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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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艾紮克斯轉過身來問道,隨即發現眼前這個家夥的穿著實在是古怪得可以,一個深黑色的,鑲有金銀兩色古老花紋的地頭盔幾乎遮住了此人的整個麵部,而他的身子也完全包裹在一件大鬥篷裏麵,所以這個人雖然就站在你的眼前,但你卻對他的樣貌、身材、年齡等等完全沒概念。
唯一能看到的,也就隻要身高了。說實話此人是個小個子,艾紮克斯足足高他一頭,甚至她身後的那個拿弓箭的白發美女也比他高上不少。
“我……我來介紹一下,”城主連忙上前說,“這……這位是由大公派來的艾紮克斯將軍,他將接管城防。這位是烏鴉……烏鴉先生。”
“見過將軍。”烏鴉微微欠身,動作十分優雅,而他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令他就算在行禮,也絲毫不讓人覺得自己比他高上一級。
“你就是烏鴉?”艾紮克斯微微皺眉,他此時心裏很矛盾,按理說這種遮遮掩掩藏頭露尾地人他是最討厭的,可不知為什麽,眼前這一位令他產生了一種特別的感覺,那是熟悉、親切而又陌生的混合。可要說他的舊識之中,似乎又沒有一個能和眼前這位對上號,他根本無法理解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打他很快確定了一件事,對於眼前的這個人,他好像討厭不起來。
也正因為如此,他對這個“烏鴉”更好奇了,於是就問道:“你為什麽把臉遮起來。”
“在下幼遭火災,容貌損毀。故不願示人。”對方十分平靜地說。
“……啊,抱歉……”艾紮克斯微微感到尷尬。他受地教育很正統,對於提起他人的傷心事會下意識的愧疚。
“沒關係
=
艾紮克斯突然感到很無力,本來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的言詞全部忘了個精光,他不知道為什麽無法對於眼前的人拿出他對於士兵和下級的氣概來。
“那個,兩位慢慢聊,我先失陪了……”城主說著就快步離開,從他的眼神來看,他對於烏鴉真得有些畏懼。
無暇顧及那個城主了,艾紮克斯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眼前的人雖然不說話,但他其實一直在觀察自己,而且那張麵具下麵的臉正拚命克製著笑地衝動,這是怎麽回事啊?
算了!不胡思亂想了,談正事要緊。艾紮克斯自己說,於是他問道:“你剛才說軍旗?”
“是的,”烏鴉點了點頭,“盜匪們匆匆退軍的原因必然是有哨探看到了疾風軍團的軍旗,以為來圍剿他們的疾風軍團已經到了,不過我看將軍這些人馬似乎少了點,不像是來剿滅一萬兩千匪軍的樣子啊。”
“是,也不是,”艾紮克斯歎了口氣,“我的確受命來來打擊盜匪,但是我接到命令的時候隻聽說有五六千人,而且是各自為戰,怎想到已經合並成一萬兩千人的大軍團了。”
“地確,此次匪軍來的古怪,”烏鴉沉吟了一下說,“我想背後可能有人推動,借此給克萊頓公國製造麻煩。”
“有這等事?!是誰?”艾紮克斯大怒。
“在下也隻是猜測而已,現在多想這個也無濟於事,還是盡快準備對付匪軍為上。”烏鴉說。
“不錯,”艾紮克斯轉身對一個軍官說道:“你傳令下去,加快速度整頓城防,修補工事。”
“將軍且慢,”烏鴉突然說道,“請問將軍來此地目的是剿滅匪軍安定內患呢?還是守住城市等待援軍呢?”
“自然是剿滅匪軍,安定內患,”艾紮克斯說,“至於援軍,國家兵力吃緊,這裏又消息閉賽,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既如此,將軍據守城市乃是下策,我看將軍輜重不多,恐怕沒有多少糧食,若匪軍將城市四麵圍困,截斷水源,僅憑城中幾口水井,最多堅持十天,到時候城中缺糧少水,如何作戰?”
“我軍怎會坐以待斃!”艾紮克斯大聲說,“匪軍雖多,但我疾風軍團三千精銳衝殺出去,他們休想攔得住!”
“將軍說得好啊!”烏鴉連連點頭,“貴部兵精而糧少,利速戰,忌持久,既如此何必將士兵銳氣耗在修理城防上?這些事情交給城中民兵,將軍立刻點齊精兵,直達匪軍大寨才是上策!”
“開什麽玩笑!”艾紮克斯不滿地說,“你懂不懂兵法?我軍初到此地,人地兩生,盜匪卻熟悉環境,兩眼一抹黑地衝過去豈不是自尋死路!?自來剿匪貪功冒進絕沒有好下場,隻有先立穩腳跟才行!”
“嗬嗬,將軍您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烏鴉笑著說,“若是攻打盜匪的山寨老窩,自然要當心地頭蛇,但此次不同,匪軍集結了方圓百多裏大小十幾股盜匪,他們中,真正熟悉百石城周圍環境的又有幾個?何況盜匪的特點就是雖然凶悍,卻能勝不能敗,否則必然一泄千裏,他們勢頭洶洶地來攻城,一看到疾風軍團來了就立刻退兵正是證明,但他們暫時不知道貴部隻有三千人,一旦被他們知道後壯了賊膽,隻怕就不好對付了。所以現在兵貴神速,要乘匪軍還搞不清初狀況時立刻衝擊,盜匪們是臨時聯合,必定指揮不靈,互相之間隻怕也有心病,絕不願意自己的人衝在前頭麵對疾風軍團,將軍可以利用這一點,也不求過大殺傷,隻要把他們逼過白石河,到時候兩邊隔水對峙,則白石城無憂,將軍也有了穩定的後方。”
一番話說地艾紮克斯怦然心動,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極有誘惑的建議,但他想了想終於又說:“可我軍隊畢竟不熟悉環境啊,甚至連敵軍的準確位置都抓不準。”
“在下手下有幾個傭兵,都是本地人,而且在附近摸打滾爬了一陣子了,將軍若有用處,我可以喊他們來,”烏鴉頓了頓,似乎看出了艾紮克斯心中最後一個疑慮,又說道:“當然,將軍並不了解我,難以下決心也時常情,不過在下既然獻了計策,自然是會和將軍在一起把一切看到最後的。”
“好吧!”艾紮克斯咬咬牙,“就賭這一鋪了!”,.,,,
“看樣子,一切順利呢。”我望著遠處的煙塵,本來是很難一下子看清混戰的局麵的,不過以我的過人目力,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艾紮克斯一馬當先,奮勇無比,盜匪凡是被他的兵馬衝擊到,無不立刻整形潰散——如果他們本來有陣形可言的話。
“我要上你為什麽不讓?”索尼婭似乎有點不高興地說,“那個叫艾紮克斯的男人武技並不在我之上。”
“論武技當然是姐姐你厲害,”我笑著說,“但是要帶兵就不同了,沙場作戰是一個團體的事情,帶隊衝鋒和單騎闖陣可是兩個概念啊。”
“切,照你說來,我還不如那個傻頭傻腦的家夥有用咯?”索尼婭半開玩笑的抱怨起來。
“哪兒的話,”我連忙說,“守城戰第一天,姐姐隻憑一張硬弓,射殺了十五個盜匪軍小頭目,之後敵軍膽寒,攻城時都沒有幾個頭目再敢上前,千把人的孤城能抵擋住上萬大軍三天,正是姐姐的功勞呢。”
“算你會說話,”索尼婭笑了起來,“那我問你,你不是說那位艾紮克斯是你的老相識嗎?為什麽不上前相認?難道你要和他開玩笑?”
“一開始,我的確隻是抱著開開玩笑的打算,”我說,“可是在見到他以後,我卻發現了他對以前和現在的我態度是如此不同,這也令我產生了一個想法,既然我已經在這麽做了,為什麽不真的試試看變成另外一個人呢?”
“變成另外一個人?”索尼婭顯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是啊,以前的我總是倍受他們照顧和關懷,雖然心存感激,可有的時候也不免會想。難道這樣子就是我所想要的生活嗎?如同一隻籠子裏金絲雀?”
“不會吧?他們把你關起來?”索尼婭不敢相信地說。
“當然沒有關起來,名義上也沒有任何束縛我自由地行為,但是像‘你身子還弱,多休息吧,不要起來’‘那裏風大,咱們還是別過去了’‘哦,這件事讓我來就行了’這些溫柔的話語,有時候真的比鋼鐵的籠子更有束縛力啊。”
“可以想象,”索尼婭若有所思地說。“恐怕不論是誰見到你的樣子,都會自然而然地說出那些話的。”
“或許是吧,就算我有的時候拿出讓他們出乎意料的表現,但他們在讚許的同時多少也帶著一些不認同,在他們心中始終也認為那些東西並不適合我。”我歎了口氣,“所以我才要借助這個麵具啊。”
“那麽,你打算使用這個新地身份做些什麽呢?”
“做以前不能做的事情,做別人認為像我這樣的女孩不可以做的事,做一番震動大陸的大事情!”說到這裏。我語調猛地一變,很有“氣概”地說:“怎麽樣?索尼婭?願不願意來助我?”
“哈,還真地拿出一幅男人樣子來了,”索尼婭啼笑皆非,隨即正色說:“好罷,反正我在就已經說過,不論你做什麽,我都會幫你的。”
“那麽,就以這個白石鎮座我們的第一個舞台吧!”
是役,大捷。
艾紮克斯以精銳部隊出其不意。令盜匪潰退至白石河,在匆忙渡河時,匪軍破壞了所有的剩餘船隻,隨後兩軍果然隔河對峙。
這場戰爭,將是艾紮克斯首次親自指揮的大規模戰鬥,同時亦是日後名動大陸地鬼才——烏鴉的處女戰。
“現在想想。白天還是有點懸的,”艾紮克斯望著河對岸密密麻麻的火把,皺著眉頭說,“如果對方一開始隻是示弱,然後在我們進攻的時候打個埋伏,豈不糟糕了?”
“‘獨眼狼’未必沒有這樣的心思,”我笑了笑,“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此話怎講?”艾紮克斯問道。
“若要打將軍的埋伏,野外並非最好打算,若被將軍識破。則根本沒有必勝把握,即使成功,也不可能確保在野外全殲將軍的部隊,最好的辦法是事先抓緊把城攻下,隨後不要改變旗幟,在將軍沒有防備進入城裏時立刻關閉城門,然後從城牆上萬箭齊發,如此將軍連同三千部眾,有一人能生離這白石城嗎?”
“這個……”艾紮克斯的臉色明顯發白。
“退一步來講。就算這個戰略被識破,敵軍依然擁有人數上地絕對優勢。再據守城池占盡地利,將軍對他們也是
計可施吧?”
“唔……的確如此。”艾紮克斯想了想說。
“由此可見,若能攻下城池對他們有百利而無一害,但在這種情況下,敵軍以絕對優勢兵力,高昂的士氣還掌握著攻城兵器的情況下卻三天不能攻下一座守備十分簡陋的小城,獨眼狼的程度,也不過如此而已。所以他見到將軍地兵馬到來,也值得放棄攻城,怏怏退卻,不過他本來料定將軍匯據城而守,不了將軍你會立刻點齊兵馬主動出擊,才會有今日之敗。”我淡然地說。
“那接下來我們怎麽做?”艾紮克斯問道,顯然他現在已經對我非常有信心了。
“匪軍過河的時候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坐船,現在必須先準備過河的工具。”
“我也這麽尋思,”艾紮克斯州了皺眉頭說,“可是這裏太荒涼,樹木稀少,就算臨時紮木筏也要不少功夫呢,而且來回搬運也成問題,沒有十天半月做不來的,有這些時間足夠獨眼狼整頓部隊了。”
“我軍營寨旁邊的山上不是就有一片樹林嗎?”我問道。
“不行,那山太陡了,我的人勉強可以爬上去,但是要搬木材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艾紮克斯搖了搖頭。
“能上去就行,何必搬下來?”我笑了笑,“我早就觀察了地形,山上有一條小河是白石河的分支,而且有一段河道裏我軍營寨不過二裏地,讓軍士上山伐木,得到的木材就地扔到河裏,木材順流而下,最多一個小時就會飄到下遊,再由在下遊等著的軍士撈上來紮成木筏,直接就能渡河。”
“……妙哇!”艾紮克斯聽得差點呆了,“居然還有這一招!好!明天一早我就派人上山伐木。”
“將軍不必著急,”我又說,“若白天有木材順著河流而下,隻怕對岸也能看到,明天可以讓士兵上午休息,養足精神,下午再派五百人上山伐木,天黑後再送下,下遊再準備五百軍士,一夜之間應該能做成百隻木筏,淩晨派一千生力軍渡河,一定可以殺他個措手不及。”
“就這麽辦。”艾紮克斯興衝衝地出去準備了。
據我手下地幾個傭兵探子報告,匪軍營寨並不靠近白石河,隻是在可以上岸的淺灘附近部下了三千人左右的防衛。
淩晨的時候最適合偷襲,睡覺的人正是睡得最深最熟的時候,守夜的人也往往因為黑夜即將過去而精神放鬆下來,更何況這些人做夢也沒有想到我軍會這麽快就組織起渡河。
渡河作戰的前半段極為順利,首先從上岸的過程來看,匪軍顯然還沒有來得及在河灘上設置多少防禦設施,而從敵軍緩慢地反應來看,顯然絕大多數人是從昏昏沉沉的睡夢中驚醒地。
不過我也相信,獨眼狼這次會有所反映了,畢竟如果這一次又讓我們輕易完成渡河作戰,那就很難想象他有能耐可以整合方圓百裏的盜賊團夥了。
果然,在三千敵軍被殲滅接近四分之一,已經達到徹底潰散的邊緣時,獨眼狼的回答來了,那是漫天箭雨。
此時對岸的聯軍正在混戰,獨眼狼這一通無差別亂射,擺明是兩邊的人通殺了。沒想到他立刻就下這樣的狠手。
“這個渾蛋!連自己人都不放過!”艾紮克斯咬牙切齒,他一向愛惜士卒,看到這種局麵,隻恨自己不在前線。
事實上,艾紮克斯沒上前線是因為被我一開始勸住了,原因當然是我或多或少也預見到了現在的情況。
“將軍,事已至此,必須立刻將對岸的士卒撤回來。”我上前說道。
“可是……好不容易奇襲成功……”艾紮克斯顯然舍不得丟掉眼下的機會。
“不,奇襲已經失敗了,”我搖了搖頭說,“因為再戰下去也隻是兩敗俱傷,歸根究底,我軍經不起消耗,敵軍就算損失三兩千人,主力猶在,可是我們卻絕對經不起一千精兵的損失。”
“唉,好吧。”艾紮克斯長歎一聲,畢竟他也不能忍受士卒白白犧牲。
“其實將軍不必沮喪,”我話鋒一轉說道,“奇襲雖然失敗,但渡河其實已經成功了。”
“啊?”艾紮克斯一臉愕然,顯然不明白我這句“自相矛盾”的話。
“不知將軍可願打賭?待天亮之時,匪軍必定退兵,屆時我們若要渡河將全無阻礙。”,.,,,
“打賭?”艾紮克斯一愣。
“是啊,將軍不妨開下一個賭注吧。”我開玩笑說。
“嗯……還是算了,我覺得自己會輸的,”艾紮克斯想了想,突然很誠懇地說出一段讓我意外的話:“烏鴉先生,我對您的智謀已經非常佩服了,軍旅大事,也不是和打賭,我認輸便是,不過我希望您還是能把理由說出來讓我明白,這樣我心中有了底,才能放心大膽的下命令,您的幫助,我艾紮克斯自然是不會忘記的。”
我幾乎愣在當場,這個人,真的是我認識的艾紮克斯嗎?
這個想法當然也隻是一晃而過,是啊,怎麽可能不是他?但應該說是他成長了,還是我見到了他的另外一麵呢?或許……兩者兼有吧。
誠懇、鄭重,沒有以往的浮躁和嘻皮笑臉,最後一句更是語帶雙關,暗示自己會有回報,的確,當一個陌生人沒有什麽理由地向你提供幫助的時候,你就應當做好被其索取回報的準備,可正是因為這樣,讓我覺得眼前的人變得陌生。
雖然以前我所認識的那個艾紮克斯,應該是其真性情之所在,但人生在世,又有多少時候是真得可以完全拿出自己的真性情來?如果艾紮克斯連這種程度的成熟,這種程度的人情世故都不能具有,以克萊頓大公的手段又怎麽可能放他出來?
諷刺的是,以假麵示人的我,見到的也同樣是他人的“假麵”。
我突然產生一種恐懼感,這是前所未有的,以前的我,就算和老狐狸互拚心機。和卡爾互相試探,和裏昂勾心鬥角,甚至和魔龍王鬥智鬥力,從未有過一絲恐懼,因為我身邊有可以絕對信賴地一群人,當然還有一個理由是那些人中我也知道除了魔龍王其他人不會真得害我怎樣。
但現在,我卻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恐怕除了索尼婭以外,再也沒有一個推心置腹的人。而且這是我自找的,不能怪任何人。
當然,如果我退縮反悔,隻需要現在立刻摘下麵具,笑著說一聲:“艾紮克斯你這呆頭鵝!到現在還沒發現啊!”一切自然解決,但這樣,就是我想要的嗎?
“烏鴉先生?”見我似乎有點發呆,艾紮克斯問了一句,不過因為麵具的緣故。他不可能看出我有什麽表情變化的。
“不,沒什麽,”我連忙說,這短短的時刻,我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遇到困難就退縮,這可不是我的風格呢,而且世事若無挑戰,就無玩下去的必要了,“在下剛才也隻是和將軍開玩笑而已,不過將軍既然問到了。其實在下一直仰慕大公地威名,而且一直做傭兵畢竟無法光宗耀祖,所以想以這次戰爭中的表現作為進身之禮,不知將軍以為如何?”
嘿嘿,索性裝得像一點。
“這有什麽問題,”艾紮克斯連忙說。“你的才能我親眼目睹,自然會全力舉薦。”
“那在下就多謝了,”我看看話說得差不多,也該切入正題了,“獨眼狼此人終究私心太重,從他如此果斷便發箭亂射來看,他安排駐守河岸的絕對不會是自己的嫡係部下,多半還是他對頭的人馬,我想他的本意應該是借我軍來削減某個內部和他比較不對付的頭領的勢力,然而我軍地渡河速度遠超出他們預計。結果在他們還沒準備好防禦工事時便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河岸守軍幾乎崩潰,這個時候,獨眼狼也意識到局勢超出了他的預計,所以為了不讓本陣被我軍攻擊,他才下令放箭,想必他還自鳴得意的認為,阻擋我軍和削弱對手的目的被他同時達到了。不過等他冷靜下來,就會想到天黑的時候。匪軍消息不靈,隻知道在打。未必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若是等到天亮以後,眾匪軍看到河岸守軍大部分是被自己人的羽劍射死時會作何感想?他的對頭會善罷甘休?那些本來就蠢蠢欲動的人會無動於衷?本來就不穩定的軍心又會有何反應?所以隻要他智力正常地話,就必然在天亮以前退兵了。”
“原來如此,”艾紮克斯聽得茅塞頓開,“我立刻傳令下去,準備全軍渡河。”
“將軍不必急於一時,”我說道,“我認為我軍現在不必渡河,倒是將軍應該派些人過河去,挑選一些傷得較輕,身份也較高的敵軍救過來,大破匪軍說不定就著落在這些人身上。”
“噢?救敵軍?”艾紮克斯一愣,想了想又問道:“大破敵軍的關鍵?你是要利用這些人做什麽吧?那具體怎麽做呢?”
“這個麽,就要等帶來了人,問過了話才好決定了。”我笑了笑,“不過現在事不宜遲,我料獨眼狼必定派人殺人滅口,將軍行動要快些才好。”
好,我立刻去辦。”艾紮克斯非常幹脆地點了點頭,便衝出了營帳。
嗬嗬,他倒是無論何時都幹勁十足,這一點倒是沒有改變呢。,.,,,
“他們全招了。”索尼婭走進營帳說道。
“這麽快?還不到一個小時。”艾紮克斯大為詫異。
我在一旁微笑不語,這是我以前就發現的索尼婭的一個優點,深山老林的常年生活雖然讓她不太善於與人交際,但在對付敵人的時候卻可以完全拿出如同獵手對待獵物的心態和手段,先耐心而充分地了解對手,接著冷不防地對準其薄弱環節發動攻擊,然後窮追猛打直到其徹底失去抵抗的能力,這種手腕在幫我調教那幫傭兵的時候起了很大的作用。
“這並不困難,”索尼婭淡淡地說,“這些人在被自己人的弓箭射傷時就已經幾乎沒什麽鬥誌了,現在又是我們把他們救回來,所以隻需要適當地令他們了解一下狀況:一邊是生,一邊是死,僅此而已。”
“好,那麽談談詳細的部分吧。”
“正如你所料,‘烏鴉先生’,”索尼婭在喊我的時候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我們救回來的這幾個人沒有一個是獨眼狼威塞克的嫡係部下,事實上,他們原本全都是這次盜匪聯軍第二大的集團——艾比斯盜賊團的人,事實上,這次鎮守河岸的三千人使原本分屬不同集團的混編部隊,其中艾比斯的人就有一千,但是威塞克的人一個也沒有,而這些俘虜也證實了,艾比斯和獨眼狼一向不睦,恐怕這也正是他們會被派出來鎮守河灘的原因。”
“了不起啊,和你猜得完全一樣。”艾紮克斯讚歎地說。
“湊巧罷了,”我謙虛一聲,“那麽關於這個艾比斯,有更詳細的資料嗎?”
“有的,”索尼婭顯然早有準備。“艾比斯是在百石鎮周圍橫行了近三十年的大盜賊,從一個獨行大盜一直發展到現在近三千人盜賊團的首領,曾兩次在剿匪時被招安,但都是隨即又反,可以說是百石鎮一帶資曆最老地盜賊首領,也曾經是最強大的,不過異軍突起的獨眼狼取代了他的大佬位置,令他隻能屈居第二,這兩人現在雖然同組聯軍。但明爭暗鬥不是一天兩天了,俘虜中有一個是他盜賊團裏的頭目,對這些事情知道得很清楚。”
“哈哈,曾經兩次被招安?”我笑了起來,“那我們不妨再招安他第三次好了,想必不會太難。”
“這種反複無常的小人,怎麽可以再招安?!”艾紮克斯怒道,“絕對要徹底殲滅,何況大公派我來這裏。就是要根除此地匪患,為將來的大陸戰事做好準備。”
“那麽,將軍認為根除匪患就是和他們打到底嘍?”我問道。
“難道不是嗎?”艾紮克斯反問。
“如果匪軍也打算與將軍死戰到底,那的確是這樣沒錯。”我淡然道,“可惜他們多半沒有這樣的骨氣,恐怕最多堅持到被消滅了一半左右,剩下地就會鳥獸散了,他們本來就是分散在山區的盜匪,熟悉環境,這裏連綿幾百裏的荒山哪裏不能藏人?到時候將軍又如何將他們消滅呢?那除非將軍以後就鎮守在這裏。否則軍隊一走,他們馬上就會重操舊業的。”
“那……那你說怎麽辦?”艾紮克斯問道。
“盡可能地招安,”我說,“除了匪首獨眼狼威塞克和他的親信,其他人隻要肯投降一概既往不咎,雖然還是會有不肯投降的死硬分子。但在盡可能的分化以後,他們也就難成氣候,三五年內掀不起什麽風浪。”
“可是像艾比斯這樣的小人怎麽辦?他已經多次反叛了!這且這樣的人恐怕不少!”艾紮克斯說。
“這個嘛,先穩住他們就行了,見到大公我自有辦法。”我神秘一笑。
“這個……”艾紮克斯還有些猶豫。
“將軍,如果一昧死打下去,就算全殲盜匪又怎樣?”我又說道,“這會使本國損失多少青壯男子?我們這三千精兵也將損失過半吧?這麽一來,獨眼狼背後地國家削弱我國國力的目的已經達到,我軍是不敗而敗。”
“好吧。”艾紮克斯終於點頭同意了。畢竟他無法反駁我的話,而且現在他也已經對我建立了相當的信心。
“那麽,我們現在應當怎麽做?”索尼婭問我。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把這些俘虜都放回去吧,除了你說的那個頭目,也許他還有點用。”我漫不經心地說。
“放了?就算要招安也不用放了吧?”艾紮克斯愕然。
“要招安的是匪
個嘍羅無足輕重,”我說,“放他們放回去。可以我方的善意,何況現在那邊的火藥味一定很足了。正好再給他們添一把火。”
“幾個小嘍羅有這麽大作用嗎?”
“絕對有,”我自信滿滿地說,“首先對艾比斯來說,這些大難不死地小嘍羅是證人,可以證明獨眼狼為了排除異己殘殺自己人,而獨眼狼也不會坐以待斃,多半會以那些人被我們抓了卻平安地放回來為理由,指責艾比斯和我們勾結。”
“艾比斯的實力本來就比獨眼狼弱,河灘之戰又讓他損失慘重,隻怕不是獨眼狼的對手。”索尼婭說。
“艾比斯總不是傻子,明知道自己勢弱就不會一個人和獨眼狼叫板,”我說,“何況和獨眼狼不對付的絕對不止艾比斯一個,他們看到艾比斯的事情肯定會擔心獨眼狼下一個坑害自己,如果艾比斯把這些人聯合起來的話,足夠讓河對岸亂上一陣子地,雖然最後勝利的應該還是獨眼狼,但肯定也元氣大傷,剩下的人看著艾比斯他們的下場,也該好好考慮一下做獨眼狼的幫凶會有什麽後果了。”
“果然好辦法,”艾紮克斯聽得連連點頭,“但是你先前為什麽說我軍不宜現在渡河呢?到了河對岸,一旦看見敵營發生內亂,不是可以更快做出反應嗎?”
“這個道理匪軍也明白,”我笑了笑,“所以若我軍過分向前令他們感到威脅就在眼前,說不定同仇敵愾起來,反而不好對付。不渡河,就是在他們心理上造成我軍不急於進攻的假像,嘿嘿,這樣他們窩裏鬥的時候才能比較放得開手腳嘛。”
“威塞克!你這雜種這回怎麽解釋?!”艾比斯咆哮著。
“艾比斯!和老子講話你最好把那張臭嘴放幹淨點!!老子有什麽需要解釋的!?”威塞克用更大的聲音回敬他。
“你還敢說?!”艾比斯顯得更憤怒了,“你那天為什麽要向河灘放箭?你殺得全是我們的手下!”
“老子如果不放箭,你手下地窩囊廢們就要把河灘給丟了!疾風軍團打過來,大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威塞克理直氣壯地吼道。
“說得好聽!我們的人是窩囊廢?!你自己的人一個都沒上!你這是存心殺我們的人!”說這話的是旁邊的一個盜匪首領,在河灘受損失的不止艾比斯,這個首領也損失了五百人,所以這次他被艾比斯一起拉來了。
“戰陣之中誤傷兩個在所難免,老子的兵射得是敵軍,殺你們的人地也是敵軍!”威塞克大聲說。
“放屁!!!”艾比斯狂吼一聲,“七成的人是被弓箭射死!而且這些箭全他媽是從背後射過來地!!”
“噢?你怎麽知道他們是被背後的弓箭射死的?”獨眼狼冷冷地問。
“哈哈!你以為已經殺人滅口了?老子卻有人證!”在周圍群盜的紛紛議論中,艾比斯手一揮,他身後的幾個部下就抬上了一個渾身纏著繃帶的人。
“這就是當時在場的人,”艾比斯指著那人說道,“你說,當時的情形是怎樣的?”
這人腿上傷得頗重,但頭部無礙,精神倒還旺建,當下開始訴說戰鬥的情形,此人口齒比較流暢,說到自己人背身後射來的弓箭大批殺傷時,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聲情並茂,在群盜中引起不少反響,看來這也是艾比斯專門挑選他來作證的原因。
威塞克的獨眼露出凶光,卻默不作聲,隻等那人說完才冷冷地問道:“你說你也被弓箭射傷了,傷在哪裏啊?”
“腿上啊。”那人指著自己的腿。
“噢?那河灘離這裏有二十裏以上,你腿上有傷,怎麽回來的?嗯!!?”威塞克猛地提高了嗓門。
“呃……我……”那人被他一嚇,一時倒說不出話來。
“還有!艾比斯的狗窩裏,什麽時候有這麽白的紗布了?!”威塞克說著開始撕扯那人腿上的紗布,也不管那人殺豬般的大叫,將紗布高高舉起,隻見外麵的部分還有點髒,但包在裏麵的部分雪白幹淨,根本不是盜賊們的那些又髒又粗的劣等紗布可以比的。
“還不從實招來!”威塞克大吼,“你是艾比斯和對岸的人勾結,派過來亂我軍心的吧?”,.,,,
“呸!你含血噴人!”艾比斯氣急敗壞的喊道。
“老子是不是含血噴人,大家的眼睛可都亮著呢,”威塞克冷冷地說,他在氣勢上已經占到上風,便不需要再刻意用嗓門蓋過對手,“老子倒要問問你了,這些你怎麽解釋啊?”
“這又如何,這個人的確曾經落到對岸人的手裏,但是……”艾比斯原本並不想說出內情,比就這的確有點讓人生疑,但想不到自己一個疏忽立刻被威塞克抓到了辮子,知道再瞞下去也是欲蓋彌彰,便把那名部下曾被疾風軍團擒獲然後又釋放的事情說了出來,反正這一點上,自己的確問心無愧,至少暫時是問心無愧的。
“抓到了又放回來?你騙三歲小孩啊?”威塞克對艾比斯的解釋顯然是嗤之以鼻,“分明是你和敵軍勾結!你這個叛徒!”
“***!你說什麽?!”艾比斯又氣又急,“自從加入你這個聯盟,老子已經損失了一千多人了!你說老子是叛徒?!你自己損失了幾個人?!要說叛徒,你的嫌疑最大!”
“好了,好了,”一個比較老資格的盜賊出來打圓場,“不必爭執這些了,威塞克老大是聯盟的盟主,不會是叛徒,艾比斯兄弟損失了那麽多人手,也不會是叛徒。別忘了大家共同的敵人在河對岸,把他們打倒了,白石鎮就是我們的了,要我說別的都是假的,金幣和女人可是真的!”
老盜賊的話在群盜中得到了相當的認可,他們不關心艾比斯損失了多少人,但也不希望威塞克地權威無人能夠挑戰,最好兩個人就這麽僵持下去,至於自己。隻要打贏了仗,該分得的那一份別少就行了。
“好罷,”威塞克總算也是能發能收之人,知道今晚艾比斯畢竟占理,再逼下去也許適得其反,於是說:“想想也對,艾比斯兄弟不會背叛大夥兒的,他手下的人犧牲了不少,衝動一點情有可原嘛。明天大夥兒往死裏打,給艾比斯兄弟報仇雪恨。”
這個畜牲,把自己的責任撇得一幹二淨,倒像是仗著義氣來幫我一樣。艾比斯心裏恨恨地想,但也知道今天鬧下去不會有好結果,嘴上敷衍了幾句就回自己的營帳了。
“老大,怎麽樣?”問話的是艾比斯的左右手拉什,他一直在營帳裏等艾比斯回來。
“失策了!”艾比斯沒好氣地說,“那狗娘養的反咬我一口。居然說我是叛徒!”
“真他媽地!”拉什也罵了一句,隨即又開始勸艾比斯,“可是老大你消消氣,這也沒辦法,扳倒獨眼狼本來就不是一下子能搞定的。對了,老大,剛才灰舌頭回來了。”
“什麽?”艾比斯知道灰舌頭是自己手下的一個頭目,在河灘之戰中行蹤不明,“早不回來晚不回來,怎麽現在回來?”
“其實他也是被對岸的人抓住了。他們讓他送一封信回來。”拉什在艾比斯的耳邊小聲說著,並遞上一個信封。
艾比斯默不作聲地將信封拆開,就著昏暗的燭光看了,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老大,上麵怎麽說?”拉什小聲問道。
“你先去把灰舌頭給我喊來。”艾比斯揮揮手說。
拉什答應一聲,很快就把灰舌頭帶了過來。
“你詳細講講在對岸都遇到了些什麽事情。一個細節也不要漏掉。”
灰舌頭點點頭,便一五一十地講了起來,然而卻都是些先前方回來的嘍羅們就已經說過的尋常事情,並沒有讓艾比斯獲得任何額外收獲。
“那他們既然要你送這封信,為什麽不和先前地人一起放你回來,拖到了現在?”艾比斯又問。
“其實小的一開始看見別人都放了,偏偏留下小的,也覺得很奇怪,”拉什說道,“後來又來了一個穿鬥篷戴黑頭盔的怪人和一個拿弓箭的美女。就是那個怪人把信給小的,說如果小的願意送信就放小的回來,小的自然答應下來。然後拿個怪人又對那個美女說:‘到了他們營外,先觀察一下,一切如常就放他回去,如果混亂就帶他回來,免得他枉送性命。’這句話可也真奇怪,小的一點都不明白,不過後來那個美女果然如怪人所說。看到營寨能沒什麽太大動靜才把我放了回來。”
艾比斯和拉什對望一眼,眼中均有驚。若果真如此,則自己這邊地事情恐怕已經完全在
“老大,”拉什想了想說,“對岸搞不好是故意讓獨眼狼抓我們的辮子,可別中了他們的計啊!”
“中不中計,已經不重要了,”艾比斯無力地說著,把信遞給了拉什,“你看看吧,這封信已經寫得清清楚楚了,明知道這是他的計謀又怎樣?事到如今,威塞克已經不可能好好放過我們,若敗,我們是墊背的,若勝,我們是消耗品,留在這裏橫豎完蛋。”
拉什接過信來看了幾眼,不由得汗如雨下,顫聲說:“這麽說來,我們沒有選擇了,隻能接受他們招安?”
“這也許是個機會也說不定,”艾比斯眼珠轉了轉,“老子的前科本來也不少,再加上幾次反水,原以為朝廷必不能容,但這封信上居然答應前事不究一筆勾銷,倒也不錯。”
“可這能相信嗎?”拉什擔心地問。
“克萊頓地軍隊倒是一直有講信用的名聲,哼,反正總比威塞克這個狗娘養的可信點兒,”艾比斯撇撇嘴,“再說了,眼下不過是權宜之計,大不了等除了威塞克,老子再反水便是。”
“那,我這就下去準備了。”拉什點了點頭說。
“好,”艾比斯說,“另外既然要投誠,總得拿點表示出來,威塞克的人頭老子是弄不到的,但是去他的營區放兩把火倒不成問題,嘿嘿。”
“如你所料,獨眼狼的營寨著火了。”索尼婭指著遠處說。
“總算艾比斯還識點時務,”我點點頭,“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是非利害我都已經給他挑明了,再不知道走哪條路他就是白癡了,通知艾紮克斯,一切按計劃行事吧。”
“好的。”索尼亞答應一聲便離開了。
“明天的太陽升起以前,這場戰爭差不多就要結束了,”我望著遠處的火光喃喃自語,“我地初陣似乎成績還不錯,不過對手的層次也未免太差了點。”
當晚的戰爭的確不再有任何懸念了,獨眼狼的部隊受到內外雙重打擊,而他那些所謂的盟友,除了極少數死忠分子以外,絕大部分選擇了離棄他,甚至直接背叛他的也不在少數,獨眼狼本來還想逃跑,但他的馬匹卻被索尼婭一箭射死,隨後被生擒活捉,可是此人倒也硬氣,竟在被押送返還的途中咬舌自盡。
“可惡,讓他自盡,倒是便宜了他!”艾紮克斯憤憤地說。
“這更證明了他背後有人地推測,”我說,“不然他自己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死,何必自盡?”
“說得是啊,”艾紮克斯歎道,“隻是他一死,線索也斷了,不能揪出幕後之人,真不甘心!”
“隻能憑他生前地一些跡象以及身邊的人來追查看看了,”索尼婭說,“不過從他寧死也要保守秘密的決心來看,恐怕很難有收獲。”
“查是當然要查的,”我說,“不過有些事情其實已經不必非要擺得那麽明白了,會做這種事情的國家和人,克萊頓大公心裏,必定是有數的。”
“那也說得是,”艾紮克斯點了點頭,“出來有些日子了,任務也完成了,我要回去了,烏鴉先生也和我一起去覲見大公吧?我會竭力推薦你的。”
“如此有勞將軍了。”我嘴上稱謝,心裏突然一陣陣的悸動。
終於要回去克萊頓城了嗎?說起來,如果不算德克薩德的黑牢,克萊頓城可謂是我來到異世界以後第一個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大公府也是第一個長期穩定居住的地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說那裏是我在異世界的第一故鄉也不為過。
這種奇怪的感覺,難道是遊子的心情嗎?好像也不盡然。
……克雷迪爾……蕾菲娜……克萊頓大公……幾張熟悉的麵龐在我眼前浮現。
似乎很渴望快點見到他們,但是卻又有一點害怕。
是啊,要怎麽見他們呢?還是帶著麵具嗎?繼續欺騙下去嗎?
可要我就這樣回歸過去的生活,又多少有點不甘心。
“堅持,再堅持一段時間就好。”我對自己說,隻要證明了自己想要證明的東西就行了。,.,,,
“看到了嗎?那就是克萊頓的城門了,”艾紮克斯興奮說,“和白石城那種窮鄉僻壤不能比吧?”
“將軍說的是,克萊頓城名不虛傳。”我微笑著說,心想這還用你介紹?我對這裏雖然不如你熟悉,但好歹也住了相當一段時間。
和以前相比,官道兩旁的地攤商鋪也好,來往的客商行人,都明顯少了許多,看來現在動蕩的國際形勢無可避免的影響了城市的繁榮,而且嚴格說起來,現在還沒進入戰爭期間,以後這種情況恐怕會更嚴重。
無論在哪個時空,何時何地,戰爭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場災難,但我在原來世界卻生在和平年代,對於戰爭的殘酷性,充其量也不過隻有一個停留在文字階段的認識罷了,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目前為止也隻能算是小打小鬧,真正的大場麵還在後麵呢。
明知道戰爭殘酷,還想利用其證明自己,這樣做對嗎?雖然信中偶爾也會閃過這樣的疑問,但我隨即也就一笑置之了——曆史發展到今天,每一件事都有其必然性,難道我不介入,戰爭就不打了嗎?荒唐。
行至城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
“雷!”艾紮克斯高興地喊道,“你專門來接我嗎?”
“嗬嗬,”克雷迪爾笑了起來,“你小子這次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三千士兵對戰一萬土匪,僅僅在三天之內便以不到二百人的損失大獲全勝,父親看了戰報,對你讚不絕口呢。”
“哈哈哈,這點小事還值得伯父稱讚?”艾紮克斯嘴上如此說,眉宇間卻盡顯得意之色。在旁人看來或許他這是自謙之詞,但熟知內情的我卻明白他完全是大言不慚,不禁莞爾,然而一旁的索尼婭卻顯得不高興起來,看來是對艾紮克斯侵吞我的功勞感到不滿。
“這可不能說是小事,”克雷迪爾正色說,“你的戰報我們仔細研究過了,父親說在那種情況下換了他來指揮也未必能做得更好,我也這麽想。這仗要贏不難,但取得這樣地戰果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哈哈,我還是坦白承認吧,這些東西憑我又怎能想得出來?”艾紮克斯笑著說,我知道他剛才也不過是開玩笑而已,絕沒有侵吞我的功勞的意思,“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就是這次幫助我打勝仗的人——烏鴉先生,索尼婭小姐。”
克雷迪爾向索尼婭微笑著點頭致意。眼光掃過我時,起先沒有任何異樣,隻是微露奇怪之色,然而漸漸的,他的神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克雷迪爾清了一下嗓子,低聲問:“這位是……烏鴉先生?”語調中已經明顯滲出一絲緊張。
不會吧?我心裏直打鼓,很明顯克雷迪爾起疑了,可我現在的樣子和以前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共通之處了,而且我明知要見到克雷迪爾,所以也加倍小心。絕不可能在什麽習慣動作或者細微地地方露出破綻,那他憑什麽起疑的?難道僅僅是感覺?可以前的他感覺並沒有敏銳到這個地步啊?
對了,在蒼雲山脈隨劍聖修煉過得他,和以前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雖然為克雷迪爾德修為提升感到高興,可再怎麽說我也不願意一見麵就如此被動的被識破,太打擊人了!
當然。現在這個場景我早就在心裏排練過無數遍,所以立刻也就用男聲回應道:“在下正是烏鴉,很高興認識鼎鼎大名的‘藍色颶風’。”
“……哦,”克雷迪爾聽到我的口音不由一愣,但很快回過了神,“烏鴉先生,不知你為何要把臉遮起來?”
“烏鴉他幼遭火災,雖壞了容貌,所以才帶個麵具的。”索尼婭在一旁替我解釋道,我曾向她說過不少以前的事情。所以她也知道眼前的克雷迪爾是我地舊識。
“……這樣啊,”克雷迪爾依然盯著我,“烏鴉先生,那我有個不情之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讓我看一下你的樣子呢?”
“對不起,我介意。”我淡淡地說。
“啊……抱歉,是我冒昧了。”克雷迪爾無奈搖頭。
“閣下就是‘藍色颶風’克雷迪爾?”索尼婭上下當量著克雷迪爾,“常聽人提到你呢。有機會倒要討教一下。”
我感激地看了索尼婭一眼,雖然她以前在聽了我的介紹後的確流露出和克雷迪爾比試一下的願望。但也絕沒有強烈到一見麵就當麵提出來的地步,現在這麽說,多半也是幫我分散克雷迪爾的注意力。
“好!好!”一旁的艾紮克斯來勁兒了,他曾經和索尼婭比過武,輸得心服口服,所以對於克雷迪爾和索尼婭的比武也十分期待,“雷,你可千萬別小看索尼婭,她一身功夫簡直不像女人,我已經三次被她給幹趴下了……”
暈啊!這說地像話嗎?我在一旁聽得哭笑不得,這艾紮克斯成熟了沒多久就固態萌發,看來是因為這些日子已經和我們混得很熟,而克雷迪爾更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所以拿出真麵目來了。
我哭笑不得,卡雷迪爾也是尷尬無比,又見索尼婭神色頗不好看,連忙製止艾紮克斯再說下去,又笑著說:“索尼婭姑娘能讓這個愣頭青佩服,自然是有真才實學的,有機會大家切磋印證一下也是一件好事。”
不管艾紮克斯的插科打諢是有意也好,無心也好,他的確大大地衝淡了我和克雷迪爾之間怪異的氣氛。
隨後地話題,再也沒有牽扯到我的麵具上,一行人騎著馬鄉大公府走去,但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說不代表不想,
雖然一次也沒有回頭,但我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在我的背後,又一道目光始終集中在我身上,一次也沒有離開過。
“這邊還沒有搞定,馬上又要去見克萊頓大公了,我真的能擺平嗎?”我心中苦笑。,.,,,
克萊頓大公的樣子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麽和藹可嚴,嘴唇上精心修剪的胡須更是令他平添幾分儒雅之氣。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態度很親切,但那眼神讓我不自在,那是一種仿佛把人看穿的眼神,結合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令我有一種喪氣感。
也許,在這個男人麵前偽裝,真的是一個錯誤。我這樣想著。
偏偏身邊連一個可以支援我的人都沒有,因為大公並沒有一起見我們,而是先見了艾紮克斯,交談了大約半個小時以後,艾紮克斯才出來,並讓我單獨進去,所以此時連索尼婭也不在我身邊。
“……烏鴉先生,”在微妙的沉默維持了一段時間以後,克萊頓大公終於微笑著先開了口,“這大概不是閣下的本名吧?”
“是在下的外號而已。”我淡然說,心中盤算著一旦他問我的本名是什麽,就把事先編好的一個很複雜的故事講出來。
“噢,那麽我也就這麽稱呼了,”出乎我意料的,克萊頓大公竟然輕輕一句帶過了名字的問題,“艾紮克斯很熱情地向我推薦了閣下,詳細的戰報我也仔細看過了,了不起哪,局勢的把握,戰略的部署都是無可挑剔。”
“大公謬讚了。”我謙遜道。
“一點也不,其實……”克萊頓正說著,卻被敲門聲打斷,不過他顯然一點也不生氣,和氣地說:“進來。”
“大公,”一名衛兵走進來行禮道,“馬斯特大人求見。”
“嗬,他又來了呀?”克萊頓笑了起來,“請他進來好了。”
“大公。在下先回避一下。”我主動說。
“不必,不必,”克萊頓很隨和地說,“馬斯特是我手下的一個重要文職,主管財稅,很勤勉,不過有些古板,你見見他也好。”
我不由得愣在當場,再怎麽說。這種閑話家常般的評價手下官員,還有“你見見他也好”這種說話語氣,對於今天剛剛認識的人來說,也未免太過交淺言深了,除非……
馬斯特進來了,這是一個五十出頭的禿頂男子,而克萊頓所說的古板幾乎可以一眼看出來——既然主管財政,怎麽也不會是各地及官員,可他隻穿了一件洗得有些發白地舊長跑。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裝飾品,整個人從上到小,看不出一絲活力。
馬斯特看見我,眉頭明顯一皺,顯然對我的打扮不以為然,但也不好說什麽,而是徑自走到克萊頓麵前行了一禮說:“大公,我這個財稅主管當不下去了,您另請高明吧。”
我一愣,為人臣子者居然這樣向上位者講話?看來這個馬斯特是個直脾氣呢。不過以克萊頓的氣量,既然要用他,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介意的。
果然,克萊頓既沒驚訝也沒生氣,隻是笑吟吟地說:“噢?何出此言哪?”
“大公,現在局勢大陸軍事局勢緊張。我這個軍事外行都看出來了,這些日子以來,各大軍營、兵工房、軍需房全部伸手來問我要錢,可國庫本來就不富裕啊!現在使用的錢很多還是向幾大商行借貸的,您還不讓收稅!這樣下去,我這個財稅主管隻能上吊了!”
“好了好了,”克萊頓依舊笑嗬嗬的,“你的難處我都明白,你也知道,這個國家在先王此給我的時候。才剛剛脫離了幾十年地戰爭,可謂滿目瘡痍,我一直致力於發展民生,好不容易現在有點兒氣色了,我擔心一旦征收重稅,會再次倒退啊。”
“大公啊,您說得我都明白,”馬斯特說,“然而這些年勵精圖治。國家的狀況,又豈止是‘有點兒起色’?國家不是沒有錢。您不設關卡,稅率又那麽低,錢都在老百姓口袋裏了,當然從長遠發展,這麽做自然是好的,可現在需要用錢,適當增加稅收並不會有什麽不良後果,我絕不是要橫征暴斂殺雞取卵。”
“這樣啊,”克萊頓皺著眉頭,似乎十分猶豫,良久才說:“……那好吧,你就去辦吧。”
“是。”馬斯特行了一禮就告辭了。
看著馬斯特出去的背影,我心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克萊頓大公決不是不明白他說的那些道理,可為什麽硬拖著不收稅呢?愛民
不必這樣吧?而且我覺得克萊頓大公好像早就打算這偏偏在馬斯塔麵前作出一幅猶豫不決的樣子,這有什麽必要呢?
對了!卡萊頓是故意讓國庫空虛的,發展民生固然是重要的原因,同時也是因為克萊頓和巴魯特王國地從屬國關係,作為一個諸侯國,宗主國不會忘記從它手中索取好處,這是必然的,更是名正言順的,所以即使克萊頓國庫充盈,結果也隻能是讓巴魯特予取予求,而如果他拒絕,無疑又會惡化兩國關係,對於一個小國來說極為不利,還不如將錢留在老百姓手裏,所以克萊頓故意隻征收極低的稅率維持一個勉強夠用的局麵,將資金留在民間一方麵刺激工商業發展,另一方麵等於將人民作為移動的國庫,真正非用錢不可的時候再征收上來,而真正的國庫隻有少量資金,巴魯特的使者過來時,克萊頓大公大可以把賬本攤在他麵前——‘就這麽點兒了,您看著辦吧’。
這一招聽起來順風順水,實際操作可不是那麽容易的,首先不可濫用,不能輕易就征收,否則不但不靈,而且兩頭不討好,而且誰都知道作為一個行政長官,手裏有錢比手裏沒錢好當得多,明明有錢卻故意沒錢就更難當了,所以和各大商號地關係必須處理好,更要有足夠的信譽,這樣才可以以借債的形式獲取足夠的流動資金,然後既要適當的還債避免失去信用,又必須留下一定的債務做表麵文章,而且要讓臨時征收地稅金起到作用,就更離不開仔細的規劃,這其中的分寸是極難把握的,看克萊頓大公笑嗬嗬的,這施政的手腕著實了得。
隻是,他為什麽要選擇如此困難重重的做法呢?僅僅是不願意自己國家的錢財被巴魯特拿走嗎?這種既能留下好名聲,又能暗中積累資本的做法……克萊頓大公的誌向,可也不小呢。
“咳,你瞧,民少國弱,就是這些事情麻煩哪。”克萊頓顯得有些尷尬地向我笑笑。
“哪裏,”我微微一笑說,“大公藏富於民,很有古代賢君地風範。”
我這話咋聽上去隻是普通的恭維,但一個“藏”字,一個“君”字可謂直點中心,以克萊頓的才智又如何聽不出來?他雙目如電,向我深深凝視,半晌才笑道:“原來烏鴉先生不但軍事才能卓越,在政治經濟上也頗有見解啊,以後倒要好好聊聊,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這次剿匪,閣下說服艾紮克斯采用‘除了為首者外,一概招安勸降’的策略,對嗎?”
“沒錯。”我點了點頭。
“考慮到要盡快解決戰事和減小損失,我當然也理解閣下的做法,”克萊頓說,“不過戰後的安置問題卻也困難重重,艾紮克斯對我說閣下有策略要當麵告訴我,是嗎?”
“是的,”我走上一步,“不過在我說出我的方略以前,想先請教大公一個問題。”
“請說。”
“據在下的了解,白石城地匪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惜公國長久以來無暇顧及,現在大陸局勢不穩,大公才出兵平定匪患,除了要在公國北方有一個穩固環境,是不是有什麽其它的原因?”
“嗬嗬,那麽依你說來,有什麽原因啊?”克萊頓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在下本來的確是不知道的,不過好歹在白石城呆了一段時間,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自認為倒是找出了其中的原因。”我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袋子,從裏麵倒出了幾粒白色的石子。
“這些就是白石城盛產,並因此而得名的白石樣品,在以前,這是一種沒有多大經濟價值的礦石,雖然是質地均勻堅固,耐壓耐衝擊性都很好的礦石,但是樣子不夠漂亮使得貴族對它不感興趣,平民又不會為了蓋房子專門選購石料,不過現在開戰在即,卻讓它的價值提升了呢,因為這實在是非常適合建築要塞和軍事設施的材料啊。”,.,,,
“的確如此,閣下真是心細如發的人。”克萊頓讚賞:
“不過以國庫目前的狀況,恐怕一時也難以籌措開發礦山的資金吧?”我淡淡地說。
“沒錢啊,國庫的窘境閣下可是都看到了。”克萊頓苦笑著攤開了手,目光中卻閃過一絲狡黠。
“那麽,若在下有方法可以一舉兩得的解決安置盜匪和開發礦山的問題呢?”我上前一步說。
“噢?閣下的意思該不會是用盜匪來開放礦山吧?”克萊頓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地說。
“正是。”我點了點頭說。
“嗬嗬,果然是個好主意哪。”克萊頓笑了笑,我卻聽出了他語氣中隱含的不以為然。
的確,這個方法他又怎麽可能沒有考慮過?乍聽上去是一舉兩得,但其實卻太過想當然了,憑什麽讓那些盜匪聽你的話?做你的苦力?乖乖的為你所用?
想必克萊頓此時的心中一定在想:“此人雖有才華,但畢竟年紀太輕,有些過於理想主義了。”
“不過大公應該也知道,”我又說道,“這個計劃聽上去簡單,但實際運作卻有很多困難,若沒有好的方法,隻怕別說成功,連起步也成問題。”
“嗯?”克萊頓又看我一眼,似乎想到了一點什麽,於是點了點頭說:“願聞其詳。”
“大公如果舍不得香餌,可是不能釣魚的啊。”我意味深長地說。
克萊頓大公微微一怔,已然聽出了我的弦外之音,他沉吟良久,突然左掌一拍身後的書櫃,從中飛出一個長條狀物,落到我麵前的地上平平整整的攤開。隻見上麵畫滿了山川水脈地形以及各種注解,原來是一張地圖。
在仔細看了下,我不由得微微“啊”了一聲,原來這上麵地真實白石鎮附近的地圖,而且精細無比,對各處礦脈更是做了詳細的注解,以及各種預測數據。
想當初我初到白石鎮時,也曾動過繪製地圖的念頭,但時間、人手等等條件都不允許。也就放棄了,現在想想,也虧的當初沒這麽做,不然倉促之下就算做出了地圖又怎能比得上眼前這張?也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
“閣下的意思,莫非是這裏嗎?”克萊頓走上前來,指了指地圖上的幾個黃色標記。
我仔細一看,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那幾個黃色標記旁邊所寫的赫然是“金礦”兩個字。
白石鎮原來還有金礦?我以前可從來不知道這件事,而且不但是我。隻怕那些在白石鎮土生土長的人也沒有幾個知道,不然有誰會放著眼前地金礦而無動於衷呢?
克萊頓大公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我話中“香餌”的意思原本是許以足夠的好處,但是他卻聯想到了金礦,也對,這個世界上能夠比金礦更“香”的“餌”,可也沒幾個呀。
不過克萊頓大公的城府也真是深得可怕,明知道有金礦的存在,也虧得他能按耐得住,不過想想也是。他連一句話就能從老百姓手中收上來的巨大稅款都不收取,這份“忍”功果然也是人所難及。難怪他要派一個無能之輩去擔當白石鎮的城主,如果換了一個銳意進取地有為之人,首先必會剿匪,其次必會開發礦山,這些雖然都是應該做的事情。但以前時機未到,就不能走漏風聲,任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人放任盜賊在自己的礦山橫行吧?
可是這樣一來,也讓我腦海中原本的計劃改變了,我的思緒飛快的運轉著,很快發現隻要針對這一新情況修改局部細節,計劃並不會產生過大的改變,甚至變得更有利了。
當下我十分敬佩地說道:“大公深謀遠慮,恐怕就算世代居住在白石鎮的人也不會有如此詳盡的圖紙。”
“這不算什麽,”克萊頓淡然說。“我手邊有不少可以動用的人力物力,隻要有心,自然可以辦成,隻是……”
“大公是否認為把一座金礦作為誘餌隻對付一群盜匪太過浪費了呢?”我微笑著說,“不過在下卻不這麽認為,要知道開礦之初,最是耗費人力物力,甚至相當一段時間是光賠不賺,隻有等到把礦脈基本摸清。開采具備規模地時候,才能做到日進鬥金。我們在付出的同時,也大大的節約了,何況一群盜匪就算孔武有力,又如何懂得?真正的開采進度完全有您派過去的專家掌握,也就的手裏了。當然要回報不可能沒有投資,被盜匪們得到好處也是不可避免地,不過隻要我們方法得當,那些盜匪們在樂此不疲的挖金礦的同時,也就為自己挖好了墳墓。”
“請繼續說下去。”克萊頓的眼神中明顯出現了興趣。
“首先,這地圖上的三座金礦,兩座先不去動它,我看可以把這個二號金礦給艾比斯,這裏山勢險要,開采難度最高,之所以選擇艾比斯,是因為目前招安的盜匪中他勢力最大,換成其他人難保不被奪去金礦,雖然這也無關大局,但是會麻煩一些。”
“等一下,”克萊頓說,“據我了解,這個艾比斯的疑心可不輕哪,平白無故地送金礦給他,閣下認為他會相信嗎?”
“人都是這樣,”我笑了笑,“別人給他的他不會相信,不過隻要讓他自己發現就沒有問題了,其實方法十分簡單,艾比斯手下有不少人曾經落到在下手裏,所以給他安插幾個人也完全不會困難,我們可以先讓他開發白石礦山,他一定覺得無利可圖,於是開始打自己的小算盤,但隻要他的某個手下在合適地時間合適的地點發現了一塊天然金子,再在合適的機會下被他知道這件事,他一定會覺得發達的機會來了,然後他就會對我們表示願意開發礦山,但需要我們的給予技術條件支持和讓他自由選擇地點的承諾,我方就假裝中計答應下來,這樣一來,他必定自以為得計的開發礦山,起先我們完全不用擔心保密問題,因為艾比斯肯定比我們還緊張,等到金礦初現端倪之後,我方假作後悔,又礙於諾言不能收回金礦,這時我們以金礦必須保密為由,嚴禁艾比斯從國外進口苦力,或者從本國召集民夫,這樣做的實質是防止艾比斯擴大勢力,也就是說,他想要發財,就得讓自己的兵去當礦工。”
“他會乖乖地聽命嗎?”克萊頓問道,“這些盜匪都是無法無天地人,何況他還有了金礦作為憑依。”
“正因為他有了金礦,才極有可能與我們妥協,”我說,“以前他們無法無天,是因為在深山裏來去如風,了無牽掛,可是金礦卻不會跟著他走的,他舍得嗎?何況我們地條件並不過分,甚至可以說是優厚,畢竟他本來就有現成的人手。”
“原來如此,”克萊頓大公點了點頭,“那麽然後呢?”
“然後就是其他的盜匪了,世界上沒有人會看著別人發財而不眼紅的,尤其是這個人不久之前還和他們一樣,所以接下來隻要適當的散布謠言,相信那些人很快就會包下大量的礦山,嗬嗬,當然這些都隻是白石礦山而已,至此,計劃的第一步就算完成了。”
“很不錯,把盜匪們先全部變成礦工,”克萊頓讚賞地笑了笑,“那麽接下來呢?隱患還沒有完全消失,這些礦脈也不可能長久的留在他們手裏,閣下接下來打算如何‘治’盜匪呢?”
“接下來,就是穩其心,艾比斯想來正在大撈特撈,不必在意,至於其他人隻能請大公以相對優厚的條件收購他們的白石,這樣讓他們在徒勞無功地尋找金礦時也能有利可圖,順便也能開發白石的礦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