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母親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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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咄咄逼人,反而襯的於淵更加冷靜。

    他在從安公主激奮地說這些往事時,一直都安靜地坐著,直到她看的都要站起來了,他才開口。

    聲音一如既往冷清,話卻說的清清楚楚“丁家從小對她不好,那個母親因為不是親生的,對她一直不好,當我知道這些的時候,就想好了為她找到家人。

    隻不過那個時候,我還不確定,她的母親就是您。

    在你們沒有進入北盛之前,我們在丁家挖過一箱寶物,就是後來你們見到的那些。

    以此推測,她的身世與南梁有關,但一直也沒有更直接的證據。

    但你的到來,正好讓我確認這件事。

    做為音音的夫君,我比誰都希望,她能找到家人,得到母親的愛護,自然也會幫你成功找到她。”

    從安公主發出了冷笑聲“是嗎?可後來為何又把線斷了呢?”

    那是一點於淵的私心。

    當時不知傻妮是怎麽想的,怕從安公主這邊一認下她,她即刻就跟人走了,所以他舍不得,便拖了下來。

    想著先自己跟她說一說,弄清了她的選擇,再讓她們相認。

    盡管後麵出了一係列變故,可最終他家的丫頭沒有不要他,就算知道麵前的人是她生母,也還是以他的意見為先。

    做為夫君,於淵不得不說,這一點他非常感動。

    隻不過今日與從安公主在這兒對峙,再說起這個話題時,他便又想了一遍傻妮的好。

    說謊就沒必要了,而且他也不屑於這麽做,便道“之前知道她好,也想以同樣的好回報以她,所以願意為她尋回家人。”

    他微頓了一下,才又輕聲開口“後來則是發現自己愛上了她,想讓她留在身邊,也就把這件事往後拖了。”

    “你果然是有私心。”從安公主極為憤怒。

    她現在甚至有些後怕,如果當時他們沒有根據北盛朝廷的消息,找到南郡府,沒有提前把女兒帶出來,那是不是於淵就會阻止她們母女見麵?

    那是不是她到現在,還在北盛尋女?

    一想到這,她是半點也坐不住,起身說“你果然沒有一點好心,全是在利用音音。你利用她離開北盛,利用她去西域拿到解藥,現在是不是還想繼續利用她,達到你自己的目的?”

    於淵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抬眼看從安公主。

    兩人的臉色都不好,從安公主的眼神更是像刀鋒一樣冒著冷光。

    但於淵看了她一會兒,突然低聲笑了起來,並且輕輕搖了一下頭。

    從安公主的火,被他這一笑,徹底點燃了。

    “我現在就告訴音音去,告訴他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不等於淵再說什麽,已經大步往外走去。

    她沒顧忌傻妮是不是已經睡醒,也不管仆從們的阻攔,直接就去推房門。

    幸好於淵跟過來的快,伸手攔住了她“公主有話也等到她醒了再說吧。”

    從安公主一把推向於淵。

    她從未這麽衝動失禮過,可於淵在她麵前畢竟是小輩,她既是做了,也沒有半點愧疚“我與自己的女兒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

    這個樣子,不像一個母親,更不像一個公主,也不是那位傳說在西域蟄伏多年,還能回來的人。

    就是一個任性的小女孩,因為別人沒能達到她的要求,所以就惱羞成怒,到處發脾氣。

    換成任何一個人,遇到這樣的從安公主,都會給她讓路,哪怕是現在的靖親王。

    可於淵不一樣。

    在任何時候,傻妮在他心裏都是最重要的。

    從安公主那一掌,根本就推不開他。

    為了不失禮,他倒也沒有對她做什麽,但話還是要說的“你如果想與音音母女情份更好更長,還是多為她想想,多為她做一點的好。她不是一個傻子,別人利用她她看得出來,別人對是真心假意,她也看得出來。”

    從安公主眉頭都擰成了麻花,胸口理是有一股難以散去的執拗“你的意思是,我對自己的女兒不好?”

    “你或許想對她好,但方式並不一定是她喜歡的。就像她喜歡吃梨,你卻一定要塞給她桃,你覺得桃好吃,可她咽不下去。”

    這話已經十分直接,而且很挑釁性,以從安公主的性子,哪裏還能忍?

    她叫著自己的士衛說“北盛的逃賊,都能在這兒與本公主這麽說話了嗎?給我拿下……”

    “呯”身後的門在這時打開了。

    傻妮站在門口處。

    她早就醒了,剛才的話自然也都聽到了。

    跟自家母親鬧翻這種事,她也幹過一次,結局就是兩個人越來越遠。

    她本來以為從此可相安一段時間,至少在他們沒離開南梁之前,不會再鬧,卻沒想到,這麽快就開始第二波了。

    傻妮看著麵前的人,都不是知道是接著跟她鬧好呢,還是順著她好呢?

    她頓了片刻,才說“母親,今日蕭宇弟弟回來了,您不要去看看他嗎?”

    從安公主想說“侄子哪有女兒重要?”

    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到底還是沒說出來,反而問她“你也念你弟弟這麽久了,同母親一起去看看他吧。”

    傻妮看了眼於淵後,才道“好,我就與母親同去。”

    之後以換衣為由,把於淵拉進屋內,並且關上了門。

    被關在外麵的從安公主“……”

    她可太氣了,女兒終歸是看不清那人,凡事都以他為先,要與他站在一起。

    之前她覺得於淵是個可塑之才,配自己的女兒也算合適。

    現在隨著他越來越厲害,從安公主的不安全感也越來越多。

    她怕這個人把自己的女兒帶走,怕女兒走了之後,再不回來。

    她越怕,對於淵就越抗拒。

    越抗拒,就越想作妖,想把他們就此分開。

    她現在隻要看到兩人在一起,心裏在就極為不舒服。

    然而屋內的兩人卻真的抱在了一處。

    傻妮悶在於淵的胸口說“對不起啊!”

    於淵就用手指,把她的下巴勾起來,看著她的眼睛問“對不起什麽?你說這話,倒像是提醒我向你道歉,我剛剛跟你母親吵了架,你不怪我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的,沒有半會怪她和生氣的樣子,眸子裏反而真的帶著愧疚。

    到底是她的母親,既是於淵平時情商智商都高,麵對這樣的問題,處理起來也是棘手的。

    不過懷中的小女子,倒是很有主見,振振有詞道“我聽到你們說話了,我知道誰是誰非。”

    於淵伸手就在她臉側刮了一下“傻瓜,親情當前,哪有什麽對錯,隻是誰對誰更好一點而已。她隻是跟你分開太久,想讓你更多地陪在她身邊而已,沒有錯的。”

    不等傻妮再說話,於淵已經圈著她往裏麵走“之前從西域回來,鬧的一場不愉快,我就一直想著不合適。隻是當時忙著上都城的事,也未與你多說,這次回來,定要把這事處理好了。”

    兩人已經站在衣架的麵前,於淵看著上麵一件水光藍的衣服道“換這件吧,清新雅致。”

    傻妮看著他的眼睛,片刻才“嗯”了一聲。

    於淵走開去屏風外麵,留她在裏麵把衣服換了,又梳了頭發,才出來見從安公主。

    與女兒單獨相處,從安公主才覺得心裏踏實一些。

    可她的包袱太多了,自己有公主的身份,也是母親,她是一個長輩。

    長輩來看女兒,女兒應是歡喜親近,像過去一樣對她謹小慎微才對。

    尤其是,她剛剛還在他們這裏受了一些氣,這時候女兒更得出麵安慰她。

    然而兩人坐進馬車裏,傻妮竟然一聲不吭。

    從安公主就越坐越氣。

    最終她先開口說“我沒醒之前,我與於淵說了會兒話。”

    傻妮把目光轉到她身上,眼裏有問號,嘴上卻一句沒應。

    在從安公主看來,這個表情,跟於淵剛才麵對她時,幾乎一模一樣。

    她“……”

    強行按下火氣說“他承認,在北盛的事情是他在利用你。他是一個被北盛朝廷捉拿的人,這個音音你應該知道吧?”

    傻妮點了一下頭。

    從安公主就當她已經承認,知道於淵是利用她的,所以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繼續往下說“他當時如果不跟你在一起,我定然不會帶他們來南梁,那他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母親,我嫁給他的時候,還沒認你。”傻妮終於開口。

    可從安公主卻立馬道“那個時候他不過是把你當成一個仆從,照顧家裏一家老小而已,你想想看,他對你好過嗎?你們是真的夫妻嗎?”

    說到於淵的事,傻妮半寸不想讓,既是她知道,這樣跟母親吵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她也不會改變想法。

    但是她就是不能聽別人搗毀於淵。

    “他對我很好,從來沒有人像他一樣對我好。我們兩個沒有夫妻之實,不過是因為他身上中了西域之毒,他怕這個會傳給我,所以一直忍著。”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突然低下去“不過自從毒解了之後,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從安公主“……”

    明明天天謝卓就在沈家,而且他們從西域回來之後,就沒在一起幾天,怎麽就……

    傻妮說“我們在西域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從安公主“……”

    她還一直很慶幸於淵中了毒,沒能荼毒到自己的女兒,現在連這個希望都打破了。

    不過沒關係,如果音音留在南梁,一樣可以找個更好的人,沒人會嫌棄她這些的。

    她吾自打算,卻不知道傻妮在聽完她這些話,更加不後悔當初跟她的決裂。

    照這個情形看下去,她越是順從,母親就會越想把她控製在手裏。

    說不定到時候她還會成為於淵他們的絆腳石。

    她不願成為那樣的人,她想一起跟大公子在一起。

    如果母親樂意,她當然還是她的女兒,無論去到哪兒,也還是會記著她,條件允許,她也會時常來看她。

    可反之,那她就會像當初一樣,跟著於淵來,也會跟著他走,天涯海角。

    從沈家到靖親王府這段路,母女二人心思各異,除了那幾句話後,便沒再說什麽。

    不過進了蕭家的門,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整個靖親王府裏,都喜氣洋洋,連仆從們臉上都帶著笑意。

    他們家的小公子回來了,他們是很歡喜的。

    蕭家的這些孩子,都是自幼跟著蕭煥習武練兵,後來又跟著他出征,其實跟府裏的人相處不多。

    而蕭宇,自小因身子虛弱,便總是被留在府上。

    最重要的是,他不但身子弱,心底更溫軟,就算跟府上的下人說話,也都是溫聲細語的,從來不會端主子的身份,命令嗬斥誰。

    所以全家人也都對他好。

    現在丟失了那以久,好不容易找回來,怎能不讓人驚喜呢?

    門房的眼睛都有些發紅,但還是恭敬地向傻妮母女行禮“公主,郡主,您可是來看小公子的?”

    從安公主“嗯”了一聲“宇兒可還好,沒受什麽傷吧?”

    “沒有,聽小公子說他出來的時候,是受極重的傷的,是沈家兩位公子精心救治,他才好了起來。”

    傻妮臉上立馬露出笑來“宇弟在哪兒,我們現在就過去?”

    門房喚來了一個仆從帶路。

    蕭宇過去的住的院落裏,人滿為患,哭笑聲,說話聲摻在一處。

    靖親王妃,也就是蕭柔茵蕭宇的母親,已經五十多歲了,身子本就不太好。

    因為蕭宇的丟失,這一兩年來,她不知哭了多少眼淚,身子更是每況愈下。

    今日得知兒子回來了,從聽到的那一刻,腦袋就像空了一樣,直撲這個院落。

    進來抱住蕭宇就哭了起來。

    中間蕭柔茵他們怕她身子受不住,讓她去歇息,可誰也勸不住。

    她就那麽守在兒子身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生怕再一錯眼,兒子就會像她整夜整夜的夢一樣,又消失不見。

    蕭然和蕭柔茵也站在身旁,不時問一下蕭宇在外的情形。

    大嫂二嫂,及家裏的親眷們,都在更外圍一些,站的久了,便坐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