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微乎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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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雪沉默了會,有些小心地看了眼羽溪生。

    羽溪生定了定神,揮了揮手。

    很快有人將屍首帶下去處理掉,隻餘羽溪生和丹雪在殿內。

    有些安靜。

    “你……沒事吧?”丹雪小心地問道。

    羽溪生沉默了會,目光落下了桌案上的斷臂上。

    “二弟在書法繪畫上造詣頗深,便是孤也比不過他。”羽溪生忽道。

    丹雪看了眼那節斷臂,是右臂,再加上羽溪生的話。

    再好的書畫造詣,也沒有用了。

    “不過,二弟的性命因無大礙。”羽溪生道。

    “你想怎麽做?”丹雪問了聲。

    羽溪生倒是沒有想太久,隻寥寥一歎:“受人脅迫,便隻能低下些身段。”他看向丹雪,“易地而處,若是此刻身陷囹圄的人是我,二弟也會盡全力。同樣,孤也會這麽做。”

    丹雪怔了怔,目光有些沉重:“你可知他要你做些什麽?”

    羽溪生點頭,溫溫道:“無非是天下大事,孤幫他就是。”

    他答得很快,像是沒有經過什麽思考,又或許在他心裏這種事情根本無需太多的權衡。

    是非得失擺在眼前,於他而言太過清晰。

    丹雪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羽溪生看她,輕輕地揚了揚唇:“這是孤的選擇,與丹國無關,就算受林蔚然脅迫,也無需丹國搭進去。”

    丹雪一怔,羽溪生似乎就這樣輕易地看透了她的心思:“孤……”她搖了搖頭,“孤不是……”

    “也無妨。”羽溪生道,“這本就是羽國的事,的確不該牽扯丹國。”

    丹雪看著羽溪生,搖了搖頭,耳垂上兩顆粉色的珍珠晃著,認真道:“從做出選擇開始,羽國和丹國就已經綁在了一條戰線上,羽國的事,就是丹國的事。”

    羽溪生深看丹雪一眼。

    “原來你想的是這樣啊……”他想了想道,“那孤能給你的承諾隻有盡力護著丹國了。”

    丹雪心間湧出一種複雜。

    羽溪生看著丹雪微蹙的眉心,溫溫笑道:“其實無礙的,剛好孤答應了丹王殿下要讓你親手殺了長寧,和林蔚然合作,這樣的機會倒是不難找。”

    丹雪一怔。

    “你不是……”你不是對荊長寧有情意嗎?丹雪抿了抿唇沒有問出。

    但羽溪生懂了,他輕抬眼瞼,目光瞥見那幹枯碎開的榆樹葉。

    “之前便告訴過丹王殿下,孤的立場自始至終都是羽國,於她有益時是,於她有害時,亦是,這不矛盾。”

    他的心性的確淡了些,因為,他是王啊……從當初決定做羽王開始,他就注定會走向這一條路。

    他喜歡過長寧,但在長寧和羽眠之間選一個,他會毫不猶豫地將長寧舍棄,即便此刻他的心間是有些愧也有些痛的。但他沒有猶豫。

    有些事,即便心裏會難過些,也不會影響決斷。

    嗯,他就是這樣的人,如今的他,必須要做這樣一個人。

    ……

    荊長寧醒過來的時候,迷迷糊糊感覺枕邊有點濕,似乎昨夜隱約間感覺到小逸回來了,她還攬著她,告訴她她一定要信她的哥哥。

    隱隱地,心裏有些難過。

    似是聽見了聲響,蕭嶸掀開營帳走了進來。

    “醒了?”他問道。

    荊長寧點了點頭:“小逸呢?”

    蕭嶸沉默片刻,開口答道:“她前天晚上回來過,也不說落峽之戰那天後去了哪裏,在你這邊睡了一夜後說自己有些累了,想回文國了。”

    荊長寧沉默了會。

    “也好。”她答道,小逸和她在外奔波了那麽久,是應該回去了,放下心後,她又歎了聲,“原來我醉了兩日了。”

    話音剛落,肚子很不給麵子地“咕咕”叫了起來。

    荊長寧臉紅了紅。

    “餓了。”她看著蕭嶸一本正經道。

    蕭嶸看著荊長寧佯裝一本正經的模樣,“噗”地笑出了聲。

    “給你找吃的去。”他挑了挑眉。

    未過多久,蕭嶸捧了一碗粘稠的米粥進來:“酒醉剛醒,喝些米粥對胃好。”

    荊長寧點了點頭,又調笑道:“好貼心啊。”

    “那是。”蕭嶸順杆子往上爬。

    荊長寧接過米粥小口喝著,隨意問道:“這兩天有什麽事嗎?”

    蕭嶸想了想:“黎澤回來了。”

    荊長寧舀著米粥的勺子一頓,睜大眼睛看蕭嶸,旋而一笑:“那黎夏應該會很高興。”

    蕭嶸沉默片刻:“黎澤受傷,如今還沒有醒。”

    荊長寧用勺子點了點碗邊:“出了什麽事了?”

    蕭嶸將文逸帶黎澤回來的事說了遍,此事軍中見到的人很多,也沒什麽可瞞的。

    荊長寧想了想,有蕭嶸在,倒沒有太過擔心。

    “那若敖軍那邊你多擔著些,這些日子黎夏估計是分不開心神了。”她說道。

    蕭嶸點頭:“好。”

    黎夏這些日子的確會很難分出心神,他兼顧著若敖軍也是應該。

    “對了,景國那邊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吧?”荊長寧小口地喝著米粥。

    蕭嶸應了聲:“寧兒廢了如此大的功夫,哪還有收服不了的人心。”

    荊長寧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

    若不出意外,景國經此一事便是全然歸心了,而有景國當先,其它幾國歸心隻是時間問題。

    用不了多久了。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可是營帳之外卻忽地闖進一個人影,那人持劍,麵色慌亂。

    “落月?”荊長寧心中湧起一絲不安,“怎麽了?”

    南宮落月看了蕭嶸一眼,直言道:“出事了。”

    荊長寧放下隻喝了一半的米粥,聽著南宮落月的話,眉眼漸漸低沉了下來。

    血月灣的消息,羽眠入了臨秋城,進了林王宮。

    再往裏,林王宮的消息血月灣滲透不進去。雖無明確的消息,但一切已經昭然若揭。

    “想不到啊……”荊長寧低歎一聲。

    有的時候能扭轉戰局的那一處點往往很小,小到總是讓人忽略,所以等到一切浮出水麵,忽然間發現,那些已經成了定局。

    羽眠早就從這片天下的爭鬥中脫身而出,帶著四大名姬的江瑟歸隱山水之間,這天下之爭,很少有人能記得他了。

    “卑鄙。”南宮落月咬牙斥了聲。

    荊長寧輕聲一歎。

    “但不可否認。”她說道,“真的很有用。”