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久別重逢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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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隱子離開後,羽溪生立在桌案旁,身形良久未動。

    約莫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是片刻,屋外傳來禁衛的通稟聲:“丹國公主求見。”

    封王的事宜尚在準備之中,即便是遲早之事,但丹雪如今尚還隻是公主。

    羽溪生回過神來,眼瞼微抬了下。

    他似乎沒有想到先到的是丹雪,卻也並沒有太多的意外。

    他並不想見丹雪,因為他至始至終就沒有想過在丹雪和荊長寧之間做選擇。

    禁衛有些不知所措地等著羽溪生的回應,但羽溪生像是陷入了沉思,全然將他冷落在一旁。

    殿外,丹雪著一身絳紫曳地長裙,迎著如火盛陽,安靜地等著。

    日頭漸漸有些毒辣起來,盎然的春意漸漸褪去,夏日已初現端倪。

    恍惚的一個瞬間,羽溪生輕抬眸望見殿外立著的那個女子。他想起來丹王剛薨逝,而丹雪卻不過是一個弱女子。

    長寧也是一個弱女子,文國公子逸也是,他忽的輕笑出聲,心想這個天下是怎麽了?

    丹雪在等待中眉心漸漸蹙了起來,她揚起臉容朝著殿內望去,明朗的光線裏,她剛好望見那個少年溫潤的笑容,像是有些輕嘲,又有些無奈。

    羽溪生的容貌生得的確極好,他有一種和林蔚然蕭嶸景華都不同的氣息,儒雅,幹淨,若一陣清涼的風,吹開漸漸升騰的溫度。

    丹雪微微怔了怔,望著羽溪生唇角那抹溫潤如玉的笑意,心底似乎有什麽東西破裂開。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因為她知道荊長寧就快來了,丹雪微怔的神情化作平和,然後她提起裙擺,開始向殿內走去,並沒有再等羽溪生的應允。

    這樣的一幕很是無禮,但丹雪顧不了這麽多了,她必須趕在荊長寧之前說服羽溪生,說服羽國,否則等到荊長寧到來,她可能就沒有機會了。荊長寧是謀士,他最擅長的就是掌控人心。

    羽溪生望著不請而入的丹雪,有些意外,那個女子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然,就這樣像他走來。

    時光安靜地定格,直到丹雪走到自己的麵前。

    丹雪的目光帶著決然和冷冽,然後她仰起臉望著羽溪生:“你知曉我來做什麽。”

    羽溪生有些意外丹雪的直接,然後他點了點頭:“我知道。”

    丹雪沒有停頓,直言道:“我希望你能給我我想要的答案。”

    羽溪生笑了笑:“為什麽我要給你你想要的答案?倒是不知道公主哪裏來的信心。”

    丹雪咬牙:“你可以提條件,什麽條件都可以,隻要我能做到。”

    羽溪生有些玩味地深望了一眼丹雪。

    丹雪說完話,便將頭深埋到了胸口。這樣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便是將自己的一切擺到了羽溪生麵前,予取予求。甚至是連尊嚴都已經失去。

    她要贏,她要為父王報仇,哪怕付出一切作為代價。

    羽溪生有些悵然,輕緩地話音從唇齒間流出:“你,恨長寧?”

    丹雪微怔,但很快點頭:“我恨他。”

    羽溪生歎了聲,然後指著桌案道:“一路跋涉,想必公主也累了,你需要時間緩一緩神,而關於你的問題,我也需要些時間來想一想如何作答。”

    羽溪生的話音不驕不躁,聽起來很是誠懇。丹雪平靜了下內心,點了點頭。

    羽溪生吩咐宮女沏了壺茶,擺在麵前的桌案上,嫋嫋的清煙帶著淡淡苦澀的味道,在兩人麵前氤氳。

    羽溪生輕輕卷起寬大的袖口,為丹雪倒了杯茶,話音依舊平和。

    “我想聽聽,你為何恨長寧。”他說道。

    丹雪望著羽溪生,他沒有一點君王的威儀,平淡地像是在一間竹屋中,一個普普通通的書生。

    “他殺了我父王。”丹雪咬牙道。

    羽溪生輕輕搖了搖頭:“她應當解釋過,人不是她殺的。”

    丹雪恨聲:“除了這個,他什麽都沒有說,他給不出那日離開他去了何處的證明,亦給不出為什麽他的匕首會落在丹王宮!”

    羽溪生的腦海中浮現當初在村莊外,那個月色明亮的夜裏。

    “或許,她還會說上一句我不會給你了解我的機會,她做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羽溪生輕嘲地笑了聲。

    丹雪的目光陡然一凝,逼視著羽溪生:“你認識他?”

    否則不會這樣了解他,亦不會舍卻姓氏,直接喚他長寧。

    羽溪生望著丹雪:“或許你可以這樣認為。”

    丹雪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他們認識,那麽荊長寧定然對羽溪生很是了解,而他既然還選擇來羽國,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說服羽溪生,她的勝算會小上很多。

    氣氛有些奇怪的停滯,然而並未過多久,便又一次被打破。

    “文國駙馬荊長寧求見。”禁衛的通稟聲清晰地在殿內傳開。

    丹雪的腦海中像是平地炸開一道驚雷,有些失措地望向羽溪生。

    卻見麵前的雪衣少年麵上露出一抹溫潤的笑意,他沒有絲毫停頓便起身朝著殿外走去。

    想起之前聽見自己的到來羽溪生並不理睬的情狀,丹雪的心一瞬便涼了。

    羽溪生的臉容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意,溫潤清雅,步伐直直朝著殿外走去。

    她來了,她終於來了。

    天光明媚,羽溪生忽然想起初見的那次,心裏有些柔軟。

    桔色的光線打落在遠處的一襲青衫之上,淺色的倒影被白亮的地磚濾過一層,顯得無比清淡。

    羽溪生的神思微惘。

    若是聖隱子還在,此刻看見這樣的羽溪生或許會歎上一句,有些東西在心底埋了太久,你以為它已經融化消失,卻不知它在不經意的時光裏,已經融入骨血。

    比如曾經的愚生。

    荊長寧感覺到身後一道複雜地目光,然後她轉過身,溫溫一笑。

    四目相對,跨越了數月的時光,仿佛初見一般。

    可是,這樣的故人相見注定不會有久別重逢的欣喜若狂。

    荊長寧望著羽溪生眸底的惘然一點一點清明,然後化作如水的平靜。

    “羽王殿下。”荊長寧行禮道。

    “不必多禮。“羽溪生平靜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