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無名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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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此舉是對是錯,但今日,我不想讓自己落下一生的遺憾與悔恨…趙飛,你明白嗎?”

    看向趙飛,趙一卓目光灼灼地道,隻盼趙飛能明白自己。

    “將軍…”

    與趙一卓四目相對,趙飛雙唇微顫,卻是吃聲說不出話來。

    “趙飛…”

    又是一笑,隻見趙一卓信誓旦旦地道:“放心!數十萬叛軍的大營我趙一卓都闖過來了,這一次不過才十數萬叛軍,我不會有事的!”

    “將軍,趙飛相信你!”

    這話,趙飛可是思索了許久,終是說出了口來。可剛一說完,趙飛卻是話鋒一轉,又繼續道:“不過這次,屬下還請將軍帶我一起去,畢竟多個人也多一分照應!”

    聞言,趙一卓麵上笑容愈盛,卻是搖頭說道:“我一個人去足矣,你便好生呆在營中,等我回來就是!”

    見將軍不答應自己,趙飛雙唇一張,正要再說,卻被趙一卓揮手製止。

    “此事不必再說了,我不過是去去就來而已,用不上多長時間!”

    趙一卓平淡地說了一聲,也不待趙飛答話,便轉身向著自己營帳走去。

    那裏,有他的戰馬,楚芷藝送給他的那匹。

    看著將軍走遠,趙飛隻是站在原地,望著將軍背影,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

    來到營帳,換上了戰甲,趙一卓提槍上馬,便向著營外奔去。

    行至軍營大門之前,幾名守門士兵見著有人打馬而來,便揮手高聲呼道:“來人下馬!”

    見狀,趙一卓卻是不停,反而揮槍喝道:“我是趙一卓!你們速速讓開!”

    “趙將軍!?”

    那守門將領聞聲一愣,便又向趙一卓喊道:“此乃軍中規矩,還請趙將軍下馬!”

    雖說趙一卓被貶為士卒之事已是全軍皆知,但眾將士敬他以往殺敵功績,私底下還是會叫他一聲“趙將軍”。

    但眼下,這個“趙將軍”似乎並不買賬…

    這將領都這麽說了,可趙一卓仍不停馬,反而用力一打馬臀,那馬兒跑得更快了。

    這將領見狀一驚,便連忙向左右下令道:“快快結陣!攔住他!”

    一眾守門士卒聞言,這才挺著長槍向著趙一卓指去。

    此時,趙一卓已是衝至軍營大門之前,他見著守門將士結著槍陣向自己而來,反而更加急促地催馬。

    “喝啊!!”

    一聲大喝,馬蹄更急。

    下一刻,趙一卓乘著戰馬,已是衝至大營門前,眾將士見著,便要舉槍向馬刺去。

    可那趙一卓卻是怡然不懼,反而雙腿一夾馬腹,又一緊手中馬韁。

    那戰馬會意,又奔了幾步後,竟是衝天一躍而上,從眾將士的頭頂上飛過!

    “嗒嗒!”

    幾聲脆響傳來,眾將士回首看去,隻見那戰馬竟是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地上。趙一卓也不停留,其又一催馬,便向著遠處奔去。

    “趙一卓擅自離營,你快去通稟元帥!其他人,上馬與我追!”

    將領見著走脫了趙一卓,登時大急一呼,便率先跳上一匹戰馬,直朝著趙一卓追去。

    其他眾將士見狀,也紛紛翻身上馬,緊隨在那將領身後…

    ……

    出了涼州軍營,又奪梁州城門而出,趙一卓一路南下,直朝通往鄯州的大道中間截去。

    天秦大軍早已上了路,趙一卓此時一人一馬追去,倒也有可能趕上。畢竟天秦大軍不可能全是輕騎,隻要趙一卓跑得快些,便又可能抄到天秦大軍之前,提前找到那夥叛軍大軍。

    隻要找到叛軍大軍,趙一卓就可以救楚芷藝脫離天秦大軍埋伏…

    一邊想著,趙一卓打馬更急,卻是一點時間也不肯放過,生怕錯過了叛軍大軍。

    追了許久之後,忽見前邊遠處塵土大作,還有馬蹄聲與馬兒的嘶鳴傳來,趙一卓不禁一喜。

    終是追了上來,隻是不知是那叛軍,還是天秦的軍隊。

    擺是猜不出的,除非眼見為實,想罷,趙一卓催馬來到一處土丘之上望去,赫然見到一隻數萬人的軍隊在朝南而去。看著這軍隊打出的旗號,趙一卓一眼便認出,這是天秦的大軍。

    隻要繞過天秦大軍,跑到他們的前邊,便有可能在天秦大軍之前遇上叛軍大軍,所以趙一卓也不耽擱時間,隻是認準了道路,便悄然奔去。

    可剛走沒多久,趙一卓卻是聞見後方傳來無數急促馬蹄聲。回首看去,隻見數千天秦輕騎,正朝著自己追來。

    數千輕騎中,有人遠遠望見趙一卓單人單馬,便向眾人大呼道:“趙一卓就在前邊!弟兄們,給我追!”

    “元帥有令!拿下趙一卓,帶回涼州!”

    聞聲,趙一卓麵色一變。他可不想就這麽被人給捉回去,於是便催馬急行起來。

    這邊動靜鬧得如此之大,那數萬天秦大軍自然也是聽到了。隻見天秦大軍之中,數騎奔出,朝著奔來的數千輕騎問道:“我們是魏將軍手下將士,你們是怎麽回事!?”

    聞聲,一眾輕騎之中便有人答話道:“趙一卓無視軍紀、闖出軍營,我們是奉元帥之令來此拿人!”

    那幾人聽得,看了看遠處的趙一卓,便調轉馬頭,回去複命。

    天秦大軍之中,一名將軍見著幾人回來,便問道:“可有問清是何事?”

    一名士卒答道:“啟稟將軍,他們說是奉元帥之令,來此追拿擅自逃營的趙將軍!”

    “趙將軍?”

    那將軍一咦,問道:“是哪個趙將軍?”

    “是趙一卓趙將軍!”

    士卒又答道。

    “哦!”

    將軍聞言點頭,又望了一眼向著遠處而去的趙一卓,便道:“傳令全軍,不必理會!我們此行目的是截住叛軍,不讓他們攻打鄯州,此事事關重大、不可怠慢,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行去處理!”

    “是!”

    士卒躬身應道。

    將令下達,數萬將士渾然不去管趙一卓,趙一卓便隻管向南,其身後數千輕騎追之不上,又見數萬大軍竟不派人攔截,那領軍之人不禁惱羞無比。

    可沒得辦法,別人數萬大軍是有命在身,這人也是知曉。若是因為攔截趙一卓耽誤了軍機大事,這罪名他也是擔待不起的。

    “快追,莫要讓趙一卓跑了!”

    輕騎領軍大呼一聲,下達了軍令。

    “是!”

    眾輕騎齊聲回應,打馬也更加地快了起來。

    ……

    一路向南,趙一卓又奔了許久,其身後數千輕騎緊追不放,二者間的距離雖是不見減少多少,但數千輕騎卻是一絲也不肯鬆懈。

    “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

    回首望了一眼眾輕騎,趙一卓低聲自語道:“幾千人跟在我身後,還不等遇上叛軍大軍,就會被叛軍探子給發現!要是他們被叛軍大軍圍住,憑白折了性命,就皆是我的罪過了!”

    不願數千袍澤因追拿自己而失了性命,趙一卓隻得苦思擺脫眾人的方法,可現在對方追自己追得如此之緊,趙一卓卻也不知該用什麽方法才能甩開眾人。

    倒是有一個方法可以甩開眾人,便是趙一卓跑得更快一些,這樣一來,眾人追他不上,自然也就會被甩掉。

    可身後眾人皆是輕裝上陣的輕騎,並未負重太多,這樣也是為了更好的追拿趙一卓,便是像那狗皮膏藥,一直粘著趙一卓不放了。

    就在趙一卓苦思之際,前方卻是忽地轉出二人雙馬,趙一卓定睛看去,隻見那兩人竟也是一副行伍打扮。

    “叛軍!?”

    趙一卓瞧得心中一驚!

    此處除了身後追著自己的數千輕騎,便是再無其他天秦軍隊,這兩名突然出現的騎兵,自然也就是叛軍無疑了!

    這兩名騎兵自然也見到了趙一卓與數千輕騎,二人皆是麵色齊變,便要向後逃去。

    趙一卓見著兩名騎兵皆是一身輕裝,料定這必是叛軍派來探路的探子,心想絕不能讓二人走脫,若是被二人逃回去通報了情況,叛軍定會分軍來此剿殺天秦將士。

    念及至此,趙一卓拿槍拍馬,便向兩名叛軍探子追去。

    那兩名叛軍探子見著趙一卓殺來,頓時大驚,不禁逃得更快。

    可二人坐騎普通,不及趙一卓坐下戰馬,竟是在幾息之間便被趙一卓追上。

    衝到兩名叛軍探子身後,瞅準時機,趙一卓一槍刺出,但聞“撲哧”一聲,槍頭便是刺入了一名叛軍探子身後,將其捅了個透穿。

    這名叛軍探子瞪著雙目,看著從自己腹部穿出的槍頭,麵上滿是不甘,便跌落下馬死去。

    刺死一人,趙一卓也不去看,便又朝著另一人追去。

    那名叛軍探子見著同伴被殺,其大駭之下,便拚命地打馬想要逃走。

    趙一卓剛才殺死一人,已是耽誤了片刻,此時那叛軍探子已是逃遠,趙一卓也不去追,隻是一轉手中長槍,便向那叛軍探子擲去。

    一槍擲出,趙一卓便拍馬向那叛軍探子追去。

    “嗖!”

    長槍在空中掠過,劃著一道曲線,夾著一聲破空,瞬息便飛至那叛軍探子身後。

    那叛軍探子不知身後一槍飛至,隻道趙一卓沒有追來,他心中竊喜之下,便是一個勁地逃走,卻不想自己所行進的道路,正是在那趙一卓的算計之中。

    叛軍探子身後,趙一卓遠遠看來,那叛軍探子是自己將自己送到那槍尖之下的…

    “撲哧!”

    槍尖破體,自這叛軍探子喉頸處穿出,這叛軍探子連慘叫聲也沒有發出,便摔下馬來。

    那馬兒不知主人已死,隻是覺得背上一輕,卻是跑得更快了。

    策馬奔來,趙一卓將至那叛軍探子屍身之前,隻見他一歪身子,其身形便從馬背上側出,又輕舒猿臂,便一把握住了槍杆。

    握住槍杆,趙一卓手腕一抖,那槍尖便從叛軍探子屍身上抽出。抖去槍尖上的鮮血,趙一卓絲毫不作停留,又向前邊奔去。

    “嗒嗒嗒!!”

    ……

    一陣馬蹄疾馳,數千輕騎這時才趕到此處。

    見著地上兩名叛軍探子的屍身,與一旁悠閑吃草的戰馬,那率領輕騎的將軍目光閃動,神色不禁複雜。

    “將軍!”

    一名輕騎上前,朝著將軍喚道。

    “趙一卓殺死兩名叛軍,是不想我們行蹤被叛軍大軍知曉,若是我們再這麽追上去,叛軍大軍總是會知道的!”

    沉吟一聲,這將軍卻是不知自己該不該繼續追拿趙一卓。

    “那元帥那邊…將軍該如何答複?”

    那名輕騎又問道。

    “唉!我也不知啊…”

    將軍長歎一氣,卻是無奈搖頭,便垂首思索起來。

    片刻之後,將軍抬首,向著眾輕騎呼道:“傳令下去!人銜枚、馬摘鈴,不許發出聲響!我們遠遠跟在後邊,不要被叛軍探子給發現了!”

    “是!”

    聞令,眾輕騎齊聲一呼,便照做了起來。

    ……

    再看向趙一卓,他自從殺了兩名叛軍探子,便一路小心追去,途中又殺了數人之後,趙一卓總算是望見了叛軍大軍的身影。

    十數萬人,刀槍林立,正順著官道,朝著鄯州方向開拔而去,其後煙塵卷天。

    叛軍大軍四周,無數叛軍探子四周遊走,偵查著附近情況,趙一卓因此也不敢跟得太緊,生怕被叛軍大軍發現,隻得遠遠綴在後邊。

    畢竟此處已是離得叛軍大軍很近,趙一卓再去殺叛軍探子,若是被其大呼出聲,定是會引起叛軍大軍察覺,到那時可就不妙。

    奔上一座山坡,趙一卓向著叛軍大軍望去,隻見叛軍大軍之中,正有一輛馬車。

    馬車規格不小,以四馬拉著而行,馬車四周用帷幕圍上,卻是叫人看不清馬車中的模樣。但盡管如此,趙一卓還是能夠依稀看到,那馬車之中正坐著一個綽約人影,定是個女子無疑。

    “芷藝姑娘…芷藝…楚芷藝…”

    遠遠望著馬車,趙一卓目光閃爍,不禁癡癡地念道。

    “什麽人!?”

    忽聞一聲大喝,將趙一卓從出神中喚醒。

    俯身看去,隻見一名叛軍探子正騎在馬上,一臉警惕地望著自己這邊。

    “不好!”

    心中暗呼一聲,趙一卓卻是不敢亂動發出聲響,並將戰馬拽到暗處躲藏起來。

    那叛軍探子見著無人應聲,其心中更疑,便拍馬向著此處走來。

    可上了山坡,這叛軍探子卻是毫無發現,隻道是自己聽錯了,這才策馬離去。

    見著叛軍探子走遠,趙一卓心中一鬆。

    看來自己還是跟得太近…

    心中想著,趙一卓也不再緊跟叛軍大軍,便由著他們遠去,隻等天色入夜,這才趁機潛入叛軍大軍之中,再去尋得楚芷藝。

    如是一等許久,叛軍已是走遠,趙一卓剛要動身追上,卻見遠處塵土漫天,卻是又有大軍到來。

    見狀,趙一卓趕緊藏身,免得被人發現。

    不一會兒,隻見無數士卒奔來,看那旗號,竟是之前與趙一卓擦肩而過的魏將軍所領之軍。

    “他們怎地來得如此之快!?”

    見著自家大軍緊跟在叛軍之後,趙一卓不禁心中一緊。若是二軍相遇,開戰起來,他還如何去救楚芷藝?

    心中剛一想罷,這天秦大軍已是行至山坡之下,隻聞大軍之中,一人高聲呼道:“叛軍就在前邊不遠,兄弟們快快追上,莫要讓叛軍入了鄯州境!”

    眾軍聞聲,腳步便也更快,趙一卓看在眼中,心中更是焦急。

    可他現在不敢動身露麵,不說這大軍會不會抓他,就說那遲遲不曾出現的數千輕騎,說不定就藏在附近,正搜尋著他的蹤跡。

    如此,趙一卓隻好等著自家大軍過去,再另尋近路追去叛軍,趕在二軍打起之前,將楚芷藝救出。

    可數萬人的軍隊,也不是說過就能過去的,趙一卓等了許久,這才等到大軍走遠。於是他立馬從藏身處出來,上馬抄小路向南追去。

    ……

    涼州附近的地形,趙一卓也是知曉的,更何況區區一條小路。

    行軍打仗,地形必然要了然於胸,否則何處可以安營紮寨,何處可以埋兵設伏都不知道,還如何做領軍之將?

    順著小路而行,趙一估算著時間,猜測自己已是超過了天秦大軍,隻等追上叛軍。

    直到行至一處無名山穀之前,趙一卓停下馬來,朝著無名山穀打量而去。

    確認了眼前無名山穀的位置後,趙一卓自語說道:“穿過這個山穀,應該就能追上叛軍了!”

    在趙一卓的腦海中,這片無名山穀是在涼州與鄯州的中間,隻要穿過這片無名山穀,趙一卓便可重新返回官道,到時隻要追上叛軍就是。

    想罷,趙一卓也不耽擱功夫,策馬便入了無名山穀,又打馬朝著無名山穀另一頭出口而去。

    可剛一入穀,趙一卓便覺著四周靜得可怕、竟不聞一絲聲響,那山林間隨處可聞的鳥鳴聲,也在此處消失不見了。

    心中狐疑,趙一卓不禁慢下馬速,向著穀內四周看去,卻是看不出什麽名堂來。

    見此,趙一卓心中疑惑卻是更盛。

    這一處鮮有人至的無名山穀,不說裏邊有著豺狼猛獸,但怎麽會連一隻林鳥都沒有,按理說不應該是如此,除非…

    一想到此,趙一卓心神一動!

    下一刻,隻見趙一卓麵色忽然大變,登時呼道。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