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這就是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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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千一聽,頓時氣血上湧。
又是王家人,又是王軒!這個王軒,果真是紈絝中的紈絝,敗家子中的敗家子。
“他們是故意衝我們來的,還是……”
沈君如搖搖手:“不是衝我們來的,我是到了之後,他們見到我才吃驚的,估計已經認了出來。這些人中,混吃混喝,有的喜好男風,見了漂亮的男子比見了青樓姑娘還挪不動腳,小墨又是個老實巴交的孩子,自然會受他們欺負。”
不過……她冷笑,就算他們認出了自己,又能怎樣?
當日花滿樓發生的事,於她們而言是難以啟齒,於他們而言何嚐不是難以啟齒?
有本事就說出去,到頭來,看誰吃不了兜著走。
薛千看沈君如得意的神情,與方才大相徑庭,不禁狐疑,問道:“你……是怎麽收拾他們的?”
“也沒多收拾啊……就是,弄斷了幾根骨頭而已。”
薛千頓時愣住:“真的斷了?”
“大驚小怪什麽。”
“你太衝動了,那些人也是有頭有臉的,你就不怕……”
“我怕什麽!”沈君如氣又往上湧,“王家二夫人還來了,親眼見我把他兒子踹進湖裏的,急得亂叫,她又能如何?!敢在我頭上動土,我就讓他嚐嚐這滋味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欺負小墨,就是明擺著向我挑釁,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除非……那個天王來……”
她言辭激烈,鏗鏘有力,有條有理,隻是在最後軟了下去。
薛千唏噓不已。
能怎樣?隻能佩服她的君如姐唄。
“一報還一報,世間本就不公平,如果連這點事都要受委屈,還談什麽恩怨分明?”沈君如眸色深重起來。
薛千也聽得心事重重,深有感觸。
在此方麵,她的確不如君如姐,總是瞻前顧後,畏首畏尾。本以為已做好了完全準備,熟料世事不定,不測太多。
可是,君如姐有底氣這樣做,不管結果如何,她都有退路,身後有著手握重兵的父親,有身為丞相及國舅的姑丈。
而她,卻不得不小心謹慎,不得不如履薄冰,身後是慘死的冤魂,是白茫茫一片無依無靠。
話又說回來,今時不同往日,君如姐方才這一鬧,豈非給燕王妃鬧難看?畢竟是在燕王府,畢竟是燕王妃的壽宴……
“你放心,我有分寸。”沈君如哈哈大笑,“王妃沒看見,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我。京城誰家的孩子是什麽德性,你以為王妃看不出來?就算明麵上怪我,也不會心裏計較。”
這件事,說出去是平津侯府大小姐得理不饒人。
實際上,誰心裏不明白,王軒那群人絕非什麽好鳥。
“對了,周澈怎麽來了,你們在書房說什麽?”沈君如來時雖然怒氣衝衝,可是卻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那藏書室……竟開著門?薛千如何進去的?
薛千將方才的事悉數告訴了她。
“玉佩?”沈君如凝眉,“在哪裏,帶我去看。”
薛千拉住她,搖搖頭。
對麵的書房門已關上了,她不想再進去看。
那玉佩,今日是拿不走了,其實以後也不必拿走,她隻需要知道實情就行了。
沈君如隻好收回步子,低頭思考良久,才喃喃道:“或許是毓國公別的一隻玉佩呢?贈送好友也說不定。還有,或許是在哪裏看見了,撿回來的?”
此種猜測不是沒有可能。
薛千不作聲,腦子有些亂。
“你說的那隻貓呢?”沈君如又問。
“已經跑了,不知去了何處。”
“哎,可惜了,好久沒見了,我還想逗它玩玩呢。”沈君如似乎對它很有興趣,左右四顧都不見其蹤影,“我告訴你啊,那隻貓可凶了,離它遠點兒。”
凶倒沒有看出來,對她還挺溫順的,隻是古怪罷了,回想方才之事,多虧了那隻貓啊。
可是,為何叫小宇呢?
“小宇是周澈亂起的吧,好像是他……一個好友的名字。”沈君如找不到貓,索性放棄了,轉身拉過她,就往門口走。
“要去做什麽……”
“見王妃啊。”
“等等,君如姐。”薛千拉住她,停了下來,一雙眸子淡淡盯著她,搖了搖頭,“我不去了。”
沈君如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不去了?
薛千也看著她,神色不變。
“不去了?”沈君如重複道。
“不去了。”
沈君如神情頓變,沒了方才的雲淡風輕,陰沉得仿佛要下雨的天空,胸中仿佛憋著一股氣,在院中走來走去。
她當然知道她在顧慮什麽。
走了半晌,她停下來,轉身看她:“亦舟,我給你保證,燕王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的人。
你憑何保證?
“君如姐,我與你不同,你與他有同袍之情,有相處之誼。而我與他素不相識,父親死得冤屈,其中有太多變數和詭譎之處,你可以選擇相信,我無法……”
“亦舟,你相信我,多年以來,燕王一直保守含蓄,都不怎麽出門,他這麽做有何好處?有何目的?你不能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不能無憑無據就冤枉好人……”
“這叫無憑無據?”薛千指著那扇門,哽咽,“這難道不算證據?”
沈君如張口結舌,頓時滿臉通紅。
她忽然生起氣來,生自己的氣。
“胡亂猜想沒用,與其在這裏妄加揣測,倒不如直接去問問!我就不信他不說!”說著,沈君如便往外走。
薛千急忙拉住她,“你要去問他?”
“不然怎樣?難不成我還要跑到燕王那裏,質問他是不是殺害你爹的凶手?”沈君如的話,明顯帶了幾分酸意和不滿。
對於她的情緒,薛千可以理解。一方是好友,一方是戰友,同等信任,同等友好。處於其中,實在兩難。
她拉著她的手,漸漸鬆了下來。
沈君如抽回,拂袖而去。
她要去問問清楚,去問問周澈,這玉佩究竟怎麽來的!他要不說她就不走,直到她他說。
她沈君如,平生最恨模棱兩可,最恨背信棄義。
小院裏,又剩下薛千一個人。
她望望那間書房,日影西斜,窗子上已無日光,陷入一片昏暗中。
遠處,一個隱蔽的角落裏,樹枝輕輕晃動了幾下。
一個美豔無邊的精致麵孔,最後瞥了薛千一眼,收回目光,腳步輕盈,無聲無息,頃刻間飄然而去。
在她耳邊的發間,插著一隻嬌豔的仙靈芝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