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嘉賓所在的連隊的大合唱節目《強軍戰歌》被放在了聯歡會的最後。和之前連長的預期基本上相同，這樣一首非常符合目前軍隊建設的歌曲很簡單就引發了現場官兵的共鳴。實際上這也完全符合蘇鉞的想法，要知道，另一個世界上的這首歌本身就是由總政宣傳部組織創作的，是屬於“提前上戶口”的那一類文藝作品，不僅登上過春晚的舞台，在國內近些年的許多與軍旅相關的慶祝活動中也是屢屢唱響，算得上另一個世界這兩年最讓人熟悉的軍旅歌曲了。相信等到這部真人秀播出相關的情節後，這一首作品也將在這個世界傳唱開來。

    聯歡會結束，六個嘉賓也都和大部隊一起回了宿舍休息。按照以往的習慣，如果夜裏不安排針對嘉賓的“突然襲擊”，熄燈號吹響後的一個小時左右依然是蘇鉞的工作時間，他會會同集團軍派駐到節目組的那位彭上校以及總裝、總後的人員一起，共同審結一整天拍攝的鏡頭，如有發現某個鏡頭出現泄密的可能，就立刻進行刪除或模糊處理，並將鏡頭的原始記錄一並銷毀，這在節目拍攝的進程中關於部隊的保密工作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至於剪輯的問題，和這個工作相比就完全不重要了。就連實際處理這些工作的剪輯師都是經過細致審查的部隊技術人員和八一廠的剪輯師，天極和吳越衛視的人根本接觸不到這些最為原始的東西。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元宵節的原因，或者在今晚看到了不少親人團聚的鏡頭，蘇鉞忽然之間沒了工作的激情，工作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怎麽了？心裏有事兒？”彭上校這幾天的時間和蘇鉞已經熟稔起來，很快就發現了蘇鉞表現的異常。

    “沒啥。”蘇鉞笑了笑，“你等我一會兒，我往家打個電話。”

    部隊上級部門以及集團軍派駐到拍攝組的人小範圍之內對於這個特殊的導演多少有些了解，並不懷疑蘇鉞這個電話有什麽問題。實際上他們也想在這樣的夜晚打個電話回家問候一下。總裝的一個參謀便笑著道：“之前大家都盯著拍攝的事情，估計心裏也都掛念著。這樣吧，我提議，先休息半個小時，大家夥兒都先處理一下自己的事情，給家裏打個電話問候一下，資料暫時先封存！半個小時之後再開工，最多熬熬夜嘛！”

    這個提議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一致讚同，封存好了原始鏡頭的資料後，各自找地方往家裏打電話。

    蘇鉞第一個電話打給了蘇靖。爺倆兒也沒聊幾句，蘇靖問了問節目拍攝的進程，就囑咐蘇鉞一定要好好把握節目的質量。蘇鉞倒是想和蘇靖提一提蘇鉦的表現，免得蘇靖擔心，沒想到剛提了個話頭，蘇靖就道：“下午的時候小鉦已經打過電話了。既然是在部隊，那就一切按照部隊的規矩辦！”

    蘇鉦往家裏打電話也是部隊集體的安排，一般這樣的節日都會有這樣的安排，實際上六個嘉賓往家裏打電話的鏡頭蘇鉞就在監視器後麵從頭看到尾，蘇鉦跟大伯母說話的時候還嘻嘻哈哈，掛了電話就開始抹眼淚的鏡頭還曆曆在目。不過這麽一想，對於蘇靖對待兒子的這個表現蘇鉞倒是有些理解了：反正就是死鴨子嘴硬唄！爺倆兒都是一脈相承的。轉念又一想，當年蘇鉞參軍入伍的時候，往家裏打電話時不也是如此嗎？他說著在部隊一切都好、父母說著家裏萬事順利，彼此之間笑語晏晏、報喜不報憂，直到噩耗傳來天人永隔。

    掛了蘇靖的電話，蘇鉞猶豫了一小會兒，又撥通了郭婧的電話。聽著聽筒裏第一聲“嘟——”還沒響完，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蘇鉞！”郭婧好聽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蘇鉞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麽。郭婧不是每天抱著手機不離手的人，能這麽快接電話自然就是一直在等著他。再想想之前還猶豫了那麽一小會兒功夫，蘇鉞忽然有些自責。

    人家都說在男女感情的問題上，男人應該死皮賴臉地占據主動位置，但他和郭婧之間似乎並不是這樣。作為一個情感小白，他有時候並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最多的竟然是講故事！還是武俠故事！要麽就是工作，就連兩人的感情實際上都沒有一個很明確的說法，隻是所有人——包括雙方的長輩在內，都僅僅是“默認”兩人之間的關係。實際上蘇鉞早就發現了，自己並非沒有“口花花”或者甜言蜜語的能力，隻是很多的時候並不太擅長主動去表達，偶爾靈光一閃的時候，郭婧總是笑得很開心。或許，另一邊的她也在等著蘇鉞明確說出來？

    “咳，那個，你在家呢？”

    郭婧輕輕笑了兩聲，道：“在家啊，今天很早就回來了。”

    “哦。”蘇鉞呆板地應了一聲，又問道：“家裏都好吧？爺爺身體怎麽樣？”

    “挺好的。”郭婧道，“爺爺才剛剛去休息了，我爸還沒回來。”

    “那個……”

    “嗬嗬……”郭婧輕盈的笑聲傳了過來，“你那邊怎麽樣？拍攝都還順利吧？”

    “挺順利的。”蘇鉞答道，過了幾秒鍾才又道：“你呢？這兩天過得怎麽樣？”

    “我啊？我也挺好的啊！”蘇鉞總覺得郭婧的聲音有些調皮的味道，不過想想自己白癡一樣的表現，也不怪人家調侃。實際上蘇鉞還隱隱感謝郭婧能夠容忍自己的“感情無能”。

    “對了對了，你走的時候，咱們的電影才上映了不到一周的時間，今天是《龍貓》上映的第十五天，上午送來了兩周以來的票房報告，要不要猜一猜成績？”郭婧聲音輕快地問道，聽得出來，她的心情很好。

    蘇鉞是正月初六一大早離開的京城。在之前《龍貓》上映的五天的時間裏，一共取得了五個億的票房，成績笑傲春節檔期所有上映八部影片，就連港區拍攝的一部眾星雲集的合家歡似的喜劇電影都比了下去。甚至因為《龍貓》的票房表現太好，原本春節檔期上映的八部影片中有兩部連一個周的時間都沒挺過，就被影院下畫了，排片大部分都給了《龍貓》，這在很大的程度上推高了《龍貓》的票房。實際上，在蘇鉞離京之前，已經有電影人斷言，《龍貓》將成為國產電影的一個標杆——這是建立在《龍貓》在五天的公映時間裏每天都在創造動畫電影和國產電影票房紀錄的基礎之上的。

    不過如果讓蘇鉞猜測這兩個周的票房表現，蘇鉞還真是無從猜起——在他的記憶中，另一個世界可是沒有標杆或者參考標準可言的。和另一個世界一樣，內地票房市場在近幾年被騰飛的經濟所帶動，早已經成為世界第一大票倉，也早就有國產電影進入十億俱樂部。但是動畫電影畢竟有其本身的特殊性，難道用《龍貓》這樣的電影去和“喜羊羊係列大電影”去比較？這個就比較違心了。他又在軍營裏麵，這些消息不甚靈通，就隻能靠猜了。

    “我記得，五天五個億是吧？”蘇鉞道，“這麽一算，第一周應該有六到七個億左右吧？兩個周嘛，考慮到過了初六很多人開始上班，肯定會受到影響，八到九個億？”

    “哈哈……”郭婧開心地笑了兩聲，才道：“第一周7.68億，創造了國產動畫電影乃至動畫電影國內上映的最高首周票房紀錄，哪怕放在所有國產電影中，這個首周票房紀錄也排在前五。第二周是2.64億，動畫電影的次周票房紀錄也是我們的。兩個周累計超過10.32億，也創造了國產電影最快破十億的記錄！”

    “是嗎？那太好了！”蘇鉞不自覺提高了聲音。作為天極的第一部電影，哪怕是動畫電影，能踏入十億元俱樂部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更何況這僅僅用了兩個星期的時間！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這個記錄恐怕很難被其他的國產動畫電影打破，哪怕有挑戰者，恐怕依然是來自於天極的作品！

    “徐老師和孫老師他們都高興壞了！”郭婧繼續道，“我做的主，讓公司給了所有參與這部電影的員工額外發了一年的工資作為獎勵。你沒意見吧？”

    “沒有！”蘇鉞道，“實際上這部電影成本很低，畢竟是一部2D的作品，能有這樣的成績足夠我們公司吃很長一段時間了。等到最終的票房到賬的時候，在酌情給他們一些獎勵！”

    “咦？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部作品製作起來根本不費工夫，主要的功勞還是你這個編劇和導演的？”郭婧笑著道。

    “行啊。”蘇鉞也笑了起來，“要是準備給我發獎金的話，你替我領了吧。”

    “哈哈……”郭婧很高興地笑了兩聲，繼續道：“另外就是齊魯衛視那邊發了感謝的函件過來。之前你幫他們策劃的《中華漢字聽寫大會》以及《中華詩會》還有《百家講壇》這三檔節目非常成功，特別是第一季《中華漢字聽寫大會》的決賽階段的節目非常火熱，今晚總決賽剛剛結束直播，盡管有各大衛視的元宵晚會的影響，但從實時收視率的統計來看，這檔節目的收視成績和其他晚會相比都毫不遜色，等明天的具體收視成績出來後，大概就有更明確的判斷了。齊魯衛視那邊希望能和我們繼續合作。”

    “這個倒是沒問題。”蘇鉞道，“過年的時候慕橙光還專門打電話給我拜年來著。對了，陳聰聰那邊怎麽樣了？”

    “《闖關東》那部戲估計要拍攝到今年的八九月份，因為時間拉得太長，現在看經費方麵肯定會有些超支，我已經讓劉田去核算了，如果沒有太大的問題，是不是追加一些投資？”

    “沒問題就追加好了。反正現在我們有錢！”蘇鉞笑道。對於《闖關東》這部戲蘇鉞非常有把握，盡管和最開始拍攝《亮劍》的時候不一樣，他並沒有時不時去往拍攝現場盯著，作為導演的劉建新倒是不時發一些小的花絮或者片段給他，讓他提一些意見。這讓他對於劉建新的導演能力倒是有了更深的認識，也相信這樣的導演不可能在成本控製方麵弄手腳。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闖關東》這部戲拍攝製作的時間跨度太大，中間碰到意外的可能性也就比別的作品大得多，既然影視劇拍攝過程中超支並不罕見，《闖關東》這樣的一部戲預算超支基本上就是肯定的了。

    “另外就是明珠衛視那邊。”郭婧繼續道，“你走後兩天，《約會專家》開始在明珠衛視黃金檔上映。因為正好是情人節期間，又有之前工科博士求婚活動的事情，收視率一路看高，網絡上的評論也很好。小朱最近已經快要笑得看不見眼睛了。”

    “哦……”蘇鉞倒是一時間沉默了下來。《約會專家》收視率看高確實是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情，但是情人節……去年他和郭婧的關係還沒有這麽明確的時候，自己還在陰差陽錯下送了一束玫瑰花，今年居然連個電話都忘了。他忽然之間就有些了悟為何之前撥通郭婧的電話的時候會有些躊躇了：或許在他自己的潛意識裏麵其實是明白女孩子對於浪漫或者甜言蜜語的小小期許的，但不管是聖誕也好、情人節也好，似乎總在忙忙碌碌中度過了，一時的踟躕或許就來源於這些錯過和不經意的忘卻？沉默了好久，蘇鉞才小聲道：“對不起，之前……我把這事兒給忘了。”

    “沒關係啊。”郭婧倒是笑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麽，你已經給過很多了。”

    蘇鉞苦笑了一下，郭婧的話是這麽說，但那個年輕姑娘不渴望浪漫呢？他還記得當時在那個購物廣場搞工科博士浪漫約會的時候，他和郭婧兩人在樓上的咖啡廳看著下麵廣場的“演出”時的情景，看來自己也逃不出情感的“最小成本”這個男人的窠臼。

    “還有一件事情。”郭婧道，“前天有個名叫宋漢軒的打電話到我這邊，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聯係到的我。但他說一時聯係不上你，就讓我轉告你一聲，你之前讓他辦的事情他已經辦妥了。這個人是誰啊？”

    “宋漢軒打電話給你了？”蘇鉞一聽這話就暫時把之前的事情拋到了一邊，“他是我爸以前那家投資集團的經理人，現在我爸的股權在我手裏麵，年前因為《龍貓》上映的事情，我動了心思，想要收購一家院線，他應該說得這事兒吧？不用管他，要是再打電話給你的話，就告訴他，天極以及我本人不會插手院線的經營管理，讓他做好經營就好。”

    “嗯，我知道了。”郭婧應道。

    說完了工作的事情，蘇鉞又想起之前關於情人節的事兒來了。“那個……小婧，對不起啊，我不太……”

    “好了。”郭婧直接打斷了蘇鉞的話，笑著道，“我說了我不太在乎這個的。”

    “總歸是我做得不夠好。”蘇鉞苦笑著道。

    “那你以後補上吧！”郭婧又輕笑了一聲。

    “……”

    “哈哈，還有一件事情。”郭婧道，“之前差點兒忘了。《舌尖上的中國》那部紀錄片在央視的中文國際頻道放映過一次了，現在網上到處都是推介各地美食的聲音，片子中出現過的東西價格如今都漲了好多。央視準備從明天開始，在綜合頻道和紀錄片頻道分時段繼續播放，價格也給的不錯，我就答應了。其他的衛視頻道也提出了購買，現在正在和公司商談。”

    “這個應該算是早有預料吧？”蘇鉞道，“你之前不是看得肚子都叫嗎？”

    “切，又不是我一個人！”郭婧嗔道。之前片子做出來之後，天極的人本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大年初三那天劉炆阿濤朱淼田園等一幫年輕人打著給老板拜年的借口，在蘇鉞的別墅看了一整天的紀錄片，不光把蘇鉞之前準備的為數不多的東西吃光了，連外賣都叫了好幾次。

    “又被你帶偏了。”郭婧繼續道，“央視中文國際頻道播放的第三天開始，國內的幾家視頻網站就找上門來，想要購買版權，價格給的也挺好，現在不光播放量每天都在增長，幾家網站還都給了很好的推薦位置。不過今天下午的時候劉田接到一份郵件，是一個留學生從英國發過來的，說自己通過視頻網站觀看了這部紀錄片，私下給自己的英國同學看過。因為是中文配音和字幕，外國人看著不方便，希望我們可以做一個英文配音的版本，最起碼應該有一個英文字幕的版本。”

    “這個確實應該有。”蘇鉞點了點頭。另一個世界《舌尖上的中國》這部片子剛剛上映的時候，也曾經在國外留學生群體中引發過一大波安利熱潮，沒想到經典重現之後，這樣的事情也發生了。實際上蘇鉞最開始萌發拍攝《舌尖》的一個契機就是在洛杉磯的時候和美國導演特納聊天時出現的，他也抱著想要把這樣的一部紀錄片推廣出去的想法。

    考慮了一會兒，蘇鉞便道：“這樣吧，你讓劉田那邊答複一下，就說事情已經知悉，並感謝她的提醒。順便送去大吃貨帝國同胞對於遠在異國他鄉、特別是大部分情況下隻有土豆和魚可以吃的英國遊子的慰問——這句話不要改，就這麽寫——同時希望她可以以在英留學生的身份校對我們的英文文案，相信在不遠的將來，她就可以將英文版本推薦給她的外國朋友。感謝她喜歡天極的作品，也感謝她身在異國他鄉為推廣中國飲食文化所做出的貢獻。”

    “哈哈……”郭婧被蘇鉞逗笑了，“人家英國也不是隻有土豆和魚好吧？還有，大吃貨帝國是什麽鬼？”

    “調侃嘛。”蘇鉞道，“你可以順便讓公關部的人搞些段子出來，比如寫個標題就叫‘舌尖上的英國’，然後配一張盛著魚和土豆的盤子的照片，下麵寫上‘全劇終’。‘舌尖上的韓國’也可以有，東西換成泡菜就是了。‘舌尖上的印度’就來盤咖喱醬。這麽一來，‘大吃貨帝國’這個梗就自然而然出來了。實際上這位留學生的話給了我們很好的提示，因為時間的原因，我們沒來得及做外文版本。隻要配上外文字幕，哪怕國外的電視台不會購買，放到國外的網站上總是可以的吧？”

    “那配音呢？”郭婧問道。

    “隻要字幕，不要配音。”蘇鉞答道，“近些年引進的海外電影不都是這樣的嗎？況且，配上字幕隻是便於理解，英文的配音總是感覺怪怪的。”

    實際上真實的原因蘇鉞並不願意說，哪怕對方是郭婧也不行。另一個世界活躍著一個名叫“字幕組”的神奇組織，為各國間文化的傳播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哪怕不提跨越國界“引進”的海外文化作品，單說語言翻譯的能力某些時候都能甩電影進口公司的譯製人員十萬八千裏，甚至許多學生都要好好感謝這個組織的成員幫他們通過了大學四六級考試。不去考慮什麽版權的問題的話，這個組織算得上貢獻巨大。而這樣的原聲加字幕的形式，也算是一個小小的紀念吧。（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