滴聲了已被嘩啦啦的水流聲取代了。
擺脫了那潮濕的通道,視線終於豁然開朗了。
幾人在道口處停下了腳步, 打量起眼前的景象。
這裏是一個天然的巨型石洞, 再往前走個十幾步, 就是一個巨型的水潭了, 她們所站的地方,也能算是在岸上了, 左右兩邊皆是同樣的岸地,不過因為這個石洞太大了,實在是看不出岸地的盡頭是什麽樣子的。
隔著水潭, 幾人可以看到一整片高不見頂的岩石峭壁。岩石上的水流如同白練懸空, 傾瀉而下,落入了底下的水潭之中, 時而濺起幾朵水花,化在半空之中。
“諾,就是在這裏,那些人開始殺起來的。”耶律莫蘭指了指她們所站的那處道口的右前方, 繼續道:“看吧,我沒騙你們, 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耶律莫蘭所指之處, 隱約可以看見地上正躺著幾具屍體。
“師傅, 我先去看看。”
流年皺著眉頭跟華笙交代一句, 便去打了頭陣。
看到那些屍體,流蘇連忙停下了與衛長輕之間那你捉我手我拍你手的幼稚玩鬧,也跟著流年上前去了。
衛長輕怕這些屍體會變成跟原先在上頭那墓室之中一樣的行屍,生怕流蘇會出什麽事,立馬就追了上去,寸步不離的跟在流蘇身旁。
耶律莫蘭看著那別扭卻又不失親昵的兩人,目光黯了黯。
“你說的話,我還是不信。齊王與我樓裏的人,都不是意氣用事的人。這種情況下,他們肯定是不會衝動行事的。你說,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他們才會殺起來的?”
華笙扣著耶律莫蘭的肩膀,壓著她跟著她們幾人一同往前走去。
耶律莫蘭不悅道:“那我怎麽會知道呀!當時我就是跟著他們停在這裏休息休息,我們打算先在這裏等一等,就是想看看你們能不能脫身跟上來。可是,還沒過多久,有幾個齊王的手下突然就開始對你們百曉樓的人動起了手,怎麽攔都攔不住,有幾個百曉樓的人被他們殺了之後,剩下的人那些人就怒了,也開始動起了手,兩方人馬本就打得有些亂,這種時候再加上長公主的那些侍衛也摻和進去了,那場麵就變得更亂了。我看著情況不對勁,就往回跑了……”
聽到這話,走在前頭的衛長輕還是有些懷疑:“那你怎麽不往前麵跑,還往回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別有目的!故意跑回來引我們入局的!”
“往前跑,萬一遇到危險了,我一個人肯定頂不住啊!來時的路,我走過的,知道是安全的,這樣的兩條路任我選,那我肯定要選安全的那條路啊!我哪知道會撞上你們啊!”
這姑娘,還真是……
有點兒貪生怕死的……
隻是對上這樣的回答,衛長輕還真的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去反駁……
不知為何,華笙總覺得耶律莫蘭跟長輕拌嘴的時候,比起跟自己講話時的樣子,整個人好像都歡快了不少。
看著流蘇那麵無表情的樣子,華笙連忙幹咳一聲,阻止了她們兩那讓人接不上話的交談,繼續問道:“那他們有沒有遇上什麽不尋常的事情,才會突然動起了手?”
“哪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啊!我們就是坐著休息一下而已!”耶律莫蘭略顯煩躁,不耐煩地回答著華笙的問話。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些什麽,忙道:“要真有不尋常的事情,那就是齊王那幾個動手的手下都因為渴了而跑到潭邊喝了些水!”
喝了些水?
難道說這水有問題?
聞言,華笙不禁往那水潭多看了兩眼。
這麽一看,倒是讓她意外的發現了十幾步以外那直直插在岸邊的一塊石壁。
看清石碑上雕刻的盤龍後,華笙微微擰了擰眉,輕喃道:“浴龍潭?怎麽會走到浴龍潭了呢。”
她的聲音,隻有離她最近的耶律莫蘭聽見了。
“浴龍潭是什麽地方?”
華笙並未回答耶律莫蘭的問話,而是抬頭看了看那條瀑布中間的位置,眸中含著些複雜難言的情緒。
沒有得到回答,耶律莫蘭就隻是癟了癟嘴,倒也沒再逼問些什麽。
“師傅,這些人都已經斷氣了。”
地上的這些屍體,幾方人馬都有,流年原本還想從中找出幸存者,檢查過這些屍體後,才發現竟無一幸存之人,也隻能作罷了。
華笙鬆開了耶律莫蘭,抬起了流年的手,取出了手帕細細的擦了擦流年手心被那些屍體染上的血跡,才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流年低頭看著華笙的動作,心中軟成了一片,方才被她們打破好事鬧出的尷尬與不開心也已被這樣溫柔的動作驅散了。察覺到身旁那三人灼熱的視線,流年不禁又紅起了臉,可她卻是難得的沒有說出什麽阻止的話語,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華笙旁若無人地展示著對她的好。
擦幹淨流年的手掌後,華笙便收起了手帕,一抬頭,卻發現另外三人都直直地盯著她們倆看。
若是放在往常,流蘇與衛長輕肯定少不了一陣打趣,可是不久之前那兩人才剛經曆過那小小的不愉快,她們害怕若是在這種時候再開些什麽過火的玩笑,以後可能會被華笙打擊報複回來,所以就默契的沒再開口取笑些什麽。
“咳咳。”流蘇幹咳一聲,收起那打量的目光,問道:“看來暫時是找不到他們了,這裏的水,是活水,隻要順著水流走,定然能找到出路的。不如我們先找到路出去吧,般若跟覓夏她們都帶了人潛在了外頭,出去後再找些幫手來尋人,可好?”
流蘇這是在詢問著華笙的意見,可耶律莫蘭卻是搶先插嘴道:“可以啊,那你們快走吧,這下子總能放了我吧!”
衛長輕不禁翻了個白眼:“她問的是我師姐的意見,不是問你!”
耶律莫蘭瞪起了眼,未等她說些什麽,衛長輕就已經把耶律莫蘭的彎刀扔還給她。
“不過呢,再怎麽說還是得要謝謝你剛剛借的這顆夜明珠啦,現在暫時沒什麽用了,就先還給你吧。”
說完之後,衛長輕就直盯著流蘇看。
看到流蘇忍不住勾起嘴角又強自壓下來的樣子,衛長輕才揚起了一抹明媚的笑。
而耶律莫蘭卻是摩挲著手中的彎刀,不屑的哼了一聲。
“搞得我很想借你似的!誰稀罕呢!”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姑娘呐。
流年抿唇笑了笑,繼而轉頭詢問著華笙:“師傅,那我們現在是要找路出去嗎?”
可能找點幫手來是會更容易尋到他們,或許也有可能在半路上就能跟他們撞上了呢……
聞言,華笙的目光在衛長輕與流蘇身上停留了片刻,看著自家妹妹整個人整個心就差黏在流蘇身上的那種沒出息的樣子,不禁歎了口氣,道:“這座陵墓,除了入口處,就隻有一個出口,其餘類似出口的地方,外邊不是岩石,就是陷阱,還有的便是峭壁了,稍一不慎,踏出之後便是踏入了萬丈深淵。”
流蘇愣了愣,問道:“那…你說的那處出口,在哪裏?”
“那出口……”華笙瞥了一眼一旁認真傾聽的耶律莫蘭,淡聲道:“就在主墓室之內。”
“啊!”衛長輕驚訝道:“哪有人會把出口建在主墓室之內的啊,師姐啊,你該不會是在逗我們吧?”
華笙沒有解釋,隻關注著流蘇的神情,見流蘇略微皺了皺眉,才繼續說了句:“殿下,都來到這裏了,有些東西,你當真不要嗎?”
流蘇凝望著華笙,兩人對望了許久,流蘇才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有些東西,大家都得不到,那才是最好的結果。”
華笙會意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既然殿下無意於此,那我們便離開吧。”
其餘三人,都沒有聽懂流蘇與華笙兩人在打些什麽啞謎。
“師傅,你不是說前麵的路走不通嗎,難不成我們要往回走?”
“不往回走,出口處有薛禦史的埋伏,我們不能再走那條路了。”華笙理了理流年淩亂的發絲,柔聲問道:“我們隻能往前走,就算沒有什麽好路,也得去闖一闖,你怕嗎?”
流年用力的搖了搖頭,堅定道:“我不怕!”
“好,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可能還能趕上駱叔他們。”
見她們就這樣草率的定下了主意,耶律莫蘭隻能苦著臉接了一句:“姐姐們,我真的,不想跟你們走那什麽不是路的路啊,求求你們行行好,放了我成不?等我出去後一定會好好答謝你們的。”
聞言,流蘇輕輕笑了笑,道:“那也由不得你了,其實我們這也是為了你好。這種地方,讓你一個人走指不定會更危險,你還是老老實實跟著我們吧。”
耶律莫蘭擰著臉瞪向了流蘇,好無恥哦,明明就是不相信她才會特意帶著她的!要麽就是想報複她剛剛撞破她們好事的那個行為才會這樣強迫著她!可惜耶律莫蘭偏偏又不敢說什麽話頂撞她。
“你好好考慮一下,是要跟著我們走,還是回去跟那些可怕的怪物對著。”流蘇微微停頓,才對著其他人說了句:“我先去洗個手,讓她自己想想吧,她若真的不願跟著我們,就別勉強她了,放她走吧。”
耶律莫蘭詫異地看著流蘇離去的背影,這女人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我也去洗個手!”
衛長輕不等流蘇走遠,就追上了她。
方才她們都翻看過屍體,手上自是染了血的,流年有人幫忙擦了,可她們卻隻有自己去洗的命了。
水潭邊,衛長輕貼著流蘇蹲了下來。
“欸,怎麽就決定放了她啦,萬一她走了以後又在背後捅了我們一刀怎麽辦?”
“放心吧,她沒這麽聰明,也沒那種心機。”流蘇拉過了衛長輕的左手,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她手心上的傷口替她清洗著血跡,隨口又說了句:“還是說,你舍不得她走?”
“哎呀,瞎說什麽呢!我那是怕他們西涼人來這墓裏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好嘛!”
畢竟這是他們淩國開國皇帝的陵墓,他們淩國內部皇室爭權鬥勢爭到這裏,那也就算了,畢竟他們也算是一家人。可這西涼人跑來這裏摻和一腳,衛長輕怎麽想都覺得不大對勁。
流蘇沒有多說什麽,隻輕輕笑了笑,又繼續幫衛長輕換了隻手清洗著。
洗完衛長輕的手之後,流蘇才清洗著自己的手掌。
衛長輕偷偷回頭看了一眼,見那三人坐在地上不知道聊些什麽,看起來並沒有注意到她們這邊的樣子,她才大膽的摟住了流蘇的腰,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嘴角:“你剛剛誤會我了,我不開心了!”
流蘇抬手扣住了衛長輕的下巴,含笑望著她道:“哦?那你想要本公主怎麽哄你呢?”
“嘿嘿。”衛長輕衝著流蘇眨了眨眼,曖昧地說:“你剛剛在那上麵對我做的事情,我也想對你做一遍。”
流蘇挑了挑眉,“在這裏?”
衛長輕又偷偷回頭看一眼,才大膽地挑釁道:“怎麽,你不敢了?”
流蘇笑了笑,她伸手環住了衛長輕的脖頸,用她那濕潤的手貼著衛長輕的脖頸往下移去,附在了她的耳邊,低聲惑媚地說了句:“是我不好,不該做事隻做一半。不如,我們就在這裏繼續吧?”
潭水沿著衛長輕的脖頸往衣衫內流去,這樣的冰涼激得衛長輕猛的打了個寒顫。
“什…什麽呀,我我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這樣緊張的衛長輕,看得流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把手從衛長輕衣衫內伸了出來,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一把。
“好啦,不逗你了。”
這種地方辦事,不盡興。有些事情還是應該留著等回去再好好玩,慢慢玩。
看著衛長輕那憋屈的樣子,流蘇實在是愉悅的很,她捧起衛長輕的臉頰,送上了一個吻。
“這樣哄你夠不夠?”
“哼,不夠!”
流蘇笑著站了起來,也把衛長輕拉起來了,順便還替她整了整衣衫。
“那就先欠著,下次再好好哄你。”
衛長輕舔了舔唇,歡喜的看著麵前那笑靨如畫的殿下。
她低下頭,附到了流蘇的耳邊。
正當流蘇以為她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她卻是報複性的咬了一口她的耳朵,然後就跑了。
流蘇摸了摸微潤的耳朵,啞然失笑,這個幼稚的家夥!
正當流蘇準備邁開步子追上衛長輕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邁不開步子了。
低頭一看,卻見兩腳已經被兩個鐵爪鉤勾住了。
稍一愣神,雙肩也被兩個鐵爪鉤勾住了。
那四個鐵爪鉤,是從水裏伸出來的。
不過須臾,流蘇便已被那四個鉤子往水中帶去了。
“長輕!”
落水之前,流蘇隻來得及喚出了衛長輕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